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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媒时代新闻生产的变革与重构
——读《什么在决定新闻》有感

2022-12-29俞定国

传媒论坛 2022年18期
关键词:新闻业

王 蓉 俞定国

一、引言

赫伯特·甘斯(Herbert J·Gans)早期受芝加哥学派影响,应用田野调查方法写作《什么在决定新闻》一书,以经验性的视角呈现美国社会。新闻编辑室的参与式观察强调一种“反身性”,即在自我反思与全景把握中营造“身外之境”的状态,进而实现“反诸己身”的对本文化的自我审视[1]。

新闻、社会与国家在编辑室中被无形的编织,电子媒介、新闻生产的权力关系和新闻从业者的自主性都会影响新闻的生产;文本、解释与职业成为新闻考量的原则,这些新闻生产内部不成文的规定,构成了布里德所谓的 “潜网”;对于多视角新闻的倡议,在书中看似不合时宜,但放置于智能媒体时代,多元视角的踏入对新闻学科来说也不妨是一种创新。

在当前智能媒体传播的环境之下,或许要重新探讨新闻生产对于报道的影响。在美国历史背景下的新闻生产影响因素是否和中国的新闻媒体有一定的关联?中国媒介融合策略的提出是否改变了新闻生产的流程?中国的新闻从业者在技术的冲击之下该往何处去?限于篇幅和时间的原因,这些问题未能被一一解决。本文假定国外新闻生产过程中遇到的部分因素与国内相同,并在此基础上探讨,在智能媒体时代下中国的新闻生产变革以及职业角色的变化。

二、智媒时代新闻生产模式的变革

甘斯笔下的新闻报道内容分析仅是针对报业进行,新媒体环境得益于技术的不断增强,传统的新闻生产流程有了创新,甚至有所颠覆。尽管技术的发展并没有使得劳动力市场积压成疾,但这也要求新闻必须以一种更高的标准进行生产,面对这些变革的新闻从业者们也应当提升自己的新闻理念。在众筹新闻和UGC[2]的兴起之下,新闻的专业主义是否已经站不住脚,新闻的客观性是否如同风中摇曳的野草也无从回答。对面这些问题时,是什么再次决定了新闻报道值得我们探讨。

新闻生产一般指新闻的采集、制作、呈现与分发,在新媒体环境之下新闻生产从反馈变成了新闻的前馈,这也反映了用户主体性的提升。甘斯在《什么在决定新闻》中将传统报业作为研究对象,以新闻从业者的角度梳理新闻生产的过程。

(一)消息来源与新闻采集

甘斯指出,消息来源与新闻从业者的关系表现在四个方面:动机、权力、提供合适信息、与新闻从业者的地理或社会接近性。

1.详实的报道抑或沉默的信源

所谓动机是指热切、乐意的与不合作的信源。智媒化的新闻数据采集依托于大数据、数据抽取和数据挖掘等技术,依据关键词、时间或数据指标等,采集相关的资料和用户信息,形成庞大的新闻数据库[3]。记者足不出户就能将各处的信息进行搜集和整理,并最终形成一篇新闻报道。

从动机来看,网络环境虽然赋予更为匿名、更为便捷的表达方式,能够为记者提供新闻线索,但仅限于那些乐意表达的群体。在甘斯笔下不乐意提供消息来源的人也同样在网络上销声匿迹,这是在透明化社交下被忽略的那一部分人。要想发布一则新闻报道,必须采访多方信源。而迫于网络突破了时空的界限,连接成麦克卢汉所说的“地球村”,记者往往在新闻事件发生时无法第一时间到达现场,或者记者为了抢发新闻只能采用单一的信源进行验证,造成信息事实不客观的传达。由此可见,在保证新闻来源的配合下,从业者的专业素养也不可忽视。

2.用户的赋权抑或数据的“黑箱”

权力则是在社会分化过程中建立起来的权力中心,例如白宫、五角大楼等那些新闻媒体并不一定能够接近的地方。甘斯在分析后发现:“那些无权无势的消息来源只有在发生不同寻常的戏剧性事件时,才有可能获得接近媒体的通道”;另一方面,当消息来源握有的权力缩减,他们拒绝媒体接近的能力也就随之降低。”

从权力来看,依然涵盖在新闻报道的方方面面。新媒体虽然给予了大多数人发声的机会,普通人能被看见的几率也有提升,但大部分内容仍然受到各种外部因素的影响。在相应的政策允准下,媒体、市场、资本、技术、政策和社会传统相互驱动、相互建构,以趋利避害为原则,共同推动了这一看似不可逆的生态历程[4]。

3.热点的逐利抑或民众的倾听

提供合适信息的能力是指那些除了记者本身发现新闻线索之外提供有价值信息的内容,包括一些大公司与政府机构。正是因为受众的“胃口”永远填不饱,在这一环节中,也会出现“媒介事件”的发生。对于热点的过度追逐和渲染会挤压民众生活中必不可少信息的接收,新闻的价值不应被定义为“虚假”,而是“力度与温度”。

在新媒体环境下,对于社会结构中重要的议题仍然没有在今天发生改变。尽管数据的无规则抓取,催生数字隐私新问题;智能化应用的兴盛,使部分新闻媒体在进行报道时一味强调工具理性,模糊了报道的焦点[5]。但人们关心的大部分内容比如经济的上行与下行、股市的涨落等硬新闻以及具有趣味性的软新闻仍然是人们关注的焦点。

4.地缘的接近抑或媒介的修正

地缘与接近性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该新闻的价值,甘斯在文中指出,如果某一地区频繁的发生一些具有新闻价值的事件,那么在这一地区就可能会出现新闻部的分区。除此之外还包括社会的接近性,例如那些在全国性新闻中有关普通人的特写故事,都是在地方商会及其他类似的擅长与新闻从业者打交道的组织的努力之下才引起故事提议者注意的。

2019年1月25日,习近平总书记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二次集体学习时强调:“打造一批具有强大影响力、竞争力的新型主流媒体。” 从各级媒体各司其职到媒体融合纵深发展,传统的接近性已经从短板变为特色。如建德市融媒体中心聚焦产业共同富裕,将信息汇总到中央、省市级媒体构成“共富”新闻专题。

总体上来看,在当今数字时代,技术与新闻生产实践之间的逻辑关联延续着电子时代的规律和传统。与此同时,新闻从业者也在限制和修正技术的使用功能,并在具体实践中形成了具备本土经验和中国特色的媒介技术使用文化[6]。

(二)新闻制作与内容呈现

《纽约时报》宣称,刊登“一切适合刊登的新闻”。这样的说法相当傲慢自负,但它也清楚地道明,新闻是由适宜的故事构成的。第五章中,作者总结三种新闻工作者在进行新闻生产时的考量。

实质性考量会对那些具有新闻价值的新闻素材进行筛选,部分不具有新闻趣味性、实用性的内容在这一关中就被淹没;其次是通过产品考量评估新闻故事的好坏,这是新闻编辑室内部的选择;最终新闻的报道仍要考虑行业的竞争,其他媒体机构报道详细的新闻相对来说价值性会更少。

1.人工智能助力新闻制作

人工智能技术驱动传媒生态的变革,传统的新闻编辑室工作模式必然转向人工智能的深度参与[7]。由此衍生出了机器写作新闻参与新闻内容的编辑以及传感器新闻,技术的更新解放了记者的双手,将扩大新闻报道时空。如新华社“快笔小新”通过数据清洗、计算分析和模板匹配进行数据的实时计算和分析;今日头条的“Xiaomingbot”借助语言处理、机器学习和视觉图形处理等技术,通过语法合成与排序学习生成新闻[8]。

由此,传统的新闻故事更多被机器人写作代替,技术的即时性超越了记者构思新闻内容的速度。获取新闻的来源不仅仅依赖于记者寻找新闻线索,也成为公众与媒体之间的策展。以云计算为依托,将散落在各处的新闻通过数据预处理技术进行清理,实时预测新闻事件的发展方向,为主流舆论引导提供新手段。

2.产业融合提升新闻呈现

在新闻编辑室中电视、杂志都有固定的样式。文中提到“在多数新闻媒体,那些最为基本的样式,通常都非常稳定持久”。尽管会在样式、栏目上产生一些变化,但其本质仍然是报业的竞争。在《新闻周刊》捷足先登的设立新的栏目后,《时代》周刊不得不取消自己的计划而设立“环境”栏目。此外,回溯黄色报纸时代就会发现,新闻的新奇性和故事质量也是影响的因素之一。图文结合与颜色夸张的报纸往往更容易受到受众的喜爱。

但在智能媒体时代下,新闻样式从根本上发生变化,目前的融媒体报道形态丰富,倾向用户的视觉传达和交互设计。新闻制作也已不再局限于报业之间的竞争,当下媒介融合环境下新闻业不偏于一隅,也经常跨界合作。就目前新闻媒体与娱乐技术公司的合作来看,新闻生产的视觉发展将会呈以下三种形态:“短视频+虚拟环境”“全息新闻”“新闻+视频+游戏”[9]。

三、新闻从业者的游离与再度回归

在传媒产业领域,数字传播技术体的导入带来了外部环境剧变,对全球范围内报业组织的生存构成了严峻挑战[10]。表明不管是在国际还是国内,新闻的数字化转型和传播都是必要的。《什么在决定新闻》一书从新闻工作者的视角出发深入研究新闻编辑室内部发生的变化,推动新闻编辑部进行新闻生产离不开新闻从业者。

数据、算法和平台型媒体作为智媒时代的三大重要因素,重构了新闻从业者的职业场景[11]。在分析了智能媒体时代下的新闻生产模式变革后,可以看到,新闻从业者正陷入一种“成名想象的崩塌”的境界。首先表现在新闻内容标准的偏离,新媒体环境下新闻标准并不完全取决于新闻从业者的经验和隐性的规则,用户的意见和兴趣爱好是推动新闻“上热搜”的重要因素。而这一变化是不可逆的,新闻受众的粘性与广告收入密切相关,一旦行业竞争力减弱,新闻业将处于危机之中。这也意味着新闻从业者必须从理念与实践两方面进行改变。

(一)新闻角色的偏移抑或记者主体的回归

微观上的“把关人”指新闻媒体从业人员,以记者、编辑为典型代表。宏观上指媒体的拥有者,包括政府、私人和其他诸如联合国在内的政府机构,同时也包括一些媒体研究机构[12]。新闻价值的选择判断与新闻从业者的职业文化息息相关。而算法、UGC等新媒体时代下的产物,弥漫了新闻行业的“把关”界限。新闻从业者需要改变曾经的全序把关理念,向“人机合作把关”“后置把关”“分享把关”转移。

但这并非意味新闻从业者与技术的更新之间是二元对立的关系,相反,相互扶持的状态才能让新闻发挥价值。尽管新闻从业者在智媒时代求得生存较过去更为困难一些,但对于新闻业来说并不需要持悲观的态度。保罗·莱文森认为后一种媒介是前一种媒介的补充,证明技术确实能更加即时的将重要内容投放给用户。而记者理应顺应时代,抓住机会,从繁复冗杂的内容和奔波中解放出来,去思考一些具有创造性的内容。在当下媒体环境不断变化的情况之下,为知识付费是当下群体寻求高质量知识的一种方式,而对于新闻内容也可以使用这样一种框架。记者完全可以通过独有的报道和新闻的专访和深度报道,去挖掘不一样的新闻内容。本身新闻业就充斥着正义与理想,新闻从业者可以在这种方式之下寻找自身的价值,实现自我的主体性回归。

新闻工作者也必须保持一种对观点和知识的敬畏之情,新闻专业知识的核心方面就是来源,即谁应该是或不是媒体的新闻主角。新闻工作者在新媒体环境下也要努力提高逻辑素养[13]、信息处理能力、技术操作能力等。新闻工作者在一个文化多元的社会工作时,知识也涉及到他们对不同跨文化传播模式的理解。知识在影响新闻的情况下,可以被看作是关于多元文化的一种储备、讨论框架、信息来源和生活经验[14]。

(二)新闻道德的缺失抑或新闻志向的坚守

甘斯在《什么在决定新闻》中清楚的指出,正是因为新闻生产是具有极大的主观性,新闻事件的建构也成为可能。新媒体环境颠覆了信息传递的方式,新闻的职业门槛显著降低,新闻从业者液化。除此之外,例如“今日头条”等以算法为技术指导的第三方新闻聚集平台的兴起,新闻从业者的职业价值更为低廉。这一情况甚至可能更为糟糕,传统新闻业无法跟随技术发展的脚步而导致新闻受众流失,让报业裁员成为常态。多数新闻记者出走成为自媒体人。

美国的新闻业经历了黄色报刊时期,新闻从业者大肆报道耸人听闻的暴力、色情内容,这源于用户对于社会事件的普遍关注。尽管国内的报纸自成一套逻辑,但也发生过诸如21世纪报业的有偿新闻报道,败坏新闻业的口碑。网络“小编”因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新闻素质训练,发布的内容往往契合群体的情绪而非关注事件的倾向。新闻作为新近发生事实的报道对人们的社会生活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网络环境开放了人们的发言权却降低了播报新闻的门槛。长此以往,整个社会充斥着谣言和虚假新闻,不仅会降低新闻媒体的公信力,同时也会你分离社会群体的共识,对社会稳定安宁发展造成极大的危害。

2016年11月7日,习近平总书记对广大新闻工作者提出了“坚持正确政治方向、坚持正确舆论导向、坚持正确新闻志向、坚持正确工作取向”的新要求[15]。新媒体时代记者应当坚守新闻志向,在社会环境中做清醒人。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中,新闻工作者首先应当拥有政治家办媒体的意识。只有把新闻工作作为崇高的事业而不仅仅职业来认真对待,才能牢固确立并真正实现做党和人民信赖的新闻工作者的新闻志向。

数字新闻时代,新闻生产中的重要要素——数字技术,在变迁、升级与迭代的过程中对经典新闻学的理念与范式进行着调适甚至重构,特别是在数字新闻呈现出显著生态性特征的背景下,包括新闻真实性、客观性等核心理念在数字时代表现出了极大的不稳定性[15]。针对数字化带来的种种新现象,创新媒体报道、提高舆论引导、提升国际话语权是主流媒体的主要任务。但同时应当认识到,技术的发展只是形式的改变,长期形成的报道传统经历了时间的考验,是新闻工作中的主体元素。新闻的本质即传递信息,娱乐大众的特性仍然将会继续发挥作用。

四、结论

本文根据《什么在决定新闻》一书,将新闻编辑室内部重要且显著的影响因素进行提取,并结合对于当下的思考进行一定的反思与建议。文章主要从新闻生产与新闻工作者两部分对新闻业进行剖析。在新闻生产部分通过对书本的解读分析新闻的采集与制作,而这些被选择内容离不开新闻工作者的惯习和其中的“潜网”。本文第三章结合智能媒体时代的新闻从业者困境提出理念与实践两个方面的措施,为新媒体时代下新闻业的发展提供参考。

分析发现,在智能媒体的到来之下,新闻业的衰落尽管与政治制度有所关联,但形式方面受技术迭代影响较大。新闻生产是多因素综合作用的场域,置身其中的记者角色也将不断发生变化。智能媒体环境之下,影响新闻业的因素与时代的发展逻辑更为相关,但新闻职业者的主体性依然需要保持,新闻的基本元素仍然不会改变,因为新闻产生于人类社会生存发展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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