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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调脾胃辨治抑郁障碍

2022-11-30曾慧梅方泽南占志张妍菀李艳

广州中医药大学学报 2022年7期
关键词:情绪低落脾虚健脾

曾慧梅, 方泽南, 占志, 张妍菀, 李艳

(广东省中医院,广东广州 510120)

抑郁障碍是以情绪低落、快感缺失、思维缓慢为主要表现的综合征,常伴多思虑、精力下降或疲乏感、精神运动性迟滞或激越、食欲下降、睡眠障碍等症状,是一种精神状态低落和生理活动降低的疾病。

中医学认为抑郁障碍属于情志病范畴,与抑郁障碍有关的中医病证主要有郁证、百合病、脱营失精、脏躁、梅核气等。《黄帝内经》中已有关于郁证的病因病机的认识,认为五脏、情志、体质、运气与郁证有关,六经功能失调、气血逆乱、阴阳失调可致郁。现代研究[1]发现,抑郁情绪与胃肠道关系紧密,二者主要通过脑肠轴、脑肠肽密切相关。脑肠肽由肠道微生物产生,目前已有20 余种,大多数脑肠肽在大脑与消化道均可见分布;有学者基于脑肠肽的大脑与消化道的双重性分布,认为神经系统与胃肠道之间在起源和功能上,有密切的关系,也因这种双重性分布,该肽类被称为脑肠肽。脑肠肽与人类的记忆、反应、情绪、行为以及多种神志疾病的关系密切[2-3]。这说明从脾胃角度论治抑郁症有其现代生物医学依据。中医学从脾胃角度论治抑郁障碍也有其理论依据,如《灵枢·本神》记载的“脾,愁忧而不解则伤意,意伤则悗乱,四肢不举……”,提示脾与人的精神、意识及思维活动的关系密切。脾胃互为表里,二者关系密切、相互影响。脾胃伤则致运化失健,气血化生不足,精神失养,而见郁闷寡欢、无愉快感、心境低落、兴趣下降、精力不足、懒散倦怠、早醒等一派神气不足的抑郁症的表现[4]。

1 从脾胃分期辨治抑郁发作

历代医家多认为情志病与肝的关系最为密切,且主要与肝主疏泄的功能有关。而脾主思,在调畅情志方面与肝的关系密切。肝主疏泄,能调畅全身气机,对脾胃有重要影响;脾主升清,胃主降浊,为气机运行之枢,脾胃气机升降正常有赖于肝疏泄功能正常。脾主运化,胃主受纳,为气血生化之源;肝主疏泄功能的正常有赖于肝血的濡养,而肝血的充盛又有赖于脾胃功能的正常和脾胃正常运化的补给。因此,情志病与脾胃密切相关。李东垣在《脾胃论》中提出:“治肝、心、肺、肾有余不足,或补或泻,唯益脾胃之药为切”。喜、怒、忧、恐,损耗元气,元气不足,则心火独盛,心火旺能令母(肝木)实,肝木旺则挟火势,无所畏惧而妄行也,故脾胃先受之。可见情志之郁多伤及中气,治疗应从脾胃论治为主,同时兼顾泻母实,即疏肝木和清肝木。

郁证初期肝气不调,初犯脾胃,临床表现为急躁易怒,焦虑不安,两胁胀满,食欲下降,失眠多梦,脉弦或滑,此时需调肝健脾以阻止疾病发展传变,方以加味逍遥散或越鞠丸清肝火,调补脾胃,使得脾升胃降,郁证化解。郁证初期患者多见于体质壮实的青壮年,发作时间较短,症状表现较轻,无明显的自伤自杀想法或行为,病情多呈轻中度抑郁障碍。此期患者往往经过心理疏导结合内科中药或针灸治疗效果佳,因此在精神心理科就诊几率不大。

郁证中期脾胃已伤,此时气机郁滞而致痰、湿、火、瘀,临床表现为进食后胃脘痞闷,头重身乏,失眠烦躁。此期患者病机以脾虚水湿不运、清窍失养、阴火上乘为特征,治疗可拟健脾祛湿泻火升阳之法,以补脾胃泻阴火升阳汤(出自《脾胃论》,主要由升麻、柴胡、人参、黄芪、苍术、羌活、黄芩、黄连、石膏、甘草等组成)及加减平胃散祛邪兼扶正,使邪有出路,郁证得解。抑郁障碍中期患者的抑郁症状表现往往超过2 个月,抑郁情绪低落症状表现较初期更明显,抑郁情绪呈晨重夜轻,伴有兴趣以及动力下降的症状,且饮食失调、睡眠障碍等生物学症状表现更为明显。临证治疗时,通常在中医药治疗的基础上,配合服用抗抑郁药物或苯二氮卓类药物,以改善睡眠及抑郁焦虑情绪。

郁证后期脾胃大伤,脾胃阳气虚损或脾胃阴液亏虚,临床表现为神情淡漠,不思饮食,疲倦乏力,动力下降,口干舌燥,大便偏干乏力等。脾胃阳气虚损为主的病证治疗可采用补中益气汤或理中汤加减,以温补中焦,健脾益气;脾胃阴液亏虚为主的病证治疗可采用黄芪人参汤合麦味地黄丸加减,以补虚养阴,扶正兼顾祛邪。此期患者往往本虚症状明显,情绪低落,早醒,动力进一步下降,出现不愿外出社交、不愿配合就诊等表现,严重者伴有幻觉、妄想等精神病性症状,且多伴有明显的自伤自残行为甚至自杀念头或行为。若患者出现明显的自伤自残念头或行为,则需专人监管或入精神专科住院治疗。在保证患者被安全看护的基础上,中药可改善低动力行为,改善进食及二便情况,同时也能改善抗抑郁药物引起的身体发胖、糖脂代谢障碍、月经不调、性欲下降等不良反应。

综上,抑郁障碍的各期均可采用调补脾胃的中药治疗:抑郁障碍早期,重视肝脾同调,使得气血生化有源,气机运行顺畅,从而使得神有所养,神志畅达敏捷;抑郁障碍中期,可采用健脾祛湿泻火升阳之法;抑郁障碍后期,可采用温补中焦、健脾益气或补虚养阴之法。

2 基于调补脾胃治疗抑郁障碍

基于调补脾胃治疗抑郁障碍可采用调脾宽中以安神、健脾泻火以宁神、健脾补气以养神、健脾益气养阴以安神等治法。

2.1 调脾宽中以安神元代医家朱丹溪认为郁证的产生缘于中焦之气结聚,不得发越,传化失常,强调“气血冲和,万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并创立越鞠丸治疗气、血、痰、火、湿、食六郁。越鞠丸中的苍术健脾燥湿治湿郁,神曲调理中焦、醒脾健胃治食郁,香附疏肝健脾治气郁,栀子清肝火治火郁,川芎活血行气治血郁。清代医家李用梓在《证治汇补》中提倡调中,“治宜开发运动,鼓舞中州”,认为调脾可健脾。调畅中焦气机,重在理脾与健脾,继而鼓舞三焦气机,诸郁可解。现代医家李德新教授治郁病善以调理脾胃为中心多脏并调,用药多从脾胃入手,用白术、茯苓、甘草等助土以升木,培其本[5]。气郁时以柴胡疏肝散为基础;化火、化热予丹栀逍遥散;气郁痰阻者治以半夏厚朴汤;痰郁而血不行,出现瘀滞之象者,佐以血府逐瘀汤化裁。施学丽等[6]以中药复方解郁1 号方(主要组成:半夏10 g,橘皮10 g,竹茹6 g,枳实10 g,合欢花10 g,石菖蒲15 g,厚朴10 g,茯苓15 g)治疗抑郁症,结果表明中药解郁1号方治疗抑郁症的近期疗效与盐酸氟西汀胶囊相当,不良反应较盐酸氟西汀胶囊轻。

脾虚肝郁而致的抑郁障碍患者,对外界环境的刺激更加敏感,常常因为工作或生活中的琐事而闷闷不乐;气机失调的抑郁障碍患者常表现为抑郁寡欢,遇事不耐烦,胃脘痞闷,进食后易嗳气反酸,维持睡眠困难,胸闷不畅,呃逆,大便不通畅,女性月经不调。抑郁障碍发作早期的患者多见脾胃虚弱与气机失调,治疗以调理脾胃,兼顾疏肝调畅气机,调脾宽中以安神,代表方剂为越鞠丸、加减平胃散。

2.2 健脾泻火以宁神脾虚肝郁化火的抑郁障碍患者多因情志不遂,日久则气郁化火,火性上炎,炼津为痰,痰火扰于心神[7]而致郁病。此类郁火源于劳倦过度或起于饮食不节,可损伤脾胃。脾胃为中焦之枢纽,脾胃一伤,气机不畅,郁而化热。脾胃不足,清气下陷,肾受脾胃下流之湿气,气化不行,滞而化热。此热为饮食劳倦、中焦不足所致的内伤发热,亦称为阴火,属本虚标实证。脾虚郁火证型患者多属激越型抑郁障碍,其抑郁与焦虑症状表现同样突出,多发生于青壮年,与生活作息不规律、长期使用电子产品、经常熬夜等有关,多表现为情绪低落与烦躁易怒,嗜食辛辣,进食辛辣油腻后易伴发口腔溃疡,辗转难眠(以入睡困难为主),面部暗疮,咽痒咽痛,大便干结难排等郁火不得发越的脾虚有热的临床症状。因烦躁不安,患者常出现自残自伤行为,这种行为大多属于非自杀性自伤行为。治疗当“火郁发之”,清热安中,既需升散泻火,又当培中护正,健脾泻火以宁神,代表方有升阳散火汤(偏实)、补脾胃泻阴火升阳汤(虚实兼见)。

2.3 健脾补气以养神人的神志活动有赖于气血的供养,脾胃为水谷之海、气血生化之源,因此从脾胃论治抑郁障碍是从本论治。明代黄承昊的《折肱漫录》云:“归脾汤治脾而开郁……为治郁妙剂”。气血不足之郁证临床表现为多思善虑,精神萎靡,对生活工作不感兴趣,食欲不振,面色不华,心悸胆怯,少寐健忘,头晕乏力,舌质淡,脉细弱。其治疗宜健脾养血安神。张仲景在其《金匮要略·妇人杂病并治》提出脏躁的诊治:“妇人脏躁,喜悲伤欲哭,象如神灵所作,数欠伸,甘麦大枣汤主之”。脏躁实则为五脏气血不足而表现出的情志病症,用甘麦大枣汤治疗不仅可补虚润燥,甘味入脾,且具补益心脾、安神宁心的作用[8]。陈日宙[9]认为忧思过度,损耗心血,不补后天之本则无以得复;反之,若脾胃健壮,化源旺盛,精血充沛,即使偶伤心阴,也能随时滋复,从而心神安定,自无忧郁之理。健脾可用人参、党参、黄芪、白术、山药、茯苓、酸枣仁等,剂量宜大。童建明[10]用加味归脾汤治疗轻度抑郁症患者30例,结果显示该方对轻度抑郁症有较好疗效,且无明显副作用。失眠是脾虚气血不足之郁证的常见临床表现,研究发现补中益气汤可改善脾虚型患者的失眠,其机制可能与调节白细胞介素10(IL-10)等抗炎因子有关[11-12]。

综上,脾虚气血不足的抑郁障碍患者往往表现为情绪低落,胃肠功能储备不足,胃纳少,进食生冷寒凉后易肠胃不适,大便乏力,大便或溏或结,常夹杂不消化食物,易胆小怯懦,心悸,早醒,畏寒,女性月经量少或迁延不断,脉沉弱等。治疗可采用补中益气汤、甘麦大枣汤、归脾汤等加减治疗。

2.4 健脾益气养阴以安神脾胃既伤,又感受暑邪,暑邪挟湿,日久耗伤气津,进一步加重脾胃虚弱,并致肺气不足。岭南地区常年高温湿热,患者极易感受暑邪,暑邪耗气伤阴导致患者在脾胃气虚的基础上进一步出现津液不足、气阴俱虚的症状。暑邪挟湿,痰湿互化,脾胃为生痰之源,肺为储痰之器,而痰湿为水液代谢失常的病理产物,是致郁的重要病理因素之一。张仲景云:“人受气于水谷以养神,水谷尽而神去”。脾胃为后天生化之源,是神气的重要来源。肺的宣发肃降功能可促进气血的通畅运行,肺的调节水液代谢功能则可宣发水气、消除痰湿,痰湿去则神气复。脾胃既伤日久,则易生痰湿,痰湿阻肺,日久则易耗损气阴,气阴两虚则神失所养致精神颓废、甚至消亡。

脾虚痰湿内郁日久而化火伤阴的抑郁障碍患者,常常表现为郁郁寡欢,饮食不易消化,进食稍多则会出现胃脘顶胀感,进食后痰涎多,胸闷不畅,头晕昏沉,晨起睡眠不足感,口黏口苦,夜间口干明显,饮水多则胃脘痞闷、恶心欲呕,大便黏腻不爽或先干后稀,眼睛干涩,手足温度随天气而变化,具有早晚凉而日中热等特点。治疗需调理脾胃气机,同时兼顾肺胃阴伤,强健脾胃运化功能以杜绝生痰之源,升清降浊而消除痰湿化火、生风之患,从而醒窍宁神,达到益气养阴、祛痰行郁的目的。临床可采用黄芪人参汤(补中益气汤去柴胡,加神曲、黄柏、苍术合生脉散而成)加法半夏、薏苡仁、生地黄等加减治疗,疗效较佳。

3 医案节选

以下3个病案的病例均为广东省中医院心理睡眠科李艳教授诊治的患者。

3.1 健脾补气以养神案患者史某,女,25岁。初诊时间为2016年9月8日。患者因“情绪低落1年”就诊。首诊心理检查:患者因2015年学习环境变化开始出现情绪低落,行为懒散,兴趣下降,不愿与人交流,孤独自处,时有消极想法,睡眠欠佳,低热,疲乏,反应较迟钝,健忘。中医四诊:胃纳一般,涎液多,面色萎黄。舌淡暗,舌质软,苔白腻,脉沉而细弱。有多囊卵巢综合症病史,平素月经后期。西医诊断:抑郁状态;中医诊断:郁证(脾虚气弱证)。治法:健脾补气养神。方药采用补中益气汤加减:黄芪45 g,炙甘草15 g,党参15 g,当归30 g,陈皮10 g,升麻15 g,柴胡10 g,白术15 g,石菖蒲15 g,远志30 g。共14剂。每日1剂,煎煮两次,每次煎煮取汁约200 mL,分2次于早晚温服。

2016年9月26日二诊。患者自诉情绪低落较前明显改善,胃纳增加,矢气频,二便调。舌淡红,苔薄白腻,舌质软。守方续服1 周以巩固疗效。

按:本医案患者因思虑不解,劳倦伤脾,脾失健运,而致食滞不消,气血生化乏源,气虚无力推动水液运化则成水湿;情志不遂,耗伤心气,营血渐耗,心失所养,神失所藏,则见忧郁伤神,心神不安。气是构成、推动和激发人体生命活动的主要物质,中气充足则五脏之气充溢,元气强盛,卫气缜密,从而使机体气血运行通畅,脏腑功能活动正常,升清降浊如常,则乏力、低热、纳差等元气亏虚症状得以改善。血是构成、维持和营养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也是精神活动的物质基础。血液不足则脏腑功能活动下降,还可出现情志、心理异常。因此治疗的关键在于益气健脾升阳,即恢复脾土的运化功能为治疗郁证之要。

3.2 健脾泻火以宁神案患者戴某,女,15岁,初三学生。初诊时间为2015年5月28日。患者因“情绪波动伴眠差1 个月”就诊。首诊心理检查:患者2015年4月不明原因出现眠差,表现为入睡困难,眠浅梦多,易醒,醒后难续眠,甚则自觉彻夜难眠。情绪低落,晨起出现悲观消极的情绪,烦躁。习惯半夜12 点后睡觉。白天上课注意力不集中,精神疲倦,偶有头晕昏沉感、胸闷等不适。人际交往不满意,家庭关系可。中医四诊:面部多暗疮,胃纳一般,大便偏干结,1 ~2日一行,小便调。舌淡红,苔黄腻,右关脉缓弱,余脉弦数。平素月经不规律。西医诊断:抑郁障碍;中医诊断:郁证(气虚火郁证)。治法:健脾泻火宁神。方药采用补脾胃泻阴火升阳汤加减:黄芪30 g,苍术30 g,升麻30 g,党参15 g,炙甘草10 g,苦参10 g,黄柏5 g,葛根5 g,泽泻15 g,神曲15 g,陈皮15 g,白术15 g,当归10 g,五味子15 g,皂角刺10 g。共14剂。每日1剂,煎煮两次,每次煎煮取汁约200 mL,分2次于早晚温服。

2015年6月10日二诊。患者自诉服药后自觉情绪及睡眠较前明显改善,停药时眠差反复,情绪稳定,大便每日一行,偏干结,舌淡红,苔白腻偏黄,左脉偏弦,右脉细。守方续服1 个月余,诸症稳定。

按:本病案患者因脾气虚而见神疲乏力,头晕昏沉感,胸闷,情绪低落,注意力不集中,舌淡红;“阴火”内郁则烦躁,面部暗疮,大便偏干结,脉弦数。本病案的治疗选用李东垣《脾胃论·脾胃盛衰论》中的补脾胃泻阴火升阳汤,从现代应用来看,本方适用于虚实夹杂,寒热并存,以虚为主的脾胃病变所致的诸疾。“阴火”之源,根于脾虚气陷而肝木恣横,故以党参、黄芪、白术、炙甘草补脾气,升麻、葛根升清阳发郁火,更用苦参、黄柏清心肝之火。脾虚则运化水液功能下降,水湿停滞化热,故加泽泻、苍术运化水湿。脾虚失运则食滞,故用陈皮、神曲运脾消食以改善脾胃功能。脾虚血少而月经不调,故加当归养血活血,辅以皂角刺活血行气泻热,五味子可防耗散太过,方证相合,故收显效。

3.3 健脾益气养阴以安神案患者吴某,男,19岁,2020年2月27日因“情绪低落5年”首次来我院就诊。首诊心理检查:2014年因与初中同学关系欠佳被欺凌,加之学习压力较大,与家人关系欠佳等原因,出现情绪低落,且逐渐加重;烦躁,容易哭泣,懒散,兴趣下降,不愿交流和活动;自责自罪,自觉拖累他人,具有“感觉我是异端,社会不允许我存在”的消极想法,曾出现自伤自杀行为(充电线勒脖子半分钟)。易紧张,思虑多;否认情绪高涨、精神亢奋等;否认幻听幻视,被害感;通常23∶00 就寝,入睡尚可,总是梦到死亡等;白天精神可。高三时曾在学校看过心理医生,没有被“当成抑郁症来看”,对学校安排的课程很不满,“不想接触政治等内容”。中医四诊:否认躯体不适,纳可,二便调;舌淡胖,苔薄白,脉沉弦,两脉偏弦;手心热,少量汗出。西医诊断:抑郁发作;中医诊断:郁证(肝郁脾虚)。治法:健脾益气养阴安神。方药如下:黄芪45 g,苍术15 g,升麻15 g,党参30 g,陈皮30 g,白术30 g,麦冬30 g,当归10 g,炙甘草30 g,五味子15 g,防风10 g,六神曲30 g,羌活10 g,益智30 g,生地黄15 g。共6 剂。每日1 剂,煎煮两次,每次煎煮取汁约200 mL,分2 次于早晚温服;每剂药可翻煎一次。

2020年3月9日二诊。患者自诉服药后情绪低落较前明显改善,极端想法明显减少,夜间睡眠前有兴奋感,白天困倦,两脉缓细。患者情绪低落改善,但出现夜间睡眠前有兴奋感,故适当减少益气升阳的黄芪用量,减为30 g,麦冬用量增加至45 g,改生地黄为熟地黄以增加养阴润燥的功效。共24 剂。煎服法同前。因患者出现夜间兴奋的情绪症状,故加稳定情绪的精神类药物。西药处方:盐酸舍曲林片(左洛复)50 mg(晨起饭后口服,每日1 次);丙戊酸钠缓释片(德巴金)0.50 g(每晚睡前口服)。

2020年4月23日三诊。患者自诉服药后情绪较前明显改善,两脉缓,多梦,面色黄。中药处方于二诊方基础上加陈皮15 g及白术15 g,以加强祛湿化痰功效;加麦冬60 g 养阴润肺、益胃生津;加熟地黄15 g及生地黄15 g以滋阴养血;加羌活升阳解郁10 g。共21 剂。煎服法同前。因患者兴奋情绪较前缓解,故将丙戊酸钠缓释片减量至0.20 g。

2021年2月4日四诊。患者自诉服情绪较前进一步改善,服药后困倦,舌体大,苔薄腻略干,睡眠尚可,两脉缓,多梦。中药处方在三诊方基础上加山楂30 g 以消食健胃、行气散瘀,加酸枣仁30 g 以养肝安神;因春季阳气升发,故加升麻至15 g,白术改用30 g,以加强补气健脾功效;减滋腻碍胃之熟地黄。共12 剂。煎服法同前。西药现已减量至盐酸舍曲林片25 mg(晨起饭后口服,每日1 次),丙戊酸钠缓释片0.20 g(每晚睡前口服)。随访至今,患者病情稳定,可正常上学。

按:黄芪人参汤,出自李东垣的《脾胃论》,该方运用了大量甘温之品和少许风药。原方用于脾胃虚弱,久则肺气亦不足,复因暑热耗气而发生的证候。方中黄芪、人参、甘草甘温以益元气,现代药理研究[13]表明,甘温之品可通过调节胃肠功能、免疫力及抗应激作用而治疗失眠;苍术、白术、陈皮、六神曲可调畅脾运,化痰行郁;升麻辛甘升阳,升麻多糖具有抗肿瘤、抗氧化、降血糖、降血脂作用[14];当归助黄芪以协调气血;麦冬、五味子养阴润燥助人参以滋益脾肺,现代药理研究[15]结果提示,麦冬、五味子的有效成分具有良好的抗肺纤维化的作用,三者共奏补元气助脾运、升清阳、泻暑热、调气血的功能;酒黄柏泻热除烦,因本病案患者热像不明显,故未采用。方中加入防风、羌活等风药以加强升阳解郁的功效[16],益智仁以加强健脾祛湿,生地黄以加强滋阴养血润燥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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