强化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思考1
——从新一代人工智能及新材料领域发展的角度出发
2023-01-06孙思源彭现科
孙思源 彭现科
(1.北京应用物理与计算数学研究所,北京 100094;2.中国工程科技创新战略研究院,北京 100088)
0 引言
世界科技强国竞争,归根到底比拼的是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以国家战略性需求为导向构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1]。
在不同学科领域,由于中国科技创新所处阶段不同,高水平研究型大学作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应发挥的作用也不相同。在“并跑”和“领跑”领域,中国应面向科技前沿,力争抓住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重大机遇。在这些领域,高水平研究型大学作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应着力前沿基础和技术研究,以“源头创新”引领科技发展,抢占世界科技的制高点。在“跟跑”领域,中国科技创新应坚持问题导向,通过科技攻关突破中国发展的瓶颈制约,解决产业链供应链自主可控能力不强的问题。在这些领域,高水平研究型大学作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应着力提供关键技术有效供给,成为科技突破的生力军。
本文分别选取中国科技创新整体上处于并跑或领跑阶段的新一代人工智能和处于跟跑阶段的新材料两个领域,分析高水平研究型大学作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现状与不足,探究其存在不足的深层次原因,并得到强化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属性的启示。
1 新一代人工智能领域高水平研究型大学作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现状分析
1.1 现状
第一,在基础和技术研究方面,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目前在人工智能领域的研究较多地集中在当前应用场景较多、发展需求急需的大数据智能、跨媒体感知计算、自主协同控制与优化决策理论与技术,但是对于目前应用场景较少以及可能引发人工智能范式变革的理论研究和算法等底层技术研究相对较少[2]。同时,原创性强、非共识的探索性研究十分缺乏。
第二,作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组成部分,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应作为“创新源头”承担更大比例的国家任务[4]。但由于新一代人工智能刚刚兴起,高水平研究型大学承担国家任务的类型以自由探索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为主,参与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项目、重大专项特别是国家重大科技项目和工程等配合的经验还不够。
第三,中国的新一代人工智能在世界上整体处于领跑状态,应积极参与全球研发和治理,确立中国新一代人工智能在世界中的地位。目前,各个高水平研究型大学采用多种方式在人工智能领域进行了较为广泛的国际合作与交流。同时,高水平研究型大学也开始积极参与国际大科学计划和工程,如: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参与了“欧盟第七框架玛丽·居里”计划、科技部欧盟科技合作专项等。但是目前高校牵头组织国际大科学计划、大科学工程整体较少,全球范围内优化配置创新资源的水平还有待提高[3]。
1.2 存在不足原因探析
一方面,新一代人工智能属于新兴学科,其学科体系和发展方向尚处在不断完善和变化之中;且中国在人工智能领域具有一定的先发优势,不可能对国外发达国家的经验“照搬照抄”。然而,部分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全局思维尚显不足,不是针对当前新一代人工智能学科的发展短板或新形势进行布局与规划,仍然是追热点的多,打基础的少,这就导致当前整个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的人工智能学科体系尚不完备。另外,人工智能技术与市场呈现密切互动的特征,在市场利益驱动下,人工智能学科研究容易体现出“重技术应用,轻理论基础”“重视横向合作,忽视国家需求”等趋势。由于某些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缺乏对学科进行超前布局和系统规划的能力,造成了人工智能领域基础研究、颠覆性技术研究相对薄弱等现象。
另一方面,中国在人工智能部分领域虽然已经处于国际领先水平,但实现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参与全球科技治理还存在着较多困难。其一,中国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的科研组织方式较为分散,与大规模国际大科学计划和国际大科学工程的科研组织形式的适配性不足;其二,中国科技创新长期处于跟跑状态,缺乏牵头组织国际大科学计划和国际大科学工程的经验;其三,西方发达国家希望长期控制科技发展与应用范围,特别是中美贸易战以来,美国企图与中国在科技上全面“脱钩”,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参与全球科技治理面临的国际环境愈加复杂。
2 新材料领域高水平研究型大学作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现状分析
2.1 现状
目前,高水平研究型大学与企业的联合不够紧密、资源信息共享程度较低,关键技术供给能力不足。一方面,新材料领域高水平研究型大学与企业共建合作创新平台不多,作用也不够显现。另一方面,对于某些以材料产业化为目标由企业牵头的重大项目,高校参与的积极性明显不足。
2.2 存在不足原因探析
中国材料领域整体上处于跟跑阶段,高水平研究型大学作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理应为材料发展提供关键核心技术有效供给,为企业的研发攻关提供理论基础和技术支持。但是,由于高校长期以来奉行“唯帽子,唯论文”的评价导向,新材料研究总体呈现出“重基础前沿,轻技术应用”的趋势,从而造成高校与企业共建合作创新平台相对较少、培养的研究人才以及形成的研究成果难以满足企业和国家的实际需求等现象。此外,部分高校服务国家重大需求的定位不明确,仅专注于自身学术水平的提高,参与国家重大项目的积极性不高,或在参与国家重大任务时与其他创新主体的协同性不足,从而导致其研究成果难以满足国家的战略目标;另外,多数高校对重大项目的管理不够重视,缺乏针对性的管理对策,导致部分高校难以集中优势力量展开系统攻关。
3 强化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属性的启示与建议
综合以上对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在人工智能和新材料两个领域的发展现状和不足的分析,我们认为可以从以下五个方面着重入手:
3.1 顶层设计:动态规划学科发展,满足国家科技战略需求
高水平研究型大学作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需要有机衔接国家战略的长期、中期和当前需求,在事关国家安全的战略必争领域、发展全局的关键领域和未来机遇的前沿领域进行动态战略布局。
(1)加强顶层设计:坚持“四个面向”,从国家战略性需求出发,结合高水平研究型大学自身优势,制订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学科发展路线图。
(2)路径动态规划:依据国家战略需求、学科发展规律、经济社会发展实际需求,控制学科规模、加快学科转型升级、突出学科建设者重点、打破学科壁垒限制、优化学科资源配置。
(3)超前研发布局:尤其注意领跑领域学科的系统性超前研发布局,积极鼓励基础研究、颠覆性技术研究及其他非共识探索性研究。
3.2 人才培养:“顶天立地,纵横交错”,培育高水平人才队伍
人才是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核心竞争力。高水平研究型大学承担着为国家培养高质量高层次人才的重任。同时,高水平研究型大学教师队伍更是国家高层次人才队伍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人才队伍建设方面,高水平研究型大学要构建一支“顶天立地”的人才梯队:领跑领域侧重于能够“顶天”的前沿基础和技术研究;跟跑领域偏向于以需求、问题为导向的应用基础和技术研究,同时,加快落实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分类评价体系实施细则,大力推行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分类评价制度。
在人才培养方面,为适应科技创新学科交叉融合、产学研结合等新趋势,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应探索“纵横交错”的人才培养模式,在横向上,一方面要探索复合专业、多学院教师授课、多导师联合指导等适应多学科交叉特点的跨学科、融合性、开放性的教学模式[6]。在纵向上,探索“基础研究-应用基础研究-技术研究”一体化的全程知识和实践全链条教学体系;探索企业、科研院所等多元主体共同参与的人才培养方式。
3.3 协同创新:共建联合创新平台,探索高效协同创新模式
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创新平台是高校科技创新能力的载体,通过共建高质量的联合创新平台并探索平台内不同学科、不通创新主体之间的高效协同创新模式,是国家推动产学研用深度融合,提高创新体系整体效能的重要手段。
第一,共建联合创新平台的布局需要根据高水平研究型大学所处区域的科技创新与经济发展情况,融入区域性科学中心、创新中心发展[7]。第二,共建联合创新平台要实现学科交叉、产学研协同和创新资源的开放共享,以会聚科研的模式进行科技创新[8]。第三,要创新共建联合创新平台建设模式,促进成果的转移转化和应用。
3.4 使命担当:重视国家重大任务,加强原创性引领性科技攻关
新时期,为加强国家原创性引领性科技攻关,高水平研究型大学首先要明确自身在科技攻关中的定位。领跑领域,高水平大学要勇于牵头以解决战略性、基础性、前瞻性重大科学问题为目标的重大科技任务,成为基础研究的主力军。跟跑领域,高水平研究型大学要积极参与聚焦重大战略性产品和重大产业化目标的重大科技任务,作为科技突破的生力军,为企业的后续研发攻关提供理论支持、技术供给和资源保障。
另外,高水平研究型大学要更加积极地申请和参与国家重大任务,提高对国家科技重大专项、重大工程的重视程度以及组织实施、管理的能力,并将承担国家重大项目的情况以及创新质量、贡献、绩效纳入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和教师的评价考核系统[9]。
3.5 国际交流:因应形势勇做先锋,促进全球科技研发和治理
广泛深入的国际合作与交流是应对全球风险挑战的有效手段。在科技封锁、“零和博弈”、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愈演愈烈的国际背景下,相比于其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在国际交流方面更具优势。
高水平研究型大学不仅要以多种方式开展国际科技合作和交流,更要力争实现更加深入、更加有力的国际合作,积极牵头组织和参与国际大科学工程和科学计划,促进全球科技研发和参与全球科技治理。 (文责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