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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以降山西文化名人的学术研究与出版探微
——以张瑞玑为例

2022-12-03韩玉峰

文化创新比较研究 2022年16期
关键词:诗文集文化名人年谱

韩玉峰

(北岳文艺出版社,山西太原 030012)

山西名人辈出,文化名人更是群星璀璨。晚清以降,山西文化名人不断涌现,据不完全统计,此时山西文化名人大概有120 多人。通过简单查阅资料,其中有些文化名人的研究仍是一片空白,有些文化名人虽有研究但还不够深入,有些文化名人浅尝辄止,有些文化名人也仅限于纪念文集的出版,有些文化名人的研究却在省外开花结果。因此时的文化名人众多,篇幅所限,全部展开叙述几无可能,为此以文化名人张瑞玑的研究和出版进行个案研究,从其一斑而窥全貌。

1 张瑞玑其人

张瑞玑(1872—1928),字衡玉,号老衡、窟野人,山西赵城县(今洪洞县赵城镇)人。他是民国巨子,是一位天才卓越、铁骨铮铮的近代中国民主革命家。他于1845年以廪生身份赴太原参加光绪甲午科乡试,位列第十五名。他光绪癸卯科 (1903年) 中进士。1906年开始署任地方知县。在此期间,张瑞玑于1907年以宰官之身加入同盟会,参加陕西辛亥革命。民国时期,卢永祥攻赵城,城破后烧杀掳掠、惨无人道,张瑞玑对卢永祥之暴行深恶痛绝,分别致书张锡峦、卢宗祥、袁世凯。1912年4月,山西临时省议会成立,张瑞玑任山西第一任财政司长,12月袁世凯任命为署山西民政长。1913年1月辞山西民政长,2月当选第一届国会参议院议员。袁世凯要做临时大总统,张瑞玑发文骂袁世凯。他还响应孙中山先生的号召,毅然南下“护法”。1919年南北和议初期,被南北政府和双方总代表公推为赴陕西划界专员,成为中外瞩目的风云人物。

张瑞玑是著名的文学家、书画家、藏书家,其“谁园十万卷藏书楼”闻名遐迩。张瑞玑逝世后,《晋阳日报》以“天塌地陷”称之;当时的社会名流通过挽联、挽诗、唁电、祭文等多种形式哀悼张瑞玑先生。据卫洪平先生《张瑞玑先生年谱》引用张小衡之孙张七先生家藏三册《哀挽簿》资料,其军政要员有20 多人,如黎元洪、宋子文、阎锡山等;学界和教育界名流40多人;如李亮工、王录勋、高时臻等,其他人员10 多人,总计80 多人[1]。

2 有关张瑞玑的学术研究与图书出版

有关张瑞玑先生的研究著作,目前有两种:一种是1998年王作霦和山西省图书馆合编的《张瑞玑诗文集》(北岳文艺出版社,1998年),一种是卫洪平编著的 《张瑞玑先生年谱》(北岳文艺出版社,2020年)。

2.1 《张瑞玑诗文集》艰难问世

《张瑞玑诗文集》是第一本比较系统地整理张瑞玑先生的著作,也是第一本正式出版的诗文集。在此之前,有关张瑞玑诗文的文本有三种:一种是1930年张小衡整理的 《谁园集》,目前已佚。第二种是1983年陕西省博物馆刊印的孙浮生标点本 《谁园集》(诗六集,增补电文二集)。第三种是王作霦打印本《张瑞玑诗文集》。

北岳版《张瑞玑诗文集》编者王作霦之子王宪在《我的父亲与〈张瑞矶诗文集〉》 一文中回忆其父亲编辑此书的艰辛和执着,抱病前往多地查找文献并做调查研究,并虚心向专家求教,历时7年才编成。不久之后,王作霦先生因心脏病去世,书未出版,遗恨而去,不免有些伤悲。最后,此书幸在山西省图书馆的大力支持,还有各方关心张瑞玑诗文集的热心人士和有关单位的帮助下出版。时任山西省图书馆馆长的李小强先生在此书的后记中写道:“对于这样一位惠及我馆和三晋后人的先贤,协助出版其作品集,当属义不容辞。”[2]可见《张瑞玑诗文集》的出版实属不易,这也是古籍整理过程中遇到的难题,许多名人的集著,由于各种原因而出现明珠蒙尘、玉沉大海的慨叹。

《张瑞玑先生诗文集》共计十二卷,诗有六卷,论书一卷,书电一卷,书序、赠序、寿序一卷,记、杂文一卷,墓表、墓志铭一卷,墓志铭一卷,另有补遗一卷,以及附录。读张瑞玑诗如见其人,从其诗文中能感受到他的一生正气及豪情壮志,同时也是一种享受。此诗文集的出版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这位优秀的近代文化名人,填补了张瑞玑文本空缺的空白,为研究张瑞玑其人提供了相对丰富的资料。

2.2 《张瑞玑先生年谱》是张瑞玑研究的拓荒之作

张瑞玑是卫洪平先生的乡贤,卫先生一直致力于张瑞玑的研究工作,功莫大焉。

卫先生于20 多年前曾写过一篇《张瑞玑其人》发表在1997年3月1日《文汇读书报》,由此促成了《张瑞玑诗文集》的出版。通过北岳版《张瑞玑诗文集》后记可知,“一九九七年三月,报端披露,张瑞矶先生的外孙王作霦先生为《谁园集》增补加注,历阅数年不得出版的消息,引起了我们高度重视”。此处的“报端披露”指的就是卫先生在《文汇读书报》刊登的文章《张瑞玑其人》,而时任山西省图书馆馆长的李小强先生在2019年刊发的网文 《〈张瑞玑诗文集〉出版记锁》提到了此事。由此可见,卫先生之于张瑞玑的关注和研究可谓久矣。

卫洪平先生在工作之余,一直致力于搜集张瑞玑的佚文佚诗,将张瑞玑的作品重新编订,在此过程中编了《张瑞玑先生年表》,经删减在省城的杂志连载。后被原北岳文艺出版社社长兼总编续小强慧眼识珠,最终成书,即《张瑞玑先生年谱》。

2.2.1 资料征引,辛苦爬梳见真功

卫先生在《凡例》中叙述了自己在编著《张瑞玑先生年谱》所引用的资料:“分自述类、他述类、背景类三大类。自述类,主要是谱主的诗文、函电;他述类,即官方或个人有关谱主的资料,包括官方记载、民国报刊资料、 友朋记述和后世对张瑞玑及其诗文书画的评述,以及家人的记述。背景类,即与谱主直接相关或关系切近的背景资料。”通过三种资料为张瑞玑先生打谱,立体而丰满,全方位反映了谱主的一生,真正做到了实事求是。正如刘毓庆老师在序言中所说:“这本年谱,无虚言,无空言,全部用史料说话。”

卫洪平先生征引大量的资料,插入大量珍贵的图片资料,书中绝大多数为第一手资料。这些资料是从北京、太原、南京、西安等地图书馆、博物馆、档案馆、 旧书肆等尘封已久的历史文献中爬梳整理出来的,有的还属独有资料,这些资料的获得,不是一朝一夕而得,而是20 多年的辛苦搜寻和整理爬梳,其辛苦不言而喻。

2.2.2 孜孜以求,抽丝剥茧真学问

1998年初,北岳文艺出版社正在编辑出版《张瑞玑诗文集》。卫洪平先生为考证张瑞玑先生的曾外孙王宪所寄署“余杭章炳麟撰”《故参议院议员张君墓表》一文真伪,写信向姚奠中先生请教,经姚先生指点迷津,拨云见日,解决了这件悬案。

在发掘张瑞玑资料的过程中,不时有新的发现,诸如乾隆甲辰本《红楼梦》的收藏者竟然是张瑞玑,于是将此发现作 《张瑞玑:〈红楼梦〉甲辰本收藏者》,刊登在2019年3月《文汇报》上,60年来关于甲辰本的问题,老一辈红学家俞平伯、冯其庸、林冠夫等一直关注而无缘弄清楚,作为张瑞玑的乡贤,在挖掘张瑞玑的过程中,将这一60 多年的悬疑解决,实属缘分。这也是卫洪平先生孜孜以求、不断探索的精神使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因为在他身上有一股钻研的精神。乾隆甲辰本《红楼梦》收藏者归属之谜的解决,在红学界掀起一层巨浪,被广泛关注,其文被广泛转载,并被征引和讨论。

2.2.3 无征不信,秉笔直书不妄断

卫洪平先生在处理谱主的历史记载很谨慎,不盲从,不主观臆断,而是多方印证,也不为乡贤讳,做到秉笔直书。详者详矣,略者阙如,以待来日。现就卫先生在凡例中列举示例以备一二,以观其做学问之扎实。

关于谱主安葬的位置一事。卫洪平先生如是说:“关于谱主安葬地,谱稿先据谱主外孙王作霦《先外祖父张瑞玑事略》 录之: 藏于赵城城东磨头村之祖茔。后听到赵城民间另有一说:张瑞玑死后没有埋到祖坟。查章太炎所撰《墓表》,仅言‘藏城东磨头村’,一时颇感疑惑。后来在西安张七先生(谱主曾孙)家中,见到张小衡《先君事略》手稿,上面赫然写着:‘藏于城东磨头村之祖茔’,这释然了,因为谱主后事由张小衡经手。”

关于谱主染烟瘾一事。卫洪平先生如是说:“据王作霦说:‘先外祖父对赌博鸦片皆不沾手。’而景梅九《罪案》和赵意空《诊张君病意见书》,都说到谱主曾染有烟癖,景、赵与谱主为道义之交,所记均亲见亲历,故谱中实录其事。至于张小衡《先君事略》谓,谱主常在寓室高悬‘鸦雀无声’四字(‘鸦雀’指鸦片烟和麻雀牌),编著者认为,这应该是在谱主戒除烟癖之后了。”

关于南北议和称谓一事。卫洪平先生如是说:“关于‘南北和议’的称谓。中国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1962年汇编的相关资料,李新、李宗一主编的《中华民国史》,台湾辅仁大学历史系教授林桶法的专著等,都把1919年上海举行的和平会议称为‘南北议和’,本谱则称‘南北和议’。因为谱中关于赴陕划界的资料,主要来自《申报》 的报道,《申报》当年这一历史事件为‘南北和议’,故从之。”

通过3 个事例的处理,卫先生可谓做到了一分证据说一分话,在没有发现可靠证据之前不敢轻易下结论,宁付阙如,决不滥言,也不道听途说,以史料为主,诸如谱主安葬地一事、作者在有关谱主是否染烟瘾一事,未采用家属记载,因有为家人讳的嫌疑,而是采用当时与谱主交往挚友景梅九和赵意空的记载,据实以录,这也体现了卫先生对资料使用的谨慎态度。关于南北议和称谓一事,作者使用较为原始的资料《申报》的报道称谓,这也体现了尊重历史的精神。

3 张瑞玑研究与杂志

新中国成立前,见诸杂志,所能看到的资料都是有关张瑞玑的电文、事迹和相关新闻报道。

新中国成立后,直到“文革”后才有零星的有关张瑞玑的资料见诸杂志,诸如《洪洞县志资料》《天津历史资料》。

进入20世纪90年代,因一段公案将张瑞玑引入大众的视野,薛耀晗、来明的采访《张瑞玑祖孙四代收藏书理〈孙武兵法〉八十二篇轶事》一文,后经考古学家吴九龙的考证,证实“张瑞玑从未有过竹简兵法”后经媒体报道指出“《孙武兵法》八十二篇纯属伪造”,如此才结束这段公案。此时期,有关张瑞玑的文章主要是介绍张瑞玑,首推卫洪平先生在《山西文史资料》上发表的《张瑞玑其人》(1996年第6 期),文字大概有10 000 多,将张瑞玑做了详细的介绍,在社会上引起了较大反响,使得更多人对张瑞玑有所了解。另外还有吕效的《张瑞玑办报及其人》(《今传媒》1996年第4 期)及吕效祖的《“清末良吏第一”:张瑞玑》(《陕西文史》1996年第1 期)。

进入20世纪,有关张瑞玑的介绍和研究文章相较多些,其研究大户,当属卫洪平先生,2019年至2021年共有6 篇文章问世,罗列如下:《挽张瑞玑先生联选》(《对联》2019年第7 期)、《张瑞玑与民初山西财政》(《文史月刊》2019年第7 期)、《吊唁张瑞玑先生挽联挽诗选辑》(《文史月刊》2019年第12 期)、《张瑞玑与民初山西大学校》(《晋阳学刊》2020年第1 期)、《〈张瑞玑先生年谱〉后记》(《名作欣赏》2020年第10 期)、《张瑞玑·新常富·〈晋矿〉》(《文史月刊》2021年第2 期)。

其他有从专业角度去研究张瑞玑,分别从藏书及地方治理等方面进行研究,如赵玲玲的《张瑞玑“谁园” 藏书考略》(《晋图学刊》2008年第3 期)、牛晓洁《“予民以息”:张瑞玑的地方治理主张与实践》(《文史月刊》2021年第5 期)。

还有介绍性的文章,如李翔德的《赵城“谁园”和其主人张瑞玑》(《文史月刊》2003年第4 期),王天玉、杨建军的《张瑞玑墨梅图》(《收藏》2007年第12期)。

山西学院派对张瑞玑的研究始于2019年,山西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赵中亚博士指导他的研究生牛晓洁写了一篇硕士论文《清末民初变局中张瑞玑》,从社会史的角度比较专业地探索了在变局中的张瑞玑。

另外还有刘毓庆的 《〈张瑞玑先生年谱〉序》(《名作欣赏》2020年第10 期),高度评价了学者型官员卫洪平及其著作,图书出版一节已有论述,此处不再赘述。

还有书评类,续小强先生在《“年谱”忆旧及其他》一文中,如是评价《张瑞玑先生年谱》:“《张瑞玑先生年谱》 最大的功绩就在于它的终于印行; 就在于,洪平君积数十年之功终于完成了这部大书,让世人得以此为门径和向导,去走近他,去阅读他,去了解他,去真正地学习他。”[3]

4 张瑞玑研究与报纸

有关纸媒的报道,主要集中在卫洪平先生《张瑞玑先生年谱》(2020年1月出版)一书出版后,有书讯,有书评,出现了一股张瑞玑热的盛况,各大媒体竞相报道,上至《中华读书报》《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中至《山西日报》《山西晚报》《太原日报》,下至《临汾日报》《大同晚报》。

卫方正先生在其《箧中我有英雄传》一文中,认为《张瑞玑先生年谱》:“读这部《年谱》,始骇其宏富详赡,继叹其缜密严谨。”“此书不仅是张瑞玑研究领域的拓荒之作,也是民国史研究领域的一项重要成果。”[4]

王祥夫在其《〈张瑞玑先生年谱〉随记》一文中如此评价《年谱》:“此书一成,可以说是山西史学界的一大收获。”[5]

怀一先生在其《因此想起张瑞玑》一文中,高度肯定了《张瑞玑先生年谱》作者卫洪平在编著年谱过程中所取得的成绩:“《张瑞玑先生年谱》,让我们一睹这位三晋名士之真身。”[6]

张焯先生在其《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一文中认为《张瑞玑先生年谱》:“既是一部个人史传,也是一段山西历史,还是一部具体而微的近代中国史。”

张继红先生在《心怀天下的国士张瑞玑》 一文中,称《张瑞玑先生年谱》“是有关清末民初山西文化人的第一部专业特征鲜明、内容极其丰富的年谱,有开创之功”。

5 结语

通过对张瑞玑研究的梳理,张瑞玑先生的研究主要集中在20世纪90年代以来,90年代末期是一个小高峰。进入21世纪,随着《张瑞玑先生年谱》的出版,张瑞玑先生的关注和热度进一步提升,进入大众视野,被许多学者所熟悉。

通过对张瑞玑研究的梳理,有如下结论:

第一,从图书、报刊的研究和出版来看,有关张瑞玑的研究还有待于进一步探索,空间还很大。诸如张瑞玑诗文集的重新整理和出版、 张瑞玑的传记作品、张瑞玑的资料汇编、张瑞玑诗文的研究、书画的研究,等等。

第二,从多方面的研究来看,在张瑞玑研究方面,卫洪平先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从90年代末期发表有关张瑞玑先生作品始,到目前20 多年,无论书籍还是报刊,对于张瑞玑先生的普及和传播,其功不可没。

第三,张瑞玑是山西民国时期乃至全国很重要的人物,而山西学院派学者虽有涉猎,却仍显单薄,至目前也只有一篇硕士论文问世。

通过张瑞玑研究的梳理,可为其他山西文化名人的研究和开发提供借鉴,还需有识之士参与进来,能坐得住冷板凳,耐得住寂寞,为山西的学术繁荣做出更多、更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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