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法治思想中依法反腐理论在福建的实践与发展

丁国民 陈子剑

(福州大学法学院， 福建福州 350108)

一、引言

2020年11月，中央全面依法治国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法治思想”被正式提出，在引领新时代社会主义法治建设实践的同时，为今后的反腐败工作提供了根本遵循和法治路径。学界对习近平法治思想进行了系统的研究，在依法反腐方面，吴建雄、夏彩亮从“以零容忍的态度惩治腐败，维护和保障人民权益”(1)吴建雄、夏彩亮：《习近平法治思想中的反腐败科学要义》，《法学杂志》2021年第6期。等八个方面阐释习近平依法反腐理论的科学要义；张文显认为习近平依法反腐理论的基本内涵在于“通过立法、执法、司法等法治手段，形成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有效机制”(2)张文显：《习近平法治思想研究(下)——习近平全面依法治国的核心观点》，《法制与社会发展》2016年第4期。；李霞从“完善国家立法与党内法规”(3)李霞：《新时代“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机制建构——以法治保障为研究视角》，《北京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4期。等四个角度揭示习近平依法反腐理论的实践举措。深入领会和把握习近平依法反腐理论，需要对习近平依法反腐理论的形成与发展进行系统梳理和总结。在福建工作的17年半的时间里，习近平提出综合运用法治方式预防、惩治腐败的构想，并在长期的工作实践中不断发展、完善。习近平在福建工作时期依法反腐的理论与举措为当时福建省的反腐败工作提供了法治路径，同时也为习近平法治思想的形成奠定了基础，提供了实践积累。

二、旗帜鲜明反对腐败

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以零容忍的态度面对腐败，做到有贪必肃、有腐必反，既是我们党一贯秉持的政治立场,也是满足人民群众反腐倡廉期待的具体实践。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就依法反腐问题发表过诸多重要讲话，其中“向群众身边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亮剑，维护群众切身利益”(4)《向群众身边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亮剑》，《中国纪检监察》2019第24期。，展现了以人民为中心的法治导向；“要坚持‘老虎’‘苍蝇’一起打”(5)习近平：《更加科学有效地防治腐败 坚定不移把反腐倡廉建设引向深入》，《人民检察》2013年第3期。体现了法律面前一律平等的法治精神。旗帜鲜明、立场坚定地反对特权、整治腐败，是对公平正义价值理念的追求，是对纪法面前无例外态度立场的坚持，更是维护宪法法律权威的必然要求。通过对习近平系列重要讲话和实例的梳理可以发现，严格依照党纪国法、旗帜鲜明反对腐败的理论，在习近平福建工作实践中就已体现。

1988年，习近平到宁德任地委书记。在经济发展乏力、以权谋私风气盛行的社会背景下，习近平以惩治干部私自占地建房为突破口，着手处理当时极为严重的领导干部违法违纪、贪污腐败问题。1989年1月至9月间，宁德地委开展查处违法占地建房的专项行动，此次共查处441人，其中包括18名处级以上干部、77名乡科级干部，共没收房屋4座，拆除房屋5座，共罚款70.57万元。(6)张潇爽：《习近平地方执政故事》，《人民论坛》2013第13期。1990年2月，在总结阶段性反腐成果时习近平指出：“继续查处大案要案，并向深度和广度扩展……还要注意发现新的线索，追查到底。”(7)习近平：《摆脱贫困》，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29页。习近平强调，要严格依据法律办事，号召各级党员干部要过好“人情关”。“我们在一个人身上丧失原则，我们就会在千百万人心上失去信任！”(8)习近平：《摆脱贫困》，第28页。这是习近平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法治思想的展现。在正式查处、清房的过程中，有人提出，违法违纪私建住房的大多是科处级干部，人情交往较为复杂，处置起来顾虑较多，阻力和难度较大。针对这一问题，习近平在地委工作会议上态度鲜明地驳斥了“处理违规占地建房问题会得罪人”的错误论调，他回答：“你怕得罪谁？几千名官员还是几百万老百姓？”(9)张秋实：《青年习近平的宁德实践与探索》，《学习月刊》2019年第7期。“你违纪违法占地盖房，为一己之私破坏了党的权威和形象，是你得罪了党，得罪了人民，得罪了党纪国法。”(10)张铭清：《习近平在宁德反腐倡廉的生动实践——回忆1990年我的一次采访》，《党员文摘》2018年第4期。在习近平的亲自部署下，宁德地委继续保持惩治腐败的高压态势。至1990年，宁德全区共查处干部7392人，其中县处级以上干部占242人，乡科级以上干部占1399人。(11)张铭清：《习近平在宁德反腐倡廉的生动实践——回忆1990年我的一次采访》，《党员文摘》2018年第4期。惩治结果体现了习近平严格依据党纪国法、铁腕反腐的决心和信念，为彼时的宁德官场送去一股清风，获得了宁德地区人民群众的广泛拥护。

1990年，习近平调任福州。在福州，对于关涉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违法违纪问题，他强调要坚决查办，绝不姑息。(12)中央党校采访实录编辑室：《习近平在福建》(上)，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21年，第275页。从1990年起，福州市针对群众反映强烈的五大问题(13)即贪污受贿、干部家属子女违反规定出境出国、干部违法违纪建私房、利用公款请客送礼、清理整顿公司。参见林善炜：《从严管党治党：福建时期习近平党的建设的思想与实践》，《社科纵横》2018年第5期。展开集中惩治，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当时福州发生“乙肝疫苗案”，习近平明确指出：“要坚决查处，绝不手软，涉及谁就查谁，不管牵连出什么人，一查到底。”(14)中央党校采访实录编辑室：《习近平在福建》(上)，第275页。担任福建省省长期间，对于赖昌星案中一些党员领导干部涉及的贪腐问题，习近平指出：“毫不手软地清除腐败分子，不管涉及哪一级、哪些人，都要一抓到底，严肃处理。”(15)《习近平省长强调福建将全力配合中央查处“远华案”》，2000年1月29日，https://www.chinanews.com/2000-1-29/26/17163.html，2022年1月30日。

法律的本质属性是阶级性。作为人民当家作主的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在推进全面依法治国进程中首先就要回应好法治与人民的关系。习近平法治思想始终坚持人民立场，将“以人民为中心”当作根本旨归。有学者指出，习近平法治思想中“以人民为中心”的法理内涵包括确立人民主体地位、维护人民合法权益、回应人民要求期盼。(16)胡玉鸿：《“以人民为中心”的法理解读》，《东方法学》2021年第2期。人民的主体地位来自我国《宪法》的规定，坚守人民主体地位是尊崇宪法精神的根本要求。习近平的宁德反腐实践“得罪”了一些官员，却得到人民的广泛肯定与信任，从根本来讲是对宪法精神的贯彻落实，展现了依宪执政、依宪治国的思路；人民合法权益是法律保护的基本追求，法律是保护人民合法权益的有力工具。1990年福州“乙肝疫苗案”中，市防疫站与基层单位勾结，哄抬疫苗价格、牟利私分，严重侵害人民群众利益。对于此类违法行为，习近平随即指示依法办理，依法惩处犯罪行为，通过法治维护人民切身利益。人民的要求期盼就是法治努力的方向。在彼时的宁德，人民群众迫切期待法治荡平贪污腐败、迫切期盼风清气正政治生态。抓住这一关键问题，习近平依法反对腐败、对违法犯罪零容忍，还宁德官场清明的同时也极大增强了人民群众对法治的认同。在闽工作期间的反腐败实践既生动展现了习近平贯彻党纪国法、发扬法治精神的鲜明品格，也促进了习近平依法反腐理论不断发展、完善，也为习近平法治思想中“以人民为中心”科学要义的成型注入源源不断的内生动力。除了反腐为民的情怀，福建工作期间的反腐败实践还彰显了习近平以零容忍的态度惩治腐败的法治品格。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是我国《宪法》确立的一项重要原则，不管是谁，只要违法违纪、贪污腐败，就应当受到党纪国法的严厉惩处。在闽期间，习近平坚持法治，反对特权，对腐败问题一抓到底，不搞选择性反腐， “老虎”“苍蝇”一起打，对违纪违法行为绝不姑息，极大发挥了党纪国法的震慑力，维护了宪法法律权威。

这一阶段的反腐理念与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所提倡的反腐没有“丹书铁券”、没有“铁帽子王”的法治思想是一脉相承的，体现了习近平依法反腐理论经过长期实践而不断完善与成熟的过程。综上可见，习近平依法反腐理论的形成绝非一蹴而就，福建工作时期依法反腐的经历为其法治思想的形成、发展与成熟提供了宝贵的实践积累。

三、建章立制预防腐败

坚持对腐败零容忍的法治立场，还需要采取具体举措以预防、惩治腐败。腐败，可能产生于权力运行的全过程。因此，运用法治思维，建立一套富有成效的制度、完善的法律规范体系，在权力运行前预防腐败的发生十分重要。党的十八大以来，在习近平法治思想的科学引领下，党中央、中央纪委、国家监委推动制定、颁布了一系列党内法规和国家法律(17)参见《中国共产党廉洁自律准则》《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中共中央政治局贯彻落实中央八项规定的实施细则》《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中国共产党党内监督条例》《中华人民共和国监察法》等。，为依法反腐奠定了制度与规范保障。扎紧反腐败藩篱、划清纪法红线，将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这一思路的形成绝非一日之功。通过对系列重要讲话和工作实践的挖掘和分析，可以看出，早在福建工作期间，习近平就已经有了建章立制、预防腐败的构想，并开始了依法反腐的具体实践。

(一)宁德任职时期

1988年，习近平调任宁德地委书记。1989年3月，在习近平的直接领导下，宁德地委、行署制定下发《关于地委、行署领导干部廉洁自律的若干规定》(即“十二项规定”)，其中包括了禁止违规占地建房、禁止公车私用、禁止徇私枉法等十二个方面的内容；同年5月，宁德地委、行署出台《关于党政机关廉政建设的若干补充规定》，从禁购高档进口车、禁修超标办公楼等五个方面划定了各级公职人员在公务交往活动中的禁区和红线。这两份文件在当时被并称为“十七条规定”，成为约束各级领导干部的重要制度规范。1989年7月，在柘荣县调研时习近平指出：“孤立地讲觉悟是不够的，要辅之以组织和纪律手段，切实恢复纪律刚性约束的本来含义……”(18)1989年7月习近平在柘荣县现场办公会上的讲话。转引自赵秀华：《习近平福建工作时期管党治党的实践研究》，《福建行政学院学报》2018年第4期。1989年8月，习近平在宁德地区全区廉政公告大会上再次强调：“各级领导首先做好廉洁自律……严格执行党纪制定的廉洁自律规定。”(19)兰锋、郑昭、林蔚、单志强：《山海情怀 赤子初心——习近平总书记在福建的探索与实践·党建篇》，《福建党史月刊》2017年第7期。在《廉政建设是共产党人的历史使命》一文中，习近平对依法反腐做了总结，他提到：“建立一整套系统、全面的制度以制约和监督权力的使用，这是杜绝腐败的根本性措施。”(20)习近平：《摆脱贫困》，第29页。主政宁德期间，习近平坚持在法治轨道上进行廉政建设，用法治方略推动正风肃纪，通过规章制度接连出台的“组合拳”，促使宁德各级党员干部做到目中有纪、心中有法，为依法反腐筑牢了坚实的制度藩篱。

(二)福州任职时期

1990年，习近平到福州担任市委书记。1991年，习近平在《福建纪检》上发表文章《以铁的纪律为90年代发展保驾护航》，强调了发挥纪律威慑作用的重要性，展现了依靠规范与制度预防腐败的法治思维。当时的福州正处于经济发展的机遇期和关键期，针对部分领导干部在经济往来中的违法违纪问题，习近平在1993年6月召开的全市党建工作会议上强调了五条廉政纪律(21)五条廉政纪律：一、党政机关工作人员在公务活动中不得收受以各种名义赠送的礼金、有价礼券和贵重礼品；二、党政机关干部不得参与炒买炒卖股票；三、不能利用党政机关的职能去经商办企业；四、党政领导和执法执纪等监督部门不能经商办企业；五、党政机关领导干部不能收取回扣。参见兰锋、郑昭、林蔚、单志强：《山海情怀 赤子初心——习近平总书记在福建的探索与实践·党建篇》，《福建党史月刊》2017年第7期。，立下规矩，严厉禁止官员经商。除了强调纪律守则，习近平还制定了具体的操作规程。在习近平的要求下，福州市委办公厅建立了贵重礼品登记报告制度，规定各级领导干部必须如实上缴在对外交往的公务活动中收受的礼金及礼品，此举意在防范公务交往中可能产生的隐性腐败。除此之外，习近平还不断健全领导干部重大事项报告、个人收入申报等制度。在各项制度建立起来后，习近平亲自带头遵守执行，起到了良好的示范效果。(22)中央党校采访实录编辑室：《习近平在福州》，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20年，第304-305页。1995年12月，习近平开始明察暗访福州市内领导干部公款吃喝等问题，而后继续加强规章制度建设，为制止歪风邪气、保持干部清正廉洁起到了良好的预防效果。(23)程浩：《习近平反腐倡廉思想史论》，《中共中央党校学报》2016年第3期。

(三)省委省政府任职时期

1996年以后，习近平的工作重心转向省里。在习近平的大力推动下，福建省委于1999年印发《关于制止党和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赠送和接受“红包”的暂行规定》，严格约束领导干部收受“红包”的行为，扭转了当时官场的不正之风。担任福建省省长后，针对工程建设领域这一腐败高发地，习近平“约法六章”，从源头上防范工程建设腐败的“潜规则”。(24)兰锋、郑昭、林蔚、单志强：《山海情怀 赤子初心——习近平总书记在福建的探索与实践·党建篇》，《福建党史月刊》2017年第7期。纪律条例和廉政规定的相继出台，极大增强了党员领导干部对党纪国法的敬畏之心，也为当时福建的反腐败工作定下了“严”的主旋律。

有学者曾对制度反腐下过定义，即通过制定、实施法律、政策和规范性文件，限制和规范公权力行使的范围、方式与程序，达成使公权力执掌者不能腐败、不敢腐败从而减少和消除腐败的目标。(25)姜明安：《论法治反腐》，《行政法学研究》2016年第2期。按照新制度经济学理论，不同的制度安排将通过影响个人对成本和收益的计算最终影响其行为选择。制度反腐之所以能够取代运动式反腐，成为法治反腐的根本措施，关键在于制度所具有的规范功能、稳定功能、惩戒功能与法治的内在价值相耦合。法律的规范作用包括对思维的指引与对行为的预测，建章立制的内涵同样也为了令行禁止。“十七条规定”与系列纪律守则的建立，明确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为领导干部划清了红线底线，在避免冤枉无辜的同时也发挥了制度的威慑力；制度作为抽象的行为规范，能够长期反复适用，与法律的稳定性共通。从宁德到福州再到省委省政府，习近平无不重视制度规范的建立，通过长效机制预防腐败，使得常态化反腐不因领导改变而改变，不因主观意愿转移而停滞。这种稳定连续的制度安排彻底改变了彼时宁德的官场风气，得到人民群众的一致好评；制度具有的惩戒性和强制性是其区别于其他反腐手段的关键所在。习近平注重将制度规范与党纪国法相衔接，各级领导干部一旦有违纪违法之举，必然遭受党纪国法的严厉制裁。规章与制度具有全局性和根本性特征，运用法治手段防范腐败，最重要的就是通过发挥制度刚性作用，强化对权力的约束，防范权力滥用，从源头上防止腐败滋生。在闽工作期间，习近平始终坚持以党纪、国法和制度约束干部，采用“立法”手段，划好红线底线，构筑起制约权力的笼子，真正发挥法治建设在预防腐败中的根本作用。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正式将党内法规纳入国家法律体系，使依法反腐进入一个新阶段。这些纪律、规范、制度的制定和出台，为预防、警示与惩治腐败提供了基本遵循和根本依归。将权力约束在制度的笼子里，体现了防范权力恣意妄为的法治精神，彰显了“抓住领导干部这个关键少数”的科学之策与“在法治轨道上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根本要求，蕴含着深刻的理论启发和实践意义。(26)吴建雄、夏彩亮：《习近平法治思想中的反腐败科学要义》，《法学杂志》2021年第6期。无论是宁德时期的“十七条规定”，还是主政福州的“五条纪律”，抑或是在省里工作期间的“约法六章”，都体现了习近平一贯“建章立制、预防腐败”的法治思想，为福建的反腐工作积累了宝贵的法治经验。

运用法治方法，从治标转向治本，以“防”作为反腐败的逻辑基点，发挥法规制度的警示、阻拦作用，减少腐败发生，塑造了良好的政治生态，广受人民群众称赞。通过对以上系列重要讲话和具体举措的分析，可以挖掘出习近平在福建工作期间依法反腐生动实践所蕴含的强大力量，从而继续指导福建反腐工作的推进。在建章立制以预防腐败的法治思想引领下，福建省委陆续出台系列规定(27)如《福建省进一步贯彻落实中央八项规定精神实施办法》，《福建日报》2017年12月9日,第1版；《关于深化落实党风廉政建设党委主体责任的暂行规定》(闽委办发[2015]52号)。，建立拟提拔干部廉政报告等制度，为堵塞腐败漏洞建立了牢固的制度基础。可以说，在福建期间依法治市、依法治省的领导过程为习近平依法反腐理论的形成和发展提供了深厚的实践动力，同时也促进了习近平法治思想的系统化。

四、注重公开阳光行政

在权力运行前需侧重发挥纪律法律、制度规范的预防性作用，在权力行使的过程中则应注重公开以压缩腐败空间，扫清腐败土壤。阳光是最好的反腐剂，促进行政权力规范透明运行是绘制“法治政府”总图景的题中应有之义。(28)江必新、黄明慧：《习近平法治思想中的法治政府建设理论研究》，《行政法学研究》2021年第4期。让公权力在阳光下运行，避免暗箱操作，防范公器私用，是依法反腐的又一重要实践路径。当前我国政府各机关部门正切实推进政务公开建设，进一步压缩权力寻租的空间，力求做到以公开透明促清正廉洁。在福建工作时期，习近平开始探索以公开阳光行政的方式来推动廉政建设。

担任宁德地委书记时，针对当时存在的领导干部工作作风不良、用权不规范不透明、腐败高发等问题，习近平主持制定了“两公开一监督”制度，即办事制度公开、办事结果公开、接受人民群众监督。将公开和透明融入政府办事的整个阶段，使公权力机关使用权力的过程时刻处于人民监督之下，让权力在法治的轨道下运转，防止公权力不作为、滥作为，极大程度地避免了腐败滋生，扭转了官场风气，获得了宁德地区人民群众的交口称赞。

主政福州期间，为解决群众普遍反映的“办事难”问题，习近平交代市委办、市政府办负责人将市委、市政府职能部门联系方式予以公开，同时积极推进政府事务公开，以便群众办事。(29)中央党校采访实录编辑室：《习近平在福州》，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20年，第245页。习近平还提出“十提倡十反对”“马上就办、真抓实干”，从领导干部入手，加强机关效能建设，增强各级机关工作人员的阳光行政意识。除此之外，习近平还聘请了2000多名来自各行各业的人士担任福州的党风廉政监督员(30)林善炜：《从严管党治党：福建时期习近平党的建设的思想与实践》，《社科纵横》2018年第5期。，号召他们积极监督、检举行政机关不作为、滥作为等违纪违法问题。这些党风廉政监督员为增强公权机关权力行使的公开性和透明性，防范权力异化及腐败发生发挥着重要作用。

担任省长后，习近平更是主持制定全国首部政务公开条例——《福建省政务公开暂行办法》，明确了政务公开的内容、形式及监督保障措施，要求各地市、区县、乡镇及派出机关将其依法管理的事务予以公开，真正做到“用权受监督”。同时，习近平还推动建立公众投诉中心，积极听取群众对于公权机关及公职人员的意见。(31)[俄]尤里·塔夫罗夫斯基：《反对腐败，法律至上：习近平主席的言语与行动》，《学习时报》2016年3月3日，第3版。

行政执法作为法律实施阶段的一个重要环节，具有内容广泛性与管理主动性特征。行政机关在履行社会管理职能时能够主动介入行政相对人的活动，对社会进行全方位的组织与管理。(32)舒国滢：《法理学导论》，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9年，第193页。由于执法范围不断扩大，行政机关与人民群众的接触日渐密切，在提供良好公共物品服务的同时也存在权力腐化变质的隐忧。在追求实质法治的背景下，守法政府的建设必不可少。作为行政法根本准则和底线要求的依法行政原则，首先强调的就是宪法法律至上，法无授权不可为、法定职责必须为。推进政务公开、建设阳光政府、透明政府，以公开透明规范行政权力运行，让权力的运转时刻处于人民监督之下，将权力牢牢约束起来，既能避免推诿扯皮、懒政怠政，也能防范法外加权、以权谋利，同时减少权力变质、腐败发生。正是对依法行政原则的深刻理解，习近平在闽工作期间率先推进服务型政府建设，提出转变政府职能，减少审批事项和环节，彰显了有质有量的清新作风。在政务公开与机关效能建设的背景下，“两公开一监督”“政务公开暂行办法”等措施不断规范权力运行，为依法反腐奠定了良好基础。

在法治轨道上推进治理能力现代化，既是习近平法治思想在福建实践期间的早期体现，也为压缩腐败空间、扫清腐败恶土打下了坚实的制度基础，至今依旧发挥着巨大的作用。在新时代新福建建设中，福建省认真学习领会习近平法治思想，加快推进政务公开建设，出台了政务公开系列规范文件(33)如《福建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全面推进基层政务公开标准化规范化工作的通知》(闽政办〔2020〕26号)，《福建省重大建设项目领域基层政务公开标准指引》(闽发改投资〔2020〕382号)，《福建省公共资源交易领域基层政务公开标准指引》(闽发改法规〔2020〕379号)。，进一步提升了依法行政、依法反腐的能力。

五、强化监督制约权力

除了规范权力行使、让权力公开运行，在权力运转的全过程还需依据党纪国法强化对权力的监督，防范腐败发生。借鉴各国依法反腐的经验可以得出，反腐败的核心要求在于监督权力。(34)刘峰：《十八大以来反腐败国家立法研究的回顾与展望》，《法学评论》2017年第5期。依法监督的内涵在于通过法治手段对不正当行使权力的行为进行约束，从而让权力的运转更加规范顺畅，让权力运转的结果得到人民肯定。(35)江必新、张雨：《习近平法治思想中的法治监督理论》，《法学研究》2021年第2期。用好监督这一利器，既可发挥防范公权侵蚀私权、维护人民群众根本利益之作用，也是预防腐败、构建“不能腐”机制的重要实践路径。在福建工作时期，习近平不断探索如何运用监督的方式规范权力行使，及时遏制腐败发生。

在闽工作期间，习近平十分重视加强党内监督，推进从严治党，净化党内风气，加强廉政建设，完善监督体系，把自律与他律相结合。(36)张文显：《习近平法治思想的实践逻辑、理论逻辑和历史逻辑》，《中国社会科学》2021年第3期。在福州市委书记任上，习近平建立起一整套监督检查机制，并在市委办公厅、各区县党委办公室设有督查室，用于监督检查各机关各部门的办事过程及完成效果。(37)中央党校采访实录编辑室：《习近平在福州》，第303页。建立健全党内监督机制，既是对党纪规定的遵守，也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规范办事流程，防范腐败发生的效果。

除了党内监督，习近平还注重人大的监督。1989年，在宁德地委书记任上，通过对发挥人大监督作用这一方略的不断深入思考，习近平写下《发挥人大作用，把闽东的事业推向前进》一文，其中谈到：“监督权是宪法赋予人大的神圣职责，人大要理直气壮地行使监督权，确保宪法、法律和法规在本行政区域内得到遵守和执行。政府和两院要自觉接受人大监督……”(38)习近平：《摆脱贫困》，第140页。我国《宪法》在总纲中明确了国家权力的归属与人大的监督权，让人大积极履行监督职能，及时纠错，是贯彻宪法法律精神、维护宪法法律权威的必然要求，从根本上讲也是以保障人民权利为旨归(39)张震、廖帅凯：《习近平法治思想中的监察法治思维体系论》，《重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4期。，防范公权力在行使过程中发生异化、产生贪腐。加强人大对行政机关的监督，既是实现依法反腐的重要途径，也是习近平法治思想中“依宪治国、依宪执政”核心要义的生动诠释。

法治监督的关键在于运用法治手段制约和监督权力，从而达到避免权力腐败之效用。法治监督作为社会主义法治的重要组成部分与推进全面依法治国的关键环节有其内在必然性与现实必要性。在必然性层面，监督所具有的制约权力、保障权利功能与法治所追求实质正义、法治为民的理念相契合；在必要性层面，当前一些以权谋私、贪污腐败问题还时有发生，发挥法治监督的力量、震慑违法犯罪之徒势在必行。在闽工作期间，习近平提出的加强党内监督与强化人大监督对推进依法反腐极具现实意义。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是社会主义法治最根本的保证。在党和国家法治监督体系中，党内监督占据主导地位。主政福州期间，习近平在市委办、各县区党委办设立督察机构，实际上就是将党的领导与党内监督落实到依法反腐的全方面全过程；人大监督则是直接来自于宪法法律的明确规定。早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习近平就已经开始注重将贯彻宪法精神与推进依法反腐相结合，不断提高人大监督的有效性，为依法反腐织牢严密的监督法网。

运用法治思维办事、贯彻宪法法律精神、发挥人大监督作用的思路随着习近平长期领导实践的推进而不断发展、完善。在习近平的领导下，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支持和保证人大及其常委会依法行使职权，健全人大对‘一府一委两院’监督制度。”(40)《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人民日报》2019年11月6日，第1版。这一方略的再强调展现了习近平成熟的法治思想，同时也为依法反腐工作明确了建设路径。除发挥人大的监督职能外，当前中央也积极开展政法队伍教育整顿、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等，并分别派出中央巡查组、督导组、督察组，在开展巡查、督导、督查的同时也严厉打击存在的贪污腐败问题。通过对系列重要讲话、举措的纵向梳理可以发现，在福建工作时期监督权力运行的具体实践为习近平依法反腐理论的发展与成熟打下了坚实基础，同时也为当前福建的反腐败工作留下了宝贵经验。

六、严格规范反腐程序

在权力运行的过程中需要充分发挥法规、制度的预防、监督作用，倘若仍有罔顾纪律法律、贪污腐败之人，则应依法依规、严肃处理。在查处具体腐败案件时，应当树立法治思维，增强程序意识，严格依据党纪国法设定的方式和程序进行，实现程序法治和程序正义。“广大纪检监察干部要……强化纪法思维特别是程序意识”(41)《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时强调 持续深化国家监察体制改革 推进反腐败工作法治化规范化》，《中国纪检监察》2018年第24期。，这是坚持在法治轨道上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法治原则，同时也是习近平依法反腐理论的重要组成。强化法治意识、规范反腐程序的具体实践在习近平福建工作期间就早有体现。

任宁德地委书记时，针对查处腐败案件中存在的程序不规范问题，习近平提出要求：“要坚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所做的结论要经得起历史的检查。”(42)习近平：《摆脱贫困》，第29页。担任福州市委书记期间，习近平要求纪委同志查处案件时一定要坚持以事实为依据，以纪律法律为准绳，防止发生冤假错案。(43)中央党校采访实录编辑室：《习近平在福州》，第111页。他还强调：“调查必须依法合规，逻辑严密，我们固然不要放过一个坏人，但也千万不能冤枉一个好人。”(44)中央党校采访实录编辑室：《习近平在福州》，第111页。在习近平的领导下，纪检机关工作人员不断增强法治意识，严守纪法规程，根据证据进行全面、客观的案情认定，依照党纪和国法进行调查处理，强化了办案的规范性与公正性，获得人民群众的一致认可。

程序与实体相应，本身即蕴含公平正义价值，任何对权力的约束与对权利的保障都离不开正当程序的运行。公正的程序要求该程序是符合正义的，能够经得起法律和道德的评价，有利于构建良序的社会，具体到包含的时间、空间、过程等要素都应当符合科学、理性、民主、公正的原理和原则。(45)胡晓霞：《习近平法治思想中的程序法治理论研究》，《广西社会科学》2021年第12期。纪律审查与监察调查涉及对公职人员违法犯罪行为的处理，对利害关系人影响之大不言自明。因此，程序正义更是依法反腐的题中应有之义。推进反腐败工作法治化，关键是让查处腐败的程序规范化。习近平在福建工作期间提出以法律为准绳，按照法定程序制裁违法犯罪行为人与合规调查、不让无辜者受冤的要求即为程序法治的两个面向，既能恰当查处违法犯罪、避免冤假错案，又能实现人权保护，提升审查调查公信力。在20世纪法治建设的早期阶段，“重实体、轻程序”一度成为司法的常态，程序的独立价值并未受到应有重视。习近平在当时的法制环境下，精准指出规范程序在反腐败工作中的重要性，展现了极具前瞻性的法治思维，也为彼时福建的反腐败工作指明了法治路径。

在尊重程序价值、严守办案流程的法治思想指引下，当时福建的反腐败工作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真正做到使违纪违法人员信服，让案件经得起历史和人民的检验。纵观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央取得的一系列反腐败成就可以发现，这些依法反腐斗争中取得的伟大成就其实与习近平在闽工作时期取得的反腐成果是一脉相承的，同时也是习近平依法反腐理论完善与成熟的必然结果。

七、结语

习近平依法反腐理论的诞生、发展与成熟绝非偶然，有其内在的实践逻辑。通过对福建工作期间反腐败实例的梳理总结，可以看出习近平将法治思维与法治精神融入了反腐败斗争的每一环节，贯穿权力运行的全过程，取得了卓有成效的实绩。习近平依法反腐理论的福建实践为当前全面从严治党的反腐倡廉建设提供了方法路径，同时也为新时代福建反腐败工作的推进留下了宝贵的经验财富。要始终坚持以习近平法治思想为指引，将法治思维融入各项工作之中，积极推进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伟大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