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丝绸之路”的生成逻辑、基本架构及价值意蕴*
2022-11-26曾陈许愿
周 琦,曾陈许愿
(湘潭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5)
健康是全人类的追求。积极落实“一带一路”倡议中的共建“健康丝绸之路”倡议,深化多边卫生交流与合作,引导和支持卫生健康产业发展,不仅有利于中国同“一带一路”沿线民众实现“民心相通”,为“一带一路”建设提供坚实的民意基础和社会根基,也有助于全球公共卫生治理体系理念与机制的更新。到目前为止,已有的对“健康丝绸之路”的探讨多集中于政策宣传、新闻报道、卫生合作纪实等方面,系统化、理论化的学术研究成果寥寥。因此,本文试图从生成逻辑、基本架构、价值意蕴这三个方面,尝试性解读“健康丝绸之路”这一倡议内涵,期望有助于推动“健康丝绸之路”的学理探究及实践构建。
一、“健康丝绸之路”的生成逻辑
疫情给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带来许多不稳定不确定因素,警醒人们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始终是第一位的。随着“健康丝绸之路”的提出,加强卫生健康合作成了“一带一路”合作中的重要前沿,它的每一步发展,都是对多边卫生健康合作的有力支持。梳理“健康丝绸之路”提出的历史脉络,厘清其生成逻辑,有助于我们深刻把握这一重要倡议的精神特质与现实意义。
(一)概念缘起
2015年10月,国家卫生计生委(现为国家卫健委)发布了《关于推进“一带一路”卫生交流合作三年实施方案(2015—2017)》,倡导在“一带一路”框架下推动多边主义卫生健康事业的交流与合作。2016年6月,习近平主席在乌兹别克斯坦最高会议立法院的演讲中时首次提议,携手打造“健康丝绸之路”,要着力深化医疗卫生合作,加强在传染病疫情通报、疾病防控、医疗救援、传统医药等领域的互利合作。[1]这是我国领导人首次在会议中正式提出“健康丝绸之路”这一倡议,并在合作的具体内容方面进行了初步的解释。“健康丝绸之路”的建设由此正式拉开帷幕。同年7月,在北京举行的2016“一带一路”媒体合作论坛上,习近平主席再次强调携手打造“健康丝绸之路”,反映出我国对于推进“一带一路”卫生健康事业发展的重视和支持,也表明中国全方位积极参与全球公共卫生治理的坚定决心。
2017年8月,“一带一路”暨“健康丝绸之路”高级别研讨会在北京举行。此次高级别研讨会,在推动卫生健康产业合作、签署国家级卫生合作协议、成立“一带一路”卫生合作网络联盟等方面,发挥了引导、支持和对接作用。会议的成功举办用事实说明了“健康丝绸之路”正朝着机制化、多元化推进,同时也表明“健康丝绸之路”是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包容性的平台。2020年3月,习近平主席在同意大利总理孔特的谈话中再次提及打造“健康丝绸之路”的倡议,这就为新时代共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提供了具体实践支撑。2021年4月,在博鳌亚洲论坛“健康丝绸之路”分论坛上,多国政要、国际机构负责人表示共建“健康丝绸之路”打开了多国医疗卫生合作的可能性,发展空间不容小觑。从2016年共建“健康丝绸之路”倡议的提出,到2020年习近平总书记发出“携手打造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倡议,再到2021年博鳌亚洲论坛专设分论坛来看,一直以来,卫生健康都是“一带一路”关注的重点领域,“中国智慧”正源源不断地为多边卫生健康合作提供新平台与新动力。
全球治理的结构性改革离不开新力量的注入。“健康丝绸之路”正从倡议发展为全球公共卫生治理领域清晰的理论体系与游戏法则,并给不确定的全球公共卫生治理体系带去新的期待。
(二)生成逻辑
“健康丝绸之路”虽说是一个全新的倡议,但它并不是一个孤立的理念。中国学术界对“健康丝绸之路”的研究虽还没有达到一个理想状态,但“健康丝绸之路”的提出有其独特的生成逻辑,即承继于马克思关于人的学说之思想内涵、着眼于全球公共卫生治理环境的转变、立足于新时代中国公共卫生外交战略的选择。
1.承继于“马克思关于人的学说”之思想内涵
马克思主义是关于人类解放的学说,具体的人、现实的人是马克思主义的出发点和归宿点。在世界历史的演变过程中,人是一切生产活动发生的必要条件,而一切社会关系总和就构成了人的社会本质。人的社会本质决定了人与人之间展开交往是无法避免的,而这种交往与联系又是实现马克思所倡导的以人为本思想、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的直接形式。随着资本主义的快速发展,单个国家的资源已无法满足生产力水平提高的需要,基于相互协作、相互依赖的国际分工,资源在全球范围内的大规模流动已成为常态,不论各国是否自愿,世界不再是原来的封闭状态,人们开始从政治、经济和文化等各个领域进行真正意义上的交往和联系。个体只有在这种交往和联系中才能实现全面而自由的发展。而“健康丝绸之路”的构建需要相关行为体在国际社会中展开交流与互动才能实现,因此,“健康丝绸之路”的提出首先是承继了马克思“关于人的学说”的思想内涵,只有顺应历史发展和人类社会交往的客观规律,才能实现以人为本、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其次,习近平主席站在全人类的高度提出共建“健康丝绸之路”倡议,是致力于保障人类卫生健康福祉的集中体现,在这一点上,也与马克思一生为人类谋幸福、为实现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而不懈奋斗的理想信念,是一脉相承的。
2.着眼于全球公共卫生治理环境的转变
近年来,全球公共卫生治理格局因为参与者在数量上的增长和种类上的多元化而变得愈发复杂。这包括以世界卫生组织为核心的联合国公共卫生制度;有国际影响力的集体行动机制,如上海合作组织、金砖国家等;影响力较大的慈善基金会如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洛克菲勒基金会等;国际非营利性组织有全球疫苗免疫联盟、国际红十字会、无国界医生组织等非政府间公共卫生组织。它们在新格局中,通过议题磋商、成员互动和项目实践形成了联系密切的全球公共卫生治理运转机制。虽然多元化的治理主体为全球公共卫生治理带来了新的资源与解决方案,但那些早已成型并被广泛使用的治理规范与机制要如何接纳新参与者,如何构建新的治理流程与机制,成为目前全球公共卫生治理所遭遇的转变与必须面对的问题。首先,更多的参与者带来了更多的利益诉求,意味着资源配置需要兼顾各方利益原则,这不仅会导致治理效率的下降,而且会使层出不穷的卫生问题因得不到及时有效处理而变得愈加复杂。其次,面对新兴治理力量的参与,全球公共卫生治理原则及规范数量涵盖的范围也随之扩大,但现有的治理手段和实质性规范大多是历史上形成的,无法从根本上快速健全完善,因此,在集体行动中难以对治理主体产生有效的制度性约束,导致“搭便车现象”的发生。最后,在新冠疫情的冲击下,逆全球化呼声四起,全球化遭遇逆风倒流,多边主义合作受挫,公共卫生治理问题出现了明显的政治化倾向,某些国家将国际公共卫生制度作为维护自身利益和霸权的工具,认为新兴力量的参与是在动摇全球治理的主导权,用错误的信息和阴谋论使全球公共卫生治理工作的推进变得更加困难。因此,提供一个更加有效、公平、合理的全球公共卫生治理新思路,不仅是保障世界人民生命卫生健康安全的题中应有之义,也是改善全球公共卫生治理环境的迫切需要。
3.立足于新时代中国公共卫生外交战略的选择
全球公共卫生危机的不断发生,使得全球公共卫生治理“失序”和“碎片化”现象更加明显,公共卫生议题日益成为国际社会关注的焦点,中国特色公共卫生外交也逐渐成为树立国家形象、增强国家软实力的一种战略选择。国内公共卫生外交研究成果表明,中国学者对于全球新形势下的公共卫生外交有如下认识:第一,公共卫生外交是落实对外政策中卫生部分的手段或方法;第二,公共卫生外交是应对全球性公共卫生问题进行的谈判和共同治理的行动;第三,公共卫生外交更多的是体现人道主义的利他行为和对民生的关切之情;第四,中国的公共卫生外交不仅服务于国家利益,也服务于国际社会的共同利益。随着中国综合实力的增长和国际地位的提高,我国海外利益日益增多,利益边界也不断扩大。这客观上要求中国通过积极参与全球治理来有效维护自身的国家利益。但国家利益与目标是多元的,选择用什么样的手段和方法实现目标,是外交活动考量的重点。从党的十八大报告中“健康是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必然要求”,到《“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中的“促进我国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卫生合作”,“重点关注南南合作,落实中非公共卫生合作计划”,再到党的十九大报告中的“实施健康中国战略。要完善国民健康政策,为人民群众提供全方位全周期健康服务”,这些论述其内在含义是更加重视人民的卫生健康,将卫生健康工作同各领域、各方面的工作相结合,是国内卫生健康工作走向国际化卫生治理合作的有力论据与目标指引,也是新时代我国公共卫生外交工作努力的方向。
目前,全球治理体系的话语权仍是由发达国家掌握,某些国家频繁借用“治理”的名义对其他国家进行长臂管辖,实质是对全球公共卫生治理环境的破坏与污染。中国作为负责任、讲公平的最大发展中国家,有责任有义务为发展中国家发声,扩大参与全球治理的国际话语权。后疫情时代,没有哪一个国家能独自应对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公共卫生领域的多边合作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健康丝绸之路”用“中国智慧”为公共卫生多边合作提供了一个崭新选项。
二、“健康丝绸之路”的基本架构
联合国全球治理委员会(Commission on Global Governance)早在1995年的一份报告中对“全球治理”给出了阐释:治理是或公或私的个人和机构管理其共同事务的诸多方式的总和。[2]因此,全球公共卫生治理应是全球治理在公共卫生领域的体现,是全球层面上,涉及多层次和多种行为体的在媒介中的互动,而“健康丝绸之路”就是这种媒介的体现之一。“健康丝绸之路”的构建必然要融入各方都认可的规范、原则和秩序,而达成合作的关键主要在于各行为体在前期磋商中的共识明晰,要回答谁构建、构建什么、如何构建以及构建目标等这些问题。概括起来,“健康丝绸之路”的基本架构应有如下部分:
在“健康丝绸之路”构建的主体上,中国主张共商共建共享共赢的“共同主体说”。全球治理是一种涉及多层次和多种行为体的管理机制,治理所形成的权威属性与威权下的统治有本质区别。治理行为参与的行为体不但包括主权国家和由主权国家组成的政府间组织,而且包括各种非政府组织、社会机构甚至是公民个人。这些不同层次、不同行为体的活动,在结构上是并存和相互联系的。面对共同的问题,各行为体在互动中,通过协商、合作建立伙伴关系,最终达成各参与方能接受的行为规范。随着“健康丝绸之路”建设的深入推进,越来越多来自不同背景、拥有不同资源、从不同角度施加影响力的参与者通过不同的组织形式更深入、广泛地参与进来。例如,在政府间组织中,中国与中东欧国家建立了中国-中东欧国家卫生部长论坛,一批沿线国家合作建设的中医药合作中心在其推动下建成;与东盟沿线国家合作,举办了“中国-东盟公共卫生高级行政管理人才培训班”等。在民间基金会中,阿里巴巴公益基金会、马云公益基金会、阿里健康联合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组织中国专家与卢旺达、南非等近10个非洲国家展开线上新冠肺炎医学经验分享会,就抗疫交流经验,并在“互联网+医疗健康”产业发展与合作方面展开了探讨。[3]跨国家、跨部门、跨层级的多元治理模式,不仅促进了“健康丝绸之路”中公共价值的贯通,也为全球卫生事业注入更多新鲜活力,有利于培养与提升全球公共卫生治理主体的共生能力。
在“健康丝绸之路”构建的内容上,中国强调加强国际卫生合作,解决全球性公共危机频发与全球公共卫生治理体系滞后之间的矛盾。治理是一个动态变化的过程,其中合作的形成、机制的建立和利益的协调都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打磨,最终得以实现。不过,这一过程的落脚点关键在于问题的处理和化解,正如全球治理是寻求解决全球性问题,如核不扩散、经济金融、保护责任和气候变化等问题一样,“健康丝绸之路”中的公共卫生治理旨在解决三个核心问题:一是创建具有多元性、包容性和专业性的决策平台。这种决策平台,不仅能实现组织之间的相互对接、战略对接、优势互补,也能充分利用各国政府资源调动民间组织、社会团体、跨国公司等。二是重点关注沿线国家卫生资源与产业的有效整合。主要包括双边或多边医药贸易投资与谈判、帮助能力不足的国家实现药品本地化生产等。三是注重对沿线国家公共卫生产品的持续、稳定供给。打造“健康丝绸之路”的最本质目的是保障沿线人民基本卫生医疗安全,提升沿线国家健康卫生水平,而沿线国家众多,涉及情况复杂,有效稳定的基本公共卫生产品供给,不仅能加强沿线人民对“健康丝绸之路”的获得感与信任感,更能为共建高质量“健康丝绸之路”打下牢固基础。
在“健康丝绸之路”构建的目标上,中国提出应以提升全球公共卫生治理水平、打造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为最高目标。全球治理区别于其他理念的特质在于它有明确的价值关怀,全球治理的价值是一种理想的、普世的价值选择,这些价值目标已经超越了国家、种族、宗教、意识形态等方面的藩篱,是一种试图打破政治、经济、文化多重不平衡性的全球结构,努力构建全球秩序的正义性选择。无政府状态是国际社会的基本特征之一,正是由于没有一个凌驾在主权国家之上的“超级政府”来维持秩序,所以导致了国家间的相互不信任,而不信任的普遍存在则会造成多边合作难以开展。因此,在前期谋划上,参与各方需对构建目标达成一致共识,从而形成分力与合力方向一致的整体。在具体实施方面,“健康丝绸之路”构建的目标有三:一是保障和维护“一带一路”沿线人民卫生健康福祉;二是推动卫生健康可持续发展,通过调研摸清域内卫生健康产业发展情况,制定出台符合国家、区域情况的特色卫生健康产业发展帮持政策;三是推动创新合作,着重在传染病防控、卫生应急、卫生人才培养、医药研发与健康产业等领域加强合作。正确的目标导向可以最大程度争取各方的积极参与,使治理过程获得普遍认可,尽可能增加对“健康丝绸之路”的认同感,从而增强治理过程中的良性循环。
在“健康丝绸之路”构建的方式上,中国呼吁各方积极参与,形成政府引导、市场运作、民间促进的立体型推进格局。共建“健康丝绸之路”是一项系统性工程,主权国家在“健康丝绸之路”的推进中发挥着规划引领、宏观指导和统筹协调的作用。另外,沿线各国人民也应以共商共建的治理观为基本遵循,友好互信的精神为联结纽带,实现共享共赢的最终目标,携手用实际行动,在“一带一路”框架内积极推动“健康丝绸之路”的建设。中国的丝绸之路分为南北两路,而“健康丝绸之路”的建设可以针对两路的需求和差异,有针对性地进行卫生健康治理,对南可以利用中国-东盟卫生合作论坛等平台、加强东南亚国家间的卫生合作与交流,对北可以依托欧洲中医药发展基金会等组织,推动中医药国际医疗服务体系建设等。历史上抗击疫情的实践反复证明,国际突发性公共卫生事件不会是最后一次发生,各种非传统安全问题还会借着各种跨国渠道超越国界,衍化为地区性、全球性问题,只有提供更加公平、合理的治理思想和治理方案,人类社会才有可能获得更高水平和更高层次的飞跃。
三、“健康丝绸之路”的价值意蕴
在不同领域的合作中,如果有一致认同的基本价值基础,哪怕是最低程度的一致也有助于合作的扩大和深化。中国作为新兴大国代表,自然承载着国际社会更多的对于“中国责任”的期待,然而,在软实力方面,我们还缺乏与国际地位相符的制度、价值、道德的吸引力与说服力。因此,更积极、主动、自信地表达中国的全球价值理念,是推进全球治理进程、展现大国的风范和魅力的必经之路。习近平主席提出的“健康丝绸之路”蕴含着丰富的中国传统文化智慧,而这些就是中国全球治理价值观取向的重要来源与力量。
(一)“以人为本”的人本智慧
“以人为本”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基本思想,深刻影响着中国的社会发展。齐国著名政治家管仲在《管子·霸言》中说:“夫霸王之所始也,以人为本。本治则国固,本乱则国危。”[4]可见,以人为本,是对人的价值的一种尊重和肯定,也是国家繁荣稳定之根本。回顾世界历史,那些罔顾民生,置百姓生死于不顾的王朝,最终都因民生凋敝,国力日渐衰败走向灭亡,而那些立足人民、依靠人民、爱护人民的国家,因赢得民心获得支持才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所以国家最基本的任务、最核心的职能就是以人为本,保障百姓的健康与安全。当前新冠病毒仍在肆虐,拥有生命安全健康权成为全人类共同的目标与追求,如何保障与提高各国人民卫生健康福祉也是各国政府重点关注与亟待解决的问题。在全球公共卫生体系面临严重挑战的关键时刻,中国政府在多个重要场合重申打造“健康丝绸之路”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是维护世界人民生命健康安全的“中国智慧”与庄严声明。人是生产力发展的首要因素,是社会一切财富的缔造者,只有切实保障人民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做到以人民为中心,世界才可能破解全球治理和发展进程中的诸多矛盾和难题。
(二)“和谐相处”的共生智慧
《国语》言:“和实生物,同则不继。”[5],只有不同的事物彼此相互作用与结合才能催生新的事物,从而得以发展,如果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世界就不再发展变化。“共生”讲究的是共生单元内的事物相互竞争却又相互依存、相互渗透,在共生网络中共求发展的状态,是辩证统一的关系。流变的世界大环境让个体和组织都在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独善其身”的智慧已不能苟同,能做的便是与周遭事物和谐相处,在生存与竞争中碰撞出共生的火花。在国际关系中,国际社会同样是一个共生型社会,但究其本质,是一国生产关系越出国境,与其他各类各型行为主体之间交织而成的共生关系网,并且这种共生关系,推动了国际社会的孕育、生长、形成和发展,反过来又强化了国际社会中构成单元的共生力,是无数组辩证统一的共生关系的客观体现。因此,“共生”不仅是国际社会的一种客观存在,也是国际社会发展的基本途径,它是在“共生”的过程中实现的。“健康丝绸之路”提供一个“共生性”巨大的卫生健康合作发展平台,把中国同沿线各国的卫生健康福祉联结起来,这是为发展中国家参与全球公共卫生治理提供的良好实践范式,也意味着沿线众多发展中国家从此参与到全球公共卫生治理体系中来,昔日的被治理对象翻身成为治理主体,由被治到共治,由“西方治理”到“东西方共治”,全球公共卫生治理体系由此掀开了崭新的一页。
(三)“义利兼容”的发展智慧
孔子提出“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6],开“义利之辨”的先河,表现出重义轻利的倾向。但孔子并不认为义与利是一对不相兼容的存在,《论语》言“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6],这就是说,人人都有对利的追求,但在得到利益时,应思考是否为正当、合理的利益,是否以正当、合理的手段来获取“利”。因此,“义”可以看作是“利”合理正当的实现,“见利能思义”也是衡量个体完满、智慧与成熟的标准。近年来,中国秉持着共建共商共享的原则,与“一带一路”沿途各国卫生健康交流活动持续深入、合作项目领域日渐拓展,形成了大批影响大、收益高、成效好的合作项目。与大湄公河次区域各国展开传染病疫情联防联控协作;与中亚各国展开棘球蚴病、鼠疫等人畜共生病防治协作;与世卫组织、东盟地区各国、俄罗斯联邦、以色列等进行卫生应急机制协作;与非洲各国展开“互联网+医疗卫生”协作,进一步完善了非洲的卫生健康信息收集与管理体系;同中东欧国家、东盟国家开展了传统医药合作开发项目,在传统医药领域取得了突破性和示范性的成效,并建立了若干国外中医中心,大大提高了沿途各国的获得感,“义利兼容”的发展理念对“健康丝绸之路”倡议的支持与促进作用日益凸显。
(四)“和而不同”的包容智慧
《论语》言:“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6]“和而不同”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精髓之一,“和而不同”的思想赋予了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中华文化观,蕴含着通过交流、互补、双赢的互动,达到共享、共赢的目的。“健康丝绸之路”不同于以往现有区域合作或治理范式,还在于它的包容性、异质性与开放性。虽然早在2015年,国家卫计委便明确“一带一路”卫生交流合作将主要按照“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沿线两个走向展开,但实际上并没有具体名单和标准答案,只是地理上“一带一路”经过的国家和地区,事实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非沿线国家参与到“一带一路”建设中来,一些国际组织也签署了共建合作协议。截至2021年1月底,中国已经同140个国家和31个国际组织签署了205份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文件。[7]具体参与者的数量可能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推进还会有所增加。因此,为“健康丝绸之路”的建设圈定一个明确范围是不太现实的,也是不必要的。习近平总书记也在多个场合强调“一带一路”不搞小圈子、不是俱乐部产品,是各方打造的全球性公共产品,中国欢迎世界各国和国际、地区组织积极参与到“健康丝绸之路”的建设中来。“健康丝绸之路”打破不同文明的隔阂、跨越狭隘的强弱主次、摒弃傲慢和偏见,在异质中求共存,在包容中谋发展,在开放中促合作,真正体现了丝绸之路源自中国,但属于世界。
结语
当今世界发生的各种反全球化迹象早已表明,西方的全球治理观从实质上已经无法处理和化解层出不穷的全球化问题。在美国主导的西方集团实力相对衰退、发展中国家日益崛起的现实背景下,世界需要中国更广泛、深入地参与全球治理,中国也必须更加主动地向世界提出“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而建设“健康丝绸之路”就是“中国智慧”“中国方案”的体现与现实尝试。全球公共卫生治理不仅指涉卫生领域,而且广泛涉及政治、经济、科技、外交诸多方面。正如《柳叶刀》杂志与挪威奥斯陆大学研究报告直接指出,卫生是一项政治挑战,而不仅仅是一项技术成果。[8]因此,如何更好推动高质量共建“健康丝绸之路”显得任重道远。在推进“健康丝绸之路”倡议落实的过程中,首先,要坚持正确义利观,形成“共同体”意识;其次,在推进过程中,必须充分认识到不同国家的需求差异,坚持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则;再次,通过全方位、多层次、复合型的运行方式,保证相关措施、流程、战略和资金流的完备性;最后,通过“健康丝绸之路”的建设,实现提升全球公共卫生治理水平和打造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最终目标。“健康丝绸之路”倡议既是一种内向型的国内发展努力,也是一种外向型的国际发展趋势。未来,中国应该以更加积极、自信的姿态参与全球公共卫生治理和公共产品供给,利用“健康丝绸之路”倡议扩大我国在全球治理中的话语权,这既能帮助我国在全球治理事务中积累经验,又对于构建共享共赢的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具有十分重大的驱动作用和变革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