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米地里过年的育种专家

● 王圣志 翟濯 杨静

他种了近60年的玉米。家住北方，他却在每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去往南方，甚至春节也在玉米地里度过。

他叫程相文，1936年出生于河南郑州，1963年从中牟农业专科学校（现河南农业职业学院）毕业后，来到当时条件艰苦的鹤壁市浚县农业局原种场，成为一名农业技术员。

当时，适逢浚县遭遇洪水，程相文去浚县农业局报到的第二天就下乡救灾了。时至今日，他依然忘不了当时村里的乡亲们紧紧握着他的手问：“你是大学生，能不能让地里多打些粮食？”

程相文望着乡亲们的殷切眼神，感到很心疼。玉米是浚县的主要粮食作物，因为没有好种子，当时的产量并不高，好年景每亩才收100多斤。他决定了，一定要培育出高产优质的玉米种子！

北方一年只能种一季玉米，而在海南则可以种两季。为选育出好种子，1964年，程相文踏上了去海南育种的旅程。从每年9月到次年5月，58年来他南下的脚步从未间断。他还记得当年初到海南的行程——公共汽车、火车、轮渡、步行，他先后转乘7次，奔波了14天。一袋50多斤的玉米种子是他最金贵的行李。他不怕吃苦，就怕种子育不出来，回去没办法向乡亲们交代。

在海南育种期间没有固定住所，程相文就和其他工作人员租住在村里的老乡家。试验田紧张，他们就在几个零散分布的试验田间奔波劳碌。遇到旱涝灾害，他带领大伙挑水抗旱、舀水排涝。种苗缺肥，他亲自挑粪给试验田施肥。有一次，他不小心掉到半人多深的粪池里，险些没命。

“他穿得简单，吃得也简单，每天天不亮就下地干活儿，天黑了才回来。那时候条件很差，可他从没有怨言。”程相文当年的房东、海南省三亚市崖城镇水南三村村民黄生忠说。

海南的试验田里老鼠多，村民又有放养水牛的习惯，程相文担心老鼠和水牛糟蹋了玉米，让一年的试验毁于一旦，就在试验田里扎了棚子，睡在毒蛇、蚊虫出没的玉米地里。

他常说，干事情不干则已，干就要干好。在育种过程中，他对每粒种子都严格把关，每道程序都严格操作，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我们承担的15亩高产攻关试验田，75000株玉米，他要求没有一棵缺株、没有一棵弱株、没有一棵虫株。在播种时，他坚持画线作业，保证行距、株距均等。”鹤壁市农科院海南繁育基地管理处主任鹿红卫说。

半个多世纪以来，程相文带领团队先后主持科研项目100多项、培育出39个优质玉米品种。其中，“浚单18”“浚单20”被农业农村部列为国家重点示范推广玉米新品种和全国玉米优势产区主推品种。“浚单20”突破了高产、优质、抗逆有效结合的技术瓶颈，多次创造了15亩、百亩和万亩连片夏玉米同面积高产纪录，种植面积一度达到全国第二，获2011年国家科技进步奖一等奖。

2016年，年满80岁的程相文办理了退休手续。在鹤壁市的极力挽留下，这位耄耋老人在鹤壁市农科院成立了程相文玉米工作室，继续带领他的科研团队在田间耕耘。他说：“我所留恋的是我毕生钟爱的玉米育种事业，我要继续用我的一点余力，为国家做点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