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纯真建一座博物馆

文／张牧笛

在伊斯坦布尔的旧城区，楚库尔主麻街与达尔戈奇街交汇的街角处，有一幢深红色的三层小楼，它就是土耳其作家奥尔罕·帕慕克的纯真博物馆。帕慕克不仅建了纯真博物馆，还写了一部名为《纯真博物馆》的小说。如果你读了小说再去参观纯真博物馆，就会发现两者是相互呼应的：纯真博物馆内分83 个展区，对应了小说的83 个章节；所有帕慕克在小说中描绘过的、承载了他美好回忆的物件，都在纯真博物馆中得到了还原。

纯真博物馆大门的铭牌是金铜色的，镌刻着黑色的文字和一只美丽的蝴蝶。我会心一笑，小说《纯真博物馆》女主角芙颂的耳环，就是蝴蝶形状。馆内员工统一穿深棕色的天鹅绒套装，配粉红色衬衫，戴着博物馆特制的、印有蝴蝶图案的领带。蝴蝶俨然成了纯真博物馆的标志物，仿佛预示着从踏入纯真博物馆的那刻起，游客就将开始一段亦真亦幻的梦幻旅程。

“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而我却不知道。”馆内展览的起点，以小说中的句子开头。走过一个个展区，我仿佛来到一个不为人知的伊斯坦布尔，见证了这座城市的变迁。街边的烤肉店，屋檐下打着盹的猫，卖水果的流动小摊，梅尔泰姆牌果味汽水，水晶墨盒……那些五彩斑斓的纪念物带着神秘的气息，却又来自日常，那是一座城市的旧日影像，那是帕慕克心中的纯真年代。我在恍惚中若有所悟：哪怕童年逝去，青春不再，也不意味着我们要抛弃纯真。恰恰相反，只要那份纯真还在，我们所生活的任何时刻，都是最好的纯真年代。即使不能像帕慕克那样，把所有喜欢过的东西都收藏下来，我们也可以在心里为它们建一座博物馆。

2012 年，纯真博物馆正式开馆，并于2014 年获得欧洲年度博物馆奖。授奖辞这样写道：“纯真博物馆为未来博物馆的发展开辟了一种新形式，规模精致小巧，讲述平凡个体的日常故事，保存独特的本土文化记忆。它以非凡的创意在博物馆领域树立了新典范。”

“真正的博物馆，是时间变成空间的地方。”帕慕克在少年时就许下愿望，要建造一座博物馆来收藏他所遇到的美好。直到2006 年，他成为土耳其第一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拿到140 万美元的奖金，才让少年时的愿望有了实现的可能。等到纯真博物馆正式开馆时，帕慕克已经60 岁了。这种不计代价也要完成目标的坚持和努力，恰是纯真的最好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