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游客感知视角的河南省历史名人资源旅游价值评价研究

崔建勋，赵笑航

（1.新乡学院 管理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3；2.纽约大学 专业研究学院，美国 纽约 10003）

一、引言

旅游资源评价是从合理开发利用和保护旅游资源及取得最大的社会、经济、环境效益的视角出发，对特定区域内旅游资源的自身价值及其外部开发条件要素等进行综合评价的过程［1］。对旅游资源进行客观准确的评价是旅游开发的前提条件。本文研究的是河南省区域内历史名人资源的旅游价值评价。

相关学者在对历史名人资源旅游价值的评价方面，已积累了一定的研究成果。王玉玲等将历史名人旅游资源分为历史名人相关物质载体、核心精神、其他非物质遗存3大类23亚类，认为历史名人旅游资源的价值由物质载体的观赏游憩使用价值，名人文化的学术、寻根、体验价值，名人精神的时代价值，名人非物质遗存丰度，规模丰度，完整性6个要素构成，并据此构建了历史名人旅游资源的评价标准体系［2］。王祎利用层次分析法对重庆的历史名人旅游资源进行评价，通过比较B层、C层的评价因子权重值的大小，进而得出评价标准，依据评价标准对重庆历史名人旅游资源的开发提出了初步的对策［3］。汪静通过对合肥市名人文化旅游资源类型进行系统梳理和定性评价，提出了合肥市名人文化旅游资源的开发对策，即实施品牌化开发战略、采取多样化开发模式、提供专门人才保障［4］。虽然该领域的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但这些研究对历史名人旅游资源的分类缺乏相应的依据，评价不全面，缺乏可操作的量化标准。因此，笔者从游客的感知视角出发，以河南省历史名人资源为个案，构建历史名人资源旅游价值评价体系，并对各评价要素进行赋值，以期为历史名人资源旅游价值评价提供借鉴。心理学研究将人的感知分为两个不同的心理活动阶段，即感觉和知觉。感觉是对刺激的觉察，知觉是将感觉得到的信息组成有意义的对象，即在已存储知识经验的参与下把握刺激的意义［5］。游客的感知就是游客对历史名人资源的亲身感觉和知觉。

河南省历史名人具有数量多、影响大、类型全、时间跨度大的特点，以河南省历史名人资源为个案进行研究相对其他省份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据统计，二十四史中立传的历史人物约有5700余人，其中河南籍的历史名人为912人，占总数的16%。唐代留名的2000多名作家中，河南籍的约占20%，全省现存河南名人遗迹约1100处［6］。

笔者首先通过访问调查法了解游客对历史名人的感知，从游客感知的视角研究历史名人资源旅游价值，提炼历史名人旅游资源属性特征并构建旅游资源价值评价指标体系，然后聘请旅游行业的4位专家运用德尔菲法对其各分项要素指标进行赋值，从而构建历史名人资源旅游价值评价指标体系，并对河南省历史名人资源的旅游价值进行评价。

二、历史名人资源属性特征和旅游价值评价的原则

为从游客的视角了解其对历史名人资源的旅游价值评价，笔者先后分别在郑州、洛阳、开封、新乡、南阳、商丘6地的旅游景区门口进行调研，收集游客感知历史名人精神的途径、出游影响因素、对历史名人资源的感知、体验评价、寻根游、对河南省历史名人感兴趣程度等方面的信息。

通过访问调查得知，游客了解历史名人的途径主要有网络、手游、学生时代的教材和电视节目。在吸引游客到名人景区游览的因素中，名人精神吸引和即兴出游比例相当，说明历史名人精神的影响力不高。对历史名人资源的感知显示，游客对距离自己时代较近的历史名人感兴趣程度高于对距离自己时代较远的历史名人，对正反面历史名人的感知与中小学历史教材和民间的评价具有一致性，对历史名人物质遗存和对历史名人精神感兴趣的比例相当，对政治名人感兴趣的程度要超过对其他类型的历史名人感兴趣的程度。在体验评价方面，游客游览历史名人景区后对精神世界的影响为当时激动、过后生活归于平淡的比例与改变了以往对该历史名人的误解的比例相当，说明属地对历史名人精神挖掘较为全面，但旅游开发力度不够。在寻根游方面，游客对寻根游的意愿强烈。在对历史名人感兴趣的程度方面，游客对河南省历史名人感兴趣程度较高，说明河南省历史名人资源作为旅游吸引物吸补力较强。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与中国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编制的《旅游资源分类、调查与评价》（GB/T18972-2017）标准（以下简称“国家旅游资源评价标准”）制定者主要是旅游地理领域的专家，其评价对象主要是自然类旅游资源［7］。人文旅游资源尤其是历史名人旅游资源与自然类旅游资源在质性上有着根本的差异，历史名人资源属性特征鲜明，如果不把其属性特征融入评价中，将无法深刻揭示历史名人资源旅游价值的深刻内涵。

（一）历史名人资源本身属性特征

历史名人资源与自然类资源美学特征不同，因为其集中反映了中国人的价值取向、生活观念、人生信仰等，所以具有独特的文化属性特征。历史名人资源属性特征表现在以下4个方面。

第一，时代性。不同时代有不同的社会价值取向、生活方式，游客会从自身所处时代的社会价值、生活方式等视角来评价历史名人。意大利史学家克罗齐指出：“当代史固然是直接从生活中涌现出来的，被称为非当代史的历史也是从生活中涌现出来的。因为，显而易见，只有现在生活中的兴趣方能使人去研究过去的事实。”［8］这种与时俱进的聚焦性，使得对历史名人资源的评价具有很强的时效性、动态性。

第二，道德性。孔子说:“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9］儒家学说深刻影响了国民性，中国传统的重德观念影响了人们对历史人物的评价，人们在对历史名人资源进行评价时，往往打上了很深的道德烙印。

第三，二元性。历史名人资源具有物质和精神双重属性。历史名人资源在物质形态方面表现为名人故居、寺观陵墓、园林古建、诗词书画等物质遗产，在精神形态方面表现为历史事件、传说典故、哲学思想等非物质遗产。历史名人遗存在物质形态和精神形态方面比重的不同，直接增加了对历史名人资源定量评价的难度。

第四，争议性。部分历史名人出生、成长、工作、晚年生活在不同地域，各地都留下了历史名人的物质遗存和传说，由于各地发展经济的迫切要求，相关行政区出现了“争祖宗”的现象。有学者对各地存在的历史名人资源纠纷及其原因进行了研究［10］。

（二）游客对历史名人旅游资源的感知特征

笔者选择河南省境内历史名人计117人，其中，政治名人60人，思想名人19人，文艺名人26人，科技名人10人，中医名人2人，就游客感知的类型、程度、范围等进行访问调查，从而揭示历史名人资源的旅游价值。

通过调研发现，游客感知历史名人旅游资源具有以下特征。一是游客对河南省历史名人非常熟悉，这与河南省是文化大省，且1300多年长期处于中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其间出现了大量的历史名人有关。二是历史名人与游客生活方式、爱好的关联度越强，游客的认知评价就越高。如对张仲景的认知与身体健康有关，对杜康的认知与美酒有关，对黄忠、蔡文姬的认知与手游《王者荣耀》有关。三是对历史名人评价带有道德评判性质。这是德治传统和德才兼备的用人观念的影响所致。如对岳飞的评价远高于对袁世凯的评价。四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同样是道家思想代表人物的老子和庄子，老子的知名度远高于庄子的知名度，这与中国集权主义的文化传统形成的“只认老大，不识老二”的民族心理认知倾向有关。五是近因效应。离游客年代越近的历史名人越受关注。如焦裕禄的知名度远高于岳飞的知名度。六是所有游客都对全国性的政治军事名人感兴趣，对思想、文艺、科技、中医等历史名人的了解程度稍弱，这与中小学历史教育、历史影视剧的影响有关。

（三）对历史名人资源旅游价值评价的原则

游客对历史名人的感知是旅游资源价值评价的基础，在制定评价体系时，需要把游客的感知融入其中。对历史名人资源的旅游价值的评价，应本着对历史名人负责的精神，以游客的感知及历史名人的客观精神为依据（即既要考虑游客感知历史名人旅游资源的特征，也要考虑历史名人资源本身属性特征），积极挖掘其正面精神价值。

第一，将不同类型的历史名人融入名人级别体系，建立二级评价指标体系。历史名人级差，即历史名人影响力的大小（层级差别），要根据历史名人的声望大小或依据其对社会历史发展所起作用的大小来确定［11］。因为历史名人级别的高低及活动领域会影响人们对其旅游资源价值的评价，所以在构建评价指标体系时，应在历史名人世界级别、国内级别、省内级别的一级指标体系下建立二级评价指标体系（即政治名人、思想名人、文艺名人、科技名人、中医名人等指标体系），以突显不同领域历史名人资源的旅游价值。这体现了历史名人资源知名度的级差效应。

第二，以资源为基础、以市场为导向。历史名人资源本身具有道德导向属性，对历史人物的评价会因时代精神不同而迥异，如游客对商纣王、袁世凯等历史人物的评价就随着社会时代的发展而发生变化。因此对历史名人资源的旅游价值进行评价，要遵循以资源为基础、以市场为导向的原则。

第三，物质和精神同等重要的原则。国家旅游资源评价标准对旅游资源单体评价所采取的方法是共有因子综合评价法，此方法是依照旅游资源基本类型所共同拥有的因子对旅游资源单体的价值和程度进行的认识和评定。然而历史名人物质遗存和精神遗存二元属性同等重要，在对其进行评价时，不能厚此薄彼。如许慎，其物质遗存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许慎墓，其精神遗存是对文字学的贡献。部分历史名人资源，其精神遗存远多于物质遗存，在对其旅游价值进行评价时，要坚持物质遗存和精神遗存并重的原则。

三、历史名人资源旅游价值评价体系构建

笔者以游客对历史名人资源的感知为基础，参阅国家旅游资源评价标准，邀请旅游行业4位专家（其中2位是旅游管理专业领域的专家、2位是旅游文化领域的专家）采用德尔菲法对各项评价要素赋值，构建历史名人资源旅游价值评价体系。

在国家旅游资源评价标准中，资源要素价值占85分，资源影响力占15分。根据游客感知和专家意见，笔者在构建历史名人资源旅游价值评价体系时，确定资源要素价值和资源影响力各占50分，以体现历史名人资源旅游价值物质和精神二元性的特征。资源要素价值包括物质介质的欣赏及游览价值、规模及珍稀度、完整性，资源影响力包括名人声名和影响力、名人精神的时代价值、名人文化的学术价值及寻根价值。根据游客感知和专家意见，参照国家旅游资源评价标准，对分值进行适当调整，将分值精确到个位，不出现小数点。按照历史名人主要贡献只将其划归其中一类，避免同一位历史名人出现在不同类别中的情况。据此，笔者把历史名人共分为政治名人、思想名人、文艺名人、科技名人、中医名人5类。历史名人的具体评价项目、评价依据和要求、等级赋值分别如下。

历史名人资源物质介质的欣赏及游览价值：全部或其中一项欣赏及游览价值极高（30~20），全部或其中一项欣赏及游览价值很高（19~11），全部或其中一项欣赏及游览价值较高（10~4），全部或其中一项欣赏及游览价值一般（3~1）。

历史名人资源规模及珍稀度：规模巨大结构完美、世界范围罕见（10~8），规模较大结构很和谐、国际范围罕见（7~5），规模中等结构和谐、全国范围罕见（4~3），规模较小结构一般、全省范围罕见（2~1）。

历史名人资源完整性：构造功能保持完整（10~8），构造功能有微量变化但不明显（7~5），构造功能有显著变化（4~3），构造功能有巨大变化（2~1）。

名人声名和影响力：在世界范围知名或功绩有世界影响力（20~16），在全国范围知名或功绩有国家影响力（15~11），在本省范围知名或功绩有省际影响力（10~6），在本地区范围知名或功绩有地方影响力（5~1）。

名人精神时代价值：名人精神与当前主流社会价值观念高度契合（20~14），名人精神与当前主流社会价值观念非常契合（13~9），名人精神与当前主流社会价值观念比较契合（8~6），名人精神与当前主流社会价值观念基本符合（5~1）。

名人文化学术价值及寻根价值：全部或其中一项学术价值及寻根价值非常高（10~8），全部或其中一项学术价值及寻根价值很高（7~5），全部或其中一项学术价值及寻根价值较高（4~3），全部或其中一项学术价值及寻根价值一般（2~1）。

四、河南省历史名人资源旅游价值评价

按照游客对河南省历史名人感兴趣的程度，笔者遴选出政治名人岳飞、思想名人老子、文艺名人玄奘、科技名人张衡、中医名人张仲景等5位在各自领域具有典型代表性的历史名人，以前述历史名人资源旅游价值评价体系为依据，对其资源旅游价值进行评价。其中，物质介质的欣赏及游览价值是指历史名人的故居、工作或生活的遗存、书稿等物质性遗存，以原真性物质介质为主、后建物质介质为辅的原则对其进行评价。因为本文研究对象是河南历史名人，所以名人物质介质仅限于河南省域范围。为了保证对历史名人资源旅游价值评价的客观性，评价时只给出分数段，不直接给出具体分数。

岳飞。物质介质的欣赏及游览价值较高（10~4），主要遗存为汤阴岳飞故里、岳氏祖茔和汤阴岳飞庙、开封朱仙镇岳飞庙；规模及珍稀度（4~3），主要依据为物质遗存规模中等，全国范围罕见；完整性（7~5），主要依据是物质遗存建筑构造功能有微量变化，但不明显；声名和影响力（15~11），主要依据为岳飞是南宋时期抗金名将、军事家；名人精神时代价值（13~9），名人精神与当前爱国主义精神非常契合，具有极高的政治价值和教育价值；名人文化学术价值很高（7~5），主要依据为其代表作《满江红·怒发冲冠》等文稿成为传世名篇。

老子。物质介质的欣赏及游览价值极高（30~20），主要遗存为老子故里、函谷关、老君山等知名景区；规模及珍稀度（4~3），主要依据是物质遗存规模中等，全国范围罕见；完整性（10~8），主要依据为物质遗存建筑构造功能保持完整；名人声名和影响力（20~16），主要依据为老子是世界知名的古代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和史学家，道家学派创始人和主要代表人物；名人精神时代价值（20~14），主要依据是其思想影响了中华民族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具有极高的思想价值和教育价值；名人文化学术价值非常高（10~8），主要依据为其代表作《道德经》是国际上的经典著作。

玄奘。物质介质的欣赏及游览价值较高（10~4），主要遗存为玄奘故里；规模及珍稀度（4~3），主要依据为物质遗存规模中等，全国范围罕见；完整性（4~3），主要依据为物质遗存建筑构造功能有显著变化；名人声名和影响力（20~16），主要依据为玄奘为唐代高僧，翻译佛经1335卷，中国汉传佛教唯识宗创始人，世界名人；名人精神时代价值（13~9），主要依据为其以舍身求法的事迹成为中国的脊梁，其苦行精神具有极高的教育价值；名人文化学术价值很高（7~5），主要依据为其代表作《大般若经》《大唐西域记》等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

张衡。物质介质的欣赏及游览价值较高（10~4），主要遗存为张衡博物馆、张衡墓；规模及珍稀度（4~3），主要依据为物质遗存规模中等，全国范围罕见；完整性（4~3），主要依据为张衡墓损坏严重；名人声名和影响力（15~11），主要依据为作为东汉时期卓越的科学家、文学家、发明家，他在测定地震方位、天文、文学、数学、地理、机械制造、艺术等方面为人类作出了伟大的贡献；名人精神时代价值（13~9），主要依据为其精益求精的科学探索精神与当今时代重视科技的精神非常契合，具有很高的研学价值；名人文化学术价值很高（7~5），主要依据为其代表作《灵宪》《浑仪图注》《算罔论》《二京赋》《归田赋》等有很高的学术价值、艺术价值。

张仲景。物质介质的欣赏及游览价值较高（10~4），主要遗存为医圣祠、张仲景故里；规模及珍稀度（4~3），主要依据为物质遗存规模中等，全国范围罕见；完整性（4~3），主要依据为医圣祠屡遭破坏，1949年时仅存荒冢一堆、破殿一院；名人声名和影响力（15~11），主要依据为其作为中国汉代著名的医学家，被后人称为“医圣”；名人精神时代价值（13~9），主要依据为其著作《伤寒杂病论》至今仍是中医学生的必修教材和临床医家医疗实践的宝典，具有珍贵的医学价值；名人文化学术价值非常高（10~8），主要依据为其代表作《伤寒杂病论》学术价值非常高，它确立的辨证论治原则，是中医临床的基本原则。

虽然笔者通过访问调查的方式从游客感知的角度，基于历史名人资源的时代性、道德性、二元性、争议性特征，对历史名人资源的旅游价值进行评价，建立了一套历史名人资源旅游价值评价体系，并对河南省历史名人资源的旅游价值进行了评价，但历史名人资源类型划分是否有遗漏，政治名人是否可以按照古代、近现代、当代的时代顺序进一步细分，对政治名人、思想名人、文艺名人、科技名人、中医名人的赋值是否应该有级差，是否还有尚未被发现的历史名人价值等，仍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同时，笔者仅针对河南省的历史名人资源旅游价值评价进行了研究，对于如何突破地域局限性，建立一套适合全国的历史名人资源旅游价值评价体系，仍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