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冬虫夏草

◆ 李玉玲 李秀璋 唐楚煜 梁 静 陈建博

一、冬虫夏草的基本简历

（一）什么是冬虫夏草

冬虫夏草是麦角菌科真菌冬虫夏草菌Cordyceps sinensis（BerK.）Sacc. 寄生在蝙蝠蛾科昆虫幼虫上的子座和幼虫尸体的干燥复合体。与人参、鹿茸齐名，统称中药三宝。冬虫夏草属国家二级保护植物。

目前已有记录的虫草约540种。冬虫夏草是虫草属的一个非常有名的种，也是在古今中外文献中有明确记录的一种珍稀的药材。冬虫夏草可以简称为“虫草”，虫草不能直接称“冬虫夏草”。

（二）冬虫夏草的特点

由虫体与真菌子座相连而成。虫体似蚕，外表土黄色至黄棕色，环纹明显。足8对, 中部4对明显。质脆，易折断，断面略平坦。子座深棕色，细长圆柱形，上部稍膨大，有一段光滑的不育顶端。质柔韧，折断面纤维状。气微腥，味微苦。

（三）冬虫夏草的分布和起源

全世界分布只在中国、布丹、尼泊尔和印度4个国家，中国占全世界产量的98%以上；而在我国冬虫夏草分布也仅在5个省区，即青海、西藏、甘肃、四川和云南。其它地区分布的不能称为冬虫夏草。主要分布于海拔3000m以上，雪线以下，常位于3600～5000 m 。

青海省冬虫夏草基本上是全省分布，但核心产区在三江源地区。

冬虫夏草菌是青藏高原特有物种，与寄主昆虫均在9百万年左右，起源于西藏南部及云南，青海是最稳定的种群。

（四）冬虫夏草的生物学

1.冬虫夏草的形成

冬虫夏草是一种虫生真菌，其生活史包括无性阶段和有性阶段。其无性型称为中国被毛孢（Hir-sutella sinensis），无性阶段是以无性生殖方式繁衍增殖，起始于分生孢子，以土壤、植物和蝠蛾昆虫等为宿主介质，经历菌丝、虫菌体或其他未知形态，并可能在某些适当的条件下将寄主幼虫转变成僵虫，从而过渡至有性阶段。当被感染的蝠蛾幼虫发病、衰亡和僵化后，进一步发育形成子实体，开始启动冬虫夏草的有性阶段。

有性阶段包括子座（连接菌核）、子囊、子囊壳、子囊孢子等有性型结构，子囊孢子是冬虫夏草有性生殖的种子。子囊孢子成熟后，萌发获得分生孢子，再次进入无性生活史，接着便开始了新一轮世代循环。

2.冬虫夏草真菌

冬虫夏草真菌分为有性阶段和无性阶段。有性阶段是生殖生长，即在冬虫夏草真菌寄生在寄主——蝙蝠蛾幼虫上后发育完成的，通过成熟的子囊孢子扩散寻找新的寄主幼虫，从而进行新一轮的侵染。

无性阶段是菌丝体的营养生长，可通过组织分离在培养基上进行培养。

冬虫夏草真菌是低温菌，在培养基条件下超过25℃则不生长。

3.冬虫夏草寄主昆虫

蝙蝠蛾昆虫生活史包括成虫、卵、幼虫和蛹。野外生活史平均为4.5年，其中98%以上以幼虫形态在地下5～20cm的土壤中生活。主要食用植物的地下根茎，为杂食性。

冬虫夏草寄主蝙蝠蛾目前调查得知有64种，其中青海省分布有13种，其中7个为青海特有种。

目前人工饲养较为成功的是来源于四川的小金蝠蛾（Hepialus xiaojinensis Tu.），也是人工冬虫夏草繁育品的寄主昆虫。

二、冬虫夏草具有的悠久的应用历史

（一）古代汉文文献记载的冬虫夏草

最早记载冬虫夏草的典籍是15世纪藏医籍《千万舍利》，文献描述“夏草冬虫，是生长在被草的山坡上，在夏天是一种长在蠕虫身上的草，形似野山蒜的叶，花像莎草，至秋末则根的形状貌如小茴香种子。在药性方面，它性微温，味甘、辛，具有在治疗生命气息疾病和胆汁疾病的同时又不增加痰液，且在增加精液、提高性欲方面具有特别的效果。冬虫夏草和麻雀及其他药材一起用牛奶煮沸后再制成丸剂服用的方法”。

最早的汉文记载是1736年的《四川通志》：出拨浪工山，本草不载，性温暖，补精益髓。

首部记载冬虫夏草的本草典籍是1757年的《本草从新》：冬虫夏草 （补肺肾 ），甘，平，保肺，益肾，止血，化痰，已劳嗽。

在藏药传统记录中的冬虫夏草对人体有养生、滋补和治疗作用，与中医药记载的“润肺、强肾、益精气、理诸虚百损”是一致的。

记载冬虫夏草的古代汉文文献还有很多，包括《西域见闻录》（年萧腾麟著.1746年）、《西域闻见录》（满人七十一著.1777年）、《文房肆考图说》（唐秉钧等著.1778年）、《闻见瓣香录》（秦武域著.1783）、《金川琐记》（李心衡著.1790年）、《金川琐记》（李心衡著.1790年）、《脉药联珠》（龙柏著.1795年）、《柑园小识》（朱枫著.？）等，其中赵学敏所著的《本草纲目拾遗》中除了转引一系列前人的记载外，还记有作者自己的耳闻以及对它的认识，认为“每服一鸭，可抵人参一两”。

浙江大学林文飞教授提供的一份文物照片为“大清.虫草膏”，标明是“滇贡”。

吴敬梓《儒林外史》第二十三回提及万家请酒，“头一碗上的冬虫夏草”，称其是“外方来的……扬州没有……苏州也未必有。”徐昆撰于 1792 年的《柳崖外编》：“滇南有冬虫夏草，一物也，冬则为虫，夏则为草。……和鸭肉炖食之，大补。”

（二）20世纪初以前西方学者对中国冬虫夏草的记载和研究

1723 年法国传教士巴多明将冬虫夏草标本从北京寄往法兰西科学院，其所寄物品依次如下: 夏草冬虫、三七、大黄、当归和阿胶。对于夏草冬虫，信中提及它的形态（虫形） 、产地（西藏、川藏交界处） 、药效（增强和恢复体力） 和市价等情况。巴多明还附记了一则自己的药用案例: 3 年前(即 1720 年） ，川陕总督觐见皇帝时曾带来一些奇特的物品，其中就有夏草冬虫。当时巴多明身体虚弱、食而无味，且夜不能寐。在前者的建议下，他食用了一只用温火烧煮的腹中填有夏草冬虫的鸭子，结果胃口大开，体力也得以恢复。在询问御医，并知道湖广省也有可能找到这种药材之后，巴多明给在那里的一位朋友写信，请求寄一些过来。当他收到夏草冬虫时，发现它们现已经陈腐发黑、被虫蛀过；尽管如此，却仍值4 倍于其自身重量的银两。此外，他还提到当时夏草冬虫十分珍稀，只有在宫中开处方时才用到这种药物。

有趣的是，巴多明对中国的夏草冬虫的记载比最早的汉文文献，即吴仪洛的《本草从新》（1757 年），要早 34 年。巴多明的记载也表明，冬虫夏草早在 1723 年以前即被清宫御医当作药物使用了。

爱尔兰人伊瓦次于1886年发表的一篇文章直接以“TorrubiaSinensis”为题，撰文详述了自己每天 2 次服食冬虫夏草粉末的效果，他认为这种药物在治疗肝痛、便秘和阳痿方面有可能是有效的。

美国真菌学家劳埃德撰于1918年的文章《来自齐天锡的中国的夏草冬虫（Cordycepssinensis）》。文中介绍了中国的“Hia Tsao Tchong”，并附有一幅一束夏草冬虫的照片，摄自斯特灵在美国科罗拉多州丹佛市的一家中药店里购得的夏草冬虫。说明当时的海外贸易中就已经开始了冬虫夏草的国际交流。

随着巴多明于1723年把约300个冬虫夏草标本从北京寄达巴黎的法兰西科学院，关于中国的冬虫夏草的知识第一次传到了西方，逐渐引起了西方人对这种奇特药材的兴趣，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认识上的困惑。

最早对这些标本进行科学描述的是法国昆虫学家雷奥米尔。英国昆虫学家韦斯特伍德首次对冬虫夏草进行了鉴定，虽然他的鉴定并不准确，但却是一个很好的开端。意大利植物学家萨卡多在其1883年的专著中，冬虫夏草的学名正式定为“Cordycepssinensis （Berk．）Sacc．”，并一直沿用至今。2007年，冬虫夏草的学名被Sung等人调整为“Ophio-cordyceps sinensis（Berk．）G．H．Sung，J．M．Sung，Hywel-Jones＆Spatafora”，有待检验和接受。需要指出的是，西方人对中国的冬虫夏草标本的采集和研究，致使模式标本流失在国外（英国邱园）。这也意味着我国学者要研究冬虫夏草的模式标本，必须远赴海外。

三、冬虫夏草的功效

冬虫夏草是一味阴阳双补的名贵中药，几百年来用于滋补保健、疾病防治、病后康复和抗衰老等方面，《中国药典》记载冬虫夏草的功效是：补肾益肺，止血化痰。用于肾虚精亏，阳痿遗精，腰膝酸痛，久咳虚喘，劳嗽咳血。

冬虫夏草的功能谱的现代科学检验表明，冬虫夏草具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功能和作用：

（1）改善能量代谢、增强耐力、抗疲劳、改善生活质量；（2）抗衰老；（3）改善性功能和内分泌功能；（4）改善脂肪代谢、抗动脉粥样硬化；（5）呼吸功能；（6）肾脏功能；（7）心血管功能；（8）保肝作用，抗肝纤维化；（9）改善糖代谢；（10）增强免疫和细胞健康；（11）辅助抗肿瘤功能；（12）对神经系统的抑制作用；（13）抗炎活性。

生物化学研究表明冬虫夏草中含有甘露醇（即虫草酸Cordycepic acid）、麦角甾醇等、虫草多糖、粗蛋白25%～30%、氨基酸（20多种）、脂肪（约8.45%）、维生素（B12、B1、B2、C）及多种微量元素等活性物质，但虫草菌素含量很少。但这只是对冬虫夏草药理研究的皮毛，仍然有大量未知的科学问题没有得到解决。

四、冬虫夏草的重要作用

（一）冬虫夏草产业具有高的经济价值

根据调查，冬虫夏草的年销售额约为200亿元人民币，其中天然冬虫夏草约为80亿～90亿元人民币，人工发酵的菌丝产品约50亿元以上人民币，随着新冠疫情的肆虐和大健康意识的不断提升，冬虫夏草及其相关产品近年来销售价值也一路攀升。

经计算发现，仅青海省冬虫夏草年蕴藏量为2.08亿～63.99亿根/年、平均为22.32亿根/年，按照新鲜冬虫夏草15～35元/根的价格计算，青海省冬虫夏草年均潜在经济价值约为31.20亿～2239.74亿元、平均为558.05亿元。

（二）冬虫夏草采集是帮助农牧民增收的重要措施之一

冬虫夏草是青海最具特色的生物资源，可年创造数亿元的经济收入，在社会发展相对落后的青海和西藏地区，冬虫夏草已成为许多农牧民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

调查发现，主产区农牧民收入的50%来自冬虫夏草，一般产区达到30%左右，零星产区10%～20%。目前，青海省有超过50万名农牧民的主要收入依靠冬虫夏草，其中玉树、果洛、海南、黄南四州约40万名农牧民的收入主要依靠冬虫夏草。此外零星产区近10万名农牧民的主要收入也依赖冬虫夏草。冬虫夏草资源已成为我省农牧区农牧民收入的一个重要来源。

（三）冬虫夏草产量和价格下降直接影响主产区牧民的经济收入和生活水平

据调查，2016年青海省冬虫夏草采集量为40吨，按照市场平均价格2000条每公斤6.3万元计算，冬虫夏草收入25.2亿元。按照全省农牧民393.65万人计算，人均现金收入640元；2017年全省冬虫夏草采集量为144吨，按照市场平均价格2000条每公斤11.6万元，冬虫夏草收入167亿元。按照全省农牧民396.65万人计算，人均现金收入4210元。（注：2016年青海省草原监理站调查数据）

（四）冬虫夏草是学术研究的旗舰生物

由于冬虫夏草具有独特的地域分布、极端的生存环境、寄生的生存方式、宝贵的药效和巨大的经济价值，因此冬虫夏草成了名符其实的“旗帜生物”，在研究真菌与昆虫独特的生态适应性、物种起源与演化、协同进化以及青藏高原地质生物学方面具有重要的科学意义。

五、科学采挖冬虫夏草对生态环境没有破坏

作为一种长期自然选择和适应性进化的结果，冬虫夏草与高原生态系统中的生物和非生物环境因子相互作用、相互依存并维持着动态的平衡关系，广泛地栖息在青藏高原不同的产区。

调查发现，青海省冬虫夏草年蕴藏量平均为22.32亿根/年，而目前青海省冬虫夏草的年采挖量约为5亿根，冬虫夏草采挖量约占蕴藏量的22%，因此，科学规划、合理利用，同时建立“多点小面积”的冬虫夏草保护区，达到采挖与管理并重、利用与休养生息共存。

冬虫夏草产业是涉藏地区经济持续发展的源泉、社会和谐稳定长治久安的基石，冬虫夏草是涉藏地区的优势资源，因此，保护高原生态环境对促进冬虫夏草资源的可持续利用、保障青藏高原当地农牧民经济收入、建立产区农牧民乡村振兴长效机制，以及高寒草地生态安全建设具有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