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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人民美好生活建构研究述评

2022-11-22

关键词:建构

许 娟

(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2)

美好生活作为人类对理想生活样态的期许和追求长存于人的头脑意识中。党的十八大以来,它作为党执政兴国的奋斗目标,逐步被提到治国理政的高度,由日常话语提升为政治话语,由此成为学术视野中备受关注的热点议题。近年来,学界对此展开多维度探究,形成了较为丰硕的研究成果,为人们从理论上产生科学认知、在实践中明晰奋斗方向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和依据。在实现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目标的新征程上,美好生活的建设和实践无疑是这一时期的重大历史任务。因此,有必要聚焦“美好生活建构”问题,对已有研究成果进行较为全面和系统的分析,深刻把握研究动态,厘清研究薄弱环节,展望未来研究方向,以期形成更多具有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的学术成果,为新时代美好生活建设提供指导。

一 新时代美好生活的建构基础

一定程度而言,人类社会发展史就是一部理想生活样态的追求史。绵延数千年的人类文明长河,持续500 余年的社会主义探索,接续百年的中国共产党奋斗,延续70 余年的新中国发展道路探寻,40多载的改革开放历程,为新时代人民美好生活的实现积累了丰厚的思想资源和实践基础。深刻挖掘宝贵的资源,有利于正确地把握美好生活建设的方向。

(一)理论之源

对幸福、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思考是从古至今、融通中外的永恒话题。不同历史时期丰富的思想资源,为新时代建构美好生活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支撑。学界主要从西方哲学、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马克思主义理论等角度进行挖掘。其一,对美好生活的筹划与设计是西方政治哲学的重要内容。刘晓慧、方雷认为,从古代西方柏拉图“和谐即正义”的理念、亚里士多德对美德的追寻、卢梭的主权在民,到现代西方海德格尔“诗意地栖居”、汉娜·阿伦特“积极生活”、哈贝马斯“公共领域”、麦金泰尔德性伦理学、桑德尔对公正的考量等,都蕴含着人们对美好社会的追求[1]。其二,绵延5000 余年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孕育美好生活理念的温床。何艳珊主张从以儒、道、释为主体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所构想的大同世界、桃源理想、净土信仰等生活状态中汲取超越具体时代的哲学智慧,对其中所蕴含的天下为公、人与自然和谐共处以及净化社会风气的价值进行批判性吸收和创造性转化,有助于当前美好生活的建设[2]。其三,挖掘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丰富思想。徐艳玲、王敏基于“现实的人”的角度,认为马克思恩格斯确立了美好生活的现实与此岸性,克服了以往的构想抽象性,使其兼备形式与内容的历史生成性[3]。马纯红从“人的全面发展理论”视角入手,探究美好生活与人的全面发展的内在统一性,认为人的美好生活需要构成人全面发展的基本前提、基本内容、基本样式与根本价值指向,而人对追求美好生活的本质规定和内在要求蕴含在实现人的全面发展过程中[4]。刘吕红认为“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人的需要理论是创造美好生活的重要理论之源”,进一步揭示了人的需要为美好生活的创造提供精神支撑与整体力量[5]。张卫伟、王建新从马克思主义历史进步论分析美好生活的理论前提,认为美好生活是个体对“未来”的乐观信念,历史进步论不仅为人们“预测”美好生活“未来”走向、提供美好信念支撑,同时还提供连接“当下”与“未来”的实践思路[6]。其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体系中包含了探究美好生活的思想指导。诸如,康渝生、胡寅寅对邓小平同志所强调的社会主义本质论进行分析,认为其将人民对共同富裕的思想追求同生产力发展联系起来,对新时代构筑美好生活具有指导意义[7]。

(二)实践之基

新时代美好生活建设有着坚实的社会实践基础。学界主要从两个维度进行考察,其一是从横向分析,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已有的发展基础分别展开论述。第一,政治前提。马纯红认为,旧中国不具备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追求的政权基础、制度基础,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国家独立、政治昌明、社会稳定,这些前提性要素为美好生活从应然走向实然提供了条件[8]。第二,物质保障。吴萌、季乃礼指出,新时代人民美好生活需要提出于经济持续增长、全面小康社会即将建成之时,是经济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9]。第三,领导力量。田鹏颖、田菁指出,中国共产党自始至终为人民谋幸福,在不同时期提出符合实际的美好生活建设目标,带领人民在实现美好生活目标的路上持续奋斗[10]。其二是从纵向揭示,以历史延伸的维度审视美好生活求索道路。王莉丽从建党百年的历程探究中指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带领人民在革命中探寻出路,建立社会制度,开辟了实现美好生活新天地;改革开放伟大实践,使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进入新时期,扩展了实现美好生活的新途径;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发展任务和目标发生转变,开启了实现美好生活的新境界。[11]

二 新时代美好生活的建构目标

新时代美好生活的建构目标即新时代要建构什么样的生活,换言之,是从新时代美好生活包含的基本维度问题展开的分析。对此,学界已从不同学科角度、针对不同群体、采用不同方法展开了较为充分的讨论。

从主观与客观角度。其一,仅从主观角度分析。有学者认为美好生活意味着劳动与闲暇的统一。美好生活并非只享受闲暇无需劳动,而闲暇也不是只享受而无所作为,劳动与闲暇只是人的需要的不同侧面,对劳动和闲暇的共享是美好生活的最终指向[12]。曹刚从伦理学视角,认为美好生活应当是自主的、成功的、有意义的生活[13]。其二,仅从客观角度概括。学者大多从系统性视角,在“五位一体”总体布局框架内进行探讨,依据侧重的要素数量不同,可大致分为“二要素说”“三要素说”“四要素说”“五要素说”等,诸如邱耕田、王丹指出,物质和精神作为人现实生活的基本要素,是构成美好生活的基本内容[14]。毛勒堂、韩涛认为美好生活是物质基础、民主保障、文化滋养、秩序基础、生态环境等方面的有机统一并不断超越现存状况[15]。其三,主观与客观相结合。有学者明确提出美好生活包含内在和外在两个尺度,认为它既包括物质、政治、精神、社会、生态等文明的全面提升,也蕴含人们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的更加充实、更有保障和更可持续[16]。也有学者虽未将主观与客观区分开来探讨,但其归纳的美好生活维度已包含了双重维度,诸如李霞认为美好生活应该包含:一定的物质生活条件,公正的社会制度和良好的社会秩序,富足的精神生活以及包括从事有意义的工作、为目标或自身价值的实现而努力等奋斗的过程[17]。

从整体与个体角度来看,一方面,从一国内部个体与社会总体的维度。龚维斌指出,既要看到美好生活是全体人民的共同理想和追求,它在新的时代条件下指向社会总体生活质量和水平的不断提升,也要认识到美好生活又属于不同个体,由于自然、社会等多重因素影响,不同个体、群体、阶层对美好生活的要求、标准和追求差异较大[18]。另一方面,从世界范围内个体与人类整体的维度。有学者指出,新时代美好生活的建构既要着眼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总体发展,又要关注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美好生活虽由我国提出,但关系到人类的命运[19]。强以华指出,要从个人与人类两个维度,从“个别性”和“共同性”出发,厘清美好生活的不同含义,以消除歧义和争议,并在两个维度的统一中全面把握人的美好生活,以促进实现人类美好生活的同时,充分发挥个人自主性、能动性、创造性[20]。

可见,以上都是基于理论分析得出的结论,除此之外,还有学者通过调查研究揭示美好生活应当包含的维度,王俊秀、刘晓柳等通过问卷调查法,了解到民众在现实中对美好生活的理解包含三个维度,一是个人物质层面,二是家庭、人际关系层面,三是国家和社会环境层面,其中后两个层面的重要度更高[21]。但基于实践调研得出研究结论的成果相对较少,也是未来学界可着重关注的领域。

三 新时代美好生活的建构主体

美好生活是质量更高、范围更广、内容更复杂的生活样式,这一目标的实现需要社会合力。在美好生活建构过程中,要充分重视中国共产党和人民这两个核心主体的地位,最大限度发挥其作用。对此,学界已展开讨论,其一,政党引领论。项久雨指出,新时代美好生活不再是原子式的个体生活,其主体具有组织性,在中国共产党的引领下,生活样式创造与变革过程中出现的实践无序风险能够有效规避,美好生活目标的确定性与可持续性得到保障,人民实践方向的正确性得到引导[22]。对此,郭庆松也指出,党的领导以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为目标指向,同时也是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期待的根本前提[23]。其二,人民创造论。成龙指出,美好生活由全体人民共同创造,不同群体承担着不同的使命和任务,在实现美好生活的过程中,既重视各类人才的带动作用,也发挥普通群众的探索精神,充分激发创造活力[24]。漆飞、王大桥还针对人民的全面性进行了阐释,指出人民“不仅仅指向精英话语的生产机制,而是对各个阶层、族群与群体中感性生命和‘赤裸生命’”的“包容与涵纳”[25]。可见,学界致力于探讨如何加强党同人民群众的协作机制,以团结、凝聚各方力量,向着共同的目标奋进。除此之外,还有学者从“有为政府”角度,探讨如何打造更加有为的政府以实现美好生活内蕴的“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的统一[26]。但此方面的研究涉猎较少,成果薄弱,仍有较大研究空间。

四 新时代美好生活的建构困境

新时代,“美好生活”这一发展目标的提出已有坚实的社会基础,但“美好生活”目标的实现,仍面临巨大的挑战。学界从不同角度出发,对美好生活建构过程中面临的多重困境进行了较为深入的探讨,对于我们认清发展境遇、确立发展重心,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一)需要异化说

需要是推动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内在动力。需要的科学与否,直接关系到人们生活发展的方向和质量。学界一致认为,当下人们在需要领域发生的异化倾向会严重阻碍美好生活的实现。其一,需要的物化倾向。有学者指出,人们将美好生活误解为“物质享受”“资源占有”,以物质欲望的满足、社会资源的占有、金钱权力的渴望为目标,从而抹杀了美好生活需要的层次性,偏离了美好生活需要的本真意蕴[27]。其二,需要的层次失序。林彦虎指出,当代社会,存在人的低级需要得到满足但未产生高级需要的失序现象,使人处于一种被低级需要麻痹的环境中,从而丧失了对美好生活需要的提升,阻碍美好生活的实现[28]。其三,需要的规范性流失。曾琰指出,个体本真需要在“比较式生存”中被推翻所导致的“心理失衡”,需要实现过程中“权利与责任”断裂带来的“怨恨”情绪,个体在应对现实困境时对待自身需要持有的消极、弱意义、妥协态度等,皆是“当代美好生活建构的现实阻隔”[29]。

(二)劳动阻碍说

劳动是人类最基本的实践活动,是促进生产发展和建构美好生活的最根本方式。但在劳动领域中也存在着阻碍美好生活实现的重要因素。有学者指出,在我国现阶段,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无法绕开“资本逻辑”,由此带来的诸多社会问题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人们的幸福生活,劳动异化现象就是其中的一个方面。诸如,劳动只是人们生存谋生的手段,在劳动过程中,要承受辛劳、条件差、肉体精神受折磨、不能自由发挥聪明才智、得不到体力和智力消耗应有回报等痛苦,体验不到价值、幸福与快乐,由此导致很多人失去激情与动力,厌恶和逃避劳动,甚至消极怠工[30]。

(三)价值危机说

价值观层面出现的问题是美好生活建构过程中存在的巨大威胁和挑战,学界对此展开了多方面的探讨。有学者从价值虚无主义角度,对其侵蚀现代人的精神领域进行了剖析,批判其消极意义追求、模糊判断标准、诱发价值排序错乱,认为它“直指美好生活的核心层面,关涉人的全面发展”[31]。一部分学者从消费主义角度进行分析,诸如滕飞与潘晴雯指出,消费主义的盛行使人类消费行为发生“异化”,由此导致的价值危机、道德危机、心理危机和生态危机使人同商品、人与人、人与自身以及人同生态环境之间的关系发生异化,削弱了人的主体性,消解人对美好生活的感受和体验[32]。除此之外,还有学者从自由主义、物质主义、享乐主义视角,对以追求个人利益、物质利益、感官享受为首要原则的价值观所导致的“原子人”“单面人”以及“纸片人”的出现进行了揭露,认为这种扭曲的价值观导致生活危机,制约美好生活需要的扩展与实现[33]。

(四)时间结构失衡说

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在很大程度上需要更多的自由时间去满足自己的发展和享受性需要。然而,在现阶段,自由时间对建构美好生活的重要作用尚未得到充分保障。一方面,自由时间的缺乏。李洋指出,我国仍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财富的增长依靠劳动者时间和精力的大量投入,人们的时间更多地以劳动时间形式投入经济发展中,相对的自由时间十分有限。具体来看,这种自由时间的缺乏是有差别的,发达地区、富裕者要比欠发达地区、贫困者拥有更多的自由时间,从而阻碍了美好生活在全社会范围的实现[34]。另一方面,自由时间的利用不当。喻文德指出,当前人们对自由时间的滥用主要体现在:将自由时间用于及时行乐、尽情消费、纯粹消遣,由此导致人身心俱疲、精神空虚、随波逐流、浑浑噩噩、迷失自我,严重阻碍美好生活的实现[35]。这种对自由时间占有的不足以及分配的不合理,使得生活质量得不到有效提升和改善,从而阻碍了美好生活的实现。

(五)发展失衡说

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现象是制约美好生活实现的重要因素。目前,学界主要从系统分析和侧面分析两种思路进行阐释。关于系统分析,学者大多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层面进行系统总结,诸如周新原认为,生产力方面,发展潜力未得到充分释放且空间分布不平衡;民生领域短板较多,社会保障、收入分配等都存在问题;政治生活方面,基层党组织建设、法治建设、政治体制改革等不充分;文化资源配置差异较大以及生态文明意识缺失、生态文明制度建设不健全等,皆是制约美好生活实现的社会问题[36]。关于侧面分析,有学者聚焦科技领域,认为我国科技创新呈“大而不强”的特点,自主创新能力不强,科技有效供给不足,科技对经济社会发展、改善民生的支撑作用不足,严重制约美好生活的实现[37]。也有学者关注美好生活选择权问题,认为“城乡、区域、代际发展的不平衡”使得弱势群体逐渐被边缘化,其选择美好生活的权利被削弱,这种独立性的缺失阻碍了美好生活的建构[38]。

五 新时代美好生活的建构路径

当下处于建设美好生活的初始阶段,面对上述问题,要充分凝聚力量,举合力逐步攻坚克难。学界针对实现美好生活的路径从多个层次进行了探讨,包含建构主体力量的增强、科学思想观念的引领、高质量劳动的促进、平衡充分的发展、和谐关系的塑造以及自由时间的创造和利用等,对于指导建设实践具有重要意义。

(一)主体力量增强论

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理解和认知、追求美好生活的内在动力、构建美好生活的能力,都会影响美好生活的实现。因此,学界充分关注美好生活主体的建构,重视对主体思想意识、价值观念等方面的引导。

其一,树立建构美好生活的合理需要。需要的发展是建构美好生活的基础和前提,强大的主体内在需求为构建美好生活提供动力。因此,要重视对人们需求产生、需求发展方向的引导。有学者指出,要建构美好生活及其需要的科学理论,引导人们自觉展开对需要的反思,同时认清需要的历史现实性;要着重强调美好生活的精神文化内涵,注重人自身的全面发展,以应对当前人们更容易产生的感性、物化、外在理解;要重视大众文化对生活需要的消极影响,借助其帮助人们形成合理的需要;要引导人们树立超越个人幸福的共同幸福追求,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征程中创造美好生 活[39]。

其二,提高建构美好生活的积极性。梁丹丹、平云光和郭忠菊认为,美好生活的实现应以尊重个体智力、体力、能力、个性及交往能力的发展为前提,要充分释放人的主体性,激发内在潜能,促使个体达到自觉、自愿、自主的状态,通过提高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来认识与改造世界,实现美好生活追求[40]。曾琰指出,美好生活的实现有赖于人们创造性的发挥,要超出对当下生活样态的自足,以多种可能性建构生活的意义[41]。

其三,提升建构美好生活的能力。一方面,要提高政党的组织和引领能力。中国共产党是美好生活建设的思想引领者、组织规划者,在新的时代条件下,必须坚持自我革命,加强党的建设,以高度的先进性、纯洁性带领人民科学地建设理想生活样态。对此,郑金鹏进行了考察,他认为坚持和加强党的全面领导是根本性保障,要“牢固树立‘四个意识’,增强‘四个自信’,坚决做到‘两个维护’”,“要坚持党对一切工作的领导”,要“做到党要管党,从严治党”[42]。欧阳康与熊翔宇指出,中国共产党要充分研判全局、掌握形势,引领社会形成系统、科学、人本的发展格局,不断回应时代难题,化解矛盾,满足人民需要[43]。另一方面,要提高人民群众的建设能力。人的能力直接关系到需要被满足的程度、生活发展质量与水平。张三元从自由能力角度,认为要发展人的生活审美能力、培育人的创新思维能力、增强人的自主创新能力、发挥人的劳动创造能力,以实现人的艺术化生存、引领人的全面发展、释放人的个性、满足人的需要[44]。邓先奇从创造与感受能力角度,强调个体要能够将国家、社会、家庭、个体所拥有的资源转化为优质的生活,同时也要有感受美好事物的能力,这是提高幸福指数的必备能力[45]。赵丽娜、马涛认为创造美好生活的能力应当包含四个方面,即融入社会创造良好的生活条件、合理分配所拥有的生活资源、自主树立合理且有意义的生活目标、正确采取生活行为等[46]。

(二)思想理念引领论

思想理念是行动实践的先导。新时代美好生活的实现需要坚持以科学的思想理念作为指引和向导。其一,坚持新发展理念。赵建波指出,要以创新推动充分发展,以协调推动平衡发展,以绿色发展建设美丽中国,以开放发展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以共享发展增强人民获得感,以此走出发展迷思,构建实现美好生活的中国方案[47]。其二,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金民卿指出,在美好生活建设过程中,要坚持为了人民、依靠人民并由人民检验,强化人民创造主体、突出人民利益主体、明确人民评判主体的地位和作用,使人民主体地位贯穿全过程[48]。其三,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周锦章认为,要广泛、持续开展社会主义理想信念、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等方面的教育,通过宣传教育等方式,加强公民道德建设,为美好生活的实现创造良好社会生态[49]。其四,坚持正确义利观。张青卫与韩兴武认为,坚持正确义利观,有利于在美好生活建设过程中引导人们融入集体、深化自我认知、彰显正义、调节分配、释放活力以及推动全球协作等[50]。

(三)劳动实践创造论

劳动是实现美好生活的根本方式。学界已充分关注劳动、实践的重要作用,指出要在创造性劳动与实践的过程中建设美好生活。付海莲与邱耕田从提高劳动质量角度指出,要提高劳动者的身体素质、思想道德素质、科学文化素质,树立劳动光荣、崇高、伟大、美丽的理念,通过开展美好劳动,夯实物质基础、提升主体主观体验,创造美好生活[51]。保积红从促进劳动目的转变视角指出,获取利益的经济逻辑使生产劳动功能脱离、并非服务于美好生活,要将劳动目的回归到满足人的发展需要上,通过提高生产水平、改进产品类型、缩短劳动时间等,以促进自主生活的发展[52]。潘宁从构建和谐劳动关系角度,认为以平等合作为基本原则的社会主义劳动关系是实现美好生活的必然要求,指出要实现劳动关系双方在地位、权利义务、利益分配等方面的公平正义,通过制度与法律等确保劳动者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和生态等方面的主体地位[53]。邓先奇从提高劳动体验角度指出,要通过政策、制度的建立,良好社会环境的塑造等,促使劳动者在劳动过程中感到舒心、愉悦,享受劳动创造过程,以幸福的劳动激发热情、释放潜能[54]。

(四)平衡充分发展论

新时代的美好生活蕴含社会各方面的协调发展,因此,要在发展过程中,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注重补齐短板,实现由不平衡向平衡、不充分向充分的发展。对此,学界针对如何从五大层面推进美好生活建设展开了论述。其一,推动经济结构转型。有学者指出,要以生活消费结构变化、产业结构转型、民生科技的创新和应用等,促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满足人民更高的需求,提高人民群众素质和生活质量[55]。其二,加强制度建设。一方面,一些学者依据制度的不同层次探究制度体系建设的全面性,诸如韩喜平从党的根本领导制度、根本政治制度、根本文化制度、根本社会治理制度、根本军事制度等根本制度层面,基本政治制度、基本经济制度层面,以及由根本制度和基本制度派生并建立在其上的多方面主体性制度这三个层次进行分析,揭示新时代坚持和完善制度体系、提供制度保障的过程,就是实现人民美好生活追求的过程[56]。另一方面,有学者针对制度的公正性问题指出,针对社会弱势群体合法权利得不到有效保障的问题,要通过改革、调整和完善相应的制度,确保每个社会成员能够公正地享有基本权利[57]。其三,增加文化产品供给。李春华从文化生产的角度认为,要确保社会主义文化生产的价值取向,坚持社会效益优先,更多地生产多样化、优秀的精神文化产品。同时,要加强政策调控、监督和管理机制,通过市场机制作用激发文化生产活力,以解决文化领域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问题[58]。其四,保障改善民生。民生问题关涉美好生活的核心,对此,虞崇胜从调整民生发展的战略和目标角度,针对新时代人民需要的变化,对教育、劳动就业、社会保障、住房、脱贫攻坚、医疗卫生、环境保护、社会安全等方面的具体发展目标进行了分析[59]。其五,打造良好生态。有学者指出,新时代要致力于达成绿色价值共识,构建包含环境、主体、客体、行为、质量等要素在内的绿色治理体系,完善目标形成、领导、组织、服务、协调、控制、反馈、安全、激励、保障等治理机制谱系,强化质量测评,以推动绿色治理能力现代化,为世界人民美好生活提供中国方案[60]。

(五)和谐关系塑造论

人作为社会性动物,作为关系性的存在,在新时代建设美好生活,还要注重各种社会关系的处理。就国际关系而言,项久雨指出,新时代美好生活“关涉与他国的贸易、金融、文化、科技、教育、卫生、生态、安全”等诸多领域,只有保持“开放、包容、合作”,才能促进美好生活的真正实现[61]。就国内关系而言,张懿聚焦人与社会及自身的关系指出,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和信任危机、人自身生活的意义危机,认为应当致力于回归交往的本真状态,建构本真的生活方式[62]。除此之外,杨冬梅从家庭关系角度指出,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对社会整体影响重大,要营造和谐的家庭关系,以塑造健全人格、发展共同的审美情趣与良好的生活方式[63]。李铭、汤书昆还针对生活与生产的关系指出,生产与消费关系作为建构美好生活的社会关系之一,二者互为前提、相互依存,具有传导效应。在现实中,过度消费导致生产资源浪费,破坏生产方式已有结构,新时代要通过生产方式变革调节生产与消费失衡问题,以促进理想生活方式的形成[64]。

(六)时间结构调整论

新时代美好生活的建构要重视自由时间的占有和驾驭。一方面,关于自由时间的生成与占有。有学者从自由时间权益的角度,认为要引导人们正确理解劳动时间与自由时间的辩证关系,认清劳动时间的存在以让人拥有更多的自由时间发展自由个性为目的,鼓励劳动者充分把握自由时间权益,勿将自由时间变相成为劳动时间[65]。还有学者从科学发展角度,认为应深入贯彻落实“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发展理念,统筹推进人才队伍建设,转变发展动力,提高发展质量,实现创新型发展,以让人民拥有更多自由和闲暇建构美好生活[66]。另一方面,自由时间的利用与驾驭。李洋认为,要“在对时间之质的把握中”激发人的创造热情,“在对时间之态的转化中”创造人发展的天地,“在对时间之义的凸显中”深化美好生活的价值旨归[67]。曹兰胜指出,美好生活的实现依赖于“推动人对时间的主体性自觉”“强化人对时间的现实性建构”“增进人对时间历史性的探索”,要“掌握生命长度”“拓展生命宽度”“开辟生命厚度”[68]。

六 新时代美好生活建构的研究评析

美好生活是人类永恒的追求,在长期的理论研究过程中,学界研究不同的主题经常会涉及美好生活,但并未对其进行专门的系统性论述。党的十八大以来,美好生活逐渐成为独立的研究议题进入学术视野。特别是在党的十九大之后,引发学界普遍关注,学者为此付诸极大研究热情。研究的初始阶段,更多地从理论角度阐释美好生活的内涵、生成、特征、价值等,伴随研究的拓展和深入,关于美好生活如何建构的问题逐步系统化。总体来看,学界从理论与实践层面剖析了美好生活建设的理论资源与实践基础,从主观与客观、个体与整体维度探讨了美好生活的建构目标,从引领者与创造者角度分析了美好生活的建构主体,从主体与客体层次探究了美好生活的建构困境,并从多个视角分析了美好生活的建构路径。但仍然存在研究重心上偏整体与共性研究而轻个体与差异性分析,研究方法上偏理论分析轻实证探究,研究视野上偏国内轻国际等问题。基于此,在未来的研究中,应当致力于从更多维度、更广视野、更深层次展开探讨。

其一,宏大叙事与微观切入相结合。一要拓宽研究视野。学界已关注到美好生活的世界性问题,在部分文献中有所提及,但尚未进行较为深入的研究。一方面,生态问题、新冠肺炎疫情的发生等愈发使人们深刻地认识到人类命运与共,我国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与世界息息相关,美好生活的实现离不开良好的国际环境和秩序。从世界范围内探讨美好生活的实现问题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另一方面,虽然社会制度、历史文化底蕴等有国别,但人类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是相同的。在研究我国美好生活建设过程中,对其他国家和地区建设经验的辩证借鉴、建设教训的批判吸取是必要的。二要加强侧面研究。一方面,研究问题的侧面切入。已有文章从系统性视角,分析多个问题,注重要素的有机联系,为形成系统研究框架打下基础,但也存在分析不够深入透彻的问题。在未来的研究中,可更加倾向于问题聚焦、侧面探究,在研究深度上下功夫。另一方面,主体分层次研究。学界已有成果从农民、青年、少数民族等不同群体具体分析实现美好生活的路径,但相对而言成果较少。总体性研究探讨实现美好生活的普遍适用条件,具体到不同个体或群体还应有针对性的策略。因此,有必要缩小研究对象的范围,提出更加具体实际的美好生活建设路径,以更加具有针对性地指导人们的建设实践。

其二,理论挖掘与实证研究相结合。就理论层面而言,学界已有成果试图挖掘不同思想内容对美好生活建设的启示,但多呈零散状态,尚未形成体系,仍需在广度和深度上付诸努力。一方面,拓宽文献研究范围。进一步深入挖掘马克思主义经典文献以及中国共产党革命、建设、改革过程中形成的重要文献,结合时代背景,探讨有助于新时代美好生活实践的丰富思想资源。另一方面,加大理论研究深度。不仅要从各种思想理论中探寻指导实践的方法,还要从方法论等层面深刻总结美好生活建设规律。在实证研究层面,一是要更加注重运用调查研究的方法。当下学界通过实证研究法取得的成果较少,现实关照度不够,要对此加以强化。唯有深入群众、深入实践,切实了解人民群众的需求和生活现状,才能精准把握当下存在的问题,科学提出提升生活质量水平、提升人民幸福感的方式和路径。二是要及时跟进党中央的会议精神,结合十九届六中全会重要精神,在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人类文明新形态、共同富裕等视域下探讨美好生活建设。

其三,纵向揭示与横向比较相融和。就纵向分析而言,要加强动态分析。深刻把握人们在不同历史时期对美好生活的不同向往和追求,将美好生活置于大历史观视域下,从改革开放史、新中国史、中国共产党历史、社会主义发展史等历史长河的绵延中看待美好生活建构重心的变化,揭示其建设的长远意义。就横向比较而言,一方面,要促进国内主体差异性分析。美好生活的实现并非一蹴而就,也非同步同频。要深刻认识到美好生活建设的时空差异,认清人民群众在生活水平、需要层次、实现方式、建设速度、评价标准等方面的差异,厘清差异存在的深层原因,促进人们对建设美好生活更加深刻、全面的认知。另一方面,要加强国际比较分析。不同于资本主义社会追求利润最大化的目标,我国建构美好生活旨在促进人的全面发展,追求人民利益最大化。从美好生活维度、建构目标、实质、路径等方面分析不同社会形态下美好生活建构差异,以凸显中国特色、中国理念与中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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