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外治法在跟痛症中的临床应用*

牟宏亮，吴小燕，昝 强，崔晓萍，杨 锋，杨谢安

陕西中医药大学，陕西 咸阳 712046

中医外治法是在中医基本理论指导下，用药物、手法或器械等直接作用于人体病变部位的方法。它通过皮肤、穴位、经络的吸收传导功能将药效很快渗透到组织中，可达到活血化瘀，通经止痛的目的。跟痛症（painful heel syndrome，PHS）是一种以脚后跟疼痛为特征的临床综合征，是骨科临床常见病、多发病，病程缠绵难愈，较易复发，严重影响中老年人的生活质量。据统计，约85%～90%的跟痛症患者可以通过针灸、针刀、熏洗、按摩、推拿等方法获得较好的临床疗效。且中医外治法是目前临床治疗跟痛症的一种主流治疗方法，即使没有消除影像学表现，但可在短时间内缓解跟痛症患者的临床症状和体征，因此，得到了广大跟痛症患者的认可。

1 中医发病机理

跟痛症是由足跟脂肪垫退变、跖筋膜炎、跟骨内高压、跟骨滑囊炎、跟骨骨刺、足的结构异常、神经卡压等因素引起的以足跟部疼痛、酸胀麻木及行走障碍为主的一种临床综合征［1］。多好发于40～60 岁的中老年人，男性多于女性，且以肥胖者多见。由于社会老龄化加剧，以及生活方式的改变，肥胖的人数逐年增加，跟痛症患者也逐步上升。

该疾病属于中医学“伤筋”“痹证”“骨痿”“骨痹”等范畴，此病的发生与老年肾亏劳损，外伤及外感风寒湿有关。肝藏血主筋，肾藏精主骨，且精生髓，髓生骨，肝肾经及其分支别络绕足跟部行走。若肝肾精血不足，筋失所养，骨萎筋弛，则可见站立或行走时跟部酸痛，疼痛喜按，按之痛减，即“不荣则痛。”正如《张氏医通》所言：“肝主筋，肾主骨，人至中年，肝肾亏损，筋骨失养，不荣则痛。”若复感风寒湿邪，气血运行不畅，经脉痹阻，则疼痛加重。治疗宜以滋补肝肾，舒筋活络为主。若慢性损伤，伤及筋骨，导致局部血行缓滞，气滞血瘀，痰瘀内阻，久病入络入骨，致使跟骨关节活动受损，则可见足跟部刺痛拒按，且痛有定处，即“不通则痛”。治疗则以活血化瘀，通络止痛为主。总之，应用中医外治法治疗主要在于“通”，若经络通畅，气血运行正常，则疼痛自然消失。针灸、针刀、熏洗、按摩、推拿等常见的中医外治法可通过多种途径达到通络止痛的目的，疗效可观，且多项临床观察也已证实。

2 中医外治方法

2.1 单一针刺疗法针刺疗法作为中国传统而独特的治疗方法，为临床治疗本病提供了经济安全、简便有效的治疗方法。主要通过对穴位的刺激达到活血祛瘀、温经散寒、通络止痛，促进足跟部局部血液循环、改善肌肉痉挛的目的，进而提高患者对疼痛的耐受力。闫琳琳［2］临床观察31例足跟痛患者，齐刺局部阿是穴，其中肝肾亏虚型选太溪、三阴交连接电针仪，瘀血阻滞型选承山连接电针仪。每周治疗3次（隔日1次），以治疗3次为1个疗程，疗程间休息2 天。治疗1 个疗程后，痊愈10例，显 效6 例，有 效9 例，无 效5 例，总 有 效 率83.3%。治疗2 个疗程后痊愈16 例，显效8 例，有效5 例，无效1 例，总有效率96.7%。结果表明，采用阿是穴局部齐刺结合电针治疗足跟痛临床疗效确切，可明显减轻患者痛苦。梁东强等［3］将观察组30 例选择针刺承山、三阴交、然谷、涌泉等穴位治疗，对照组则予以口服布洛芬缓释胶囊及壮骨关节丸治疗，2 个疗程后，观察组总有效率为93.33%，明显高于对照组70.00%。结果表明，针刺治疗可有效缓解患者的疼痛，而口服药物的患者病情易反复。

2.2 针刺配合其他疗法

2.2.1 针刺运动结合手法治疗 陆巍［4］将90 例跟痛症患者分为针刺运动结合手法组和观察组各45 例，采用针刺（承山、阳陵泉、阴陵泉、三阴交、昆仑、太溪）结合揉捏、点穴、理筋、弹拨等手法治疗观察组2～14天。对治疗结束时、治疗结束后1个月患者疼痛及步态、行走距离、稳定性、支撑等功能活动的改善情况进行评估，观察组改善指数明显高于对照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孙远征等［5］采用针刺神门穴结合拮抗运动治疗足跟痛患者18 例，治疗2 个疗程（10 天）后，18 例患者中疼痛完全消失11 例；疼痛缓解明显，偶有长时间行走、站立后稍感疼痛的6 例；疼痛有所缓解，但久行、久立后仍有疼痛1例；总有效率为100%。半年后随访，疼痛完全消失的11 例患者均未复发。孟凡亭［6］临床观察肝肾亏虚型足跟痛患者68 例，治疗组34 例采用针刺配合运动疗法（针刺照海穴和申脉穴，留针期间进行跺患侧脚后跟动作），对照组34 例单用针刺疗法。治疗2 个疗程后（5 天为1个疗程），治疗组治愈12 人，显效15 人，有效5 例，失效2 例，总有效率94.1%，对照组总有效率90.9%，可见针刺配合运动疗法较单一针刺疗法疗效显著。黄义专［7］观察针刺肩髃穴配合足跟小幅度跺足运动治疗跟痛症的临床疗效，观察组60 例采用针刺肩髃穴配合运动治疗，疗程（4.07±2.20）天，痊愈率为36.67%，显效率为55.00%；对照组60例患者采用局部封闭治疗，疗程（24.27±9.14）天，痊愈率为20.00%，显效率为20.00%。可见针刺肩髃穴配合运动治疗较局部封闭治疗跟痛症效果更为显著，且所需疗程短。

2.2.2 针刺联合中药熏洗治疗 何卫东等［8］临床观察跟痛症患者90例，治疗组45例采用中药熏洗联合针刺治疗，总有效率为93.33%，对照组单用中药熏洗治疗总有效率为84.44%。6 个月后随访，治疗组复发率为9.52%，明显低于对照组18.42%。田阿芳［9］应用针刺结合中药熏洗治疗足跟痛患者54 例，治愈34 例，有效18 例，无效2 例，总有效率为96.30%。可见中药熏洗联合针刺治疗较单纯中药熏洗治疗跟痛症临床效果更为显著，且复发率低。

2.2.3 针刺结合艾灸治疗 陈春花等［10］临床观察针刺结合艾炷直接灸治疗跟痛症的临床疗效，针灸组30 例取阿是穴、太溪穴、昆仑穴和女膝穴，予以针刺和艾炷直接灸治疗；药物组30 例则予以布洛芬缓释胶囊及骨康胶囊治疗。治疗2 周后，针灸组临床总有效率为83.3%，明显高于药物组53.4%，且治疗后针灸组患者McGill 疼痛量表得分明显低于对照组，结果表明针刺结合艾炷直接灸可明显缓解患者疼痛，临床疗效显著。段静［11］观察80 例非外伤性足跟痛患者采用针灸治疗的临床疗效，其以肾俞、太溪、照海、昆仑、申脉、悬钟为主穴，辅以局部阿是穴隔姜灸，治愈48 例，显效13 例，有效17 例，无效2 例，总有效率为97.50%。与治疗前相比，视觉模拟评分在治疗后明显降低。可见，针灸疗法的远期疗效十分可观。

2.2.4 针刺结合中药外敷 梁嘉樑等［12］临床观察跟痛症患者60例，治疗组30例使用舒筋活络散热敷结合火针点刺治疗，对照组30 例使用双氯芬酸钠缓释胶囊进行治疗，经15 天治疗后，治疗组总有效率为93.33%，明显高于对照组76.67%，且治疗组疼痛评分较对照组明显降低。胥朝晖［13］采用微火针配合中药外敷及TDP 灯照射治疗162 例足跟痛患者，治疗1～3 个疗程后，临床治愈101例，好转52例，无效9例，总有效率为94.44%。

2.3 灸法治疗灸法主要是借助灸火的热力及药物作用刺激穴位，并通过经络的传导产生多种生物信息，以温通经络、行气活血、扶正祛邪从而达到治疗足跟痛的目的。该疗法临床应用历史悠久，疗效显著，患者认可度高。阚俊微等［14］将64例跟痛症患者随机分为观察组和对照组，各32例，对照组采用大钟穴及阿是穴穴位注射复方当归注射液治疗，观察组在对照组的基础上予以麦粒灸治疗，每3天1次，共10次，治疗结束后2个月随访，两组均未发现复发病例，观察组愈显率为81.25%，明显高于对照组53.13%，且无不良事件发生。可见麦粒灸可显著提高单纯穴位注射的疗效。佘畅等［15］临床观察64 例跟痛症患者，对照组32 例患者采用同穴针刺结合刺络拔罐治疗，治疗组32 例患者在对照组的基础上予以温针灸治疗，2个疗程结束后，治疗组总有效率为96.9%，明显高于对照组87.5%，可见温针灸治疗跟痛症疗效显著。

2.4 小针刀小针刀是西医的刀与中医针刺疗法的针的结合，可通过松解足跟部软组织的粘连，解除血管和神经受到的卡压，同时刺激小血管扩张，增加局部血液循环，促使炎性因子吸收进而缓解疼痛［16-17］。梁亮［18］临床观察70 例跟痛症患者，治疗组35例采用针刀治疗，对照组35例采用普通针刺联合电针治疗，治疗3 个疗程后治疗组总有效率为100.00%，明显高于对照组91.43%。代亮等［19］临床观察跟痛症患者40例，实验组20例采用小针刀足跟痛点松解跖腱膜，总有效率为95.00%。对照组以足跟痛点为中心局部注射利多卡因5 mL 加曲安奈德2 mL，总有效率为90.00%。马宝佳等［20］观察针刀配合雷火灸治疗165 例单足跟痛症患者的临床疗效，结果表明经过1 次治疗有25 例患者痊愈，经过2 次治疗有105 例患者痊愈，总痊愈率为90.9%。王慧彪等［21］临床观察跟痛症患者158例。观察组79例采用小针刀联合杜仲散熏蒸蒸治疗，对照组79 例采用小针刀配合热敷治疗。经治疗，两组患者疼痛均有缓解，但观察组视觉模拟评分法（visual analogue score，VAS）评分更低，疗效更为显著。王小芃等［22］治疗跟痛症患者57例，观察组29例采用中药熏洗联合小针刀松解术治疗，对照组28 例单用小针刀治疗，连续治疗2周后，观察组总有效率为93.10%，明显高于对照组（67.86%）。且观察组在治疗后1 个月及1 年的疼痛评分较对照组明显降低。表明小针刀联合中药熏洗治疗老年跟痛症较单纯小针刀治疗疗效更为显著，且其近期及远期疗效更有优势。李文永等［23］将72 例跟痛症患者随机分成针刀组、封闭组与药物组，每组24 例，经过治疗后，治愈率针刀组为56.5%，封闭组为14.3%，药物组为3.6%。以上观察均表明小针刀治疗跟痛症疗效确切。

2.5 穴位注射穴位注射疗法在穴位注射药物的，从而达到治疗目的一种治疗方法。其本身就是针刺、药物、穴位相结合的一种综合疗法，若临床应用过程中再配合其他外治方法，则效果更为突出。宋锋［24］观察25 例足跟痛患者采用针刺配合鲑鱼降钙素穴位注射治疗效果，随访半年发现，配合穴位注射治疗组的痊愈率和总有效率均优于单纯针刺治疗组，进而表明鲑鱼降钙素穴位注射可显著提高针刺治疗疗效。王赛男等［25］观察锤击结合穴位注射治疗25 例足跟痛患者，总有效率高达96%。

2.6 中药熏洗中药熏洗治疗跟痛症在临床上应用时间较长，临床疗效较好，熏洗能增加温经散寒、活血通络的功效，适用于跟痛症的治疗［26］。牛贞禄［27］采用中药熏洗治疗110 例足跟痛患者，其中78例疼痛消失，24例疼痛明显改善，8例疼痛无改善，其总有效率可达92.73%。进而表明单一中药熏洗法可有效缓解足跟部疼痛。娄纯彪等［28］选取110例跟痛症患者，随机分为两组，对照组55例采用复方倍他米松1 mL和利多卡因注2 mL局部注射配合功能锻炼。观察组55 例在对照组的基础上予以自拟外洗方熏洗，治疗结束后随访12 个月，观察组中痊愈30 例，总有效率为96.36%，对照组痊愈17 例，总有效率为72.73%。此外，两组在治疗及随访期间均未出现感染、血管神经损伤等严重并发症。以上结果表明中药熏洗可增强局部活血化瘀，通络止痛作用。且该结果与张文涛［29］、林翔等［30］的观察结果一致。

2.7 中药热敷疗法近年关于单纯中药外敷治疗足跟痛的文献较少，多辅助疗法配合其他疗法治疗足跟痛。中药外敷主要发挥的是中药本身的药理作用，多以川芎、牛膝、红花、伸筋草、桂枝等具有活血化瘀、通络止痛等功效的中药为主。通过加热使血管扩张，改善局部血液循环，同时使药物的有效成分更易透入皮下组织，从而充分吸收。黄文念［31］运用手法推拿、点穴及中药外敷治疗足跟痛60 例，治愈30 例，显效18 例，有效9 例，无效3 例，总有效率为95.00%。刘佩凤等［32］临床观察单用中药（醋、川芎）热敷治疗50 例足跟痛患者，其中治愈24 例，显效12 例，有效13 例，无效1 例，总有效率高达98%。

3 小结

目前，治疗PHS 时，无论中医还是西医均以保守疗法为首选，主要以缓解足跟疼痛，并充分发挥足跟在行走、负重等方面的功能效应为主。西医保守治疗以内服非甾体类抗炎药和痛点封闭类固醇类激素药为主，但其临床效果不确切，且易反复发作，长期用药又会出现消化性溃疡、出血、骨质疏松等并发症。而中医药保守治疗，尤其中医外治法，因其花费小、痛苦少、疗效确切、不易复发等特点在PHS 治疗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同时也易于被广大患者接受［33］。且多项临床观察也已证实，应用两种及以上的中医外治法联合治疗较单一方法治疗疗效更为显著，所需疗程短且不良反应小。故在临床应用中医外治法治疗足跟痛的过程中，多建议根据患者的自身条件，至少选择两种上述中医外治方法联合治疗，以最大程度发挥中医外治法的优势及其有效性。

由于目前对于中医外治法治疗跟痛症的相关研究仅处于临床观察阶段，对其机制尚缺乏研究，且临床观察样本量相对较少，对于结论的可靠性尚存在质疑。故后期需大量的临床观察进一步证实中医外治法治疗PHS 的有效性和安全性。同时需要相应的实验研究对其作用机制进行有效的探讨，并从分子生物学、生理病理学等层面，更深层次、更全面的为中医外治法治疗PHS 的有效性提供科学依据，为推动中医药安全有效的发展提供理论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