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领我走过的那条路（外四首）

很少梦见母亲了

她老人家走了整整十年

西天的路再遥远

辛苦一辈子的母亲也能坚持走到

这些天又经过

儿时母亲领我走过的路

半个多世纪了

我走过人间风雨

差点走失了自己

那条路不知扩展了几遍

时光加宽之后

母亲还是突然倒下了

大路两旁的片片旧楼

成了历史文化街区

没有什么不可移动的记忆

只是一颗心

感受了那个上午的阳光

明知母爱其实一直陪伴左右

那条生命的路

走过无数花开花落

即使大雪纷飞的季节

从未缺少融化内心世界的温暖

今夜无眠

到了看淡生死的年龄

将身躯安置好

有眠和无眠

只是大床两侧的虚无

谁能抓住梦境

那些日常生活也開始纷纷离去

陈旧的桌椅，力撑往日时光

每件家具都面露疲惫之色

早该淘汰的电脑

奋力接过最新科技

我的脑子里

装满了互不相识的认知

柴米油盐一直保证不会颠倒

今夜有所不同

一片万古寂静

所有的神话落在窗前

我无法辨认

那是不是唐朝的月光

六月，在远方回望

这是一年中白昼最长的月份

只要有耐心

一定会望见生活最美的样子

那么漫长，甚至有点手足无措

所有的故事都渐入佳境

当然，还有更多无尽的苍茫

伫立六月的街头

一路走来，掠过深夜寒凉

也沾过无数露水

却没有摘下月亮

也没能披一身星光

许多往事褪去了那年六月的颜色

爱，也没能投入炽热之中

从六月出发

带着生命拔节的声音前行

远方，满目翠绿的壮丽河山

推开谷雨之门

每次仰望星河

感叹斗转星移

这一天

我会认真打扮自己

用焕然一新来形容

还不如一句脱胎换骨来得彻底

寂寞太久了

远古已经严重玉化

那些寒武纪发生的爆炸

依然在我内心

发出清脆回响

原始洪荒，结伴茹毛饮血

那时没人相信

一颗种子拥有的力量

物种之间互相争战

就算漫步旷野的恐龙

也轰然倒下，变成了化石

生命在不经意间绽放

很多时候，只能选择潜伏

躲避一次次沧海桑田

我是一粒种子，来自尘埃

不断轮回，从未停止过奔跑

我的梦想藏在春天怀里

哪怕仅以沧海一粟之躯

也紧紧抱住大地

镜子

原以为截了生活一段表面

嬉笑怒骂里

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形肖毕现

所有优点分毫不差

哪怕粉刺那么大的缺点

也能看着挤出青春年华

多年以后才知道

镜子内心一片空旷

放得下无比真实

也包容了极度虚伪

眼见未必是真

以史为鉴也罢

以人为鉴也罢

镜子在一旁暗笑

为了不被人发现

镜子把自己藏了起来

剩下一个幻相，映照人间

作者简介：纪洪平，系中国作协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十七届高研班学员，长春市作协副主席。在全国各级报刊发表作品五百余万字，出版诗歌、散文、小说集多部。曾获吉林省长白山文艺奖，《儿童文学》第三届金近奖，《诗刊》等举办的全国各类大赛奖数百项。

（责任编辑 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