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揿针疗法儿科疾病应用文献计量学分析

2022-11-28黄春玲陈瑶倪新强韩新民

中国中医药信息杂志 2022年11期
关键词:腧穴儿科针刺

黄春玲,陈瑶,倪新强,2,韩新民

1.广州中医药大学第四临床医学院,广东 深圳 518000;2.深圳市中医院,广东 深圳 518000;3.南京中医药大学,江苏 南京 210023

揿针疗法属“埋针法”,是将揿针浅刺入腧穴,留置较长时间,并在埋针期间不断按压,产生柔和且持久的刺激,动静结合以调和气血、平衡阴阳,从而防治疾病,可减少针刺时的疼痛,延长针刺效应时间[1]。揿针疗法以其浅刺、无针感、久留针、安全、方便等特点广泛用于精神神经系统、肌肉骨骼系统和结缔组织、消化系统、皮肤和皮下组织、泌尿生殖系统等疾病的治疗,效果显著[2-5]。儿童具有“脏腑娇嫩、形气未充”的生理特点,且为“稚阴稚阳”“纯阳”之体,皮薄肉嫩、脏气清灵、易趋康复,对经络腧穴刺激较敏感,《灵枢·逆顺肥瘦》有“婴儿者,其肉脆,血少气弱,刺此者,以毫针浅刺而疾拔针,日再可也”,浅刺即可达到治病目的。因此,以浅刺为特点的揿针疗法在儿科临床更有独特优势。本研究对揿针治疗儿科疾病的文献进行总结,分析其适宜病种、治疗方案、针具、腧穴等,以期为临床应用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与检索策略

计算机检索中国知识资源总库(CNKI)、中国学术期刊数据库(万方数据)、中文科技期刊数据库(维普网)、中国生物医学文献数据库(CBM)、PubMed、Cochrane Library收录的揿针疗法治疗儿科疾病的临床文献。检索时间范围为建库至2021年9月30日。采用主题词和自由词结合的方法。以CNKI为例,中文检索式:(“SU=揿针”OR“SU=皮内针”OR“SU=埋针”)AND(“SU=儿科”OR“SU=小儿”OR“SU=儿童”OR“SU=幼儿”OR“SU=婴儿”OR“SU=婴幼儿”);以PubMed 为例,英文检索式:(“press needle” OR “intradermal needle” OR“ thumb-tack needle”) AND (“pediatric” OR “ children” OR“infant”)。

1.2 文献筛选标准

纳入标准:①干预措施为揿针疗法单独使用或联合其他疗法;②研究对象为儿童(年龄<18岁);③文献类型为专家经验总结、个案报道、临床研究或观察,包括期刊论文、会议论文和学位论文。

排除标准:①文献综述;②动物实验;③重复发表、内容雷同、无法获取全文等。

1.3 数据规范

参考《中国现代针灸病谱的研究》[6]对病种进行规范化分类,如“遗尿”归属于“泌尿系统疾病”;参考《腧穴名称与定位》[7]规范腧穴名称,如“鼻通”规范为“上迎香”;参考《耳穴名称与定位》[8]规范耳穴名称,如“目1”规范为“屏间前”。

1.4 数据分析

采用NoteExpress3.0软件对文献进行管理,严格按照纳入与排除标准筛选文献。对纳入文献进行数据提取,内容包括基本信息(作者、发表年份、诊断疾病等)、研究设计(治疗方法、针具选择、腧穴、留置时间、按压时间及次数等)、疗效评价。由2名研究者独立进行筛选及录入,如有分歧由第3名研究者协商判断。采用Excel2019对纳入文献发表年份、病种、治疗方法、针具、腧穴等进行频次统计。疾病名称统计采用西医病名或中医病证名形式。

2 结果

经筛选,最终纳入123篇文献,包括113篇临床研究、8篇专家经验总结和2篇个案报道。文献发表年份统计结果见图1。1965年出现相关文献报道,至2015年发文量仍极少,2016 年起发文量大幅度增加,2016-2021年发文量占纳入文献的70.73%,2021年发文略减少,与检索截止时间有关。揿针疗法治疗儿科疾病研究文献总体呈增长趋势,尤其近5年相关研究逐渐受重视。

图1 1965-2021年揿针疗法治疗儿科疾病研究文献发文年份分布

2.1 疾病种类

纳入文献涉及29种疾病见表1,覆盖多个系统,以泌尿、神经和呼吸系统疾病为主,多为慢性疾病。发文量前6位的病症是遗尿(35篇)、抽动症(17篇)、鼻炎(11篇)、视力不良(9篇)、脑瘫(8篇)和面瘫(7篇),共占纳入文献的70.73%,其中以遗尿最常见(28.46%)。揿针治疗的关键在卫气、皮部、孙络、经络和腧穴[9]。揿针治疗遗尿,通过长时间刺激皮下络脉,从而影响经脉、激发经气;抽动症是慢性疾病,需要长时间的持续治疗,揿针留置时间较长且不影响日常活动,通过持续刺激腧穴,蓄积有效作用而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鼻炎具有易感性和反复发作性,揿针刺于卫气通行之处,可调节机体卫外功能。故揿针治疗尤适用于慢性、反复发作性病症,临床应用较广泛。

表1 1965-2021年揿针疗法治疗儿科疾病研究文献病种分布

2.2 治疗方法

纳入文献主要分为单独使用揿针治疗(35 篇,28.46%)和联合其他疗法治疗(88篇,71.54%)。其他疗法包括药物、针灸、外治法、康复治疗、常规护理等。其中药物涉及中药(22篇)、西药(17篇)和中成药(11篇);针灸涉及针刺(13篇)、灸法(6篇)和耳针(4篇);外治法涉及推拿(6篇)、中药敷贴(3篇)、中药熏蒸(2篇)和肌内效贴(1篇)。可知临床治疗儿科疾病时,揿针多联合其他疗法,起到辅助/补充/协同增效作用。

2.3 针具

纳入文献有90 篇(73.17%)提及针具情况,具体类型见表2。揿针从最初的毫针去针柄后用胶布固定,逐渐演变为图钉型或麦粒型皮内针,直至近年来的无菌揿针。不同品牌揿针规格也有差异,云龙牌、环球牌直径为0.22 mm,卓脉牌直径为0.25 mm,而清铃牌揿针直径为0.2 mm。

表2 1965-2021年揿针疗法治疗儿科疾病研究文献针具情况

纳入文献涉及揿针针长为0.3~2.0 mm,根据患儿体型差异、腧穴处肌肉厚薄程度及针刺敏感程度不同选用不同型号的揿针[10-12],头面部常使用针长0.6 mm的揿针,四肢和躯干常用0.9 mm,见表3。

表3 1965-2021年揿针疗法治疗儿科疾病研究文献不同部位针长情况

清铃牌揿针使用最多(34篇,27.64%),其优点为:①针较细,采用“改良型松叶状针尖”,刺入时无创痛感;②L型针体,嵌入丙烯酸树脂体,与特殊胶布结成一个平面,不会导致局部压迫损害,不易脱落;③胶布无致敏性,透气性良好,防水且舒适,美观且不妨碍运动;④独立无菌包装,取用方便且不接触黏合面。

2.4 留置及按压时间

针刺疗效受多种因素的影响,时间是其中重要因素,包括留针时间、针刺持续时间及针刺间隔时间[13]。

留针是保证揿针疗效的必要手段,是埋针疗法的特性,具有候气和调气的作用[14]。《针灸技术操作规范第8部分:皮内针》[15]建议埋针时间:夏天宜1~2 d,冬天宜1~5 d,春天和秋天宜2~3 d,四季气候差别不明显的地区可在此基础上适当变化。纳入文献揿针的留置时间见表4。可见多数留置时间≥1 d 且≤3 d(62.60%),其中以3 d 最多(23.58%)。仅7 篇文献(5.69%)根据季节不同调整留置时间:夏季出汗多,留置时间短;冬季出汗少,留置时间少。余未提及明显的季节规律。

表4 1965-2021年揿针疗法治疗儿科疾病研究文献留置时间情况

得气被普遍认为是针刺起效的重要环节,《灵枢·九针十二原》曰:“刺之而气不至,无问其数,刺之而气至,乃去之,勿复针。”患者自觉针刺部位有酸、麻、胀、重等反应即为得气。为增强疗效,医师应嘱托患儿或其家属埋针期间进行按压,按压以产生酸胀感为宜。纳入文献中仅65篇文献提及此注意事项。与药物在体内需要达到一定血药浓度起效类似,重复针刺能起到维持针刺有效刺激量的作用,产生累积效应以巩固疗效[16],故揿针的反复按压尤为重要。反复按压涉及两要素,一是按压间隔时间,二是按压持续时间。

针刺作用的后续性常随着时间推进而减弱,合理的按压间隔时间,应使每次按压时间在上一次针刺后续效应消失之前,从而累积效应,达到最佳疗效。纳入文献中62篇(50.40%)提及每日按压次数,仅10篇(8.13%)提及按压间隔时间,间隔时间从30 min至6 h不等,见表5。说明临床应用时,与按压次数相比,按压间隔时间更易被忽视。石学敏院士提出的“针刺手法量学”理论认为两次针刺间隔时间的最佳参数为3~6 h[17],临床上可参考此参数。纳入文献中有44篇(35.77%)提及按压持续时间,从15 s至10 min不等,见表6。38篇(30.89%)按压时间为≥1 min或≤3 min,符合石学敏院士提出的针刺持续时间的最佳参数(1~3 min)[17]。此外,还有以次数为单位进行按压者,如“每次30~60次”“每次20下”“每次10下”,按压强度明显较小。

表5 1965-2021年揿针疗法治疗儿科疾病研究文献按压间隔时间情况

表6 1965-2021年揿针疗法治疗儿科疾病研究文献按压持续时间情况

以上可知,揿针临床应用上,更多的医者关注到了留置时间,较少关注按压持续时间,极少数关注到按压间隔时间,这对于揿针发挥其最佳疗效是不够的,故在今后的使用中应注重时间因素,寻求统一标准,规范临床应用,以期发挥其最大疗效。

2.5 腧穴

纳入文献腧穴选取因患儿疾病、病因不同而各有侧重,见表7。包括单纯体穴(103 篇)、单纯耳穴(16篇)和体穴联合耳穴(4篇)。几乎所有腧穴都可作为埋针的穴位[18],同一疾病使用频次较高的腧穴在临床治疗中应予以重视,如治疗遗尿取关元(23次)、三阴交(13次)、肾俞(11次)等,治疗鼻炎取迎香(11次)、印堂(8次)、足三里(7次)等。选穴规律多为局部取穴、辨证取穴和选用耳穴。除十二经穴外,还涉及根据现代医学理论选取的经验穴。李英等[19]应用肌筋膜理论,选取脐壁肌张力较高的点治疗小儿抽动-秽语综合征。曲笛等[20]在彭氏眼针的基础上,将痉挛型脑性瘫痪合并智力障碍患儿根据上肢运动障碍、下肢运动障碍、核心稳定障碍和伴有认知障碍分别取穴。陈思宇等[21]治疗脑性瘫痪时选取了头部运动区的6个腧穴。李云海等[22]采用四物过敏煎联合董氏驷马穴埋针治疗慢性荨麻疹。安玉禄[23]治疗小儿遗尿,除关元、长强、命门外,还选取“腕踝针”下1区。

表7 1965-2021年揿针疗法治疗儿科疾病研究文献优势病种高频腧穴情况

2.6 临床疗效

纳入文献无论是单独使用还是联合其他疗法治疗,均对揿针的疗效予以肯定。临床研究表明,揿针联合其他疗法治疗能在一定程度上缩短疗程,改善患者临床症状和生活质量[24],改善整体治疗效果[25],增强长期疗效,防止病情复发[10]。此外,多项研究表明单独使用揿针疗法的临床疗效与传统针刺相当,甚至优于传统针刺[19,21,26-28]。

3 讨论

揿针疗法是浅刺法和久留针结合的产物:浅刺具有与深刺相同或更好的疗效[29],且针不达机体深部,可避免伤及神经、血管、脏腑,减轻治疗痛苦和畏惧心理;久留针候气、调气以增强疗效,减少就医次数和时间。二者结合帮助机体疏通经络、调节气血,达到阴平阳秘的状态,从而防治疾病。对于畏惧传统针刺、不便频繁就医、好动多动、依从性差的患儿尤为适宜。近年来关于揿针疗法在儿科疾病应用的文献大幅增加,但总量仍小,有较大的发展空间。目前该领域研究存在的问题有:①临床应用主要集中于神经、泌尿和呼吸系统疾病,需要进一步扩充揿针疗法的优势病种;②揿针的使用缺乏统一的标准,对于针具选择、留置时间、按压时间及次数尚无统一认识;③临床研究样本量少,缺少单独使用揿针的疗效研究,缺少大样本、多中心的临床随机对照研究;④多局限于临床疗效研究,缺少有力的循证医学证据。揿针的作用机制是否与传统针刺的作用机制一致,尚未有结论,还需进一步临床与实验研究加以佐证。故今后研究可进一步探索其适宜病种,开展高质量临床研究,规范针具选择、留置/按压时间及次数等治疗方案,开展作用机制研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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