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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科学性三论

2022-12-14刘晨晔

关键词:恩格斯马克思现实

刘晨晔, 孙 擎

(辽宁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一、科学社会主义创始人“无情批判”的知识立场和人生态度

批判精神是科学精神的内核及实质,也是科学理论诞生的深层精神根基。在国际思想界,马克思和恩格斯以社会批判家(社会病理学家)著称,他们对自己生活的时代与社会作出了最为深刻、最为无情的批判考察和学理剖析,他们的整个思想体系都建立在这种无情批判和学理剖析基础上,这种坚定执着追求真理的知识立场和人生态度是科学社会主义科学性的牢固主观基础。

马克思早年的思想历程基本反映了两个革命战友青少年时代的精神追求。他在中学时代就立下“为人类幸福工作”的志向,尽管当时还没有明确具体该以何种方式何种职业落实自己的志向。1843年9月在致卢格的信中,马克思将其明确表述为“通过批判旧世界发现新世界”[1]7,这里无疑包含两大事业,一是批判旧世界,二是发现新世界,二者相辅相成,密不可分。纵观马克思恩格斯一生,确实就在做这两大事业。虽然历经千难万险,他们却始终乐此不疲。对于旧世界的批判,马克思明确附加特别限定为“无情的批判”。“所谓无情,就是说,这种批判既不怕自己所作的结论,也不怕同现有各种势力发生冲突。”[1]7回首两位伟大导师的一生的革命历程,这两大事业他们都实实在在做到了。

他们无情批判旧世界从不考虑个人的代价和后果。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是无产阶级革命家,他们深知“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2]11的道理,十分善于两个武器并用向旧世界宣战。马克思为了批判普鲁士反动政府的“林木盗窃法”和“书报检查令”等专制政策,宁可付出自己丢掉主编职位并被祖国驱逐出境的代价。后来,更是因为鼓动、组织和领导欧洲各国无产阶级开展反对各种反动势力的斗争,遭到多国反动政府的嫉恨、污蔑、迫害和驱逐,先后流亡比利时和英国。但他们“对这一切毫不在意,把它们当作蛛丝一样轻轻拂去”[3]602。精神上的麻烦相对好克服,物质上的困难就更难度过。由于欧洲各国反动政府的迫害,马克思一家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更无稳定物质保障,主要靠恩格斯等亲朋好友接济维生,以至于七个孩子最终只活下来三个。尽管如此,马克思依然矢志不渝,在与拉法格的通信中,他坚定地说:“我对此一点不感到懊悔。相反地,要是我重新开始生命的历程,我仍然会这样做”[4]。恩格斯虽然没像马克思那样经常遭受经济难题的困扰,却也遭到来自各个方面的其他干扰。首先是家庭的干扰,父母对他选择革命斗争道路十分不理解和不支持,并由此产生了龃龉和矛盾[5]。更主要的还是各国反动势力的舆论攻击和政治迫害。1848年革命失败后,德国反动政府的国家检察官向恩格斯发出通缉令,使恩格斯被迫逃亡国外,反动政府还是穷追不舍,将该通缉令追踪发往他所到的几个欧洲国家[6]。然而正是这些与各种反动势力不妥协的斗争坚定了他们的革命立场,磨炼了他们的斗争意志,成就了两位批判旧世界的伟大斗士。

他们不仅善于批判旧世界,也善于自我批判,这更加彰显他们严谨科学的知识态度。在这方面有《共产党宣言》的第一篇“序言”为证。马克思和恩格斯首先肯定:“不管最近25年来的情况发生了多大的变化,这个《宣言》中所阐述的一般原理整个说来直到现在还是完全正确的。”[7]5接下来笔锋一转,整段文字集中分析历经25年世事变迁后《宣言》暴露出来的问题:“某些地方本来可以作一些修改。这些原理的实际运用,正如《宣言》中所说的,随时随地都要以当时的历史条件为转移,所以第二章末尾提出的那些革命措施根本没有特别的意义。如果是在今天,这一段在许多方面都会有不同的写法了”[7]5。同时,他们承认《宣言》内容也有过时的地方:“由于最近25年来大工业有了巨大发展而工人阶级的政党组织也跟着发展起来,由于首先有了二月革命的实际经验而后来尤其是有了无产阶级第一次掌握政权达两月之久的巴黎公社的实际经验,所以这个纲领现在有些地方已经过时了。特别是公社已经证明:‘工人阶级不能简单地掌握现成的国家机器,并运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同样也很明显,关于共产党人对待各种反对党派的态度的论述(第四章)虽然在原则上今天还是正确的,但是就其实际运用来说今天毕竟已经过时,因为政治形势已经完全改变,当时所列举的那些党派大部分已被历史的发展彻底扫除了。”[7]6此外,《宣言》的内容还存在不完整的问题:“很明显,对于社会主义文献所作的批判在今天看来是不完全的,因为这一批判只包括到1847年为止”[7]6。这种自我批判精神贯穿马克思和恩格斯革命理论生涯始终,显示了两位无产阶级革命家严谨科学的理论态度。

马克思恩格斯这种“无情批判”的严谨理论态度早已引起人们的关注。在《共产党宣言》问世47周年时,意大利杰出马克思主义理论家、著名社会主义活动家安·拉布里奥拉撰文纪念,文中他把科学社会主义称作“批判的共产主义”,认为“这是它的真实名称,没有其他名称更适合这一学说”,因为,它“并不是要同封建主一道留恋旧世界,而是通过同旧世界的对立来批判现代社会”[8]3。他还特别指出科学社会主义被很多人忽视的特点,即“尽管这些共产党人根据确凿的事实认为无产者的使命就是成为资产阶级的掘墓人,但他们仍然尊重这个创造了这样一种社会形态的资产阶级,这一社会形态地地道道是一个重要的发展阶段,并且只有它才能提供新的斗争舞台,而这些斗争一定会给无产阶级带来幸福果实。人们从未写过如此宏伟壮丽的悼词”[8]4。换言之,在对资产阶级的无情批判中进一步彰显出科学社会主义的科学精神:不是简单否定,一笔勾销;也不是只见眼前,不看历史;更不是抽象对立,互不尊重。科学社会主义既批判资本主义制度的残酷剥削和两极分化,也肯定资产阶级的历史作用,并尊重他们的独立人格,将制度罪恶与个人贡献区分开来对待,从根本上打破了以往农民革命的阶级复仇式的“反革命”。

最后,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伯恩斯坦也承认:“科学社会主义这个名称对于我们来说只有在其中‘科学的’这一概念正是按批判的意义被理解为要求和纲领时才保持它的充分理由”[9]397-398。可见,科学社会主义创始人及其理论创建本身的批判性是包括科学社会主义的质疑者在内的人们的一个共识,以此论证科学社会主义的科学性,是科学社会主义科学性的质疑者也认同的立场。

二、科学社会主义创始人从现实人的现实生活实际出发的思想路线和根本方法

一种理论能否成为科学还要看该理论的创立者的理论态度及其世界观和方法论是否科学。科学社会主义要“深入理解无产阶级所进行的斗争的性质、条件以及由此产生的一般目的”[10],它必须坚持勇于直面现实和善于解剖现实的态度。在这个问题上,恩格斯思想很明确,主要强调两方面:一是“为了使社会主义变为科学,就必须首先把它置于现实的基础上”[11];二是“社会主义自从成为科学以来,就要求人们把它当作科学看待,就是说,要求人们去研究它”[12]。二者有机结合,就是要深入了解事物本身,持续深入地观察现实和调查研究,这是马克思恩格斯对待理论问题和现实问题的一贯态度,也是创立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方法论基础。

恩格斯青年时代就具有很强的问题意识,善于观察现实社会,发现各种社会问题。他通过长期观察了解家乡乌培河谷当地葡萄园果农的生活状况,完成《乌培河谷来信》一文匿名发表,产生较大影响。后来,他利用到自己家族在英国的纺织厂实习的机会,开始观察研究作为产业革命发源地的英国社会,不仅投入大量精力搜集相关文献资料,还忍受肮脏不堪的环境和敌视嘲讽的眼神,深入英国伦敦、曼彻斯特等多个早期工业化城市的工人阶级聚居区开展实地调研考察,完成了《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一书,成为记录19世纪英国资本主义发展状况的经典著作。

随着科学世界观的日益形成,恩格斯对待现实问题的立场更加客观,既坚持“经验的观察在任何情况下都应当根据经验来揭示社会结构和政治结构同生产的联系,而不应当带有任何神秘和思辨的色彩”[2]526,同时,其认识视野不再局限于一时一地的有限个案研究和思考,而是放眼人类历史长河总序列展开大尺度思考。这种客观立场贯穿于创立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全过程。

在马克思恩格斯合作撰写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一书中,他们就把共产主义放在全球视野加以研究考察,将现实性与全球性、大尺度历史观有机结合,以揭示其实现的历史必然性。一方面,他们继续运用指向当下和有限现实的分析方式,强调:“共产主义对我们来说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我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这个运动的条件是由现有的前提产生的”[2]539。基于这种基本认识,他们批判了以费尔巴哈、鲍威尔等人为代表的青年黑格尔派脱离现实生活实际抽象谈论人的解放问题的立场,致力于把哲学、神学、实体和一切废物等都消融在“自我意识”中,并试图把“人”从这些词句的统治下解放出来,在他们看来,这种努力对于解决问题丝毫无补,“人”的“解放”并没有因此而前进半步,因为,“只有在现实的世界中并使用现实的手段才能实现真正的解放”[2]527。换言之,只有当现实世界具备了实现人的解放条件时,人的解放才是可能和现实的。他们举例说,“没有蒸汽机和珍妮走锭精纺机就不能消灭奴隶制;没有改良的农业就不能消灭农奴制;当人们还不能使自己的吃喝住穿在质和量方面得到充分保证的时候,人们就根本不能获得解放”[13]。所以,人类解放是一种历史活动,不是思想活动,这个解放活动的进程是由历史的关系,是由工业状况、商业状况、农业状况、交往状况促成的。为了突出自己的这一立场,他们甚至使用更加直观具体的“实践的唯物主义”概念代替“共产主义”概念,指出:“实际上,而且对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即共产主义者来说,全部问题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的事物”[2]527。

另一方面,随着对分工和交往的深入考察,马克思恩格斯开始立足全球视野和未来眼光思考共产主义问题。他们早期集中关注各自所在地区的劳动者阶级生存状况,并初步形成无产阶级革命立场,主要基于对三大趋势的基本判断:一是社会两极分化趋势;二是劳资关系必然恶化趋势;三是工人阶级觉醒和组织联合趋势。随着他们对生产力水平提高、社会分工和交往发展的研究,进一步发现“普遍交往”对于无产阶级解放的重要性,它使“地域性的个人为世界历史性的、经验上普遍的个人所代替”“人们的世界历史性的而不是地域性的存在同时已经是经验的存在”“因此,无产阶级只有在世界历史意义上才能存在,就像共产主义只有作为‘世界历史性的’存在才有可能实现一样”[2]538。由此得出我们通常称之为“同时胜利论”的结论:“共产主义只有作为占统治地位的各民族‘一下子’同时发生的行动,在经验上才是可能的,而这是以生产力的普遍发展和与此相联系的世界交往为前提的。”[2]538-539虽然经历从地域性个案实证考察到全球性总体逻辑分析的巨大跃迁,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视野骤然拓宽,但它始终一刻也不脱离“现实的个人”及其生产物质生活资料本身的实践活动基础。

在批判杜林对科学社会主义的攻击过程中,恩格斯继续直面现实世界、现实社会和现实生活,坚持逻辑、历史与现实相统一的基本立场。在改写创作《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时,他更是把这种分析问题的科学方法应用到极致。全文自始至终抓住“现实的个人”生产物质生活资料过程中形成的社会经济关系和经济结构变迁运动史,来分析人类认识进化、发展和觉醒的历程,在此基础上定位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他对比分析了欧洲封建时代和资本主义时代社会矛盾和冲突的差异及其不同社会影响,指出“现代社会主义不过是这种实际冲突在思想上的反映,是它在头脑中、首先是在那个直接吃到它的苦头的阶级即工人阶级的头脑中的观念的反映”[3]548。所以,科学社会主义追溯社会主义思想的源头就止步于文艺复兴时代的伟大思想家托马斯·莫尔的《乌托邦》,亦即追溯到现代社会的源头。科学社会主义研究其实就是对现代社会本质、条件及其方向和归宿的研究。

科学社会主义这种鄙视抽象建构、注重生活实践的立场,反映了时代的潮流与心声,拉布里奥拉就指出:“我们的目的之所以合理,并不是因为它以理性的推理为依据,而是因为它产生于对事物的客观研究,也就是说,它是从阐明事物的发展中产生的”[8]6。同样值得注意的是,科学社会主义诞生的时代也是现代社会学理论奠基的时代,对现代社会两大阶级和两大制度的批判分析就是应运而生的宏观社会学,马克思和恩格斯也因为这种独特的问题视域关切和研究方法创新成为现代社会学的鼻祖。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他们思想的科学性。

三、科学社会主义创始人以科学理论阐释来超越主观臆想和盲目实践的论证方式

要真正揭开人类社会“历史之谜”,仅有直面现实生活的态度和无情批判的精神尚显不够,还必须以科学理论体系为其奠定坚固的理论基石,铸造打开现代社会大门的金钥匙。马克思恩格斯合作肩负起了这一开拓性的艰巨理论研究任务,共同创立了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理论。

唯物史观深深植根于西方文化传统,它批判继承了西方文化传统中的进步观念,并在人类文明总序列大尺度背景下加以创新发展,以进步看文明,把整个人类社会进步历程当作整体考察,立足大尺度平台展示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科学性。拉布里奥拉较早觉察到唯物史观的这种深刻性:“由于有了这一历史观,共产主义不再是一种希望,一种思念,一种回忆,一种猜想,一种出路,它第一次恰当地表现为意识到它的必然性,也就是意识到它的结束或解决当前阶级斗争的办法。”[8]5

无论是较为粗略的人类社会三形态理论,还是更为细致的五形态理论,最终都是指向“自由人联合体”。人类社会三形态理论以个人社会自由度为中心考察人类解放历程,将其区分为三个阶段。首先是“人的依赖关系(起初完全是自然发生的)”阶段,此时“人的生产能力只是在狭窄的范围内和孤立的地点上发展着”,劳动者基本无自由可言;其次是“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阶段,在这个阶段“才形成普遍的社会物质变换,全面的关系,多方面的需求以及全面的能力的体系”,但资本逻辑的支配地位,决定了异化现象和周期性危机的不可避免,劳动者的自由依然没有稳定保障;最后是“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的生产能力成为从事属于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阶段[13]52。只有在最后这个阶段,劳动者的自由才得到真正实现,获得可靠制度保障,这个制度就是共产主义社会,或称“自由人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7]53。

人类社会五形态理论以经济基础尤其是生产资料所有制为核心考察人类解放的历程,将人类社会史区分为五个发展阶段和五大社会形态。伴随生产力的发展但又发展不足的现实状态,出现剩余产品和私有财产,产生私有制,人类陷入阶级、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之中,并形成五大阶级社会形态,即原始社会、奴隶制社会、封建制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而在这五大社会形态的首尾,无论是生产力极其低下的首端,还是生产力高度发达的尾端,都是没有私有财产和私有观念的无阶级社会。尽管在首端受物质财富匮乏的限制人类依然无自由可言,但在尾端,伴随生产力的高度发达,强制性分工的消失,劳动成为生活第一需要,集体财富的一切源泉充分涌流,“人类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3]565。

无论三形态理论,还是五形态理论,作为其基础的都是唯物史观,特别强调一切历史的现实前提是“现实的个人”,重视从生产实践中的“现实的个人”出发的人的分析,因为,按照恩格斯的观点,“历史不过是追求着自己的目的的人的活动而已”[2]295,众多(代)人的追求,“有无数互相交错的力量,有无数个力的平行四边形,由此就产生出一个合力,即历史结果”[1]592。但这个“现实的个人”绝不是抽象的孤立的人,而是“一定社会关系的总和”[2]501。这种处于一定社会经济关系中的人,总是依据其在经济结构中的地位分属不同社会集团,马克思和恩格斯借用资产阶级历史学家的概念把它称为阶级,并以阶级分析作为研究现代社会两大对立阶级及其各自前途命运的理论基础,深入分析了19世纪中叶前后西欧社会阶级关系的突出特点和变化趋势,形成《共产党宣言》中阐述的“两个必然”结论。阶级分析和历史合力论作为唯物史观联动互补的两大理论武器,它们使我们生动领略了俄国早期革命家亚历山大·赫尔岑所讲的“辩证法是革命代数学”[14]的道理。其实,阶级分析本质上是人的分析——人在一定社会经济关系中所处地位和状况的分析,其要害在于抓住主体人及其社会经济地位和状况两个具有决定意义的方面,这是唯物史观研究社会问题的核心要义,脱离一定经济关系抽象谈论阶级问题必然跑偏。在从阶级社会向无阶级社会转换过渡过程中,财产关系问题是绕不开的终极问题,激烈的阶级斗争也就很难避免。同时也通过激烈的阶级斗争,才能实现无产阶级专政,才能真正开启最广大劳动者的权利与自由时代。

如果说唯物史观认识世界的特点是瞻前顾后,那么剩余价值理论的特点就是聚焦现实,从深入剖析西欧自由资本主义剥削制度出发,昭示资本主义灭亡和共产主义胜利的历史必然性。恩格斯在《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中系统阐述了剩余价值理论对于科学社会主义的奠基作用。在唯物史观的基础上,剩余价值理论既“说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历史联系和它在一定历史时期存在的必然性,从而说明它灭亡的必然性”,又“揭露这种生产方式的一直还隐蔽着的内在性质”[15],成为对唯物史观关于现代社会发展理论的有力论证。

此外,现代社会第一要义是世俗化,其落脚点必然是“现实的个人”——地位和权利平等的个人。而剩余价值理论揭开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剥削本质和两极分化的必然性,暴露了这一制度背离现代社会公平正义原则的本真面目,也决定了资本逻辑的局限与极限。而唯物史观为超越这种局限与极限指明了方向,科学社会主义正是思考后资本逻辑社会的产物,从这个意义上说,共产主义社会是后现代社会。

剩余价值理论对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基石地位和有力学理论证,早在《资本论》问世之初就被非马克思主义者发现。据爱德华·伯恩斯坦的陈述,《资本论》刚一问世,一位与马克思立场相敌对的德国社会主义者约·巴·冯·施韦泽,在读了这部著作后,感慨道:“社会主义是一门科学”[9]377。无独有偶,一位顽固的国民党军队将领被中国人民解放军俘获后,最初拒不服从改造,但又面临人生选择,于是,他用妻子寄来的一点点钱买了一套大书——三卷本的《资本论》,读完此书后,很快转变观念,认真接受改造,成为第一批获特赦国民党高级战犯[16]。科学社会主义的科学性和魅力由此可见一斑。

行文至此,拉布里奥拉的一段话彰显其独特价值:“科学共产主义的全部学说都归结为这种历史观。从这时起,社会主义的理论敌人不再讨论生产资料民主社会化的抽象可能性了,……今天的问题在于是否承认人类活动进程中那些超越我们同情心和主观赞同的必然性”[8]5-6。这与五年后伯恩斯坦的观点形成鲜明对比:“科学社会主义在多大程度上是必须的,也就是说人们可以合理地向一个想要创造崭新事物的运动学说要求多大程度的科学社会主义,它也就在多大程度上是可能的。”[9]398其实,人们经常由于把科学绝对化而形成对科学本身认识的简单化。科学也源于生活,植根文化,服务人类,繁荣于满足人们需要的不断增长。所以,英国著名固体物理学家约翰·齐曼认为:“为了从扑朔迷离中找出一条道路,人们必须将科学研究视为一种由种种惯例和传统支配着的特定的文化”[17]。而对于科学,恩格斯下面的话也值得那些纵论科学、否定科学社会主义科学性的人注意和深思:“科学的历史,就是逐渐消除这种愚昧的历史,或者说,是用新的、但越来越不荒唐的愚昧取而代之的历史”[1]5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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