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教育学科建立的必要性、可行性

孙立新

老年教育学科建立的必要性、可行性

孙立新

（宁波大学 教师教育学院，浙江 宁波 315200）

一、建立老年教育学科的必要性

（一）人口老龄化问题的倒逼

人口老龄化是当今世界各国需要面对的挑战，我国也不例外。据统计，截至2020年，我国老年人口数达到2.64亿，这在一定程度上掣肘了我国经济水平的发展与人口结构的优化。国家为了破解老龄化带来的种种问题，逐渐重视老龄工作，老年教育也备受关注。老年教育被视为缓解老龄化问题、开发老年人力资源的重要方式，它可以帮助老年人培育良好的心态以体验晚年生活，激发老年人的积极性以参与社会活动。然而，推动老年教育实践不断走向正规，有效发挥老年教育的积极功用，需要扎实的老年教育学科理论的引导。可以说，建立完善的老年教育学学科体系是老年教育发展的内核动力，因此要重视老年教育学的积极构建，并充实与丰富学科的理论建设。

（二）老年群体具有独特的身心特征

成人进入老年阶段后，身心方面往往表现出与其他年龄阶段不相一致的特性。老年学员生理功能开始衰退，比如，老年人的感知觉、记忆力、思维和想象力等机能在逐步弱化。此外，老年学员的心理特点与青年人、成年人有明显区别，例如，心理上体现出依赖性等特点。因此，需要采用特殊的教育教学方式让老年人领悟学习内容，掌握操作技能，从而在满足他们学习需要的同时实现老年人力资源的开发。达成这一现实要求，就迫切需要建立健全老年教育学科，以学科建设为契机去提升老年教育的整体实力和水平，培养、集聚专业的人才研究老年教育的教学法等理论课题与实践问题。

（三）建立老年教育学是其“母学科”发展的必然要求

教育学作为一级学科，已经形成了较为完善的分支学科体系，包括高等教育学、教育学原理、成人教育学等。老年教育学不同于成人教育学等其他学科，它有着自己内外部特有的学科形成条件和判断尺度，其目的在于探索老年教育的实践现象，揭示其内在的教育规律，并专门针对老年人的完善与发展。该学科相应的研究领域包括老年教育心理、老年教育课程等多方面的内容。学科的不断分化与融合是其“母学科”发展的必然趋势。教育学作为老年教育学的“母学科”，它的不断完善与成熟也为其“子学科”的建立提供了良好的学科基础。因此，老年教育学科的建立有其价值所在，既有利于完善我国学科建制，充实教育学学科体系，同时也是教育学发展的学科诉求。

（四）建立老年教育学是推进终身教育发展之所需

自“终身教育”一词提出以来，颇受国际社会的欢迎，在几十年的理念推崇与价值阐释中已得到诸多国家和地区政府的认同。近几年来，我国也一直强调要推进国家教育现代化，构建终身教育体系，实现学习型社会的目标。老年教育是终身教育的重要构面，推动老年教育学学科的建立是我国终身教育体系建构的迫切需要。我国老年教育相比于西方国家开展得较晚，虽然在服务意识、实践活动、管理体系等方面已有较好的成绩，但是也存在同质化严重、质量水平有待提升等不足。造成上述现象的原因之一就在于缺乏老年教育理论的正确导向，因此，需要肯定学科建设的必要性，以完善的学科体系来蓄积理论力量，从而指导学科实践的发展。在此过程中，应注重培养老年教育人才，为终身教育的发展与体系建设提供扎实的人才支撑。

二、建立老年教育学的可行性

学科的独立发展通常需要一定的评价基础，即学科能否独立的标准。有研究者曾指出，学科内容的专门性、对象的成熟性、研究方法的科学性以及基本观点的理论性，[1]这是判定学科发展的基本标准与依据。同时，也要顾及学科理论研究和实践活动两个层面，即从理论与实践的双重角度去分析学科发展程度。那么，理论研究层面一般聚焦于研究方法的运用、学科理论的凝练、研究成果的集聚等；实践层面往往关注老年教育学科建设的实践支撑，即是否出现一批有影响力的代表人物、是否建设学科刊物等，从而评价学科建设在实践方面的“成熟度”。[2]也有学者认为，一门学科成熟的标志在于学科建制的完善。“内在建制”主要是指催生学科形成与发展的内在条件，包括研究对象、基本概念、学科范畴等。“外在建制”是指学科生成发展的外部环境条件，包括学科组织、研究队伍、研究机构等。[3]从老年教育发展概况来看，我国老年教育学科存在的建设条件具备内外两方面：

（一）老年教育学科建设的“内在建制”

1. 研究对象

具备特定的研究对象是学科生成与独立发展的前提与关键，也是凸显学科独立性的显著标志。科学、有效地廓清与定位学科的研究对象是学科独立发展的基本点，也是判断某一学科是否真正具有独立性与科学性的主要尺度之一。[4]有学者指出，老年教育学是以老年人为研究对象，聚焦于老年教育的性质、功能及其教育规律，探讨老年教育教学、课程设置等实践问题。[5]以老年教育为研究对象......致力于探寻老年教育的性质、规律等。[6]研究者们对老年教育学的研究对象各有不同，但都指向于老年教育学拥有特定的研究对象，这是老年教育学学科建设的“基点”。在笔者看来，当前老年教育在理论研究层面具有与成人教育学、教育学等学科不同的边界，即学科边界具有区分度，这是明晰老年教育学研究对象的前提。其次，在应然层面，老年教育学的研究对象与其他学科的研究对象相比，具有较强的辨识度，即以老年人为研究对象，这是恰切的观点，凸显出老年教育学的特殊性及其学科内容的概括性。再者，也应该认识到以“老年人”为研究对象的整体性，将传统认识中的“老年人”放在所有人之整全、终身发展的过程中来考察，强调老年教育学研究对象的系统性与终身性。同时也要关注老年教育学中老年人的所属范畴，即明确“老年人”的界定标准，是以年龄时序界定还是以生理年龄或者社会年龄为界定依据等。总之，以老年人为研究对象是老年教育学学科建立的基本依据，这一研究对象的确立具有特殊性、内核性与概括性。

2. 学术论文

从期刊类发表的学术研究成果来看，自新中国成立以来（1949年10月1日），在中国知网上以“老年教育”“老年学习”“老年大学”以及“老年学校”为检索词的文献共有8500余篇，研究主题包括政策文本分析、功能作用探讨、国际借鉴研究、历史发展研究、数字化研究、管理模式研究等，这些研究成果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老年教育的理论研究体系。

3. 课题立项

自从1980年以来，我国开始关注老年教育类的相关课题项目，获批的各级各类课题数量历年来不断增加。例如，近几年的省部级以上课题有：2016年由国卉男主持的“中国普惠性老年教育推进路径及策略研究”，2018年由孙立新主持的“教育溢价视角下老年人的幸福测度与实证研究”，2019年由虞红主持的“新时代城市老年人自主学习的现实困境与优化路径研究”以及2020年由欧阳忠明主持的“老年教育助推积极老龄化实现的作用机理与实现路径”等课题，这些课题项目的立项与研究的开展有效推动了国内老年教育的实践探索与理论丰富。

4. 专门图书资料

自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公开出版的相关书籍（专著、教材等）已有114本，所涉及的学科主题有基本理论研究、课程与教学研究等。近几年的著作有：2017年由熊仿杰撰写的《老年大学课程建设要略》、2017年由陆剑杰和杜英杰合著的《基层老年教育的繁花似锦：11所县（市）老年大学纪实》、2018年由上海老年大学课题组主编的《老年教育领导管理方式研究》等。这些理论研究成果说明我国老年教育的研究取得了较大成绩，对老年教育学学科建设发挥着重要作用。

（二）老年教育学科建设的“外在建制”

1. 学会组织

老年教育领域的学会组织是推进老年教育及其学科建设的重要机构和组织载体。我国的相关学会组织有各级老龄协会、成教协会、老年教育协会以及老年大学协会等。其中，我国老龄协会成立于1982年3月，其主要的职责是调查研究我国老龄工作中的重要问题及重要政策文件。在中国老龄协会的有力支持与推动下，我国老年教育协会于1984年成立。此外，先后成立于1981年、1990年的中国成教协会、老年大学协会均设立学术委员会，组织举办全国综合性或专题性老年教育学术研讨会和论坛，承担国家或区域性老年教育研究课题，出版反映老年教育理论和实验研究成果的著作，开展了大量老年教育学术研究活动，有效推进群众性老年教育研究项目的开展。总的来看，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相继成立的不同类型、不同层次、不同序列以及不同主体实施的老年教育机构为国家老年教育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也为老年教育学科建设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2. 研究机构

老年教育研究机构是我国老年教育学科建设的重要“阵地”。一些高等院校的成人教育研究所、终身教育研究中心，如上海师范大学的老年大学、华东师范大学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所、宁波大学成人教育研究所等研究机构，致力于老年教育研究，研究主题涉及老年学习者幸福感、祖孙隔辈教养以及代际学习等，极大地开拓与丰富了我国老年教育理论研究的广度与深度。

3. 研究队伍

老年教育的研究队伍为该学科建设提供了基础性的人才支撑、成果支撑以及智力支持，因此其在老年教育学科建设中的功能与作用应加以凸显。通常，物质性支撑要素的保证是学科发展的重要方面，其中就包括专业化的研究者。[5]一个学科的建立离不开研究人员的推动，只有研究队伍的不断扩大与专业化发展，才能产出更多丰富的理论研究成果，进而奠定学科构建的理论基础。近年来，一些相关学科（如成人教育学、高等教育学、社会学等）的研究者们开始专注老年教育，逐渐发展为该研究领域的中坚力量。此外，还应该关注到，相关学科的研究生也逐渐涉及该学科领域，成为学科理论研究的“后备军”。研究生专业素养不断提高，为专业化研究队伍的形成打下了基础，也为学科建设奠定了人才基石。

4. 老年教育机构

目前，全国已有各类老年教育办学机构11.1万余所，在校学生逾837余万人次（不包括远程教育学习者）[7]，彰显了我国老年学员群体结构的“生长性”。随着我国老年人口的增加以及老年人福利保障体系的优化，他们的基本物质生活水平有了明显的提高，这也就使更多的老年人乐于参加老年教育之中，因此老年大学、老年学校以及老年教学点也在不断增加。此外，由于互联网的快速普及，远程教育也逐渐涉足老年教育领域，促使老年远程教育也有了较大发展。总之，老年学校的建立以及老年学习者的增加促进了老年教育学的学科发展，并为其蓄积了深厚的实践资源。

5. 相关学科已有成果

学科的独立与发展不仅仅包括学科理论的引入，还包括研究范式、研究方法等多维度的借鉴。在老年教育渐进发展的过程中，与之相关的学科例如教育学、成人教育学等学科也都取得了较大的发展。这些学科发展的成果为老年教育学科的建立也打下了基础。从教育学科来看，人文主义教育等思想流派的观点有助于老年教育学的学科价值确立；从成人教育学来看，成人学习相关的研究成果，如桑代克、诺尔斯等人的理论观点为老年教育学的学科研究奠定了理论基础；从心理学来看，该学科的老年心理学等分支领域的科研成果也为研究老年人的学习特征等提供了借鉴。其次，老年学学科体系基本形成，相关研究成果不断丰富。老年教育学交融于老年学与教育学之中，具有较强的跨学科性质。

老年学的理论研究是老年教育学学科建设不可或缺的基础。当前，老年心理学以及社会学等分支学科在理论与实践发展中均取得很大进展，这为构织老年教育学学科体系的美好图景提供了更多可能。

6. 出版机构

老年教育领域相关的出版机构是传播老年教育研究成果和实践经验的载体，是研究者交流思想的“争鸣”平台，能够有力扩大老年教育研究的影响力，这也是老年教育学科建设的基本条件之一。当下，专业的期刊杂志社是老年教育的主要出版机构之一，例如老年教育书画研究院、山东老年大学与中国老年大学协会共同主办的《老年教育杂志》，此外，江苏开放大学主办的《终身教育研究》、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等单位主办的《中国成人教育》等杂志也对交流老年教育经验、开展老年教育的理论探索以及思想“争鸣”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三、结语

总之，我国老年教育学学科建立具有必要性及其可行性。前者在于老年教育学科本体成长的需要和社会发展的要求。在其学科建立的可行性上，老年教育学内部的标准得以满足，如清晰的研究对象、明确的研究主题、可界定的研究范围等；学科形成的外在条件得以达到，如相对应的研究机构、合理的研究队伍、丰厚的研究成果以及相关学科的发展等，有着较为扎实的学科基础。

［1］ 陈波. 社会科学方法论[M]. 北京: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1989: 36-37.

［2］ 唐莹, 瞿葆奎. 教育科学分类: 问题与框架[J]. 华东师范大学学报: 教育科学版, 1993(2): 1-14.

［3］ 丁红玲, 宋谱. 关于建立老年教育学的思考建议[J]. 当代继续教育, 2019, 37(4): 4-9.

［4］ 杜以德. 中国成人教育学科体系结构及其分类研究[M]. 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 2006: 8.

［5］ 王清爽. 中国老年教育学[M]. 石家庄: 河北人民出版社, 2018: 4-6.

［6］ 杨德广. 建立老年教育学刍议[J]. 教育研究, 2018, 39(6): 16-23.

［7］ 中国网. 我国首部老年教育蓝皮书发布 在校老年学员近837万人次[EB/OL]. (2021-10-23)http://henan.china.com.cn/edu/2021-10/23/content_41712046.htm.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教育学一般课题“教育溢价视角下老年人的幸福测度与实证研究”（BKA180235）；浙江省社科规划“研究阐释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精神”专项课题“构建老年教育服务保障体系研究”（21WZQH16YB）；宁波市社会科学研究基地课题项目“心理资本视阈下城市老年人学习满意度研究——基于宁波市老年大学的实证研究”（JD5-PY46）

孙立新（1980-），女，山东即墨人，教授/博士，中国成人教育协会学术委员会委员，研究方向：社区教育，老年教育。E-mail: sunlixin80@163.com

（责任编辑 周 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