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学术演进与实践逻辑
2022-11-23归吉官广西民族大学管理学院广西数字档案管理研究所
归吉官/广西民族大学管理学院、广西数字档案管理研究所
蒙东东/广西民族大学管理学院
1 问题的提出
从党的十七大提出推动“文化大发展大繁荣”到十八大明确“建设文化强国”,再到十九大强调要“坚定文化自信”,文化建设已经被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档案工作与文化建设相辅相成、相互影响,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是健全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重要途径和手段,也是明确档案工作在文化建设中地位和作用的重要举措,对提升档案公共服务能力具有重要意义。
档案资源的文化属性、档案机构的文化性质、档案工作的文化功能等,为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提供了先天优势。档案工作与文化建设的结合研究也已有一定基础和规模,相关主题分布主要涉及两个层面。一是基础理论问题研究,如围绕档案馆的文化责任[1]、文化功能[2][3]、档案工作或档案事业的文化责任和文化功能等方面进行深入持续探讨。二是应用问题研究,如创新档案信息资源开发手段、方式与模式[4][5],服务国家文化建设;探索档案文化产业建设,繁荣文化市场[6][7];探寻档案工作参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传承的路径与方法,拓宽参与文化建设的渠道[8][9];结合各地文化发展规划,通过个案研究形成经验[10][11]。这些研究成果为进一步的研究奠定了基础,也为实践的开展提供了重要参考。然而,已有研究主要集中于该领域的横向面,而且呈点状分布,缺乏对其学术史进行系统和深入梳理,也没有揭示其隐含的实践规律。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研究的学术演进蕴含着理论对实践的把握,理论话语特性折射出一定实践逻辑。鉴于此,本文以纵向时间发展为线索,探寻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学术演进路径,并深入挖掘理论研究背后所蕴含的实践逻辑。我们试图通过理论与实践的双重考察和检视,揭示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基本规律,为进一步的理论研究以及未来的实践走向提供有益借鉴。
2 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学术演进历程
2.1 产生阶段:20世纪50—70年代
2.1.1 在域外借鉴与中国视角中萌发
新中国成立初期,我国积极引入苏联档案工作理论与经验。在此影响下,我国开始设立各级各类档案工作机构,逐步确立集中管理的档案工作原则,并谋划培养一支掌握档案理论与方法的人才队伍。党、政、军以及各类学术机构着手推进对历史档案的大规模收集,并开展分类、编目等整理和保管工作[12]。这些举措体现了新中国在成立之初就十分重视文化遗产工作,形成了档案工作是党和国家工作重要组成部分的共识。全国性的档案建设为当时迎接更大规模的经济、科学文化建设进行了必要准备,同时发展经济、建设科学文化也为档案建设提供了新机遇和新条件。因此,苏联经验和中国式借鉴为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提供了思想源泉和实践基础。
2.1.2 在科学认知中确立
强调档案工作的政治性是以往任何一种社会形态的通用做法,即便在新中国成立之后的一段时期,仍然存在“档案工作的政治性和文化性是对立的”思想观念。当然,这样的认知在当时被档案行政界高层及时修正[13]。随后,各级档案馆为相关部门的编史修志和文博部门的陈列展览提供档案服务,并加强档案编研工作。档案馆的积极举动得到了社会各方面的认可和支持,初步显现了其作为科学文化事业机构所应有的性质和功能。至此,档案馆已经被视为新兴的文化事业机构。各级档案馆的任务就是把各个时期形成的档案作为国家和社会的历史文化财富进行集中统一管理,为社会主义事业服务。档案工作一方面被视为机关秘书工作的一部分,另一方面被看作国家文化事业的一部分[14]。应该说,当时的条件下能形成这样的认识是难能可贵的,至今仍然是科学的、无法撼动的。
2.1.3 在实践探索中强化
档案机构倡导对档案内容进行研究,将档案史料汇编、编史修志等工作重心下沉到基层档案馆。地方档案馆已经成为一个地区的档案资料基地,其科学文化事业性质与功能正在逐步显现。与此同时,全国各级各类档案馆也纷纷通过直接提供档案资料的方式踊跃参与服务文化建设的各项工作,通过提供档案史料为电影剧本创作、教科书编写以及科学研究等服务。当然,这只是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实践迈出的第一步,与社会主义文化事业对档案工作的要求还相距甚远。为此,时任国家档案局局长曾三明确指出今后的努力方向:一是加强对档案内容的研究,服务党和国家的中心工作和各项工作;二是加强科学技术档案工作,重视对在生产领域中所积累的科学文化财富的管理;三是将档案教育和档案理论建设作为重大任务。这是今后档案文化建设的重要力量源泉[15]。
2.2 初创阶段:20世纪80—90年代
2.2.1 在基础问题研究中框定基本内涵
这一时期关于档案与文化、档案机构与文化、档案工作(档案事业)与文化等三大关系的研究成果基本框定了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研究的思想理论内涵。档案与文化的关系回答了档案工作的资源对象属性划分问题,肯定了档案具有二重性,即档案既属于历史文化资源范畴,又属于信息资源范畴[16]。档案机构与文化的关系回答了档案工作主体的属性划分问题,在得到法理认定的同时也注重学理的阐释。一方面诠释档案馆的科学文化事业机构属性、具有的文化功能及承担的社会文化职责,另一方面也在探索档案馆的社会文化性、文化功能的实现路径[17]。档案事业与文化的关系回答了档案工作的属性划分问题,这是在前两对关系基础上更深刻的宏观认识,是对其文化属性的全面综合。档案事业是国家科学文化事业的组成部分,具有明显的社会文化性。文化的兴衰与优劣对档案事业的影响表现为档案工作的封闭或开放,这种制约与促进构成了档案事业与文化关系研究的两个维度。在后来的“档案文化”研究中,学界基本上遵循上述的三大关系范式进行深度挖掘。
2.2.2 在社会结构调整中转变理念
当时,我国社会结构最根本的变化是由总体性社会向分化性社会转变,经济体制的改革产生了自由流动资源,由此导致了社会资源组织与分配的变革以及多种利益主体和权利主体的繁育,最终促使国家职能的清晰化和公开透明化。国家档案馆开始由封闭状态逐步向社会开放,国家档案工作体系由此也拉开了从封闭转向逐渐开放的序幕。开放档案的观念正在得到不断强化,开放档案被提上研究日程。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开始由自发转向自觉,自觉研究档案文化的功能,逐步形成符合国情、适应档情的档案文化构想,建设与时俱进的档案文化总体方案和战略目标[18]。在各种新迹象、新观念的交织影响下,形成了新的档案资源观[19]。相应地,档案界对档案机构以及档案工作的科学文化性质的认识已经达到理性的高度。而这一切都源于社会大环境的变化,以及由此引发的理念转变。
2.2.3 结合文化事业新发展探索新路径
改革开放之后,随着文化的发展与繁荣,探索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新路径已成为档案界普遍关注的焦点。在参与的态度上,要求更为积极和主动。相对于以往被动式的参与,档案工作主动融入社会文化活动,积极参与文艺创作活动才能为社会奉献更多的档案文化精品,也才能被社会认可自身的科学文化性质。在参与方式上,出现了“档案文经结合”的提法,与现在的“档案文旅融合”颇为相似。所谓“档案文经结合”,其核心思想就是将档案信息资源开发与民俗旅游资源开发结合。具体做法就是从档案资料中挖掘地方名人及其故事、遗迹、墨宝,将开发档案文化产品与宣传地方经济发展、重大经济活动紧密结合[20]。在跨界合作的同时,还进行了多主体开发档案文化价值的初步探讨。如吸引更多史学工作者、文化工作者向深层次开发档案文化价值进军,创造新的文化成果[21]。现在档案界关注的档案文创、跨界融合、多元主体协同参与等,其学术思想即源于这一时期。
2.3 发展阶段:21世纪前10年
2.3.1 从空间视角拓展研究领域
空间维度代表着研究的宽度或广度,档案学界对空间问题的关注和思考,直接拓展了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研究领域。学术研究空间的拓宽主要表现为多视角审视和多方法结合,形成对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问题研究的立体式环绕,既凸显了人文社会科学的价值关怀,又突出了科学研究的学术导向。多视角审视主要集中于文化视角和经济视角。文化视角又可以分为宏观的国家文化软实力和中观的区域文化软实力,不管是宏观的还是中观的,其研究焦点普遍为价值探讨和意义阐发。如从文化软实力的角度审视档案与档案工作的重要作用[22],分析档案工作服务水平与文化建设的关系、档案工作与先进文化的关系[23]。经济视角下的研究,催生了发展档案文化产业的思想,形成了关于档案文化产业独特的经营方针、经营手段和企业精神的深刻认识[24],并着力探索档案文化产业发展体系的构建,创新档案文化业态[25]。
2.3.2 从理论维度深化研究内容
深化研究内容主要着力于阐明档案文化的内涵、价值与功能等基本理论问题,剖析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过程中存在的主要问题及影响因素,探讨具有针对性、前瞻性的方法、策略与路径,即对档案文化建设领域的相关问题进行科学分析、概括,对档案文化建设的发展方向、可能出现的问题及对策等进行科学假设和判断[26]。学界致力于从更加抽象的角度解析档案文化,使其认识更具理性。有学者认为档案文化是一个由内部结构系统和外部结构系统共同作用构成的“多环形结构”体系[27],也有学者提出多维度的“档案文化论”[28]。档案文化价值研究向纵深发展,揭示档案文化价值扩展特征与规律,并探索实现方式[29]。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影响因素研究更趋于立体化和系统化,已经将社会文化建设、人民文化需求、创新发展、社会其他部门文化建设等方面纳入考量范畴[30]。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实现维度研究更广、更具象,既有从档案工作者的角度,提出“由单项工作向全局战略的转变,由被动收藏向主动记忆的转变,由以资源导向为主向以需求导向为主的转变”的思路[31],也有以档案馆为主体,提出“以现代文化产业链为依托的档案文化创新机制”[32]。
2.3.3 从个案研究升华实践经验
处在我国改革开放最前沿的东南沿海地区,成为探索档案文化建设的先行地。浙江、江苏等省份相继制定了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行动规划,并出现了一些比较成功的范例。如浙江省推出“浙江记忆”工程[33],成为浙江特色档案文化品牌,不仅对繁荣档案文化具有重要作用,而且对推动地方文化大发展大繁荣也具有重要意义。成功的典范自然成为档案学界竞相关注和研究的焦点,从个案研究中提炼、升华实践经验形成理性认识或智慧已经成为一种学术自觉。根据“浙江记忆”实践,形成档案文化建设“三大体系”的普遍认识,即构建档案文化核心价值体系、构建档案文化公共服务体系、构建档案文化产业发展体系[34]。档案文化核心价值是体系的基础和灵魂,档案文化公共服务和档案文化产业发展是两翼。档案文化公共服务是“规定动作”,发展档案文化产业是“自选动作”,也是极易创新的部分。
2.4 扩张阶段:近10年
2.4.1 整体性研究凸显
首先是理论整体性。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内涵、特点、意义与作用,以及二者之间的相互关系,在不同的时期都有不同的诠释,但是这些研究很好地处理了继承与发展之间的理论联系。将档案文化内涵划分为狭义和广义理解[35],分层次研究档案文化价值体系[36],这些都是前期研究的智慧结晶。其次是实践整体性,理论研究最终要服务于实践,将研究成果转化为自觉行动,保持理论与实践的统一。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浙江模式”和“江苏模式”既是一种理论契合,也是一种实践超越,同时还是理论与实践的统一。再次是时间整体性,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研究历程,虽有波折但从未间断,以至于才有如今的繁荣景象,而且还将持续不断。最后是空间整体性,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研究领域一直在不断拓展,横向面已经尽可能延伸到国家和社会所需。
2.4.2 多学科交叉融合加强
近年来,档案学界开始有意识地跳出学科看学科,运用学科交叉融合的思维从整体看局部。部分学者主动引入一些新理念、新理论、新技术和新方法,使得宏观研究更加深入,微观研究更加细致。运用新思维建设数字时代的档案文化[37],借鉴公共治理理论,试图在治理理念、治理层级、治理方式三个层面做出改变,设计多元主体共建地域文化档案资源方案[38],加强档案文化数据整体性治理[39],都呈现出某种程度的学科交叉融合状态。多学科交叉汇聚与多技术跨界融合已是大势所趋,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研究已具备多种视角和多种模式,并将拓展新的研究领域。
2.4.3 新业态新模式研究显现
我国已经进入数字技术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的新发展阶段,无论是档案工作还是更广的文化事业,都出现了与以往传统形式不同的新业态新模式。此时,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新业态新模式发展正处在“新旧交织、破立并存”的状态。档案学界正努力尝试着摆脱旧思维的束缚,用新思维审视、研究档案文化建设的新业态新模式,以增加对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新认知。关注乡村档案文化建设,构建“理念先行、政府主导、资源建设、民间参与和市场运作”的乡村档案文化建设模式和长效机制[40],这是档案文化研究的乡土转向。提出档案安全文化概念,从表层的物态文化、中层的行为文化和深层的观念文化对档案安全文化的空间结构进行解析[41],传统的档案安全管理行为已经上升到档案安全文化模式。
2.4.4 理论反思肇兴
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研究的理论反思,既有学者对自身的反思,也有对其研究的反思。档案文化建设研究在经历了两次研究热潮后,档案文化层次研究进入了发展的瓶颈期[42]。要突破瓶颈期,就需要对以往的研究进行必要反思。这种理论反思以及不断增强的反思性,推动了档案文化建设研究的向前发展。这其中就有对不同时代或文明背景下档案文化建设的反思[43],也有整体研究视角下对理论来源、研究视角和档案文化层次关系的综合反思[44],还有从现实维度反思档案文化的人民性、系统性和开放性[45]。在这种理论反思下,对档案文化研究的检视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它一方面要求学界正视当前的处境,另一方面也预示着新的理论形态出现。
3 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实践逻辑
3.1 “围绕中心”的行动路线
历史经验表明,党和国家的工作中心,就是档案工作的中心。档案工作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服务党和国家的中心工作,在具体的行动方向选择和目标任务设计上,各地档案工作离不开地方党委和政府的领导、牵引和支持。这既是我国档案事业管理体制及其运行机制决定的,也是保障档案事业健康发展的关键所在。党和国家的中心工作需要档案事业的整体性嵌入,这无论是对档案工作还是对党和国家事业而言,都是最理想的状态。由于党和国家的各项事业与档案工作具有天然的结构性联动,这种整体性嵌入显得尤为自然和顺理成章。
档案工作与党和国家中心工作的结构性联动是在长期的互动和建构中形成的。因此,在这一实践逻辑影响下,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也呈现出一定的阶段性特点。在我国社会主义建设初期,党和国家的中心任务是延续“阶级斗争”的逻辑。档案工作在党的领导下,确立“破旧立新、建章立制”的政治目标,强化档案工作的政治性和机要性,其文化性偏弱。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时期,随着党的工作重心的转移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政府机构改革和职能转换已成大势所趋。档案工作的重心也转向推动经济社会发展和全面深化改革,把档案工作优势转化为服务经济社会发展的智力优势,甚至生产力优势。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档案工作的性质不再局限于政治性,其领域已经得到极大拓展,尤其是在参与文化建设上表现出以往难以想象的热情。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已经被视为遵从经济社会发展规律以及档案事业发展规律的集体行动。当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档案工作的中心任务就是服务党和国家解决社会主要矛盾。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是全方位、多层次的,既有物质层面的,也有精神层面的。作为衡量美好生活重要尺度的文化,档案工作结合新时代新要求已经不同程度参与、介入文化建设的公共文化服务领域、文化产品供给等方面。
3.2 “自我革新与组织重塑”的主导逻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档案事业史就是一部档案工作自我变革和创新的历史,也是一部档案机构(组织)不断进化和重塑的历史。而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历史则是档案工作革新史和档案机构(组织)重塑史的重要组成内容和具体形式,其遵循自我革新与组织重塑的主导逻辑已然成为一种普遍现实。
档案工作的自我革新与其发展理念和发展模式息息相关,共同影响着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进程。发展理念的转变和发展模式的转向,既是档案工作自我革新的重要标志,也是档案工作自我革新的重要条件。档案工作由神秘、封闭逐步走向亲民、开放和社会化的过程,是其发展理念不断完善的过程。神秘和封闭状态下的档案工作如同与世隔绝,导致档案的价值链出现断层,档案馆的科学文化功能受限,档案事业的公共性和文化性受到束缚。在这种环境下,档案工作应该说是非常态的,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潜力被极大压制,无法复位正常状态。档案工作唯有革新发展理念,才能回归与社会发展相符的正常状态。在档案工作逐渐走向亲民、开放和社会化之后,其活力正不断增强,被压制的参与文化建设的潜力正逐步被激发。档案工作发展模式转向所带来的变化是多领域的、全方位的,而档案资源结构的优化、档案服务的社会化以及公众参与进一步加快了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进程。
档案工作的组织重塑主要体现为内在的职能调整和功能拓展。具体而言,档案主管部门的职能调整和档案业务机构的职能拓展是档案工作进行组织重塑的核心。组织重塑直接决定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主体选择和方法方式,影响着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总体效益和水平。在档案工作发展的“社会模式”下,国家档案管理体制的变化以及档案主管部门职能的调整,为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提供了组织条件。“局馆分设、职能转变”的发展格局,符合国家推进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要求,有助于打通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堵点。社会变革和技术进步为档案业务机构功能的拓展提供了时代契机,档案业务机构在加强“保管、记忆”传统功能的同时,也逐渐成为文化建设的重要阵地。如2002年《政府工作报告》第一次将档案馆列入公共文化设施,2018年浙江将“档案”纳入公共文化服务保障地方法规。从中央到地方,从政府工作报告到地方法规,每一次对档案业务机构功能拓展的推动,都引发了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激情。
3.3 “模式重构”的路径选择
从本质上来看,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形成了转化式参与、提供式参与、建立式参与和塑造式参与四种基本模式。转化式参与旨在将档案资源转化为文化产品,提供式参与主要是为文化建设提供档案服务,建立式参与的目的在于为文化建设建立档案,塑造式参与则是创建属于自己的档案文化。四种模式的形成虽有一定的时序,但各自之间不存在转化或被转化的关系。每一种模式都可以适时创新和重构,以适应新的档案实践和社会环境。总体上,我国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模式还处于初步发展阶段,仍存在诸如参与理念相对滞后、参与方法方式比较单一、参与效果不够明显等问题。某种意义上“模式重构”既是适应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新需求的必然选择,也是破解我国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瓶颈的必由之路。
多元主体协同是“模式重构”的关键。在现代国家治理体系中,治理的主体远远超过统治、管制、管理的主体,国家的公共组织或公务人员不再是中心[46]。具体到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上,可以从两个方面进行分析。一是档案工作角度,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需要摆脱传统的以档案机构或档案工作人员为中心的单一主体形式,应与其他公私组织包括个人建立稳定的多元主体协同机制。二是文化建设角度,文化建设领域也需要吸纳包括档案机构或档案工作人员在内的多元主体参与,才能进一步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提升公共文化服务水平。
治理手段的运用是“模式重构”的条件。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在治理手段的运用上,除了可以使用以往的行政、法律等强制性手段外,还可以强调档案机构与其他机构、组织或人员之间的协作。治理手段所具有的多元化、复合性、协作性和有效性特征,更能调动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的积极性,并深度融合与协调社会参与要素,使之更具成效。现有的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模式,之所以还停留在初步发展阶段,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没有运用治理手段。
运行机制扁平化是“模式重构”的重要内容。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涉及多元化参与主体,自然也会存在多元化利益。因此,在为共同目标努力的过程中,就要依靠各参与主体间的有效沟通和协调。这明显区别于金字塔形的单向控制,它是一种层级扁平化的运行机制,其运行向度是多向互动的,而且是畅通的。对现有的档案工作参与文化建设模式进行重构,应该考虑其内部运行机制,使之更具多向度和柔韧性,保证参与权力的流向是多向互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