脐针治疗脑卒中后便秘的临床观察
2022-11-23卢霞纪一平赵婧秀陈天龙黄凡
卢霞,纪一平,赵婧秀,陈天龙,黄凡
(1.广州中医药大学,广东广州 510006;2.广东省第二中医院针灸康复科,广东广州 510095)
脑卒中后便秘是脑卒中患者的常见并发症,本病常见于脑卒中急性期与恢复期,主要表现为排便时间长、排出费力、排便时有阻塞、不尽感等,其不仅给患者带来心理压力,影响卒中康复进程,长期便秘还会加重脑损害[1]。目前,临床上常见以渗透性口服西药、灌肠、电刺激、排便训练及心理疏导、中药、针刺、穴位贴敷等治疗方式为主。近年来,国际上逐渐产生了主张非药物治疗的趋势,中医针刺疗法以其操作简便、疗效确切、无明显副作用而独具优势。易医脐针疗法是一种新型的针刺方法,此法用针少、操作简便,敏感高效,通过在脐部施针治疗,临床治疗便秘疗效确切[2-3],但有关易医脐针疗法对脑卒中后便秘的治疗研究较少,本研究采用易医脐针治疗脑卒中后便秘,观察其对患者便秘症状、肛直肠运动功能的影响,现将研究结果报道如下。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及分组
选取2021年5月1日至2021年12月31日在广东省第二中医院针灸康复科病房收治的68例明确诊断为脑卒中后便秘的患者为研究对象。按随机数字表将患者随机分为观察组和对照组,每组各34例。
1.2 诊断标准
1.2.1 西医诊断标准
参照《中国各类主要脑血管病诊断要点2019》[4]及《功能性便秘中西医结合诊疗共识意见(2017)》[5]中有关脑卒中后便秘的诊断标准拟定。
1.2.2 中医辨证标准
参照《中风病诊断与疗效评定标准(试行)》[6]与《便秘中医诊疗专家共识意见(2017)》[7]中的相关诊断标准拟定。脑卒中后便秘诊断标准如下:(1)主症:①通过头颅影像学结果明确诊断脑卒中,伴有偏瘫或偏盲或偏身感觉异常等;②排便困难:至少25%的排便感到费力或排便有意犹未尽感或排便有肛门直肠阻塞感或排便为干球粪或硬粪或排便需要用手辅助;③每周排便少于3次。(2)次症:①头痛、眩晕,或有饮水呛咳,或者目偏不瞬,甚至有瞳神变化以及共济失调;②腹痛、腹胀或便后乏力、汗出。
1.3 纳入标准
①符合上述诊断标准;②年龄在40~80岁之间,性别不限;③卒中病程不限,便秘病程在1周以上,且便秘出现在中风之后,治疗前1周内未服用有关便秘的药物;④患者生命体征平稳、神经学症状未再发展≥48 h;⑤意识清醒,无失语、智能障碍,能理解量表内容,能够配合完成检测项目评定;⑥自愿参加本研究并签署知情同意书的患者。
1.4 排除标准
①治疗部位皮肤存在破损、溃疡、感染、瘢痕等,不适合进行针刺的患者;②存在肠道器质性病变,如腹疝、阑尾炎、肠道肿瘤、肠梗阻等,或因药物、肿瘤引起的便秘和肠易激综合征的患者;③患有容易引起便秘的其他内科疾病如多发性内分泌肿瘤2型等的患者。
1.5 剔除标准
①不符合纳入标准而误入者;②因病情转变死亡或转院者;③研究资料不齐全而影响疗效判定者;④治疗过程中发生不良反应者;⑤接受其他针刺治疗者;⑥主动退出者。
1.6 治疗方法
1.6.1 常规处理
2组患者均给予中风病内科常规治疗及中风常规康复训练。中风病内科常规治疗,包括控制血压、血糖、血脂等。中风常规康复训练,包括偏瘫肢体康复训练、关节松动活动训练、步态训练等,以上训练每日1次,每次30 min。6 d为1个疗程,每个疗程相隔1 d,共治疗2个疗程。
1.6.2 对照组
在常规处理的基础上,给予传统针刺疗法治疗。具体操作方法如下:患者取仰卧位,常规消毒穴位局部,选取便秘传统针刺穴位。主穴:天枢(双)、大肠俞(双)、上巨虚(双)、支沟(双)、足三里(双);配穴:肺俞(双)、脾俞(双)、气海(双)。采用环球牌一次性无菌针灸针(苏州环球针灸医疗器械有限公司,苏械注准:20162270588)穴位的选取与定位参照《针灸学》[8]新世纪第4版。肺俞、脾俞朝脊柱方向斜刺进针0.5~0.8寸,大肠俞直刺0.8~1.2寸,天枢穴、气海穴直刺1~1.5寸,足三里、上巨虚直刺1~2寸,支沟直刺0.5~1寸。实际操作时按照患者体型适当调整,各穴针刺后以局部出现酸、麻、胀等得气感为佳。每穴均行毫针捻转补法2 min后,留针28 min,每日1次。治疗6 d为1个疗程,每个疗程相隔1 d,共治疗2个疗程。
1.6.3 观察组
在常规处理的基础上,给予脐针治疗。具体操作方法如下:患者取仰卧位,自然平躺,充分暴露脐部。充分清洁患者脐部,污垢较多者,先以松节油清洁污垢,再常规消毒。穴位的选取与定位参照《易经》后天八卦图选穴[9]:兑卦、艮卦、乾卦、坤卦。肚脐区域重复消毒2次后以脐蕊脐穴为中心,在脐壁相应穴区内找筋结、皱襞异常或麻胀刺痛等敏感点作为进针点往脐壁外呈放射性平刺,进针次序为先刺艮位、兑位,后刺坤位、乾位。进针深度根据患者腹壁脂肪厚度取0.5~1寸,进针后无需手法操作,留针30 min。出针时缓缓出针,以消毒棉球按压针孔,以防出血。治疗6 d为1个疗程,每个疗程相隔1 d,共治疗2个疗程。
1.7 观察指标
1.7.1 便秘症状积分评估
参照《便秘症状及疗效评估》[10]分别于治疗前后观察2组患者便秘症状积分的变化情况。便秘症状积分量表包括如下项目:排便费力(排便困难)、粪便性状、排便时间、排便不尽(下坠感、腹胀)感、排便频率、肛门直肠堵塞感。每个项目分别计分0、1、2、3分,分值越低代表便秘症状越轻,分别记录各项积分并计算总分。
1.7.2 球囊逼出试验
参考《球囊逼出试验诊断耻骨直肠肌综合征价值研究》[11],分别于治疗前后观察2组患者球囊逼出试验评分,利用简易肛门直肠球囊导管装置进行测量。患者取健侧卧位,屈髋屈膝,操作医师将润滑后的球囊导管送入患者直肠壶腹部,并缓慢向球囊中注入50 mL 37℃温水,待患者适应后嘱其用排便常用体位排出球囊,同时记录排出时间。能在5 min内排出的患者为阴性,记录为0分。5 min以上未能排出者,抽干球囊,重新注入100 mL温水,嘱患者排出水囊,重新记录时间,5 min内排出者记录为1分。以此类推,阳性者重新在气囊中注入150 mL温水,5 min内能排出者记录为2分,超过5 min排出或未能排出者记录为3分。
1.8 疗效判定标准
参照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12]有关便秘的疗效评定标准进行判定。疗效指数=(治疗前积分-治疗后积分)/治疗前积分×100%。痊愈:大便正常,或恢复至病前水平,其他症状全部消失,95%≤疗效指数≤100%;显效:便秘明显改善,间隔时间及便质接近正常,或大便稍干而排便间隔时间在72 h以内,其他症状大部分消失,70%≤疗效指数<95%;有效:排便间隔时间缩短1 d,或便质干结改善,其他症状均有好转,主要症状、体征明显好转,30%≤疗效指数<70%;无效:便秘或其他症状无改善或主要症状,体征无明显改善,甚或加重,疗效指数<30%。总有效率=(痊愈例数+显效例数+有效例数)/总病例数×100%。
1.9 统计方法
采用SPSS 25.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的统计分析。计量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s)表示,组内比较采用配对t检验,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计数资料采用率或构成比表示,组间比较采用卡方检验;等级资料组间比较采用Ridit分析。以P<0.05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2组患者基线资料比较
表1结果显示:2组患者的性别、年龄、病程等一般情况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表明2组患者的基线特征基本一致,具有可比性。
表1 2组脑卒中后便秘患者基线资料比较Table 1 Comparison of baseline information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post-stroke constipation (±s)
表1 2组脑卒中后便秘患者基线资料比较Table 1 Comparison of baseline information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post-stroke constipation (±s)
组别观察组对照组例数/例34 34性别/[例(%)]男26(76.5)28(82.4)女8(23.5)6(17.6)年龄/岁59.95±10.95 63.70±9.27病程/d 40.29±38.43 36.88±32.59卒中类型/[例(%)]缺血性19(55.9)23(67.6)出血性15(44.1)11(32.4)
2.2 2组患者治疗前后便秘症状积分比较
表2结果显示:治疗前,2组患者便秘症状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组患者的便秘症状评分明显改善(P<0.05),且观察组在改善便秘症状评分方面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2组患者便秘症状评分治疗前后差值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2 2组脑卒中后便秘患者治疗前后便秘症状积分比较Table 2 Comparison of constipation symptom scores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post-stroke constipation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分)
表2 2组脑卒中后便秘患者治疗前后便秘症状积分比较Table 2 Comparison of constipation symptom scores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post-stroke constipation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分)
注:①P<0.05,与同组治疗前比较;②P<0.05,与对照组比较
组别观察组对照组例数/例34 34治疗前9.71±1.49 9.35±1.50治疗后3.68±1.80①②4.79±2.51①治疗前后差值6.03±2.38②4.56±2.03
2.3 2组患者治疗前后球囊逼出试验评分比较
表3结果显示:治疗前,2组患者球囊逼出试验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组患者的球囊逼出试验评分明显改善(P<0.05),且观察组在改善球囊逼出试验评分方面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2组患者球囊逼出试验评分治疗前后差值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3 2组脑卒中后便秘患者治疗前后球囊逼出试验评分比较Table 3 Comparison of balloon expulsion test scores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post-stroke constipation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分)
表3 2组脑卒中后便秘患者治疗前后球囊逼出试验评分比较Table 3 Comparison of balloon expulsion test scores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post-stroke constipation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分)
注:①P<0.05,与同组治疗前比较;②P<0.05,与对照组比较
组别观察组对照组t值P值例数/例34 34治疗前1.68±0.98 1.59±0.99 0.37 0.712治疗后0.53±0.90①②1.15±0.86①-2.91 0.005治疗前后差值1.15±1.13②0.44±0.70 3.087 0.003 t值5.91 3.65 P值<0.001<0.001
2.4 2组患者临床疗效比较
表4结果显示:观察组总有效率为91.18%(31/34),对照组为82.35%(28/34)。观察组疗效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4 2组脑卒中后便秘患者临床疗效比较Table 4 Comparison of clinicalefficacy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post-stroke constipation [例(%)]
3 讨论
脑卒中后便秘与病后生活质量下降、排便环境改变、脑卒中后认知障碍、情绪抑郁、吞咽障碍等[13]因素密切相关。从病理机制[14]上看:脑卒中导致排便中枢受损,排便反射不能正常进行,从而引起肛直肠肌肉不能正常舒张收缩,肠蠕动减慢,便意减少;吞咽障碍导致水分摄入减少,肠道润滑不足;排便环境改变,引起习惯性便秘。针刺治疗具有双向调节、整体调节的作用。已有研究[15]表明,针刺治疗脑卒中后便秘疗效明确、安全性高。但传统针刺选穴多,针刺腹部限制患者体位不利于脑卒中患者康复训练。
脐针疗法[9,16]是在《易经》理论、全息理论指导下,选择神阙穴,以肚脐为圆心,向四周扩大至肚脐边缘,以八卦方位为定位进针而起到治疗作用的新型针刺手法。具有一穴多治、一穴多针、操作简便的特点。脐在胚胎发育期是为胎儿输送营养的管道,脐下两侧是腹壁动脉与丰富的毛细血管网,脐静脉汇入上下腔静脉,参加血液循环,同时脐下伴有丰富的腹腔植物神经。脐正中无脂肪组织,脐下与腹筋膜直接相连,脐壁浅薄,故从脐的解剖结构来看,脐部针刺刺激血管神经,可达到较强的针刺效应。脑卒中使得人体神经功能损害[17],运动与感觉功能减退,使针刺效应下降,脐针的高敏性对脑卒中患者来说具有更有力的治疗作用。脐通过腹筋膜及腹部血管网与全身血管神经相联系,故脐针可治疗全身疾病。中医方面,自古即有“脐朝百脉”的说法。奇经八脉的任脉、督脉、带脉、冲脉在脐交会。任脉总任诸阴,督脉总督诸阳,脐通过任脉与全身阴经相联络,通过督脉与全身阳经相联系。脐通过经络沟通内外、联络脏腑、运行气血而达到治疗全身的作用。
中风后便秘与中风病机密切相关。中风后气血运行失常,神机失用,则五脏六腑无所主。在肠道,则见传导失常;在肺、肝,则疏泄失常,气机停滞,使肠腑不通;在脾,则水谷失运化,气血无以生,脏腑失养,则肠腑无力传导;在肾,则精液不足,肝肾阴虚,水不制火,阴液不足,则肠道失润,大便干燥难排。病因方面,或素体阳盛,或嗜食辛热厚味,体内积热,或年老体衰,将息失宜,肝肾阴虚,致肠燥便秘;或因中风后久卧气滞,情志抑郁,致气机不行,传导失常,糟粕不下;或因久病存虚或因年老体虚,致气血不足,传导无力,故见大便秘结。归根结底,其主要病机为“神机失用,脏腑不通”,治疗当以“通”为顺。本研究脐针选穴以神阙穴为基础,其与消化系统接近,属于经穴的近治效果,吴师机认为“中焦之病”以药敷脐上为第一捷径[18]。其次,选取脐内八卦全息“艮、兑、乾、坤”位,即脐针配伍中的“山泽通气”“天地定位”法。山、泽、天、地分别对应兑位、艮位、乾位、坤位,在脏腑对应肺、胃、大肠、脾,肺与大肠相表里,脾胃相表里,四针合用,既行肺脾,通肠腑,使大便通畅,起到“提壶揭盖”的效果,又可和调肺脾肠胃,使大便排出有力、肠道蠕动协调,同时达到表里经同治的作用,效果更甚。
球囊逼出试验是排便障碍的一线筛查试验[19]。研究[20]证明,球囊逼出试验对出口梗阻型便秘具有诊断价值。梁艳[21]通过临床观察发现,脑卒中后便秘以出口梗阻型为主,并发现脑卒中后便秘与盆底肌功能具有相关性,球囊逼出试验通过球囊扩张刺激盆底肌收缩,使肛门括约肌扩张,从而诱发排便反应。故其可粗略检测肛直肠运动功能。从球囊逼出试验结果可见,2组针刺均可改善球囊逼出试验,且脐针疗效优于传统针刺,提示脐针疗法不仅可改善脑卒中后排便障碍,且能协调盆底肌,改善肛直肠运动功能。
本研究结果显示,治疗2周后,2组患者的便秘症状评分明显改善(P<0.05),且观察组在改善便秘症状评分方面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2组患者便秘症状评分治疗前后差值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组患者的球囊逼出试验评分明显改善(P<0.05),且观察组在改善球囊逼出试验评分方面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2组患者球囊逼出试验评分治疗前后差值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观察组总有效率为91.18%(31/34),对照组为82.35%(28/34)。观察组疗效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说明脐针与传统针刺对脑卒中后患者便秘症状均有明显改善,且脐针治疗对脑卒中后便秘的改善效果明显优于传统针刺疗法。
综上所述,脐针与传统针刺均可改善脑卒中后患者便秘症状,提高肛直肠运动功能,且脐针疗效优于传统针刺,其用针少、操作简便,利于临床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