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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伯庸:任何时代都有独特的气质

2022-12-26雅惠

青年文摘(彩版) 2022年22期
关键词:马伯庸历史

雅惠

写作是纯粹的快乐

初中时代,马伯庸就喜欢写东西,偷偷写,不敢被老师发现。读大学时,写作开始占据他的生活。他尤其爱研究历史,喜欢从里面咂摸出人物形象,构思传奇故事。他的第一本长篇历史小说《风起陇西》是为了排遣在新西兰留学时的苦闷而写,这是一个关于三国间谍的故事,他由此找到了方法,如何在历史的缝隙中寻找创作空间。“我发现在历史缝隙中,有许许多多可能性可以挖掘,这些猜想未必是真的,但值得用想象去填补。”马伯庸曾这样说。

马伯庸大学读的商科,毕业后在一家法国电器公司工作了10年,当过销售,做过商务支持,偶尔客串会务,还做过市场,这期间,他以兼职作家的身份完成了多部作品。业余时间写作,似乎意味着生活多了一份辛苦。但马伯庸并不这么理解——“对我来说,写作就是娱乐。下班之后抓紧时间写作,就是一种消磨时间的方式。”

后来,马伯庸开始专职写作,早上送儿子上学后,他来到工作室,一直写到下午5点下班。他特意把工作室选在一所学校旁边,每隔40分钟下课铃声响起,就站起来活动一下。工作室隔音不太好,他能清楚地听到隔壁公司里传出的打电话声、开会声以及吵架声。他喜欢在吵闹的环境中写作,“听到这些声音特别开心”。

马伯庸不认为自己的写作依赖“自律”,他说:“写作之于我,是纯粹的快乐。”健身对他而言同样如此。他隔一天跑六七公里,踏上跑步机,思绪自由驰骋,灵感奔腾而出。他将自己的作品归为通俗文学,但他有着严肃认真的创作方法,对小说中的史实和历史细节一丝不苟。比如,在《长安十二时辰》中,他对天宝初年的长安城规制,对每个坊市的位置、功能、大小,对城中的人们的行业、民族和城市运转方式等,都有着相当准确的叙述和把握。正因历史环境的真实可信,读者才可以随主角张小敬一同沉浸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探得这个悬疑故事里的精微与光彩。

被使命感击中的感觉

马伯庸新作《大医· 破晓篇》构思于2017年, 是他有一次探访上海华山医院时的意外收获。到院史馆参观时,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掀起他内心的惊涛骇浪——辛亥革命期间的某次战役,江面波涛汹涌、炮火连天。在一艘飘摇的小船上,几位红十字会医生奋不顾身地抢救伤员。可如今,那些事迹被埋没在角落里。

马伯庸有一种被使命感击中的感觉:“只有学术界研究医疗时才会记录下他们的名字,这是一件特别遗憾的事。我觉得既然看到这些资料,那么就有责任让后人知道,他们当年舍命救人的事迹。”

《大医·破晓篇》的名字来源于唐代医学家孙思邈的《大医精诚》,书里说道:“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在马伯庸看来,这是中国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同时也暗含着金庸所说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道理。

这部小说讲述的是一批红十字会医生在大时代里奔走救亡的故事。那个年代的医生在怎样的卫生状况和医疗水平下展开工作?麻醉怎么做?感冒了吃什么药?血管受伤能不能缝合?这些细节都要写得足够真实。马伯庸认为,好的历史小说应该是个夹心饼干。最上一层的历史大事件,要力求真实;最下一层的风土人情、典章器物等,要考据精细;中间一层的故事,则可以虚构。因为上下两层都有真实性的限制,中间的故事反而更透出质感。

创作《大医》期间,马伯庸做了一项重大工程:找到大量旧报纸,特别是《申报》,它保留着从创刊起的所有电子版。他花了一年时间每天看《申报》,通过看广告发现当时的人喜欢喝什么样的补品、用什么样的广告词,读者来信说了哪些话题,头版头条讨论了什么社会热点,文艺版写的什么诗、唱的什么歌。

他还买了一堆老书,尤其是医学书。随着资料的掌握,中国早期医学生的群体画像和民国初期的时代卷轴,一点一点地展开在面前。马伯庸从这些资料中看见,那个时代的氛围是迷茫的,但又是不甘心的,有志之士都在积极寻找出路,这种时代气质被他带到了《大医》中。

始终保持好奇心

马伯庸不像很多作家那样转型成为编剧,也没有开公司赚更多钱的想法。他只是遵循心底的表达欲望,释放内心的灵感火焰。每本书以热爱为起点,哪怕资料收集工作艰难,也如同寻宝般其乐无穷。

写作之余, 马伯庸兴趣广泛,旅行、看电影、玩游戏,看各种各样的书,所有好玩的书他都看。这些“无用”之事,也反哺了他的创作。去绍兴游玩看见八字桥,他仔细观察、调研后,写进了《古董局中局》。在一次朋友聚会上,有人问:“倘若让你穿越成一位中国末代君主,哪一位是最难翻盘的?”马伯庸想到了汉献帝刘协,于是就写下了《三国机密》。逛知乎时, 他看到有人问“ 如果你來给《刺客信条》写剧情,你会把背景设定在哪里”,于是就有了《长安十二时辰》。

马伯庸不太喜欢在舒适圈待着,每次写完一本书,一定要换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题材。《长安十二时辰》电视剧热播,书也卖得很好,他接下来又写了《显微镜下的大明》, 是明朝六个小案子, 涉及大量的税收、司法问题。把它写出来, 是让自己反省和冷静一下,不被热度裹挟,同时也给自己提供一个读书的机会。因为写《显微镜下的大明》,他顺带着研究了明代的社会史、税收史和一些司法问题,后面也就有了长篇小说《两京十五日》。

马伯庸说:“写作不是迎合读者的过程,而是争取读者的过程。你展现自己的三观、个人趣味,与你志趣相投、三观一致的人自然会被吸引。”有位读者告诉马伯庸, 看了《长安十二时辰》后跑到西安到处转,对西安古城和各种遗址的了解更多了。马伯庸很高兴,觉得这本书没有白写。

作为作家,马伯庸希望自己前面的定语是“一个到死都保持着好奇心的作家”——对各种事情有足够多的兴趣去关注,有足够多的耐心去深入挖掘,有足够多的能力去表达出来。“能够做到这三点,我就心满意足了。”他这样说。

资料来源:《博客天下》,视觉志、凤凰网读书、正午故事等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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