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教育走出去”背景下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开发研究

孙 博 ，王 硕

（1.武汉软件工程职业学院通识学院，湖北 武汉 430205；2.国家开放大学国际部，北京 100039）

2021年10月12日，中办、国办联合印发的《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明确指出要以“提升中外合作办学水平”“拓展中外合作交流平台”“推动职业教育走出去”为主要途径“打造中国特色职业教育品牌”[1]。随着我国对外开放的不断深入，特别是在“一带一路”倡议的影响下，职业教育深度参与中国企业“走出去”战略是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一环，也是解决中国企业在“走出去”过程中突破技术、语言、文化壁垒的有效途径。在这样的背景下，确定“中文+职业”教育模式，开发教育教学资源，开展系列课程设计等工作具有重要意义和实际使用价值。在众多研究实践领域，教材开发是重要环节之一。

1 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发展概述

专业用途中文教材一直是中文教材编写的重要组成部分。吕必松先生在有关教材分类的观点中提出，按照教育性质划分，中文教材可以分为普通教育教材、预备教育教材、专业教育教材及特殊目的教育用教材。李泉教授更明确提出，特殊用途语言教材包括商贸汉语、医用汉语、旅游汉语、外交汉语、工程汉语、科技汉语等教材。这个由概括到具体的认识过程也集中反映了专业与汉语结合越来越紧密，教材编写越来越丰富的过程。

在中文教材初创期（20世纪50—70年代），并没有出现专业用途中文教材。此阶段的对外汉语教学在国内各个高校语言预科班进行，学生以通用汉语教材为依据进行汉语学习，通过考试后再进入专业学习。1982年，受专门用途英语教材启发，北京语言学院和北京外贸学院联合编写《外贸洽谈500句》开对外汉语专业用途教材之先河。截至2020年底全球共出版国际中文教材19,530种，其中2000年以后出版的教材占总数的78%。通用教材与专用教材比例为10:1。教材数量猛增，分类细化的趋势与汉语教学需求一致。随着“一带一路”倡议和中国企业走出去战略，国际中文教育进一步融入当地教育。对专业用途汉语教材的需求也就越来越大，要求越来越具体。专门用途中文教材涉及商务、旅游、科技、医学、媒体、公务、交通、工业、体育、法律、国防、政治、军事、外交、航空、工程、金融等十几个专业和职业方向。其中，商务（42.89%）、旅游（14.30%）、科技（14.23%）、医学（11.02%）用途中文教材数量位居前四位[2]。

2 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情况分析

随着我国综合国力的不断增强，“一带一路”倡议、“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逐步转化为现实行动，国际中文教育步入全新发展阶段。特别是“职业教育走出去”战略的实施，对服务中国企业海外发展，推动中国技术与标准区域性普及，促进孔子学院转型，带动当地经济社会发展，实现中外互利共赢作用明显。在实际需求旺盛情况下，专业用途中文教材开发面临挑战。

2.1 从教材编写角度分析，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开发缺乏相应标准和指导大纲

各类专业用途中文教材中，商务汉语类教材所占比重最大，使用者最多，发展最完善。中国国家汉语国际推广领导小组办公室2006年颁布了《商务汉语考试大纲》，原孔子学院总部、国家汉办于2015年编写《商务汉语能力标准》。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根据考试大纲出版了《BCT标准教程》，配有课程测试和相应移动终端数字学习资源。学习者可以依据自己的水平选择不同分册学习后参加商务汉语考试。与此情况相同的还有医学汉语。2019年12月，医学汉语水平考试（MCT）在全国正式开考。2021年1月由华中科技大学、天津医科大学等院校专家组研发的《医学汉语水平考试（MCT）大纲》发布。大纲包括考试介绍、等级标准、话题大纲、任务大纲、医学专业词汇大纲、样卷等内容。

以上两个职业大类中，专业用途中文教材开发存在比较完善的能力标准和指导大纲。所以教材在开发过程中可以依据标准和大纲选取词汇、语言知识点，设置交际场景和交际任务，能结合考试大纲进行语言点和交际任务的实际操练。从专业知识和语言训练的连贯性中保证学习循序渐进。但这一模式在其他职业类别中尚未得到完善，特别是科技汉语。这里的“科技”包含的职业或专业大类非常广泛，如软件、航天、生物、机械制造加工等诸多领域。而这些职业领域正是中国企业走出去、实现“中文+职业”的重点领域，也是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开发的重点。在这些职业类别中，相应的汉语能力标准和水平考试大纲匮乏，编写者多通过自身经验选取词汇、语言点、交际任务。导致教材编写难度、训练点、交际任务设置以及呈现形式各成系统，参差不齐。

2.2 从教学对象角度分析，现有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与实际需求不对称

北京师范大学“一带一路”学院执行院长胡必亮指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需要更多职业培训项目；共建国家的年轻人主观上有强烈的职业诉求；中国企业走出去需要高素质当地劳动者以提高劳动效率。“职业教育走出去”背景下，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是在海外使用的，以职业培训达到不同国家职业教育标准或中资企业海外岗位需求的教学依据或解决方案。教材使用者多为汉语零基础学习者，他们学习汉语的目的是获得职业技能或胜任中资企业岗位。目前多数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还不能满足使用者学习需求。

以“旅游汉语”为例，经常使用的教材包括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实用综合旅游汉语》，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游学”系列，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出版的《旅游汉语》等。这些旅游汉语教材各有侧重，但在“职业教育走出去”背景下适用范围有限。首先，多数旅游汉语教材针对长、短期在中国留学的留学生或来华旅游人士开发，要求学习者具备一定的汉语基础和听说读写能力。“职业教育走出去”背景下学习者往往不具备汉语基础，学习汉语也是在非目的语环境下进行，具有非常明显的第二语言习得特点。同时，现有旅游汉语教材围绕旅游场景和中国旅游资源组织对话或篇章，突出旅游过程和旅游感受。“职业教育走出去”背景下学习者从职业发展角度出发提出学习需求。例如泰国普吉孔院开展“中文+职业教育”培训，学习者希望学习到旅游管理、酒店运营、研学项目开发等相关旅游知识和职业技能，满足自己在中资企业就业或职位晋升的需求。

2.3 从教学实施角度分析，现有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不利于教学目标达成

教学实施是落实教学设计的重要环节，是教学目标达成与否的核心步骤。在教学实施过程中，需要教师对教材各个部分进行选择和整合以确定教学内容，通过多种教学手段的综合运用贯彻教学策略，在特定的教学环境下助推教学目标达成。目前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以纸质教材为主，缺少教学辅导配套资源和答疑渠道，缺少可视化资源和在线学习资源。最主要的是现有教材编排以汉语学习规律为依据，对具体职业需求和岗位要求考虑不够细致、精确。

在“职业教育走出去”背景下，国际中文教师多数是具备中文教学能力的职业从业者或专业人才。他们对教材内容的选择首先是满足某一岗位的任职需求，再通过职业需求确定词汇、语言点、交际场景和交际任务。这就希望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贴近职业、对接岗位，以职业、岗位为切入点设计教材主题、章节等呈现形式。同时，“职业教育走出去”背景下国际中文教育以自学、在线学习、继续教育为主，学习者同时承担学习任务和工作任务。这就要求相关教材配有自学辅导资料、可视化教学资源和多种辅助答疑渠道，引导学习者通过自主学习、合作学习实现学习目标。

3 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发展趋势研判

职业教育作为一种教育类型，在培养现代工业体系发展过程中急需的高水平技能人才方面意义重大。职业教育的发展，对推动高质量发展、打造制造业强国、实现充分就业创业作用明显。以上意义和作用已经在我国经济、社会快速发展中得以体现，也成为越来越多发展中国家的共识。“职业教育走出去”战略在中国努力推动和合作国欢迎支持下，会向着更广阔的空间发展。在这样的背景下，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会在以下三个方面呈现强大动力。

3.1 各类机构深度合作，提升专业中文教材可用性

“职业教育走出去”战略与中国企业走出去、新时代职业教育对外开放等关键政策密不可分。在近几年快速发展中，职业教育境外办学机构数量明显增加，有400多所高职院校与国外办学机构开展合作办学，品牌效应逐渐形成。2016年天津渤海职业技术学院在泰国大城府设立了首个“鲁班工坊”[3]，到目前为止，全球共有17个“鲁班工坊”落户亚、欧、非国家，成为中国职业教育海外办学品牌。2019年浙江省教育厅、浙江省商务厅主办共建“‘一带一路’丝路学院”校企对话会。计划通过3年时间建设15—20所“丝路学院”。2019年在中国有色集团引导下，中国—赞比亚职业技术学院成立。这种“行业+企业+学校”提供学历职业教育和非学历企业海外员工培训的教育模式迅速成为“职业教育走出去”主力军。2021年12月“泰国春武里技术学院中文工坊”和“刚果金科米卡矿业简易股份有限公司中文工坊”在国际中文交流周启动仪式上揭牌，成为由教育部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推动的“中文+职业技能”特色教室。

通过上述实践可以看出，“职业教育走出去”背景下国际中文教育体现出了非常明确的“中文+职业”特色。想要使编写出来的教材适用性强，就需要兼顾中文教育教学规律和职业、岗位需求。根据以往实践经验，“中文+职业”教材很多情况下是供中资企业在海外，特别是“一带一路”沿线国、非洲国家的外籍员工学习使用。这些学习者的普遍特点是技能水平和汉语应用能力非常薄弱，自学能力和归纳能力不足。应工学一体的需求，依据教材进行的国际中文教育需要立竿见影的教学效果。所以教材开发原则是选取与使用场景高度匹配的技能和语言点。开发过程是企业针对海外员工岗位及所需要的职业技能提出具体要求，中文教师根据具体要求提炼词汇，编辑语言知识点和交际训练项目。行业协会根据教学实际效果筛选出最优方案，在更多的中资企业中复制推广，帮助企业破解走出去过程中面对的语言障碍，同时提高员工的职业素养。

3.2 种类数量快速增加，满足不同层次学习者需求

2021国际中文教育交流周相关数据显示，1996—2000年全球累计出版专门用途教材564种。专业用途中文教育教材起步晚、发展快、涉及范围广、需求量大，在各个专业领域也出现了一些代表性教材，如表1所示。

表1 已出版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代表性教材

以上教材已经在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领域进行了有益尝试。以教育部“职业教育走出去”试点赞比亚项目为例，国家开放大学对外汉语教学中心与职业教育走出去试点工作组于2016年尝试探索研发《常用工业汉语100句》系列教学手册，其出发点就是为赞比亚中资企业员工提供语言培训，手册分为焊接、维修、矿冶三个分册，紧密结合中国有色集团赞比亚公司最重要工业领域岗位需求，试点工作组前方收集语素语料，参考相关工作岗位的工作手册，国家开放大学对外汉语教学中心整理设计编纂形成的中英、拼音对照100句。在此基础上，依据中文教育教学规律形成了《工业汉语》基础篇和起航篇教材。这部系列教材在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及中国有色金属工业人才中心的推荐下，被更多的会员企业用于中资企业海外员工培训甚至学历职业教育教材，形成规模效应。

由此可见，在“职业教育走出去”背景下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将会在种类、数量等方面快速增加。首先，“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中的“专业”涉及广泛。特别是中国企业走出去、职业教育走出去的情况下，结合海外实际工作情况，专业、职业、岗位要求层出不穷，所以国际中文教育教材的类型也会随之增加，突破现有领域。其次，“职业教育走出去”背景下的国际中文教育一定具有非常明显的国别性特征。以“一带一路”沿线65个国家为例，其地理范围横跨东亚、西亚、南亚、中亚、东南亚和中东欧，其国家政治体制、经济发展水平、社会生活习惯、文化习俗更是千差万别。“中文+职业”教育一定是在充分分析了当地经济、社情、民情的基础之上所做出的满足当地学习需求的教育。地域性、国别性会在职业岗位需求的前提下进一步推动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在数量上的增长。同时，“职业教育走出去”背景下，学习者的学习目标更加多样、明确。中资企业的外籍员工学习汉语的直接目的是尽快适应岗位需要、完成规定工作任务，逐渐通过“中文+职业”学习得到职业晋升。海外职业学院的学生在掌握职业技能的基础上也会产生中文水平测试需求，乃至通过语言学习实现留学中国的职业生涯规划。由此可见，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需要满足学历教育与非学历教育、短期培训与长期系统学习、听说读写等各方面需求。随着“走出去”步伐的加快，教材种类和数量将快速增加。

3.3 信息技术充分融入，助力教与学模式融合创新

从学情分析和教学实施角度看，“职业教育走出去”背景下的“中文+职业”教育需要现代信息技术的充分参与。学习者学习时间碎片化，学习环境容易变化，语言知识学习和职业技能学习相互融合，需要在较短的时间内掌握一定的语言交际能力、达到某种职业技能要求。教材作为教学内容的重要依据，要尽快适应以上需求。信息技术的参与，可以帮助教学打破时间、空间的限制，通过可视化教学资源、一体化教学材料弥补教师相对缺乏的短板。

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信息化开发应充分结合教材使用地的实际情况。“一带一路”沿线的很多国家信息化基础设施远远落后于我们的想象，在这样的情况下，教材的信息化需要多层次搭建。以赞比亚职业技术学院实际情况来看，广播电视媒体普及率较高，移动互联网络成本远低于地面网络。因此“职业教育走出去”背景下的专门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应以纸质教材为基础，配套提供音视频资源刻录光盘。教学过程中可以借鉴传统的广播电视教学手段，搭建基于移动互联网的手机应用程序。在硬件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以在线课程、在线学习平台为必要补充。

综上所述，专业用途国际中文教育教材的开发要结合使用场景、使用地、使用对象的具体情况做好整体规划，在纸质教材基础上建设新型一体化教材。相信具有以上特征的教材会越来越多，越来越贴近学习者的需求，在“职业教育走出去”的过程中提出中国方案，展现职教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