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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里曼丹岛寻蜂记(二)

2022-11-21仇志强仇培丞

蜜蜂杂志 2022年5期
关键词:沙巴蜜蜂小镇

仇志强,仇培丞

(江苏省扬州市生态新区泰安镇凤凰岛景区蜜蜂园,江苏 扬州 225000)

(续上期)

3 天涯海角

“西瓜地”的蜜蜂资源相当丰富,内容也相当精彩,我们用了两个半天时间(7日下午和8日上午)完成了寻访。晚上我们住在40多公里外的古达,一个类似于中国沿海地区的滨海小镇。

古达(Kudat)曾经是北婆罗洲(即现在的沙巴)第一个首府,现为古达省省会。古达也是一个渔港,这里盛产海鲜,在这里吃海鲜性价比较高,受到了不少海鲜老饕的青睐。古达又是一个穆斯林圣地,所以,虽有浪漫的海滩和美味的海鲜,却没有酒吧等场所这使古达成为一处静谧的度假之地。没有喧闹,走走海滨长廊、品味美味海鲜,黄昏时分到“天涯海角”看夕阳是在古达最美的享受。

翻开加里曼丹岛地图,东北角有个尖岬,尖岬的顶点有一对像蜜蜂触角一样的凸起,左边更“尖”的就是著名的“天涯海角”。写这段文字时候已是两年后的农历2022年正月十六,此时我正在三亚市的“天涯海角”景区旁,八百五十八天前的场景和心情依然历历在目。

不同于三亚的“天涯海角”,古达的“天涯海角”是一座伸向北方的小山。站在高地上向左眺望是浩瀚的中国南海,向右眺望是苏禄海,正前方隐约可见一片岛屿,那是伸向巴拉望群岛的。小山顶上有一尊巨大金属地球仪,旁边矗立着一座像千手观音一样的指向牌,分别标明世界上各大城市的方位和距离。比如,北京、香港、伦敦、东京和纽约等地的方位及离此地的公里数。

站在这里,虽没有“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豪迈,但确实“幸甚至哉”!回想起我们父子十几年来追蜂路上的风风雨雨,百感交集!我们不会忘记在“白莲之乡”的蒙蒙细雨中追逐蜜蜂飞舞在尖尖小荷的瞬间,也不会忘记古秦地的蜂聚和嵩山脚下的蜂彩;不会忘记白山黑水间的“蜂声水起”,也不会忘记阿勒泰的百里香、沙地泥蜂和天山脚下的草木樨、火红熊蜂;不会忘记澜沧江畔悬崖上的黑大蜜蜂和那里的傈僳族养蜂人,也不会忘记江淮之间“关爱蜜蜂保护地球”的誓言。是的,还不会忘记喜马拉雅山南麓追寻黑小蜜蜂的失落和爪哇岛不得见苏拉威西蜂的怅惘,不会忘记黑海之滨遇见安纳托利亚蜂的愉悦和迪拜偶遇红小蜜蜂的狂喜!还有欧亚大陆桥的金角湾畔、阿拉伯半岛的阿曼飞地、西双版纳的雨林、武陵山区的峡谷、齐鲁大地的果园和岭南的养蜂人家......

收回飘远的思绪,站在这里,向左回望,仿佛看见了沙巴的基纳巴鲁山,那是绿努蜂的家园,我们明天就能到达,也许与绿努蜂相见的日子不远了;站在这里,向右回望,仿佛即将穿越华莱士线和苏拉威西海,那是苏拉威西蜂的家园。

什么时候我们可以踏上苏拉威西岛,看望蜜蜂属大家族中生活在最南端的这一族群;或者再越过苏拉威西岛,到魔鹿加群岛看看那里是否还有肉豆蔻和丁香,顺便再看看地球上最大的华莱士巨蜂。

位于近乎地球几何中心点的特殊坐标上,不能不激发人的无限遐思。最近,英国的生物学家古瑟夫出版了一本新书,他告诉我们蜜蜂起源于喜马拉雅山南麓(这也是之前很多科学家的观点)。在约四千万年前,其中有蜜蜂科的熊蜂不断向北迁移,越过北温带。向西北的一部分越过海峡,最远到达北大西洋的丘本克拉岛;向东北的一部分经过西伯利亚,越过白令海峡,到达阿拉斯加和北美洲。然后沿着世界上最长的山系——科迪勒拉山系(含落基山脉、安第斯山脉等)到达南美洲,这就是现在南美洲熊蜂祖先的迁徙路线。他们甚至越过了麦哲伦海峡到达了距离南极洲最近的火地岛,比如,世界上最大的熊峰——著名的金巨熊蜂(当然可能还有无刺蜂)。2023年,国际蜂联第47届蜜蜂大会将在智利召开,火地岛就属于智利,我们是否借此机会去火地岛拜访金巨熊蜂?据古瑟夫说,南美洲的金巨熊蜂现在正濒临灭绝!

4 基纳巴鲁山追寻绿努蜂

古达的“天涯海角”不能久留,因为它会激发人太多的遐思。我们总共在古达逗留两个晚上。第三天(8日)一大早启程,继续我们的加里曼丹岛之旅——寻找绿努蜂。和刚来古达时的心情不同了,因为我们已经收获了沙巴蜂。我们开始往山高处前行,因为绿努蜂生活在海拔1700米以上的地区,我们把目标定在了被称为东南亚“神山”的基纳巴鲁山。据国内的资料说,绿努蜂栖息在沙巴岛的绿努山区。下午到达了一个自然保护区,说是自然保护区,其实只是一栋小房子,除了房前能停留几辆车外,都是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

这样的原始森林我们还不具备条件进入,经与阿忠商量,我们决定先到达山上有人居住的地方,再向周围扩散寻找绿努蜂。一小时后,我们到达了坤达山小镇,这是一个坐落在海拔800米左右的以旅游业为主的小镇。因为在山里,小镇上的建筑并不集中,依托山势散布,像秀丽大山上的破旧补丁。小镇给我们的寻蜂生活提供了保障和方便,我们马不停蹄,顺着阿忠熟悉的一条山路进发,我们需要尽快到达1700米以上的高度。我们从镇上出发不久,开始大雾弥漫。车在山路上行驶,能见度只有几米,这是我所见到的最大的雾,比有名的云南罗平大雾更加令人迷茫——2017年在云南罗平做“蜜蜂文化节”的时候,我见识过“罗平大雾”。伴随着大雾,又下起了小雨,即使这样,我们仍抱着侥幸心理,坚持上山,希望大雾能尽快离去,我们在海拔1 700~1 800米的山路上徘徊,只要有能停车的地方就停下来观望,但是运气实在不佳,我们并没等来阳光,大雾依偎着大地不肯离去。眼见天气渐晚,我们只好回到坤达山小镇。

我们住在离公路不远的独立孤悬一处的一家两层楼小旅馆,旅馆二楼出门是露天长廊,站在这里可以眺望远处的基纳巴鲁山主峰。第二天一早,当我们醒来,云雾已散,朝霞万丈映衬大地。基纳巴鲁山主峰难得露出了本来面目,雄伟壮观。

瑰丽的基纳巴鲁山给我们的寻蜂之旅增添色彩和信心,我们踏着朝阳出发了。按照前一晚研究的方案,我们今天的方向是:①村庄与山野结合部;②草地与森林结合部;③农田与森林结合部;④海拔1700米以上。

一路上,只要见到合适的地方,阿忠都要停车让我们搜索和拍照。我们还未远离坤达山小镇,就在一处三岔路口遇见了正在白三叶草和含羞草上采蜜的大蜜蜂和东方小蜜蜂。我们一边摸索,一边前行。当车子沿着溪流行驶了一段,翻过一座小桥后,一座漂亮的建筑呈现在我们面前。美景当前,我顺手拿起相机准备拍照,阿忠制止了我,说这可能是私家住宅,按照当地人的习惯不宜拍照。两小时后,我们穿越茂密的森林到达一处开阔地,开阔地位于山体缓坡处,阿忠讲这是印尼人承租的菜地,有几平方公里。穿越菜地,到达我们设定的可能是绿努蜂出没的地方。

可是,农田里的拖拉机路太烂,我们的“马自达”不适应,车一直在扭动中缓慢前行。我生怕阿忠为难,便提出徒步前行,他坚持开车慢慢行进。他不仅把车开到了预定地点,而且到达目的地后,便不断地与印尼菜农攀谈,帮助我们寻找寻蜂信息。七天的旅程也证明了阿忠不仅是导游,还是我们寻蜂之旅的重要一员。

印尼人的菜地如基纳巴鲁山身上的一道巨大的“疤痕”,菜地在为当地人提供蔬菜、水果的同时,也使用了大量的农药、化肥和除草剂。这是人类当前面临的普遍矛盾与问题,即使是农业发达国家也是如此。

此时是刚刚收获的季节,几乎见不到菜花,光秃秃的菜地里见不到几棵树,仅有的几棵树上居然发现了大蜜蜂的单脾巢穴,菜地里树虽然很少,但枯树桩很多,说明这里是伐树拓荒出来的田地。一位印尼菜农悄悄地告诉阿忠,树桩里有我们要找的蜜蜂窝,不过我们来的不是时候,里面的蜂蜜早已被人取走了,菜农诡异地一笑,大概他以为我们是猎蜜者。

绿努蜂的工蜂体长10~11 mm,体色较深,多为暗黑色,又称“黑色蜜蜂”,喜欢在树洞里营造复脾蜂巢,其鉴别特征为后腿从基节到跗节末端呈棕色。菜地靠近山的尽头,海拔已达1 700多米。我们沿着田地与山的边缘搜索,此时,我们多希望在花朵上或树洞中能见到它们的面孔。

蘑菇状的云罩在基纳巴鲁山顶上。我们只能见到山峰的下摆,那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密不透风。田地与山峰的界限明显,像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云帽越来越大,越来越黑,渐渐地压了过来,天色也越来越暗,似乎感觉到了雨丝。我们必须赶在下雨前撤退了。我回望云雾笼罩的基纳巴鲁山顶,拍了几张照片,心中默默地说:“基纳巴鲁山,等着我,我们很快会回来的......”

5 沙巴大学的大木蜂

10日晚,我们回到了坤达山小镇,在网上订的一家民宿住下,这是一栋独院小别墅。来自某大学的七八个大学生占据一楼的房间和客厅,他们要在早上3~4点出发,到神山顶上看日出。主人住二楼一个房间,我们三人占据二楼的另外两个小房间。

第二天,天气阴沉,随时都有可能下雨。我们决定先在小镇周边寻找机会,这样即使拍不到绿努蜂,也会有其它收获,总比在山上遇大雨冒险要好。我们到的第一个地方是一个“高原牧场”。花草茂密,三叶草、含羞草、紫花大翼豆、羽芒菊等小花很多,蜜蜂也很多,主要是大蜜蜂和东方蜜蜂。这里花枝很低,人需要蹲下或半跪下拍照,因花草露水太大,只要单腿跪下,裤子就会弄湿一片。在这里拍到了两组略感意外照片:一组是一只大蜜蜂大头朝下倒挂在一株三叶草花上一动不动,后来一看,它已经死在花上了,这真是一种很有仪式感的“葬蜂”。另一组照片是黑小蜜蜂,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镜头——要知道那可是我苦苦追寻了六年才于2018年在云南勐腊首次拍得的稀有品种,这次得来全不费功夫。

我们到达的第二个地方是基纳巴鲁山下一个开放的自然保护区,这里有登山的小路,我们准备向1700米以上进军时,开始下起了大雨。虽然极不情愿,我们还是决定暂时放弃追寻绿努蜂,下山回亚庇,因为距离我们预定的回程也仅剩一天了。

到了亚庇,我们住在阿忠推荐的“唐人街”里,这是一间华人开设的酒店。晚上美餐了一顿,洗了个澡,美美地睡了一晚。12日,我们临时决定逛一逛沙巴大学。

沙巴大学位于亚庇市实邦加海湾,占地6 000多亩。大学正门面向着基纳巴鲁山,另一边则临着南中国海。校园依山傍海,环境优美,因此享有“生态校园模范”和“东南亚最美丽大学”之美誉。

绿努蜂的发现者之一就是沙巴大学的丁格(Tingek)教授(另一位就是上文提到的德国的尼古拉夫妇)。打车十几分钟就到了沙巴大学,学校是开放式的,花上几块钱不仅可以游览整个校园、参观学校的文化设施,还可以乘上免费的电瓶车观赏浪漫的大海和沙滩。

在校园里等电瓶车的时候,有几棵巨大的黄花风铃木吸引了我们,走过去一瞧,果然有蜜蜂在其上舞动。紫色的蜜蜂个头非常大,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蜜蜂,莫非是华莱士巨蜂?后向专家请教得知这是一种木蜂,这是我多年追蜂生涯中所见到的最大的蜜蜂。

就在我们准备回程的晚上,远在美国的黄教授发来了信息告知绿努蜂栖息地的核心区域,对照地图一查得知,绿努蜂家园在离我们200多千米外西南方向的克拉克山区。我们决定第二年的4月再返沙巴岛,继续追寻绿努蜂和黑白大蜜蜂(已得到国际认可的新种)。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病毒席卷全球,无法实现我们的计划。但是我们从未失去追寻蜜蜂的梦想,寻蜂之梦永远在路上!

注:华莱士线,动物地理区划中,东洋区同澳新区的分界线。从加里曼丹岛和苏拉威西岛之间穿过。此线为英国博物学家阿尔弗雷德·拉塞尔·华莱士所创议,故名。

华莱士巨蜂,是已知最大的活蜂种,其体型和一个成年人的大拇指差不多大。该物种由阿尔弗雷德·拉塞尔·华莱士于1 858年收集的,故被命名为“华莱士巨蜂”。

文中图片请详见彩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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