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在五塔寺静赏银杏之美

文、摄影/康 影

［内容提要］早就听说北京有个欣赏银杏的胜地——五塔寺，这里也是石刻艺术博物馆的所在地。每年深秋，都可以看到摄影爱好者拿起自己手中的“长枪短炮”对准树影婆娑中的金刚宝座塔精心拍摄。我也想学学如何将银杏美景拍得出彩，所以我也来到了五塔寺，寻访银杏的痕迹。

金刚宝座塔南面

五塔寺原名为真觉寺，始建于明永乐年间，现仅存一座金刚宝座塔和两棵有600余年树龄的银杏古树。在这座方形金刚宝座上，有五个宝塔塔尖，这五塔即表示五主佛。金刚宝座和五塔四周都有狮子、马、孔雀、象、金翅鸟王形象的雕刻，据说这五种动物分别是东南西北中五方主神的坐骑。塔座南面的正中刻有佛的足迹，象征着“佛迹遍天下”。

五塔寺的地理位置比较便利，门前就是南长河，昆玉河游船就从河道中缓缓漂过。隔河对望的就是北京动物园的西北门，游客也可以选择将两处景区结合在一天之内游览。虽然隔河相望的动物园有大批游客到访，但是这座五塔寺却静静地立在那里，甚少有人拜访。这金刚宝座塔算是寺内现存的最完整的古建，塔身四周有精美雕刻，虽然历经风霜雨雪，外表已有了岁月的痕迹，但正是这种历史的厚重感，让这里生出了浓郁的文化底蕴。

如果是夏季来到这里，坐在两棵古银杏树下，茂盛枝叶遮住了热辣阳光，只感受树荫下的清凉，静听虫鸣鸟叫，细细品味历史的余韵，也会是难得的惬意体验。我看到了网红猫咪“美宝莲”“二宝”“黑酱酱”，它们悠闲地在场地中散步，也有一两只安静地沐浴在阳光中，四脚朝天呼呼大睡，仿佛身边的一切游客都与它们无关，只顾着享受自己的幸福。但是它们对陌生人还是有些敌意的，我原本在它们活动范围的2米之外徘徊，想近距离给它们拍照，刚走近两步，它们就机警地跑开了。以后还是距离远一点观察吧，不去打扰到它们的闲适生活。

金刚宝座前矗立着两棵古老的银杏树，它们已经成为国家一级保护古树，两棵树的树龄已有600余年，均为雌雄同株。银杏树又名白果树、鸭脚树等。它的生长周期较慢，寿命自然随之增长，自然条件下从栽种到结果需要20多年，所以也被称为“公孙树”。在明清两代文人的笔墨中也曾记载着两棵银杏树的历史。明崇祯十六年中进士，后在清朝当了礼部尚书、太子太保的王崇简在游览五塔寺后，作诗《经真觉寺》：“古塔依然烟雨姿，桃花无复出墙枝。板桥细草河边路，梦得闲行是昔时。”还有清代文学家洪亮吉的《洪亮吉集》中，收录了他所作《自御园回半道游五塔寺寺中有古树二株出檐几数十丈花开覆屋寺僧曰银杏也为赋一律》一诗：“五塔寺边双树奇，马行迂道款禅扉。高枝似向云中出，落蕊犹能天半飞。清磬几声催夕照，疏香十里点朝衣。邻斋东去春如海，较尔浓荫覆院稀。”

金刚宝座塔前的石狮子

银杏树旁的石狮子，从不同角度和距离去观察，感觉它的表情也不尽相同，时而威武时而可爱，若将它当作大树的陪衬时又感觉小巧得像一个玩具。落叶季节，石狮子身上也会沾上金黄的叶片，又多了一丝活泼俏皮。

五塔寺院内有无数柿子树，10月正是果实成熟的时节，随时可能有柿子因成熟而落下。在这里游览时，看到保洁阿姨清理了两片掉落的柿子果肉。每棵树的柿子都很大，直径能够达到8厘米，这种北京磨盘柿扁圆形居多，也有一些近似方形，深橘红色的柿子表面散发出油脂的光泽，让我看着就眼馋，盼望着吃到微甜不涩口的大柿子。

走到塔后，这边的石狮子都比较小巧玲珑，不像塔前的狮子那么威武庄严。其中有一只“望天吼”，肋间有两翼，上扬的头颅展示着它的高傲，虽然前肢和头部有所残缺，但是可以想见它曾经俾睨天下的霸气。

塔后还有一片灌木丛围起来的“法帖迷宫”。迷宫内展出了馆藏《诒晋斋》《敬和堂》帖石的仿制品120方。每走四五步，就可以看到一方帖石，但因为人迹罕至，有些帖石已经被灰尘覆盖，不太看得清楚刻下过什么文字了。我在迷宫中穿行，也要时刻注意脚下，没有多少游客走过的石板路上经常有掉落的柿子和树叶。石板路非常窄，宽度只有50厘米左右，有的转角处需要侧身前行。虽然我不像10岁孩童的个头那样被身高限制无法看到灌木丛顶部，但是由于迷宫交错复杂，也不能立刻发现出口在哪里。钻了几个死胡同后，才终于从北边的出口离开了迷宫。

五塔寺和石刻艺术博物馆在同一个院落中。这里珍藏的一些石刻艺术精品也是值得观摩了解的。这里收藏的石刻所涉及的内容包罗万象、形式多样、工艺精湛。有质朴恢弘的摩崖、荡气回肠的碑碣墓志、庄严大气的门题殿榜、鸿篇巨制的房山石经、文人骚客的法书帖石……在数以万计的石刻之上，能工巧匠将他们世代相传的雕刻技术运用得炉火纯青，将精美的草书、隶书、篆书等书法作品永久保留在石头之上。

“火成岩”“沉积岩”“变质岩”这些大自然的岩石坚固易得、加工便利，早在原始人类的生活中已经得到大量应用，这些也可以称为早期石刻。因为人的改造和利用，将朴素的石头变为石刻，人类的手工艺与科技水平不断进化发展，逐渐产生了平面石刻、立体石雕、艺术石刻等不同的形式。这些承载着人类艺术活动痕迹的石头，或具有独立造型，或为多件组合，构成了人类文化的一部分，在浩瀚的艺术领域大放异彩。

孙中山先生奉安纪念碑

傅恒宗祠碑

在五塔寺景区内的“贞石永固——北京石刻艺术历史文化展”有很多刻石，有“平则门”石额、清纳兰（性德）室卢氏墓志铭、王时邕墓志、雕百子图石洗等。

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在这里看到了“孙中山先生奉安纪念碑”。这是一尊曾立于颐和园东宫门外的“方尖碑”，高度达到185厘米，底部的长和宽均为29厘米，顶部为菱锥形。碑阳铭文为：“中国国民党总理孙中山先生奉安纪念碑”。此碑为1929年南京国民政府葬事筹备委员会派员来北京迎榇时所立。它静静地矗立在这里，让我心里产生了一些敬仰。孙中山先生是民主革命的伟大先驱，致力国民革命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的自由平等。他全心全意地为改造中国而耗费了毕生的精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样伟大的革命者，对中华民族在精神上的巨大影响，始终激励着中国人民为祖国的独立和富强而斗争，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海内外中华儿女共同的“梦”。感谢英雄的引领，让我们现在拥有平安顺遂的美好生活。

在户外的石刻展览区我看到了富察傅恒的宗祠石碑、显亲王富绶石享堂、御制广宁门外石道碑等。

傅恒宗祠碑现位于金刚宝座塔东侧的祠墓碑刻区域，这座碑高度接近6米，而其他王公大臣的碑比这座要低1米多，它比康熙朝的重臣索尼的碑还要高，而且还带有基座。石碑分为五部分，分别为碑首、碑身、副座、龟趺座、海墁。碑首为螭首，额篆“敕建”二字。碑文满汉文合壁，记述了傅恒在大小金川战役中的功绩。龟趺座两侧采取高浮雕的方式，各雕有麒麟卧松、狮子祥云图案。傅恒宗祠碑上雕刻有团龙，足可见这座碑的等级之高。而且最独特的是，大多数宗祠碑都是在碑主人逝去后才可修建，这座石碑却是在傅恒平定了大小金川叛乱后，皇帝为其修建的。傅恒勤勉好学、文武双全，并不像其他皇亲国戚花天酒地、嚣张跋扈，虽然因自己的姐姐——乾隆皇帝的孝贤纯皇后的关系与皇帝有亲缘基础，但是他也凭借自己的能力立下卓绝的功勋，作为贤才得到了皇帝的器重，才有资格获得如此雕刻精美的高规格石碑，这块傅恒宗祠碑就是他们君臣深厚情谊的真实见证。

陵墓石刻区有一尊清代时期的石雕“显亲王富绶石享堂”。这座石雕实物较大，汉白玉质地，石仿木结构。须弥座式台基，共有12根盘龙柱作为支撑，每一个柱子上都雕满云纹和蛟龙出水的图样，蛟龙在云中穿行，栩栩如生；每一间都有六抹双扇门对开；在檐边有如意形状的卷边。最令我惊奇的是房檐下的斗拱结构也都被雕刻得精致奇巧，和真实存在的房间几乎没有差别。

一尊北魏太和造像曾经全身着彩，但今时今日已经剥蚀殆尽。这尊背屏式、高浮雕的造像，主尊释迦牟尼为“等身像”高165厘米，又称“阎惠端造像”。正面雕一佛二菩萨，背面雕化佛124尊。经过了一千多年岁月的洗礼，这些石刻上的佛像仍旧精致，让人感叹。

“薛仁贵征东”故事的嵌墙刻石分为五屏，每屏为一个单元，上下共四栏，上面三栏是故事情节描写，最后一栏都是朝向不同方向的狮子造型。背部镌刻的是诗文两首。提及的故事包括“薛礼白袍”“九天玄女”“唐太宗”“淤泥河救主”等。唐太宗为了收复辽东，统一天下，曾三次出兵征讨高句丽。薛仁贵等率兵攻下平壤城，俘虏高句丽王高藏，高句丽灭亡。这组石刻将故事的前因后果表达得清楚明白，能够让人了解到这一段历史的梗概。

金刚宝座上的佛像石刻

金刚宝座塔的水中倒影

浏览了金刚宝座塔和石刻展览，我又回头看了看满院的银杏树。

五塔寺中银杏的最佳观赏期为每年10月底至11月中旬，观赏期相对比较短暂，前来拍照的游客比较集中，最好错峰游览。

没想到这里也有文创冰棍儿售卖，是五塔和银杏的样式，不过秋天天气渐凉，没敢品尝。见有人拿着拍照，是个奶白色的冰棍儿，我猜可能是香草味道的吧。

通过不断寻找角度，试验出了几个比较优质的拍照角度。第一，透过银杏的叶片去拍摄五塔，塔实银杏虚，或者塔虚银杏实，是两种不一样的对焦角度，可以突出不一样的主体，收获不一样的感觉。第二，在地面泼水或是横放手机用屏幕当反射源，让塔倒映在水中或手机屏幕上，再用相机拍摄，可以得到五塔的倒影，也可以在构图时选择拍摄一半屏幕一半建筑。第三，可以身旁其他游客的写生作品当前景来拍，也可以使用自己的手机打开摄影头，手机拍景观后，再使用相机拍手机，两个景别虚实交缠，也有特别的美。

我在塔前空地处看到了一对母女正在往地上泼水拍摄五塔倒影，站在旁边和她们闲聊两句。听她们说一周前就开始来这里拍摄了，那时正好赶上天气降温幅度较大，北风呼啸，没两天树叶就开始变黄了，但此时树叶没有全部变黄，还比较茂密，她们认为最适合看全黄银杏的日期是在10月25日前后，那时的银杏叶基本全部变黄，也会有一大批树叶掉落，银杏果会成熟落地。跟着她们的镜头，我也尝试着体验了一下拍摄银杏和五塔的倒影，效果真的很不错，阳光下的水面反射出塔尖和树叶的风采，不时有轻风吹皱了平静的水面，让古树与古塔也一起微微浮动起来。

临走之前体验了一下具有人文关怀的卫生间。这个景区的卫生间有温热水洗手，洗手间内干净明亮，空气流通无异味。卫生间的设置是否能让游客舒心，是衡量一个景区能否走得长远、是否拥有完善设施质量的标准之一。这里的卫生间质量很不错，能够让人在洁净的环境中身心舒畅。

五塔寺会收取门票费用，20元的门票并不算昂贵，而且每逢周三，还有前200名游客免票的优惠活动，如果赶上周三没什么事情，来这里薅门票的羊毛，体验一回石刻文化也是很值得的。深秋季节，前来拍银杏的游客很多，我在早上8：40到达五塔寺门口，前方已经有接近100人在排队等待了。由于这里属于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也是一家国家三级博物馆，所以周一会闭馆（节假日另行通知），游客切记不要扑空。而且需要提前1~7天在官方微信公众号“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进行预约，现场检票时要出示预约码核销。

走出五塔寺，再举着门票与“真觉寺”牌楼合影一下吧。很多精美的石刻也许就出自我们熟悉的北京的某个地段；很多文物需要我们静下心，慢慢地解读。

真觉寺（五塔寺）牌楼与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