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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经济带制造业集聚的环境效应研究

2022-12-24吴传清叶云岭

关键词:环境污染经济带长江

吴传清, 邓 海, 叶云岭

(1.武汉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2.武汉大学 中国发展战略与规划研究院,湖北 武汉 430072)

2020年11月14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面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上明确指出长江经济带战略举措之一就是要培育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制造业集群,打造自主可控、安全高效的产业链。长江经济带制造业是我国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排头兵,在我国制造业发展格局中占据主导地位[1]。然而,长江经济带制造业发展也存在一些突出问题,传统制造业低水平产能过剩和高污染制造业占比较高等问题依然存在,这种“高投资、高能耗、高污染”发展路径降低了长江经济带经济发展质量,导致环境污染历史欠账较多,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难以实现协调统一[2][3]。因此,本文聚焦长江经济带制造业集聚的环境效应,选用2007—2018年长江经济带108个地级及以上城市面板数据,考察环境污染的空间溢出效应,采用中介效应模型检验区域创新在制造业集聚与环境污染之间可能存在的中介效应,以期为长江经济带加快发展为生态文明示范带提供现实依据。

现有文献对制造业集聚与环境污染的关系研究尚无定论。产业集聚同时存在的正外部性和负外部性,其综合结果决定了产业集聚的环境效应[4]。

因此,产业集聚与环境污染之间的关系不会单一地呈现为线性,即明确的环境正外部性或负外部性,更多表现为复杂的非确定性的非线性关系。基于这种分析,本文提出假说1。

假说1:长江经济带制造业集聚与环境污染存在非线性关系,随着制造业集聚水平的提升,制造业集聚首先对环境污染表现为促增作用,而后表现为抑制作用环境污染并非单纯的局部问题,可能通过大气环流等自然因素和经济生产活动扩散到邻近地区,使得环境污染具有明显的空间自相关性[5]。区域之间的污染物溢出至少包括以下几个途径:(1)产业转移。当相邻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存在明显差异时,对于高发展水平地区来说,更倾向于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集聚,以实现产业结构升级,提高经济的发展效益,将污染强度较大、环境负外部性较强的制造业转移到其他地区。因此,环保标准较低的地区就可能成为污染密集型产业发展的“污染避难所”[6]。(2)环境协同治理。伴随着区域协调发展战略的推进,各地区政府合作不断加强,有效降低要素流动和资源流动的行政壁垒,加速生态资源的流动及扩散,促进相邻区域间生态资源的空间配置和整合,即生态环境质量较好的地区对其邻近地区生态环境质量有积极带动作用[7]。(3)跨区域商品贸易。长江经济带上中下游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差异致使区域间贸易往来和经济联系日益紧密,而跨区域贸易会引致污染密集型产业由经济发达地区逐步转移至经济不发达的区域。因此,使用计量模型对环境污染进行研究时,需将空间因素考虑在内[8]。那么,长江经济带城市的环境污染是否也具有空间相关性?若具有空间相关性,是怎样影响相邻区域的?鉴于此,提出假说2。

图1 长江经济带制造业集聚与环境污染的非线性关系技术路线图

假说2:环境污染具有空间溢出效应,本地区的环境污染会加剧周围邻近地区的环境污染

制造业集聚是各种生产要素空间配置和经济活动空间分布的主要表现形式,制造业集聚通过吸引大量人才、资本流入通过发挥集聚经济的知识溢出效应、共享效应和竞争效应提升区域的创新水平,减少企业在创新活动中可能面临的风险,支持企业不断提高研发投入并且开展更多的研发活动,促使产业内企业技术的改进和竞争力的提高[9]。Ehrlich and Holdren(1971)提出的IPAT模型将人口规模、生态环境、人均财富等诸多因素纳入同一个分析框架[10]。技术进步可以有效规避因为人口增长而引发的环境污染,然而,技术进步所能够产生的减排效应相对有限[11]。Grossman and Krueger(1991)将环境污染产生的原因划分为若干类别,其中包含规模效应、技术效应等,并指出技术效应能够有效优化环境质量[12],这是由于较为前沿的技术一般会更加绿色[13]。可见,创新在污染治理中的关键作用已成为国内外学者的共识,而创新对污染治理的作用效果如何主要取决于创新技术是否“清洁化”[14]。区域创新对环境的影响主要集中于以下两个方面:一方面,在制造业企业生产过程中,区域创新水平的提高将会促进能源节约有效利用,从而减少对能源过度消耗,降低污染物的排放[15]。另一方面,绿色技术创新包括对新能源的开采与利用,可以提高风能、水能、太阳能及核能等清洁能源比重,有效缓解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之间的矛盾[16]。那么,制造业集聚是否通过区域创新来影响环境污染?由此,本文提出假说3。

假说3:制造业集聚不仅直接对环境污染产生影响,还会通过区域创新对环境污染产生影响,即区域创新可以在二者之间作为中介变量

一、长江经济带制造业集聚环境效应的评估方法

(一)计量模型确定

1.基准模型

将区域环境污染(EP)视为被解释变量,Man为解释变量制造业集聚水平,为了验证假说1,同时将制造业集聚的平方项(Man)引入模型,构建如下基准模型考察长江经济带制造业集聚对环境污染的影响:

(1)

其中,i为长江经济带108个地级市截面单位,t为年份;α0-α8为待估计参数;ε为随机扰动项。

2.中介效应模型

根据前文理论分析,制造业集聚水平可能通过技术水平影响环境污染,故而,建立下述中介效应模型,围绕区域创新在制造业集聚与环境污染之间是否能够充当中介变量的角色,展开科学精准的识别检验:

lnEP=θ0+θ1Manit+θ2sManit+θ3Yit+ζit

(2)

Dit=β0+β1Manit+β2sManit+β3Yit+μit

(3)

lnEPit=γ0+γ1Manit+γ2sManit++γ3Yit+γ4Dit+τit

(4)

Yit为控制变量组成的向量集;Dit为可能的中介变量(创新水平);Manit和EPit分别为制造业集聚水平和环境污染。基于中介效应模型所遵循的基本原理[17],如果β1或β2都显著,与此同时,γ1、γ2相对较小,则代表该变量是中介变量。

3.空间权重矩阵

长江经济带自然资源禀赋与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在不同区域差异较大,且制造业集聚具有较强的空间相关性,所以研究制造业集聚需在模型中纳入反映空间关系的空间权重矩阵。因此,本文基于城市之间的地理距离构造地理距离空间权重矩阵(W1),以体现地理因素对制造业集聚水平的影响,wij主要代表i、j城市之间公路里程数的极大值。此外,通过MATLAB点乘法得到同时反映城市经济信息和地理信息的经济地理矩阵W2,用于稳健性检验,使得W2=ωW1+(1-ω)W3,其中,ω代表地理距离空间权重矩阵所对应的权重,本文将其设定为0.5;W3代表经济距离空间权重矩阵。

4.内生性问题

解释变量和被解释变量彼此间存在的双向因果关系,会引发严重的内生性问题。根据前文机理分析,制造业集聚水平的提高可以发挥污染集中治理的规模效应进而减少环境污染。“波特假说”认为对企业施加环境规制能促进制造业企业在一定空间范围内集聚,从而提高制造业的集聚水平。内生性问题会导致最小二乘法(OLS)有偏且不一致。此时,可以选择解释变量的滞后项作为工具变量来解决估计无效的问题,选用2SLS方法进行估计。考虑到环境污染的空间溢出效应,选用GS2SLS估计法,将解释变量的空间滞后项设定为工具变量,有效对空间面板模型进行更加科学精准的估计。

(二)研究变量选取

(1)被解释变量:环境污染(EP)。长江经济带在我国生态文明建设方面发挥着巨大功效。但是随着长江经济带工业化进程逐步提高,制造业集聚过程中的资源消耗量会持续增长[18]。考虑到数据可获得性、所表征环境污染的全面性,本文全面考虑大气污染、水污染、固体废物污染三个角度的环境污染变量,选用工业二氧化硫排放量、雾霾污染状况、工业废水排放量、工业烟尘排放量、工业固体废物排放量,构造环境污染指数综合评估环境污染水平,建立长江经济带环境污染评价指标体系(表1)。

表1 长江经济带环境污染评价指标体系

(2)核心解释变量:制造业集聚水平。长江经济带108个地级及以上城市制造业集聚水平由区位商方法测算所得。

(3)控制变量:在“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理念指引下,各地区实施严格的环境规制措施,对环境污染产生一定的抑制作用;金融发展水平(Fin)的提升为企业的生产活动注入资金支持,发挥规模效应,促进企业扩大再生产而加剧环境污染;随着长江经济带城市交通基础设施(Tra)水平的不断提升,高强度的公路运输带来的汽车尾气排放是环境污染的重要来源之一;对于开放水平(Open)而言,一方面,“污染晕轮”假说认为FDI通过绿色技术引进降低经济发展对环境污染的负外部性,而“污染避难所”假说则认为通过承接来自其他地区的高污染制造业而致使环境污染加剧[19]。城镇化水平(City)的提升往往伴随着生产要素在城市空间的快速集聚,可能会以牺牲生态环境为代价谋取经济的快速发展,加剧环境污染。基于此,本文选取环境规制(Er)、开放水平(Open)、金融发展水平(Fin)、交通基础设施(Tra)、城镇化水平(City)作为控制变量。

(4)中介变量与门槛变量:区域创新(IN)。本文以长江经济带沿线108个城市专利申请数代表城市创新能力。

(三)数据来源

面板回归模型中的核心解释变量、控制变量等数据,都来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2008—2019)、《中国统计年鉴》(2008—2019)以及相关城市所在省份的统计年鉴等。其中,工业二氧化硫排放量(万吨)、工业固体废物排放量(万吨)等数据来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2008—2019)》。而年均PM2.5浓度数据来自哥伦比亚大学发布的基于卫星监测的全球PM2.5浓度年均值的栅格数据。

二、长江经济带制造业集聚的环境效应评估结果分析

(一)环境污染指数的时空演变特征

采用环境污染评价指标体系测算 2007—2018年长江经济带108个地级及以上城市环境污染指数,如表2所示。长江经济带环境污染指数由2007年的9.347下降至2018年的7.202,上游地区环境污染指数由2007年的5.301下降到4.198,中游地区环境污染指数由2007年的8.960下降至2018年的7.027,中游地区环境污染指数由2007年的13.779下降至2018年的10.381。2007—2018年,长江经济带、长江经济带上中下游地区环境污染指数均呈现为先升高再降低的趋势,表明在长江经济带“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理念下各城市的环境污染状况都得到了一定的改善。下游地区城市的环境污染指数最高,且上中下游地区环境污染指数差距正在缩小。从下降速度来看,下游地区环境污染指数下降速度最快,其次是中游地区,表明下游地区绿色生产方式和绿色生活方式正在逐渐普及,高污染、高耗能的制造业企业正在向其他地区转移。

表2 长江经济带上中下游地区环境污染指数

(二)长江经济带制造业集聚的环境效应分析

1.基准回归

表3中,第(1)(2)列是OLS的固定效应模型和随机效应模型估计结果。第(3)(4)列是空间计量模型GS2SLS的回归结果。表3中的Hausman检验均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表明应该选择固定效应模型。

环境污染所对应的空间滞后项(w1*EP)于1%水平中显著为正,这代表该区域的城市环境污染呈现出极为突出的正向空间溢出效应,在温差等天气因素影响下所出现的大气环流、河水流动,以及城市间产业转移、商品贸易等经济活动双重驱动下,本地区的环境污染程度与经济地理相近地区的环境污染水平密切相关。因此,假说1得到验证。第(1)(3)列回归结果均显示核心解释变量制造业集聚水平(Man)的系数显著为正,但是制造业集聚水平的平方项(sMan)不显著为负,说明制造业集聚与环境污染之间不存在倒“U”型关系,表明制造业集聚水平的提高起初会增加环境污染,但随着制造业集聚水平的进一步提高而对环境污染表现出抑制作用,但是抑制作用目前并不显著。基于此,假说2部分得到验证。目前制造业集聚水平处于倒“U”型曲线左侧部分,表明在当前和未来一段时间内,长江经济带制造业集聚水平提高会继续加剧环境污染。究其原因,长江经济带作为我国制造业基地,集聚了大量传统制造业企业,中游和下游地区制造业企业仍以追求获得短期经济收益为主要目标。长江经济带制造业尚未摆脱高能耗、高投入、高排放的粗放型发展模式,构成长江经济带制造业发展短期内难以逾越的褐色门槛。

从控制变量来看,环境规制(Er)对长江经济带环境污染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环境规制可以有效倒逼企业进行清洁生产,有助于污染排放集中治理。开放水平(Open)对长江经济带城市环境污染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表明长江经济带承接了较多的来自外部的高污染制造业转移,地方政府在政绩考核压力下,片面追求经济效益而忽视了经济发展的“含绿量”,不利于环境污染治理绩效。交通基础设施(Tra)对长江经济带城市环境污染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表明随着城市交通运输的规模的扩大会加剧环境污染,究其原因,长江经济带交通运输依然以传统方式为主,新能源汽车应用范围不广,城市居民绿色出行方式有待进一步普及。金融发展水平(Fin)对长江经济带城市环境污染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这是由于金融发展水平的提升加大了企业的金融支持力度,鼓励企业进一步扩大生产,必然产生大量污染物排放,增大生态环境压力。城镇化水平(City)对长江经济带城市环境污染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表明在城市化进程中,一些城市致力于不断扩大城市规模,投入大量财力用于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加剧了污染物的排放,这与长江经济带绿色发展理念背道而驰。

表3 长江经济带制造业集聚环境效应的基准回归

2.稳健性检验

本文主要采用替换空间权重矩阵、替换工具变量和调整权重系数三种方法,对基准回归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具体做法为:一是选用地理与经济距离嵌套权重矩阵(简称W2),取代W1进行稳健性检验;W2不仅对城市间地理因素的作用进行了细致考量,而且反映出城市间经济因素的空间关联对计量结果的影响;二是选用被解释变量即制造业集聚的最高二阶空间滞后项代替原有的最高三阶空间滞后项作为工具变量,进行科学严谨的稳健性估计;最后,将W2中ω的权重系数设定为0.7重新估计(1)式,表4为回归结果,第(1)—(3)列环境污染空间滞后项依然显著,且制造业集聚与环境污染之间存在不显著的倒“U”型曲线关系。这与前文回归结果一致。可见,前文的基准回归具有较强的稳健性。

表4 长江经济带制造业集聚环境效应基准回归的稳健性检验

3.分区域回归结果

本文将长江经济带划分为上中下游地区,以验证不同区域对制造业集聚的影响差异。表5报告了地理距离空间权重矩阵下长江经济带上中下游地区制造业集聚环境效应GS2SLS估计结果。

表5中,长江经济带分区域的回归结果显示:城市环境污染的空间滞后项(w1*EP)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长江经济带整体以及上中下游地区城市环境污染存在显著的正向空间溢出效应,即环境污染程度较高的地区其周围临近地区的环境污染程度也相对较高。长江经济带中下游地区环境污染的空间溢出项(w1*EP)系数高于上游地区,这是由于长江经济带中下游地区在人口流动、产业转移和能源消耗等方面具有较强的空间关联性,而上游地区的制造业基础薄弱,生产活动进程相对缓慢,其环境污染的正向溢出效应相对较小。长江经济带整体、分区域所对应的回归结果,均显示核心解释变量制造业集聚水平(Man)的系数显著为正,而上游地区制造业集聚水平的平方项(sMan)的系数不显著为正,中游地区与下游地区制造业集聚水平的平方项(sMan)的系数不显著为负,表明中游地区与下游地区城市制造业集聚水平与环境污染之间呈倒“U”型曲线关系,即先促进、后抑制的作用,但是目前制造业集聚对环境污染的作用仍停留在倒“U”型曲线左侧,制造业集聚水平的提升还未对环境污染产生抑制作用。究其原因,长江经济带总体处于工业化中期,而造纸、电力、食品加工、有色金属等产业仍是长江经济带重要支柱产业,一些城市长期采取粗放型经济增长模式而忽视环境保护。未来,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要不断提升制造业集聚水平,促进集聚区内制造业企业排污设施与清洁技术共享,推动沿线地区制造业绿色化发展。

表5 长江经济带制造业集聚环境效应的分区域样本回归

环境规制(Er)对长江经济带上下游地区城市的环境污染影响都显著为负,这与长江经济带整体回归结果一致,但是对长江经济带中游地区城市的环境污染不显著为负。可能的原因在于,长江经济带中游地区主要是以高污染、高消耗、高排放的制造业为主导产业,虽然环境规制对其影响为负,但目前并不显著,说明中游地区的环境规制强度有待进一步加强,倒逼企业提升清洁生产水平,尽可能减少污染物排放。

开放水平(Open)对长江经济带中下游地区城市的环境污染影响都显著为正,这与长江经济带整体的回归结果一致,而上游地区开放水平的提高,对环境污染的影响显著为负。由于上中下游地区城市所处的经济发展阶段存在差异,中游和下游地区随着工业化基础逐步完善与生产效率提高,外商投资为地区经济发展带来更多生产要素,地方政府会营造相对宽松的环境政策,吸引外商进行更大规模投资,伴随而来的将会是污染排放量增加。长江经济带上游地区由于制造业基础发展比较薄弱,外商直接投资可给予企业前沿的生产技术,这会带动制造业效率的提升,技术水平的改进,同时减少了上游地区污染物的排放。

金融发展水平(Fin)对长江经济带下游地区城市的环境污染影响显著为正,而对中上游地区城市的环境污染不显著为正。说明金融发展水平的提升无论是长江经济带整体还是上中下游地区对城市环境污染的提升均存在正向的促增作用,但这种促增作用只在长江经济带下游地区城市较为明显。这是由于长江经济带下游地区经济基础较好,其金融发展水平较高,制造业企业可以通过信贷等金融方式扩大再生产,进而加剧环境污染。中游和上游地区金融发展环境不够优化且金融发展水平不高,对环境污染的所发挥的作用较为有限,因此不显著为正。

交通基础设施(Tra)对长江经济带上中下游地区城市的环境污染影响显著为正,这与长江经济带整体回归结果相同。交通基础设施的发展对生态环境都会造成负面影响。一方面,随着交通基础设施的完善,汽车尾气、船舶尾气的排放也随之增加,加剧生态环境负担;另一方面,交通基础设施水平提升能够增强人流、物流和商贸活动,有利于加速商品流通和企业再生产,从而促进企业污染排放增加。

城镇化水平(City)对长江经济带上中下游地区城市的环境污染都不显著为正,且与长江经济带整体的回归结果一致。城镇化进程中,伴随着大量人口向城市集聚,企业获取更多劳动力以扩大生产规模,公共基础设施建设规模也随之扩大,必然带来污染排放,进而对环境污染产生正向影响,但这种影响并不显著。

4.长江经济带制造业集聚对环境污染的影响分析——以区域创新为中介变量

表6报告了长江经济带制造业集聚的中介效应估计结果,可见,(4)式中相应系数与(3)式相比均有所减小,且显著性程度有所下降。因此可以判定区域创新是制造业集聚对环境污染产生影响的中介变量,即制造业集聚可以提升区域创新水平,进而对环境污染产生影响。区域创新对环境污染表现出显著的抑制作用,说明清洁技术扩散和环保技术提升有利于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生态环境治理。假说3得到验证。

表6 长江经济带制造业集聚环境效应的中介效应模型检验结果

从分区域回归结果来看,长江经济带上游地区创新水平对环境污染的影响不显著为正,因此对上游地区而言创新水平并不是制造业集聚与环境污染的中介变量。这是因为长江经济带上游地区经济发展基础比较薄弱且环境基础设施建设尚不完善,企业对环境污染治理的诉求远远低于对经济利益获取的诉求,企业更倾向于扩大生产而并非污染治理。而且受诸多客观因素局限,集聚区内各种资源配置有待优化,此时难以发挥制造业集聚的规模经济效应和知识溢出效应。企业面临严格的环境规制且在技术研发过程中面临诸多风险,加大研发投入则会挤占用于污染治理的资金,导致污染排放增加。(2)、(4)式中制造业集聚一次项系数显著、二次项的系数不显著,(4)式中相应系数与(3)式相比均有所减小,且显著性程度有所下降。因此对于长江经济带中下游地区而言,区域创新可以作为城市制造业集聚水平与环境污染之间的中介变量,这是由于中下游地区制造业发展水平较高,资源配置较为优化,集聚区内环境基础设施建设已较为成熟,有助于污染排放的集约化治理,企业通过提升绿色技术创新水平将会发挥节能减排效应,有利于环境治理,抑制环境污染排放。

三、研究结论与政策启示

(一)研究结论

基于2007—2018年长江经济带108个地级及以上城市制造业集聚与环境污染指数测度结果和回归分析结果,得出结论如下:

(1)从长江经济带环境污染指数来看,研究期内,长江经济带环境污染指数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说明在“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理念指引下,沿江地区环境污染情况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长江经济带下游地区的环境污染指数最高,其次是中游地区,上游地区环境污染指数最低,随着时间的推移,下游地区的环境污染指数不断降低,且其下降速度最快。

(2)无论是长江经济带整体的回归结果还是分区域的回归结果,环境污染的空间滞后项都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说明长江经济带整体以及上中下游地区的环境污染均具有显著的空间溢出效应。从长江经济带整体的回归结果来看,制造业集聚和环境污染存在不显著的倒“U”型曲线关系,制造业集聚水平提高对长江经济带环境污染呈现出先促进、后抑制的作用。目前,长江经济带制造业集聚的环境效应仍处于“U”型曲线左侧,即制造业集聚加剧环境污染的阶段。分区域回归结果来看,长江经济带中游地区和下游地区城市的回归结果与长江经济带整体回归结果一致,即制造业集聚对环境污染起抑制作用;长江经济带上游地区的回归结果显示,随着制造业集聚水平的提升,制造业集聚仍然对环境污染表现为促增作用,说明上游地区城市制造业集聚水平无法发挥其集聚效应的环境正外部性,生态环境与经济发展之间的矛盾依然尖锐。

(3)中介效应模型显示,长江经济带整体与中下游回归结果一致,制造业集聚不仅可以直接影响环境污染,而且还可以通过区域创新影响环境污染,即区域创新在制造业集聚与环境污染之间存在中介效应。长江经济带上游地区的回归结果显示,区域创新对环境污染的抑制作用并不显著,制造业集聚尚未通过区域创新减缓环境污染。因此,上游地区的制造业集聚并没有发挥其知识溢出效应和规模经济效应,在进一步提升制造业集聚水平的同时,也要关注区域创新水平的提升。

(二)政策启示

(1)推进产业结构生态化转型。“生态优先、绿色发展”是长江经济带发展的战略定位,产业结构生态化转型是长江经济带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制造业发展必须以不破坏生态环境为大前提,实施最严格的环境规制标准,加大环境隐患排查和集中治理力度,对污染企业和偷排行为零容忍,依据法律法规和环保、质量、安全、能效等综合性标准,推动落后产能和过剩产能依法淘汰、有序退出,禁止新建污染严重、产能过剩、工艺落后的制造业项目,尤其是化工项目,严格限制其在长江经济带的建设区域。强化企业在环境治理中的主体地位,采用严格的环境规制手段倒逼排污严重的制造业企业转型升级。此外,大力发展长江经济带节能环保产业,重点推动节能环保装备制造业快速发展。

(2)提升绿色技术创新水平。依托长江经济带科教资源优势,建设一批绿色技术领域的创新平台,重点围绕钢铁、化工、造纸等高污染制造业,在严格的环境规制环境下倒逼传统制造业企业加快传统制造业绿色转型关键技术研发,发展绿色循环经济。在绿色技术创新方面,出台绿色创新技术企业认证标准,培育绿色清洁技术企业,更好发挥头部企业在环境保护方面的示范引领和带动作用,鼓励企业联合高校、科研机构、金融资本等建立绿色创新技术协会,指导高污染制造业企业转型升级发展。围绕新能源汽车、高端装备制造等重点领域高技术制造业,瞄准核心前沿关键技术,突破制造业绿色关键共性技术研发。不断提升金融发展水平,以金融创新支持绿色技术创新企业和项目融资,引导银行业金融机构合理确定绿色技术贷款的融资门槛。为了降低企业绿色技术创新风险,加强企业在创新研发中对清洁技术投资的比例,可以采用担保基金、担保公司等方式为企业绿色技术研发和成果转化提供风险补偿。长江经济带下游地区要继续重视环保投入,充分发挥环保投资的“乘数效应”,提升环境治理绩效;中上游地区要进一步加大对环境污染的整治力度,通过提升绿色技术创新水平、提高环保设施运行效率等多种方式提升生态环境治理效率。

(3)加强绿色制造体系建设。针对重点污染物开展清洁生产技术改造,切实降低污染物排放水平,破解生态环境与经济发展矛盾难题,实现经济效益与环境效益同步;推广循环经济模式,提高制造业“三废”综合利用率,打造链接共生、原料互供、资源共享的一体化生态链。推动长江经济带制造业企业联合组建绿色技术创新联合体,鼓励支持制造业头部企业联合科研机构、金融机构,围绕制造业绿色技术研发、新能源开发利用、绿色供应链打造等领域,着力培育一批具有示范带动作用的绿色制造业产品、绿色制造业园区,积极打造制造业绿色产业链,从而提升制造业绿色发展效益,以长江经济带制造业绿色发展引领带动全国制造业绿色化转型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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