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程序化扎根理论的红色旅游价值发挥过程研究——以皖西大别山为例

余佳华，王 庭，吴仁献，程 豪

（1.皖西学院 环境与旅游学院，安徽六安 237012；2.皖西学院 经济与管理学院，安徽六安 237012；3.扬州大学 旅游烹饪学院，江苏 扬州 225127）

引言

近年来，我国红色旅游持续发展，“十三五”期间红色旅游占旅游市场份额稳定在11%以上。2021 年2月，国务院发布《新时代支持革命老区振兴发展的意见》，提出推动红色旅游高质量发展，建设红色旅游融合发展示范区。2022 年2 月《安徽大别山革命老区“十四五”振兴发展规划》正式实施，提出挖掘革命老区深厚的红色资源、文化资源和生态资源，建设长三角高品质红色旅游示范基地。

红色旅游拥有红色教育和旅游活动的双重属性，红色旅游的发展具有政治意义、经济意义和文化意义。皖西大别山作为全国红色旅游重点区域，面对旅游需求日趋专业化、个性化、多样化，旅游业态、旅游模式、旅游技术的不断创新，如何充分发挥红色旅游价值，实现红色旅游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理论与实践意义。在此背景下，通过网络游记分析，运用程序化扎根理论与方法，构建红色旅游价值发挥过程模型，剖析红色旅游价值发挥的关键因素，提出红色旅游价值发挥的优化建议，推动皖西大别山红色旅游的高质量发展，提升红色旅游目的地的竞争力和城市红色品牌，打造全国知名红色旅游示范区。

一、研究综述

目前，国内红色旅游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四个方面：

一是红色旅游的效应研究。研究集中在区域经济发展、价值观引领等方面，何筠等[1]指出红色旅游促进老区产业结构的优化，带动老区经济的发展；赵志峰等[2]提出红色旅游可以塑造社会核心价值观，培育民族精神、引领时代主流和社会风尚。

二是红色资源的开发与利用研究。研究聚焦于红色文化资源开发不足、红色资源与旅游产业融合度不高、区域发展不平衡等方面。杨洪[3]、黄静波等[4]提出加强红色旅游文化研究、推进红色资源体验型开发、拓宽产品价值、实施跨域协同发展模式等建议。

三是红色旅游景区评价与管理研究。焦世泰[5]对红色旅游感知测评体系进行理论探究，卢小丽等[6]建立结构方程模型来分析满意度与游客忠诚之间的关系，提出提升游客忠诚的途径。

四是红色旅游价值实现机理研究。剌利青等[7]以井冈山风景名胜区为例，基于网络文本分析，构建了资源基础、文化体验、培训活动、实践活动等红色旅游资源开发的价值共创机制。王悦等[8]以内蒙古3A 红色旅游景区为例，探究红色资源景观认知、价值观内化、革命贡献与建设成就认同凝聚的过程机理。冯淑华[9]分析了红色旅游的本体价值和认识价值，从历史回归、文化资本再生产和人类共同精神财富的传承等途径探讨了红色旅游本体回归途径。

综上所述，当前红色旅游研究成果较为丰富，但在研究视角和研究内容上还需不断拓展。红色旅游研究不仅立足宏观视角，也要重视个体旅游者的需求和情感体验，在乡村振兴、文旅融合等新时代背景下，需要加强案例地的实证研究，运用大数据、定量分析、质性分析等研究方法，探索如何更好发挥红色旅游的价值作用，推进红色旅游高质量发展的研究。

二、皖西大别山红色旅游概况

（一）红色旅游发展现状

皖西大别山位于安徽省西部、大别山东北麓，是我国著名的革命老区，这里组建了15 支主力红军队伍，走出了108 位开国将军。土地革命时期是中国革命的重要策源地、红军队伍的重要发源地，抗日战争时期是国共两党合作领导抗日的指挥中心，解放战争时期是刘邓大军跃进大别山、实施战略反攻的重要战场。目前，拥有国家级大别山红色旅游精品线路，金寨县革命烈士陵园、舒城县新四军第四支队纪念馆等9 处全国红色旅游经典景区，金寨县汤家汇红色旅游小镇等15 个省级红色旅游经典景区，金寨县为2020 携程旅行口碑榜“最受欢迎红色旅游目的地”。

（二）红色旅游资源类型

皖西大别山红色资源数量多、级别高、类型丰富，保存良好、影响力大，为红色旅游高质量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截至2021 年，皖西大别山现有不可移动的革命文物440 个，国有馆藏可移动革命文物1107 件，皖西大别山红色旅游资源类型包括革命旧址、革命纪念设施（烈士陵园、纪念馆园等）、名人故居等。时间跨度涵盖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包括大革命时期、土地革命时期、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社会主义革命及建设时期、改革开放时期、新时代时期（见表1）。

表1 皖西大别山红色资源类型一览表

三、研究设计

（一）研究方法

扎根理论是由Glaser 和Strauss 提出的一种科学质性研究方法，经过发展形成了经典扎根理论、程序化扎根理论和建构型扎根理论三大学派[10]。本文采用的是程序化扎根理论与研究方法，将编码过程分为开放性编码、主轴编码、选择性编码三个步骤。

（二）数据来源

在携程、马蜂窝、途牛3 个主流在线旅游网站的游记中，搜索有关皖西大别山红色旅游游记，通过爬虫软件获取了从2017 年1 月到2021 年12 月期间的游记127 篇，剔除与研究主题无关和纯图片的游记后，保留98 篇游记，整理文本约3.5 万字。

四、程序化扎根理论分析

（一）开放性编码

开放性编码是对收集的原始资料进行归纳、整合，逐步概念化和范畴化，在反复分析和不断比较的基础上，提炼概念并进行归类形成初始范畴。通过对皖西大别山红色旅游游记资料的编码分析，采用Nvivo 12 软件做编码记录，形成了110 个概念和29 个初始范畴（见表2）。

（二）主轴编码

主轴编码是对开放性编码所提取的初始范畴，进一步归纳形成副范畴，找出副范畴之间的关联关系，归类提炼形成相应的主范畴。通过对开放性编码形成的29 个初始范畴进行分析和归类，归纳形成12 个副范畴，提炼出品牌价值、历史价值、体验价值、教育价值4 个主范畴（见表3）。

表2 部分开放性编码分析示例

表3 主轴编码分析

1.品牌价值

品牌价值包含红色形象、地域特色和红色资源副范畴，是旅游目的地特色、形象、吸引力和占据的游客心智位置，品牌的知名度、忠诚度代表了旅游者对目的地认知、认同、情感和偏爱。

红色形象包含革命老区和策源发源地初始范畴，是旅游者对红色旅游目的地的综合评价，包括旅游者在旅游前、实地旅游、旅游后分别形成的对旅游目的地感知的原生形象、引致形象、复合形象，反映了旅游者通过旅游前搜索和实地旅游后体验，最终形成的较完整清晰的综合形象。通过微词云软件对所有游记的词频分析（见表4）和词语云分析（见图1），革命、红军、金寨、烈士、将军等是高频词汇，反映了旅游者认知中深刻的红色印象，体现了旅游者对皖西大别山人民为中国革命胜利做出的牺牲和贡献的认同。

表4 游客游记高词频分析

地域特色包含自然风光、生态环境和地域文化初始范畴，是吸引旅游者的重要内容，主要表现为旅游目的地原生态自然风貌、人文历史特色元素。在游记中可以看出，旅游者对皖西大别山的地域特色归结为：绿水青山的自然生态、独特悠久的历史文化、厚重丰富的红色文化。

红色资源包含遗址遗迹和纪念设施初始范畴，是红色旅游发展的基础条件，红色资源的数量、品质、规模、影响力等是评价红色资源的主要指标。多篇游记都提到了皖西大别山作为安徽省红色区域中心，红色资源独特丰富，红色资源优势明显，红色资源保护与开发有较好基础。

2.历史价值

历史价值包含史实触发、事件触发和情境触发副范畴，表现为旅游目的地依托革命历史遗迹、人物事件等，通过不同展现手段向旅游者呈现历史进程。

史实触发包含革命历史、革命文物和文献史料初始范畴，是通过文物、图文、文献史料等，触发旅游者内心的燃点，重温伟大革命历史。如在游记中提到“看着先烈们看的书，使用的粗糙文具，想着曾经的峥嵘岁月，无数年轻人为了新生中国的解放事业献出了生命”。同时，在阅读游记中发现，对于历史呈现大多依赖图片、实物资料，视听资料偏少，文物以橱窗陈列、浏览为主，缺乏多角度展陈，场景营造的手法单一，让旅游者很难形成对历史的完整认知。

事件触发包含战争战役、人物事件和起义暴动初始范畴，是通过对重大事件、重大会议、重大活动、重要人物事迹等所承载的革命精神、革命事迹等展示，让旅游者了解革命历程。如在游记中提到“六霍起义为创建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情境触发包含场景营造、展陈布展和空间布局初始范畴，是运用展陈、场景等形式呈现历史事件的时空，让旅游者身临其境感知事件场景中的各元素，引导旅游者更深层次的认知。如在游记中提到“复古的墙面上真实的还原了当年革命时期的各种标语，每一句都展现着人民当家作主的思想”。

3.体验价值

体验价值包含服务设施、游览感受和沉浸互动副范畴，是旅游者在旅游目的地经历和感受到的服务设施、参与互动、旅游环境、产品设计等方面的评价。

服务设施包含接待设施和导览指示初始范畴，体现在为游客提供良好设施和在游览过程中给予游客指引、导览、服务、提供信息等。游记中整体反映旅游者对服务设施体验比较满意，多篇游记提到“红军广场景区丰富的红色革命文化和绿色山水景观紧密相联”“指挥部内的布展以图文并茂的形式，讲述了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前后的历史史实”。

游览感受包含聆听解说、景观游览和体验项目初始范畴，是游客在现场聆听讲解并进行游览体验的过程。在游记和评论中提及讲解、活动项目的内容很少，红色讲解员在内容讲解、互动交流、革命精神传达等方面还需提升，体验项目在科技运用、表演演艺、游客互动等方面有待挖掘，旅游者深层次的兴趣、学习和探索有待激发。

沉浸互动包含环境氛围和历史原貌初始范畴，是通过设计、创意、文化、科技等融合，让旅游者身临其境，吸引旅游者的注意力，给旅游者带来全新感官体验。革命遗址遗迹要保持原有建筑格局、历史风貌和地方特色，纪念场馆和园区要合理运用色调、设计元素、视效技术等营造氛围，准确表达意义象征和红色主题。如游记中提到“进入刘邓大军前方指挥部，展现面前的是一幅波澜壮阔的解放战争画卷，辅之以声电光等技术手段，让您身临其境”。

4.教育价值

教育价值包含情感共鸣、精神洗礼和精神内涵副范畴，是红色旅游发挥爱国主义教育、革命传统教育、党史教育等功能，发扬革命精神，传承红色基因。

情感共鸣包含情绪感受、情感表达初始范畴，是旅游者在旅游体验过程中的心理和情感反应。旅游者在红色旅游中的情绪感受，包括对事件、人物、历史的审视思考、心理情感等，在此基础上，旅游者进行自我的情感特征表达。在阅读游记中，有多次表达“向英雄致敬，自由和平是人类永恒的追求”“深深感到革命的艰难和胜利的不易”，反映游客在红色旅游过程中受到了感染和教育。

精神洗礼包含铭记历史和国家认同初始范畴，是红色旅游让旅游者在精神上受到洗礼和震撼。游记中提到“历史已经成为过去，而我们能做的就是要铭记历史，不断前行”“促使大家思考，先辈们不为名不为利、不怕苦不怕死，是为了什么”。旅游者在红色旅游中审视反思、升华思想，内心使命感、国家认同感得到强化。

精神内涵包含大别山精神和淠史杭精神初始范畴，是大别山老区人民在长期革命斗争和建设奋斗过程中，形成特色鲜明的精神文化资源，其核心要义是坚贞忠诚、牺牲奉献、一心为民、永跟党走，在不同历史阶段传承发展，是老区人民不断前进的动力。作为宝贵的精神财富，在红色旅游发展中要发扬传承，凸显独特的精神价值。

（三）选择性编码

选择性编码是选择核心范畴，将其与其他范畴建立系统联系[11]，核心范畴统领其他范畴，并将众多概念聚拢在一起的过程。将收集的游记资料和归类的主副范畴进行梳理分析，确定“红色旅游价值发挥”为核心范畴。围绕核心范畴和主副范畴间的内在逻辑结构，构建红色旅游价值发挥过程模型（见图2），整个逻辑结构表述为：在红色旅游价值发挥过程中，品牌价值展现其个性形象和独特优势，历史价值是其基本依托和核心内容，体验价值体现其满意度和品质保障，教育价值是其主要功能和根本目的。

品牌价值是红色旅游价值发挥的独特优势。特色鲜明的红色形象、内蕴深厚的地域特色和丰富优质的红色资源是红色旅游品牌价值发挥的具体体现。红色旅游的品牌价值可以增强红色旅游目的地的影响力、知名度、美誉度，提升热度和流量，引起更多的人关注大别山红色旅游，激发更多的人走进皖西大别山。

历史价值是红色旅游价值发挥的核心内容。红色旅游是历史再现的重要载体，是场景化的“历史教科书”[12]。旅游者在革命纪念馆、革命旧址等通过静态展示（如图片文字、文献文物、讲解等）和动态展示（如影像播放、场景塑造等），通过触摸历史脉搏，基于史实、事件、情境的触发，从感官刺激到认知理解，让旅游者重温革命年代的烽火岁月，唤起和追忆中国人民在共产党领导下进行艰苦卓绝的革命斗争，为争取民族解放、国家富强、人民幸福奋斗的历史过程。

体验价值是红色旅游价值发挥的品质保障。红色旅游活动能够传递、唤起和巩固红色记忆[13]，基于良好的服务设施、产品设计和运营管理，从观光式向体验式转变，讲好红色故事，强化旅游者的体验感受，提高红色旅游的满意度。

教育价值是红色旅游价值发挥的根本目的。旅游者在红色旅游过程中随着情绪释放和情感共鸣，深入认知与理解大别山精神、淠史杭精神的内涵，内心受到触动、思想受到洗礼，审视反思、内化于心，提升爱国情感、民族精神，红色基因得到赓续传承。

五、研究结论

（一）传播红色个性形象，提升旅游吸引力与品牌价值

旅游形象是占领旅游市场的关键，皖西大别山红色旅游发展，要树立“两源两地”红色品牌，凸显“红军摇篮、将军故乡”红色形象，展现“大别山精神、淠史杭精神”红色名片，建设一批皖西红色旅游地标，形成红色旅游的地域特色。开展红色旅游系列主题活动，利用新媒体平台，以创意营销手段推广红色品牌形象，通过抖音、小红书等平台进行短视频直播，通过官方微博、公众号等推出皖西红色旅游话题，引发目标公众分享参与、互动评论，提高目标公众的关注度，激发目标公众的旅游动机。强化协作联动，开展鄂豫皖大别山红色旅游区域合作，对接长三角一体化战略，在红色旅游的整体规划、旅游资源的协同开发、旅游推广的联合营销、旅游信息的共建共享等方面交流合作，建设红色旅游共同体，将皖西大别山打造成长三角高品质红色旅游示范区。

（二）创新红色活化设计，提高旅游满意度与体验价值

旅游体验是旅游者在旅游过程中产生的心理感受和情感表现[14]。皖西大别山红色旅游在展陈设计理念、设计主题、内容表达、展示手段等方面，需要针对90 后、00 后等新兴力量的兴趣和特点，设计挑战性、趣味性、吸引力强的互动体验项目，借助互联网、虚拟现实技术等进行沉浸式空间打造。运用科技手段从场景、舞台艺术、特技特效、观演形式等，生动再现历史原貌，活化历史故事，增强旅游者的体验感和获得感，提升红色旅游产品品质和吸引力。完善红色旅游的服务设施和周边配套设施，提升红色旅游智慧系统建设，开辟红色云旅游、在线博物馆、网络展馆、数字旅游产品等，提高智能旅游服务应用，将旅游者的线下线上旅游活动融为一体，提升红色旅游的感受体验和反馈评价。

（三）激活红色集体记忆，更好发挥历史价值与教育价值

《新时代爱国主义教育实施纲要》（2019）指出，推动红色旅游内涵式发展，凸显其教育功能。红色旅游在爱国主义、革命传统、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皖西大别山作为中国革命的重要策源地、人民军队的重要发源地，红色旅游需要更好发挥其历史价值与教育价值。没有思想感染力的红色旅游是没有灵魂的红色旅游[15]，皖西大别山革命老区要用好用活红色资源，在能够吸引人来、良好游览体验的基础上，要充分挖掘红色资源所承载的历史价值和精神内涵，拓展红色历史的深度和广度。运用形式多样的史实触发、事件触发和情境触发手段，讲好革命历史、人物事迹和精神内涵，将党史事件、历史人物和革命建设成就鲜活地呈现出来，实现旅游者的情感共鸣和思想洗礼，继承与发扬大别山精神，增强红色教育的感染力和说服力。

结语

红色旅游价值发挥过程是一个由感知到认知、由认知到理解、由理解到触动、由触动到行动的一个过程。皖西大别山红色旅游的高质量发展，要用好红色资源、提升红色产品、提炼红色精神、传播红色形象。基于现代科技手段和创新思维，提升红色旅游的历史感、现代感、亲近感，增强旅游者的体验感、获得感、满意感，实现红色旅游教育价值、历史价值、体验价值与品牌价值的统一。在此基础上，强化红色旅游的辐射作用，通过红色旅游与乡村旅游、研学旅游、生态旅游等融合发展，发展“红色旅游+乡村”“红色旅游+研学”“红色旅游+生态”等多元模式，融入绿水青山，赓续红色血脉，助力皖西大别山革命老区绿色振兴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