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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对唐朝贡述论

2022-11-21辛时代赵小贵渤海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辽宁锦州121013

关键词:朝贡契丹活动

辛时代 赵小贵(渤海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辽宁锦州 121013)

朝贡制度是中国古代王朝统辖边疆少数民族的重要制度,同时也是中国古代王朝与周边国家外交关系的重要形式[1]。契丹对唐朝贡是唐朝与东北古代少数民族政治关系的组成部分。赵云田、黎虎、李大龙、李云泉、黄松筠、程妮娜等学者对契丹对唐朝贡的研究有过一般性的涉及①。不过,目前尚未有学者就契丹对唐朝贡演变进行专门、系统性探讨。

一、契丹对唐朝贡活动的初兴

618年,李渊建立唐朝。当时,东北的契丹、靺鞨等皆役属东突厥[2],由于不堪忍受突厥的苛政,契丹转而向唐朝靠拢。武德二年(619),契丹内稽部来唐请求内附,两年后,契丹大酋孙敖曹遣使请求内附。在契丹别部与唐朝成功接触以后,武德六年(623),契丹君长咄罗遣使贡名马、丰貂。次年,契丹再次遣使朝贡。贞观二年(628),契丹君长摩会率部归附唐朝,寻求唐朝的政治保护。东突厥请求以梁师都易契丹,被唐太宗断然拒绝。次年,“摩会复入朝,(唐太宗)赐鼓纛,由是有常贡”[2](6168)。唐朝与契丹的藩属关系正式建立。在这个藩属体制下,契丹君长需要履行遣使来朝、贡纳方物的义务。

贞观四年(630)唐朝灭东突厥后,派契丹使者招慰原来东突厥控制下的北方、东北各少数民族。《资治通鉴》卷193 贞观四年(630)八月甲寅条载:“营州都督薛万淑遣契丹酋长贪没折说谕东北诸夷,奚、霫、室韦等十余部皆内附。”除此之外,孙则“奉敕招慰延陀、拔曳等诸国君,谕以威恩之义,示以祸福之规,莫不顺风而靡,随流而化。至(贞观)六年,将诸藩长并其地图,入京奉见”[3]。随着北方、东北各地少数民族的归附,唐朝在突利可汗故地设顺、祐、化、长四州都督府,在颉利可汗故地设定襄、云中都督府,又设置东夷校尉府来管理东北各少数民族。贞观二十二年(648)十一月,契丹君长李窟哥率部落内附。唐朝在契丹本土设置了松漠都督府。

这个时期,见诸记载的契丹朝贡有10 例,其中高祖时期有3 例,太宗时期有7 例。需要引起我们注意的是,在高宗、武则天统治长达50多年时间里,契丹的朝贡活动居然销声匿迹。然而,《资治通鉴》卷198 贞观二十二年(648)条载:“是时,四夷大小君长争遣使入献见,道路不绝,每元正朝贺,常数百千人。”[4]按理来说,在此期间,契丹朝贡的记录应该屡屡见诸文献,然事实并非如此。我们显然不能将这种反常的情况仅仅归结为史家的“漏记”,文献资料对契丹朝贡活动长时段的失载,或许隐喻着某些事实。

贞观二十二年(648),唐朝于契丹本土置松漠都督府后,改东夷校尉府为东夷都护府,东夷都护府成为松漠都督府的上级管理机构。《孙则墓志》载:松漠都督府设置不久,唐朝就“以藩情爱乐,令(孙则)押契丹,寻授松漠都督府长史。永徽五年,有诏以君毅烈居心,干能表用,早司禁旅,亟陪戎律,加授明威将军,本府折冲都尉,余官如旧。”[3](15)所谓“余官如旧”,亦包括松漠都督府长史在内。松漠都督府设置后,唐朝直接向契丹内部派驻官员,加强对契丹本土事务的干预和控制。松漠都督府被纳入东夷都护府的管理范围,契丹“朝贡”事务成为一种纯粹的唐朝地方事务,它或由唐朝在契丹的驻守官员管理,或交由兼任东夷都护府的营州都督管理。契丹本土的内地化倾向,使契丹独立自主的色彩被淡化,“朝贡”的含义被模糊,很有可能契丹的贡物被纳入东夷都护府的地方土贡当中,契丹的“朝贡”使者被编入朝集人员行列当中,这应该是契丹“朝贡”失载的主要原因。

唐高宗、武后时期,唐朝连年向周边地区大规模用兵。作为唐朝的藩属部族,契丹有义务跟随唐朝出征。唐朝的“穷兵黩武”,使大量契丹的精壮劳动力背井离乡,效死沙场。这不但严重妨碍了契丹正常的社会生产,而且也加重了契丹本土的兵役负担,契丹逐渐与唐朝离心离德,直至走向叛乱的道路。唐高宗、武后时期,契丹掀起了三次大规模的反唐叛乱,沉重地打击了唐朝在东北地区的统治:

第一次发生在显庆五年(660),契丹与奚联合叛乱,唐朝“以定襄都督阿史德枢宾、左武侯将军延陀梯真、居延州都督李合珠并为冷岍道行军总管,各将所部兵以讨叛奚,……奚寻遣使降。更以枢宾等为沙砖道行军总管,以讨契丹,擒契丹松漠都督阿卜固送东都”[4](6320)。

第二次发生在调露年间(679—680),“单于突厥背叛,诱扇奚、契丹侵掠州县,……(营州)都督周道务遣休璟将兵击破之于独护山,斩获甚众”[5]。

第三次发生在万岁通天元年(696)五月,契丹发生饥荒,唐营州都督赵文翙非但不加赈济,反而凌侮契丹酋长。契丹松漠都督李尽忠、归诚州刺史孙万荣起兵杀掉赵文翙,占据营州,此次叛乱史称营州之乱。随后,李尽忠、孙万荣带领叛军南寇河北诸州,先后在黄獐谷和西硖石谷两次战役中大败唐军。神功元年(697)六月,唐朝联合后东突厥,镇压了契丹的叛乱。

营州之乱后,契丹余众不能立,转投后东突厥汗国,契丹对唐朝贡的活动已经荡然无存。

二、契丹对唐朝贡活动的活跃

永淳元年(682),东突厥贵族骨咄禄自称颉跌利施可汗,建立后东突厥汗国。到默啜可汗时期,后东突厥汗国进入鼎盛时期,其势力范围“大抵兵与颉利时略等,地纵广万里,诸蕃悉往听命”[2](6046)。为了剪除后东突厥左翼的威胁,久视元年(700),唐朝派李楷固、骆务整征讨契丹余部。“克之,献俘含枢殿”[2](4213)。随后,唐朝东北局势风云突变,李楷固在天门岭与大祚荣作战失利,契丹余部在后东突厥势力的支持下卷土重来,唐朝不得不退守到幽州沿线;但后东突厥也未充分整合东北各种力量以进一步巩固和扩大其在东北的优势。默啜可汗后期昏聩政衰,穷兵黩武,契丹不堪忍受他的残暴和专制,遂渐与后东突厥离心离德。开元二年(714),契丹首领李失活率部落来降,唐玄宗赐予丹书铁券。开元四年(716),唐朝在契丹本土重建松漠都督府,“封失活为松漠郡王,拜左金吾卫大将军兼松漠都督”[5](5351)。“诏将军薛泰为押蕃落使,督军镇抚”[2](6170)。随着唐朝与契丹藩属关系的重建,契丹恢复对唐朝的朝贡活动。

从开元四年(716)唐朝与契丹恢复藩属关系以来,契丹朝贡活动呈现出一个高潮,这种态势一直延续到开元十八年(730)五月。这个时期,契丹朝贡名目也比较详备:贺冬、贺正等,都可以从同期的朝贡记载中找到对应的事例。另有4 位契丹君长亲自来朝,更是将契丹朝贡活动推向空前的高潮。

不仅如此,这个时期,契丹对唐朝贡活动相当频繁,15年27 次朝贡,平均每年约2 次朝贡,开元十二年(724)甚至出现4 次朝贡。《新唐书·契丹传》称“契丹在开元、天宝间,使朝献者无虑二十”[2](6172),恐不确切。

与此同时,唐朝围绕契丹朝贡活动所形成的运行机制也日臻完备。无论是接待规格、朝会仪制,还是赏赐、授官、善后工作,都有专门的执行人员、机构及可以遵循的制度和规范。

开元十八年(730)五月,可突于杀掉契丹王邵固,挟制契丹、奚部众投降后东突厥。此后,契丹与唐朝兵祸联结,契丹朝贡活动出现波折。开元二十二年(734),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大破可突于,契丹再度降附唐朝。《册府元龟》卷975《外臣部·褒异》载:天宝二年(743)“正月丁卯,契丹刺史匐从之等一百二十人来朝册勋,皆授中郎将,赐紫袍、金钿带、金鱼袋,放还蕃”[6]。这也说明此段时间契丹大体上还是臣属于唐朝的。天宝四年(745),“契丹大酋李怀秀降,拜松漠都督,封崇顺王,以宗室出女独孤为静乐公主妻之”[2](6172)。由于安禄山“欲以边功市宠,数侵掠奚、契丹;奚、契丹各杀公主以叛。禄山讨破之”[4](6868)。《康阿义屈达干墓志》载:天宝五年(746),“又破契丹功居多,拜左武卫大将军,仍充节度副使。”[7]天宝十年(751),安禄山“发幽州、云中、平卢、河东兵十余万,以奚为乡导,大战潢水南,禄山败,死者数千”[2](6172)。天宝十一年(752)三月,“禄山引蕃奚步骑二十万直入契丹,以报去秋之役,朔方节度副使奉信王阿布思率同罗数万以会之。布思与禄山不协”,虑其见害“不受,乃劫太仓库而去,”遂拥众归漠北。“禄山乃屯兵不进。”[8]天宝十二年(753),契丹迫于唐朝的军事压力,再度降附唐朝[5](5353)。天宝十四年(755),安禄山奏:“破奚五千骑,并破契丹勃朱、蜀活等部落,贼等除戮之外,应获生口、驼、马、牛、羊、甲仗共一百三十二万。”[6](5159)由于契丹叛服不定,其朝贡活动几乎处于停顿状态。从开元十八年(730)六月到天宝十四年(755)十一月,契丹对唐朝贡次数只有3 次。

天宝十四年(755)十一月,安史之乱爆发,唐玄宗仓皇逃到成都,叛军先后占领洛阳、长安。契丹在安史之乱中的态度并不明朗,除了与奚趁火打劫“至于范阳,俘劫牛马子女,止城下累日”外[8](31),并没有实际出兵平叛的举动。颜真卿《天下放生池碑铭并序》载:

皇唐七叶,我乾元大圣光天文武孝感皇帝陛下,……乾巩劳谦,励精为理。推诚而万方胥悦,克己而天下归仁。……故得回纥、奚霫、契丹、大食、盾蛮之属,扶服万里,决命而争先;……摧元恶如拉朽,举两京若拾遗[7](3434)。

这段记载似乎表明契丹站在支持唐朝的立场,当然,这种支持主要是形式大于实质。至德二年(757)九月,唐朝收复长安。契丹立即遣使朝贡,《册府元龟》卷976《外臣部·褒异》载:“十月己酉,……契丹首领摽括等入朝,赐食金帛、锦绣、衣服等,使还蕃。”[6](11460)五年后,契丹再次遣使来朝,《册府元龟》卷976《外臣部·褒异》又载:“宝应元年(762)八月己酉,奚及契丹来朝宴于三殿。”[6](11461)

上元二年(761),平卢节度使侯希逸由于“与范阳(叛军)相攻连年,救援既绝,又为奚所侵”[4](7118),遂率军撤退到山东半岛。幽州卢龙节度使开始管理契丹朝贡的具体事务。与此同时,随着平卢节度使的南渡以及营州的陷落,唐朝在东北的控制范围大幅缩减,幽州转而成为契丹入境朝贡的重镇。

随着安史之乱的平定,契丹恢复对唐朝贡活动,从代宗广德元年(763)到德宗贞元十年(794)的32年间,契丹16 次朝贡,平均2年1次。《新唐书·契丹传》称:“至德、宝应时再朝献,大历中十三,贞元间三。”[2](6172)这个数字基本采用《册府元龟·外臣部·朝贡》的记载,唯其“贞元间三”的说法,《册府元龟·外臣部·朝贡》记为5 次。

由于唐朝国内政局动荡,契丹朝贡活动并不稳定。广德元年(763)十月,吐蕃趁唐朝西部兵力空虚,出兵占领长安,唐代宗不得不逃往陕州避难。十二月,吐蕃撤军,代宗又重返长安。建中四年(783)十月,泾原军兵发生哗变,拥立前泾原节度使朱泚为主帅,唐德宗被迫逃到奉天(今陕西省乾县)。兴元元年(784)二月,朔方节度使李怀光联合朱泚叛乱,唐德宗再次逃往梁州(今陕西省汉中)。七月,唐军收复长安,德宗才重返长安。局势不稳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契丹在代宗广德年间及德宗建中、兴元年间都没有朝贡的记载。另外,德宗时期,唐朝取消贞元二年(786)、贞元三年(787)、贞元六年(790)、贞元七年(791)、贞元十年(794)的元日朝会,这对契丹朝贡活动的持续也有一定程度的影响。

三、契丹对唐朝贡活动的重构

天宝四年(745),北方的回纥在拔悉密、葛逻禄等部的支持下灭亡了后东突厥汗国,“回纥斥地愈广,东际室韦,西抵金山,南跨大漠,尽有突厥故地”[4](6863)。安史之乱爆发后,回鹘汗国的政治势力得到了迅速发展,并在帮助唐朝平叛过程中逐渐凌驾于唐朝之上。面对周边形势的此消彼长,契丹不得不重新审视、调整与唐朝的藩属关系。

对于契丹此次去就,文献几乎没有直接的记载。唯有《新唐书·契丹传》载:“天子恶其外附回鹘,不复官爵渠长。”[2](6172)这条史料清楚地表明,契丹与回鹘建立了新的藩属关系。言外之意,契丹与唐朝的藩属关系已经荡然无存。从朝贡记录来看,这个时间点应以贞元十一年(795)为限。契丹的行为激起了唐朝的不满,以至于唐朝直接取消为契丹使者授官的环节。此后,契丹朝贡的热情明显受到打击,其朝贡活动仅见于贞元十七年(801)。

宪宗继位后,着手削弱藩镇势力,加强中央集权,唐朝出现中兴气象。《新唐书·宪宗本纪》评价道:“宪宗刚明果断,自初即位,慨然发愤,志平僭叛,能用忠谋,不惑群议,卒收成功。自吴元济诛,强藩悍将皆欲悔过而效顺。当此之时,唐之威令,几于复振。”[2](219)

契丹或慑于唐朝的威望,或出于内部的经济需要,再次恢复了对唐的朝贡活动。宪宗之后的穆宗、敬宗时期,契丹赴唐朝贡一直很稳定。到文宗时期,契丹几乎每年都来朝贡,这可能与回鹘国内局势动荡有关。

《新唐书·回鹘传》载:“大和六年(832),(昭礼可汗)为其下所杀,从子胡特勒立,使者来告。”次年,唐朝遣使册立胡特勒为彰信可汗。开成(836—840)初,回鹘相安允合与特勤柴革谋反,为彰信可汗所杀。开成四年(839)回鹘相掘罗勿“引沙陀共攻(彰信)可汗,(彰信)可汗自杀,国人立馺特勒为可汗。方岁饥,遂疫,又大雪,羊、马多死。……俄而渠长句录莫贺与黠戛斯合骑十万攻回鹘城,杀可汗,诛掘罗勿,焚其牙,诸部溃,其相职与庞特勒十五部奔葛逻禄,残众入吐蕃、安西”[2](6130-6131)。回鹘汗国内部相互攻杀、汗位更迭频繁,使契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在这种情形下,契丹的朝贡活动被赋予了强烈的政治深意。

从元和元年(806)到会昌元年(841)的36年间,契丹朝贡有25 例,平均3年2 次。《新唐书·契丹传》称:“元和中七,大和、开成间凡四。”[2](6172)这个数字主要依据《册府元龟·外臣部·朝贡》,并不能反映契丹朝贡活动的真实情况。德宗以后宪宗、穆宗、敬宗、文宗逐渐打破“不复官爵渠长”的局面,多次赏赐契丹朝贡使者告身。

四、契丹对唐朝贡活动的衰落

开成年间(836—840),回鹘汗国由于内部自相残杀,又遭遇瘟疫和自然灾害的沉重打击,迅速分崩离析。回鹘部众除了部分西迁河西走廊、西域以外,陆续南越沙漠,寄居于唐朝北方边塞。回鹘势力的南下,使唐朝的北方形势风云突变。

会昌二年(842)正月,契丹王屈戍遣使贺正,唐武宗对屈戍大加赞赏。毋庸置疑,契丹对唐投怀送抱,显然是寻求唐朝的政治保护。唐朝同样需要拉拢契丹、尽量孤立回鹘势力。

回鹘余部在南下过程中逐渐形成了三大集团:一支是那颉啜九部,一支是嗢没斯五部,一支是乌介可汗十三部。嗢没斯部南迁塞上以来,纪律严明,屡献忠款,请求唐朝收容,唐朝经过反复考虑,接受了嗢没斯部的投降。四月,“嗢没斯帅其国特勒、宰相等二千二百余人来降”[4](7961)。那颉啜部依仗“戎马尤盛”,“东瞰振武、大同,据室韦、黑沙、榆林,东南入幽州雄武军西北界。幽州节度使张仲武遣弟仲至率兵大破那颉之众,全收七千帐,杀戮收擒老小近九万人”[5](5214)。

就在此时,契丹审时度势,杀掉回鹘监使,以实际行动表明降附唐朝的诚意。《幽州纪圣功碑铭并序》载:“先是奚、契丹皆有虏使监护其国,责以岁遗,且为汉谍,自回鹘啸聚,靡不鸱张。公命裨将石公绪等谕意两部,戮回鹘八百人。”[7](7301)唐朝拜契丹王屈戍为云麾将军、守右武卫将军,不仅如此,《新唐书·契丹传》载:

幽州节度使张仲武为易回鹘所与旧印,赐唐新印,曰“奉国契丹之印”[2](6172)。

乌介可汗南下的动机与嗢没斯迥异,他以回鹘正统自居,又以太和公主为要挟,根本不满足于唐朝给予的礼遇和赈济,要求唐朝缚送嗢没斯,借天德城暂居,结果遭到唐朝断然拒绝。会昌三年(843)正月,“乌介可汗帅众侵逼振武,刘沔遣麟州刺史石雄、都知兵马使王逢帅沙陀朱邪赤心三部及契苾、拓跋三千骑袭其牙帐。……可汗被疮,与数百骑遁去”[4](7971-7972)。

乌介可汗败亡后,契丹一直韬光养晦,谨守藩臣之礼,职贡修备。从会昌二年(842)到咸通末年(860—874),契丹朝贡当在7 次以上。其中,武宗3 次,宣宗1 次,懿宗3 次或3 次以上。《册府元龟·外臣部·朝贡》载:“咸通(860—874)末,契丹王习尔之累来朝贡方物。”[6](11419)“累”,多次,屡次。由此看来,契丹朝贡超过3 次。

懿宗以后,国内大小军阀混战,农民起义风起云涌,唐王朝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契丹的朝贡活动逐渐淡出历史的视野。

综上所述,契丹对唐朝贡经历了初兴、活跃、重构和衰落四个阶段:从武德二年(619)到万岁通天元年(696)为契丹对唐朝贡活动的初兴时期,从开元四年(716)到贞元十年(794)为契丹对唐朝贡活动的活跃时期,从贞元十一年(795)到会昌元年(841)为契丹朝贡活动的重构时期,从会昌二年(842)到咸通末年(860—874)为契丹朝贡活动的衰落时期。契丹对唐朝贡的变化与东北政局密切相关。

注释:

①赵云田:《中国边疆民族管理机构沿革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黎虎:《汉唐外交制度史》,兰州大学出版社,1998。李大龙:《唐朝与边疆民族使者往来研究》,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01。李云泉:《汉唐中外朝贡制度述论》,《东方论坛》,2002年第6 期。黄松筠:《中国古代藩属制度研究》,吉林人民出版社,2008。程妮娜:《古代东北民族朝贡制度史》,中华书局,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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