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
2022-12-31敕勒川
敕勒川
忽然想起两个故事,都跟诗歌有关。
第一个。
古代有一个笑话(记不清出自哪里),说一个瞎子,看不见字,但可以通过闻,知道一本书写的是什么。有一个秀才不信,就拿了一本《红楼梦》让他闻,瞎子闻了闻说,是《红楼梦》。秀才问,你怎么知道的。瞎子说,有脂粉气。秀才还是不信,又拿了一本《三国演义》,让瞎子闻,瞎子闻了闻说,是《三国演义》。秀才又问,你怎么知道的。瞎子说,有刀兵气。秀才有点服了,但还是服得犹犹豫豫,就拿自己的诗让瞎子闻,瞎子闻了闻、又闻了闻说,这是先生您写的大作。秀才大惊,胆战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的。瞎子说,有一股子酸臭气。笑话没有说出这有酸臭气的诗歌是什么样子,也没说秀才听后是什么表情和感想,但我们可以想象得出。实在说,这瞎子是个难得的明白人,且是个说真话的人,特别勇敢的是敢面对面说真话,也不怕秀才给他两砖头,比我们现在某些所谓的“评论家”强多了。这虽然是个笑话,但让我们明白了,有酸臭气的诗歌,不是诗歌,大概只是徒有一个诗歌的外壳罢了。
第二个。
多年以前(至少应该有三十年吧),当我在我们当地的晚报上发表了一首小诗以后,我妈就拿着那张报纸,前院后院、前街后街风尘仆仆、红旗招展、敲锣打鼓地到处显摆(特别是那些家里有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姑娘的人家,据我老婆后来说,就是当年你妈拿了你报纸上的一首诗到我们家,我才对你有了点意思),说我家大毛(我的小名)是诗人呢。人家问诗人是干什么的。我妈就说,写诗的,和李白一样。人家就睁大眼睛又问,和李白一样?我妈就坚决而又自豪地点点头说,一样一样。人家就露出惊讶、佩服、尊敬、羡慕间或还有疑惑的五味杂陈的表情说,你家大毛真厉害。我妈就毫不谦虚地点点头说,可以,可以,还行,还行。人家就又问,写诗能挣钱不?我妈说,能,能挣大钱呢,一行一块多近两块钱。问的人就瞬间脸色凝重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妈知道我十几行诗(连题目、作者和空行算上)拿了八块钱巨款,老眼昏花、四舍五入、天才般地就算成了一行一块多近两块钱,也不算撒谎。现在想来,我妈一个没上过学的人,竟然知道李白,竟然能把一首在晚报发的小诗创造性地运用在纷繁复杂的人与人交际的这个人生的大舞台上,且取得巨大的成功,真是匪夷所思。那时候,我家所在的旧城区,一直以来是比较乱的(人家别的区的人叫我们“旧城鬼子”),盛产小偷、吸毒者、黑社会、地痞流氓、干那事的、无业游民等等,偶尔会出一个大学生,但出一个诗人,几乎绝无仅有,所以简直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了。
仔细想来,第一个故事大概与诗歌是什么有关,第二个故事大概与诗歌的传播和功用有关,反正都与诗歌有关。我不知道这两个故事之间有什么关联,就是忽然想起了这两个故事。但或许,上天让我忽然想起这两个故事,应有深意吧。至于有什么样的深意,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
还是把我多年坚持的诗观写在这里吧:
真情真爱是最好的技巧,老实朴素是最大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