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的空间分布格局

王灿，胡烨，李明明，冉江洪*，唐荣华

（1.四川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生物资源与生态环境教育部重点实验室，成都610065；2.四川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四川省濒危野生动物保护生物学重点实验室，成都610065；3.四川省野生动物资源调查保护站，成都610081）

生物多样性为人类提供了生存条件及基础生态服务（马克平，钱迎倩，1998），对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具有重要意义。在全球气候变暖、人口剧增、栖息地显著改变的背景下，生物多样性丧失越发加剧（Thomaset al.，2004；Poundset al.，2006；Habibullahet al.，2022），物种分布格局也发生了改变（Chenet al.，2011）。如何高效保护现有的生物资源是目前亟须解决的首要问题（Abdiet al.，2021），而政策的正向引导对促进生物多样性保护具有积极作用（Seddonet al.，2016）。

物种生存状况是生物多样性保护优先性决策的依据（蒋志刚等，2020），保护名录是珍稀濒危物种或分布区极小、种群数量极少的合集，体现了物种的生存状况（蒋志刚，2019）。为保护我国的珍稀濒危动物，1989年1月，原林业部和原农业部首次颁布了《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随着社会经济、保护事业的发展，2021年2月，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农业农村部联合公布了修订后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2021年第3号）。与1989年版的名录相比，新颁布的名录大幅增加了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种类，并提升了部分珍稀物种的保护等级，更新了物种分类阶元，尤其是鸟类变更较多（李湘涛等，2021）。

空间分布格局即生物类群在一个地区的分布形式。物种多样性在不同时空范围内呈现不同分布模式（Mccain，2009），根据其模式可以识别出生物多样性的热点地区和保护空缺，并揭示出物种丰富度与地形、气候、人为干扰等因素之间的关系（Wuet al.，2013；Zhanget al.，2017；段菲，李晟，2020）。了解和掌握物种的空间分布格局，既是生物多样性保护的有效方式，也可为提高物种保护效率提供科学依据。

四川省自然环境和生态系统类型复杂多样，生物资源丰富，是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的热点地区之一（Myerset al.，2000），结合阙品甲等（2020）研究和四川新记录鸟种的发表（朱磊等，2017；蒋先梅等，2021；李科等，2021；沈雨默等，2021），四川省现共有鸟类24目88科341属760种，野生鸟类物种数位居我国第二（郑光美，2017）。同时，在全球9大候鸟迁飞区中，中亚-南亚候鸟迁飞区和东亚-澳大利西亚迁飞区均经过四川省境内（https：//www.eaaflyway.net/the-flyway/）。在修订后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新颁布的背景下，全面整理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在四川省的数量及分布状况，有利于指导各级保护管理部门的鸟类保护、监测和科研工作开展。对四川省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的空间格局进行分析，有利于明晰该地区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的空间分布，识别出保护热点区域，对加强珍稀濒危物种保护及自然保护地规划建设等都具有指导作用。

本研究在全面收集有关四川省鸟类的调查、文献资料和标本数据的基础上，依照新颁布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整理了四川省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的名录及分布，并对其分布格局进行分析，以期为各级主管部门的鸟类及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管理提供科学数据，为鸟类的研究、监测及自然保护地建设提供依据。

1 研究方法

1.1 数据收集及处理

四川省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的物种分布数据主要来源于4个方面：（1）野外调查：1998—2021年本项目组对四川省鸟类野外调查的数据；（2）公众网站：中国观鸟记录中心（http：//www.birdreport.cn/）中2002年6月—2021年3月在四川省的记录数据；eBird观鸟数据集（https：//ebird.org/）在四川省的记录数据；全球生物多样性信息网络（GBIF，https：//www.gbif.org/）提供的除eBird数据集外的四川省记录数据；自然保护地数字生物物种资源库（http：//www.npadata.cn/）中的四川省记录数据；（3）文献专著：全面收集已经发表的有关四川省鸟类物种及分布信息的文献和专著；（4）馆藏标本：收集四川大学自然博物馆及其他标本馆的鸟类标本信息。

分类系统参照《中国鸟类分类与分布名录（第三版）》（郑光美，2017），四川鸟类名录参考《四川省鸟类名录的修订与更新》（阙品甲等，2020），分布型参考《中国动物地理》（张荣祖，2011）。对不同来源的鸟类数据进行审核和校正，删除重复、错误与偏差数据以及存疑数据，整理后共得到四川省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的31 955条有效记录（表1）。

表1 四川省分布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数据信息Table 1 Data information of WASPC birds distributed in Sichuan Province

1.2 分析方法

1.2.1 行政单元统计划分四川省行政区划划分为21个地级行政区，包括18个地级市和3个自治州，共54个市辖区、129个县（市），合计183个县（市、区）（四川省统计局，2020）。为了与历史资料和地图资料衔接，将各地级行政区内的区级行政单位进行合并，并统一命名为市区，如成都市所辖锦江区、青羊区、金牛区、武侯区、成华区、龙泉驿区、青白江区、新都区、温江区、双流区、郫都区11个区，合并统称为成都市区，乐山市所辖市中区、五通桥区、沙湾区、金口河区4个区合并统称为乐山市区，将54个市辖区合并18个市区。因此，调查区域共计147个市区和县（市）。全国县级行政区划地图数据来源于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的资源环境科学与数据中心（http：//www.resdc.cn）。

1.2.2 空间自相关分析方法运用GeoDa 1.14中的Queen邻接的空间权重构建四川省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分布的空间权重矩阵（罗文斌等，2021）。空间自相关系数用Moran’s I指数来度量，Moran’s I指数取值范围为［−1，1］：>0且越接近1表示单元间存在正相关且关系越密切、性质越相似（高高聚集或低低聚集），=0表示空间呈随机性，<0且越接近−1表示负相关且单元间差异越大（张金茜等，2018）。用z得分检验Moran’s I指数的显著性。

2 结果

2.1 物种组成

根据《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农业农村部，2021）统计出四川省分布有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18目42科189种（附录）。与1989年的名录相比，新增75种国家重点保护鸟类，其中10种由原二级升为一级，12种由未受保护升为一级，63种由未受保护升为二级。在189种重点保护鸟类中，以雀形目Passeriformes、鹰形目Accipitriformes和鸮形目Strigiformes的种类最多，其中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鸟类37种，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鸟类152种（表2）。

附录 四川省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名录Appendix List of wild birds under state priority conservation in Sichuan Provi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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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2 四川省各市州分布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目级单位下的物种丰富度Table 2 Order-level species richness of WASPC birds in each administrative unit of Sichuan Province

从物种居留型看，留鸟104种（56%）、冬候鸟36种（19%）、夏候鸟26种（14%）、旅鸟18种（9%）、迷鸟2种。繁殖鸟（留鸟和夏候鸟）共130种，占70%。

2.2 分布

2.2.1 市州级行政区分布在四川省21个地级行政区划中，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132种）和成都市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种类最多（132种），其次为雅安市、绵阳市、凉山彝族自治州和甘孜藏族自治州，分别有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119种、116种、114种和109种。自贡市、广安市、内江市、资阳市和遂宁市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种类较少，均不足20种。

2.2.2 县（市区）级行政单元分布四川省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的物种丰富度在县（市区）行政单元的分布格局显示，平武县分布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种类最多（99种），其次是汶川县（94种），成都市区、荥经县、广元市区、九寨沟县和青川县均超过80种，分别有88种、84种、83种、82种和82种，四川东部县域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物种丰富度普遍偏低。在147个县（市区）级行政单元中，有4个县（会理县、喜德县、蓬安县、西充县）未收集到鸟类分布记录数据，有6个县（蓬溪县、大英县、中江县、大竹县、渠县、犍为县）没有分布数据，有31个县（市区）少于5种。

2.2.3 空间分布格局四川省各县（市区）级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丰富度的全局Moran’s I值为0.487，z得分检验的结果为P<0.01，表明四川省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丰富度的空间分布呈显著的正相关。结合Moran’s I指数散点图（图1），四川省各县（市区）丰富度大都分布在第Ⅰ、Ⅲ象限，说明四川省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分布呈两极化，高高趋同或低低趋同。Lisa聚类图表明，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主要分布在四川省中西部的盆周高山峡谷地带及边缘区，呈东北-西南走向，即集中分布在若尔盖湿地-岷山、邛崃山、大雪山一线，种类最少的是川东区域的四川盆地丘陵区（图2）。在147个县（市区）行政单位中，有51个存在显著的局部空间自相关性，其余均没有显著的局部空间自相关性。

图1 四川省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丰富度Moran’s I散点图Fig.1 Moran’s I scatter plot of richness of WASPC birds in Sichuan Province

图2 四川省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Lisa聚类图Fig.2 Lisa gathering pattern of WASPC birds in Sichuan Province

3 讨论与建议

四川省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多样性空间分布格局的热点区域集中在四川中西部地区，即若尔盖湿地-岷山、邛崃山、大雪山一线。形成此分布格局的原因是：（1）该区域处于第一级青藏高原和第二级长江中下游平原的过渡带，地形异质性较高和植被覆盖度高（范建容等，2015；杨博，2018），形成了多样的生境类型，为更多的鸟类提供了适宜的生存空间、食物选择（Fjeldsaet al.，2012）；（2）四川中西部的岷山-邛崃山-凉山一线为四川省猛禽迁徙路线之一（梁敏仪等，2016），国家重点保护的猛禽占四川省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的33%，同时，这个区域也是全球2条水鸟类迁飞区（http：//wpe.wetlands.org/background/WAF），水鸟种类也较为丰富（胡仕源等，2015；李云等，2020）。

在市州级行政单元中，以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和成都市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种类最多。成都市城镇化率高、人口数量多（四川省统计局，2020），但观鸟活动的普及对成都市鸟类记录起到了极大的补充，如成都观鸟会一直在补充成都市的鸟类记录。在县（市区）级行政单元中，以平武县、汶川县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种类最多，主要原因是：（1）平武县和汶川县都位于全球生物多样性丰富的川西高山峡谷区，其物种丰富度高（胡锦矗，2002）；（2）科研机构、高校在此区域开展研究较多，发表了较多的鸟类多样性相关文献（尚晓彤等，2020；韦华等，2021）。

在四川省147个县（市区）行政单位中，有4个县缺乏鸟类分布数据，有6个县无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分布数据，有31个县（市区）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少于5种。这反映出四川省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的基础数据仍然较为缺乏，特别是川东地区受到的关注较少，还应加强对这些区域的调查，以补充区域的生物多样性基础资料。

四川省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物种丰富、保护价值高，但由于地域广、基层保护能力不足，保护难度大。为更好保护珍稀濒危鸟类及其鸟类多样性，提出如下保护管理建议：在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丰富的川西高山峡谷区域，需要进一步加强保护区和县域野生动物保护部门的管理能力建设，以提高保护人员对保护鸟类的识别和保护能力；对于川东和川东南区域，现有调查资料少，需加强本底资源调查；同时，该区域虽然保护鸟类少，但迁徙鸟类较多，需在鸟类迁徙季节加强保护与宣传教育；民间观鸟团体是鸟类记录和保护的重要力量，各行政区域应引导并利用好这一力量来加强鸟类监测和保护；从现有资料看，四川省一些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鸟类的信息仍然较为缺乏，部分物种的文献信息较老旧，需要进一步开展重要鸟种的分布调查，如白冠长尾雉Syrmaticus reeve⁃sii、白点噪鹛Garrulax bieti等。迁徙鸟类的数据信息不足，还需要加强持续调查和监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