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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书记

2022-11-17彭兴凯

海燕 2022年9期
关键词:大刀箱子书店

文 彭兴凯

我钻到床底下,从里面拖出一个木头箱子。箱子是白茬木打制的,十分笨拙与粗糙,里面沉甸甸的不知道盛着什么东西。我想打开看看,却发现箱子已经用钉子封死。用钉子封死,就是说今后轻易不会再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了。那么,如果不想再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为何要封在箱子里,然后藏匿在床底下呢?我本能地意识到,箱子里的东西应该不是什么平常的东西。一种探求秘密的欲望在心头油然而生,我决定将箱子打开看一看。我找来一把铁质的火钩子,利用杠杆的原理撬动那箱子上的木板。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将其中的一块木板撬了起来。我伸手探入箱子内,从里面掏出一本砖头那么厚的书。

我决定看看这本书究竟写了些什么。我将书夹在胳肢窝出了房门,钻进了院子里的柴火棚子,将身子埋进树叶中,然后开始看这本叫《苦菜花》的书。冬天,北风嗖嗖地吹过来,十分寒冷,还有小雪花飘飘扬扬地落在院子里,我躲在柴火棚子里,却感到非常舒服与温暖。

我大概用了五天的时间把书看完了。刚刚读到小学五年级的我,似乎不太明白书中写了些什么,但是里面的情节,却让我感到惊讶。正是这种惊讶,让我明白原来书是个好东西,非常值得去看的。于是,我立刻返回屋内,再次钻进了床底下。

这一次,我又从箱子里取出一本砖头那么厚的书。书的名字叫《东周列国志》。

与看《苦菜花》时一样,我还是跑进柴火棚子里如痴如醉地看了起来。我发现这本书上所写的事情,竟然都是母亲曾经给我讲过的故事,比如“烽火戏诸侯”“掘地见母”“百里奚五羊皮”等。那时候,我最渴望的事情,就是听母亲讲故事。身为小学教师的母亲,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总是把我带进一片奇妙的天地。看了《东周列国志》之后,我恍然明白,母亲讲的那些故事,竟然全都在书上写着呢!我突然对书,特别是对于这部叫《东周列国志》的书,肃然起敬,爱不释手。

忘了是利用几天的时间将这本书看完的,当我看到书的最后一回的时候才发现,这部书竟然是分上下两册的,我只看了书的上册,下册写了些什么,我还无从知晓。没有什么可犹豫的,我再次进入房内,准备把下册找岀来。我钻入床下,把箱子拖了出来,用火钩子将上面的木板全部撬开,把整个箱子全翻了个遍,却没有见到那本《东周列国志》的下册。

看上述两部书的时候,我是瞒着父亲与母亲的,现在,我已经顾不得许多,壮着胆子向父母打探那本书的下落。他们虽然没有批评我擅自将箱子打开偷看了里面的书,但他们的答复让我失望至极。二老说,《东周列国志》的下册早就丢失了,至于让谁借走,丢失在什么地方,已经记不起来了。

连着数天,我都很伤感,甚至都到了夜不成寐、食不知味的程度。好在,那个粗糙的木头箱子里还有其他书籍,比如《野火春风斗古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苦斗》等,我按耐下心头的焦急与遗憾,一本一本地取出来,跑到柴火棚子继续阅读。渐渐地,我忽略了周遭的平淡与琐碎,对那些不甚如意的现实也视而不见,完全沉浸在阅读的快乐之中。时间很快就到了农历五月十八日。

农历五月十八日,是我奶奶的生日。这一天,生活在老家的四个姑姑,都要翻越两三座大山,来到母亲教书的那个小山村给奶奶过生日。因此,这一天,我们家就变得像过节似的热闹。只是今年有点例外,过完春节的时候,大姑来到我们家,将奶奶接回老家去了,要到年底才能回来。生日到来的时候,自然要在老家过。给老人过生日,是我们那个地方的大事情,晚辈是不能随便缺席的。于是,到了五月十八日那天,父亲带上我,翻越两座大山,走了二十多公里山路,来到了大姑家住的那个小山村。

亲友相见,分外亲热,聚在那里话起了家常,我则悄悄地溜了出来,沿着村巷乱走。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村子的外面。

那里有个苹果园,农历的五月份,苹果还没有成熟,只有鸡蛋那么大,青涩着挂在枝头上。果园里有几个人正在给果树打药,小风刮过来,我嗅到了一阵阵剌鼻的气味,捂住鼻子准备马上离开。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见地头上有顶草帽,里面放着一本书。我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不由地走过去,将那本书拿了起来,“东周列国志”一行字赫然入目。更让我惊喜的是,竟然是我四处寻觅而不得的下册。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登时兴奋得两眼放光,差点儿叫了起来。我急忙抬起眼睛朝果园内张望,想知道书的主人是谁。这时我才发现,有人在不远处盯着我,他背着喷雾器走了过来,站在了我面前。

我急忙问,这本书是你的?

那人没有回答我,用冷冷的目光盯着我问,你是谁?从哪里来的?

我忙如实地回答了他。

他再次打量我一眼,然后告诉我书是他的,他伸出手要将书拿走。我急忙躲开他的手,用乞求的口吻说,叔叔,让我看看行不行?他又看我一眼,却慢慢地摇了摇头,随即上前一步,将那本书夺过,背着喷雾器径自离去。

当时,我看完《东周列国志》的上册已过半年,连做梦都想得到下册。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看到这本书了,没想到会在大姑家的村子里意外见到。我心中原本熄灭的火苗燃烧了起来。然而,书的主人却是如此冰冷,不容商量地拒绝了我。我站在那里望着他的背影,万般失望又很不甘心。

果园里,那人继续给果树打药,那本书被他放在了树杈上。我望着那书,双脚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所牵动,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走到那棵树的近前时,那个人发现了我,立刻停止劳动走了过来,冲着我很不满地说,你怎么还不走?

我依旧用乞求的口吻说道,叔叔,把书借给我看看吧,我保证不会把书弄坏的。

他皱着眉头说,你是个走亲戚的,在这里住个一天两天就得走,这么厚的书能看完吗?

他说得没错,我与父亲到大姑家给奶奶过生日,只住一天,明天就要动身回家,在一个下午与一个晚上的时间内,还要除去吃饭与睡觉,的确难以将书看完。然而,对于这本书的强烈的渴望却让我无法放弃,叔叔,你就借给我看看吧,能看多少就看多少,走之前保证还给你。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摇起了头。就是在这个时候,果园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吹得树叶哗啦啦地响,那本书竟然从树杈上掉了下来,吧嗒一声落在了我的脚边。我急忙将书拾起来,小心地捧在手中向他递了过去。就在这个过程中,我看见书的扉页上有个印章,那印章上的三个字,竟然是我母亲的名字,而在家中那本《东周列国志》上册的扉页上,同样也盖着母亲的印章。我瞪大眼睛,忍不住地叫了起来。

过后我才知道,这个给果树打药的社员,是母亲曾经的同事,因为被打成右派而遭开除。他与母亲在同一所学校教书的时候,借走了《东周列国志》的下册。时过不久,母亲从学校调离,书就一直在他手中没有归还。

翌日,同父亲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紧紧地抱着这本失而复得的书,憧憬着即将到来的美好时光。

看完《东周列国志》下册的时候,我由小学升入初中。当时,社会环境动荡不安,很多人荒废了学业,文化课成了可有可无。在这种情况下,我倍感精神苦闷,觉得人生浑浑噩噩,没有方向,便将所有的时间与精力放在了读书上。那时候村里只有小学,我的初中是走四五里山路到公社驻地去上的。虽然每天多了些跋涉之苦,接触面却比在母亲教书的那个小山村里开阔许多,我就利用家里的书,与别的同学进行交换。《吕梁英雄传》《铁道游击队》《敌后武工队》《林海雪原》与《迎春花》等等,就是靠交换看到的。

在初中毕业等着升高中的那个暑假里,外祖父来我们家住了几天。从外祖父家到母亲教书的那个小村子,没有直达的客运汽车,往返时都要先到相邻的镇子上,从那儿转车才能到达。外祖父回去的时候,母亲安排我去送行,要求我送到那个镇子上,直到看着他上了车再返回。那个镇子虽然是个偏僻的山区小镇,因为有好几家军工企业而变得繁华,不仅交通发达,还破天荒地有个书店。就是那个书店,让我的送行有了目标与动力。那一天,当我目送着外祖父乘车离去的时候,我连半点犹豫都不曾,立刻直奔书店而去。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走进书店,当我隔着柜台看到书架上那些码得整整齐齐的书籍时,眼里放出的灿灿的光芒,似乎比黑夜中的手电还要亮。我买了本《煤城怒火》,又买了本《海岛女民兵》,看见书架上居然还有一套三卷本的《水浒传》,便毫不犹豫地买下来。我将五本书抱在怀里开始朝车站走去,准备在小摊上喝碗全羊汤,然后乘车回家。然而,当我到了车站,掏钱去买车票时,却发现已经囊中羞涩,别说喝全羊汤了,连买车票的钱都不够了。

我登时陷入了窘境。找人借?我在镇上举目无亲,不可能有人借给我;像个叫花子似的去乞讨?讨到讨不到暂且不说,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胆量与勇气。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返回书店,将其中的一本书退掉,凑足买车票的钱。看着手中那些新崭崭地发出油墨香的书,却怎么都割舍不下,似乎退哪一本都不能接受。我站在那里徘徊许久,最后只能选择忍痛割爱。然而,当我沿着原路来到书店,准备退书的时候,却一下子怔在了那里,只见书店的大门已经关闭,且落上了一把大大的锁。四顾茫然,心里一急,不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这时,有个人走过来关心地问我为什么哭,我便抹着眼泪将事情说了岀来。那人沉吟片刻,含笑说道,看你是个爱读书的好孩子,我就帮你买上车票吧。说着就掏出钱夹来。

就这样,我从那个镇子上顺利地回到了家。不久,暑假结束,我正式成为了一名高中生。

升入高中的第一堂课,是班主任与同学们的见面会。上课铃响,当班主任岀现在讲台上的时候,我猛地认了出来,竟然是在小镇上帮我买车票的那位好心人。认出他来的那一刻,我的心在激动蹦跳的同时,还涌出一股热乎乎的东西。

我的高中生活正式开始了。此时,各种运动依旧轰轰烈烈地进行着,我仍然把大多数时间与精力用在阅读上。上了高中,我的接触面自然更宽广了许多,获得阅读的机会就更多了些。因此,我的书包里总是有几本厚厚的小说。下了课,同学们都跑到操场上打篮球去了,我则埋头看书,看得如痴如醉。

我喜欢看书的事情,不知怎么就传到了班主任的耳朵里。有一天,他忽然将我叫到办公室,郑重地同我谈了一次话。他告诉我,我读的那些书,已经被打成了“大毒草”,是不允许学生看的,要求我今后不能再看了,否则,他这个班主任不好交代。班主任帮我买车票的事情,一直让我心存感激,刚刚又递交了入团申请书,他的话自然要听,我马上表示服从。而且,我说到做到,放学回家,立刻将那些书放进了箱子里,还像父亲与母亲那样,用钉子将箱子封了起来。

然而,不再看那些叫小说的书,生活中没有了书中讲述的迷人故事,我竟然有种空空落落的感觉,像掉了魂似的六神无主。只坚持了三天,我就食言了,将箱子撬开,再次将那些书捧在手中看了起来。不过,我不敢在学校里看,等到放学之后,利用晚上的时间偷偷在家里看。

那时候村子里还没有通电,照明的工具是煤油灯。油灯的火苗弱小昏暗且不说,还容易引起火灾。特别是到了夏天,床上挂起了蚊帐,稍有不慎就会将蚊帐点燃。母亲见我点着油灯在床上看书,横竖不允许。我只好从床上下来,趴在家里那张八仙桌上看。只是,离开了蚊帐的遮挡,蚊子便来咬你,眨眼间,腿上与胳膊上就让它们叮满了包,痒痒得十分难受。

我忽然想,用油灯照明怕引起火灾,我为什么不安个电灯来照明呢?蚊帐里如果有个电灯泡,就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当时刚在物理课上学了线路的串联与并联,掌握了些关于电的基础知识与使用方法,我便立即行动起来,准备制作一盏电灯。我先是找来几只废弃不用的电池,又搞来几根绿皮铜芯的电线,接着拆掉一个毁坏不用的手电简,取下上面的灯锅与灯泡,再找来一根长长的葵花秸秆,将里面掏空,把那些旧电池以正极与负极的顺序排列好,在秸秆中固定,然后接通了电源。只见那个小小的灯泡,竟然真的亮了起来。

在上高中的两年时间里,我在家中偷偷地看了二十多部书。属于毒草类的书有《红岩》与《红日》,有《新儿女英雄传》与《红旗谱》,还有《烈火金刚》与《三家巷》等。非毒草类的书有《金光大道》《艳阳天》《虹南作战史》《千重浪》等,另外还有《三国演义》《西游记》与《聊斋志异》等古典作品。

高中毕业的时候,国家还没有恢复高考,像我这种吃商品粮的机关子弟,唯一的出路就是响应号召下乡插队。实际上,我已经做好了下乡当知青的思想准备,特别是当我朗诵起长诗《理想之歌》的时候,胸中激荡起一股澎拜的热血,恨不得马上奔赴乡村,投入到那个可以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县里却出台了一个土政策,凡是机关干部家庭,子女中如果还没有人正式参加工作的,可以有一位不用下乡插队,县里给统一安排工作。我是家中的长子,便根据政策留在了家中。

等待招工的那段时间,成了我人生中最难熬的日子。离开了学校与同学,我感到了强烈的孤独。回到母亲教书的那个小村子,我不是村里的社员,没有资格参加村里的集体劳动,孤独中又有了被社会抛弃的感觉。幸亏那个木头箱子里还有十几本书,尽管我都已经读过,有的甚至读了两遍或三遍,我还是再次取出来,跑到院子里的防震棚中,靠阅读来打发时间与孤独。

防震棚的前身就是那个柴火棚子。唐山发生大地震之后,母亲与父亲将柴火棚子重新搭建与扩容,成了我们家防震避险的地方。

白天,我躲在防震棚内看书,到了黄昏,就会从棚子里钻出来,坐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听村里广播播出的《小说播讲》节目。那位播讲人叫薛中锐,是省话剧团的演员。此前,我曾听过他播讲过长篇小说《渔岛怒潮》与《霞岛》。在我高中毕业等待招工的那个夏天里,我收听了他播讲的由作家郭澄清创作的长篇小说《大刀记》。小说中的那些人物与故事,由他那浑厚的男中音播讲出来,立刻强烈地吸引了我。

遗憾的是,这个节目只有半个小时,往往正竖着耳朵听得入迷,那里播讲已经宣告结束。更为糟糕的是,那个夏天经常下雨,一下雨就打雷,一打雷就无法听下去,急得我像热锅上的蚂蚁乱转。有一天,我终于做出一个决定,我要买一本《大刀记》。我想,只有拥有了这部书,才不会被别的因素所牵制。我偷着将母亲订阅的杂志当成废品卖掉一部分,再拿出春天的时候捉蝎子得来的几块钱,跟母亲谎称要去邻村找同学玩,便坐上了发往那个镇子上的客运班车。

到了镇上,当我走进那个小小的书店时,却一下子愣住了,只见书架上,别说没有《大刀记》出售,连其他小说都不见踪影了。我站在那里傻了眼。

秋粮收罢,便进入冬季。进入冬季,社员们仍然不能歇闲,还要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搞移山改河大会战。为此,公社派了支工作队进驻村子,帮助村里开展工作。工作队成员居住的地方,是村里一所闲置的民房,离我们家不很远,我担着两个水桶去井里挑水时,就从那房屋的门前经过,抬起眼睛,就会看到他们在屋内岀岀进进的身影。

有一天我去挑水时,看见一个工作队队员坐在门口看书,那本书厚厚的,不用问我就知道,是那种叫小说的书。自从高中毕业,我已经许久没有看到新的小说了,忙将水桶放下凑了过去,试探着问他看什么书。那人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将那书的封面冲着我亮了亮。我不由叫了起来,啊,《大刀记》!是郭澄清写的长篇小说《大刀记》!我早就想看这本书了,到现在还没有买到呢……

那人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埋下头继续看书。我急忙对他说,我家有好多书,我去拿过来,跟你交换着看行不行?我说出了那些书的名字。他抬起头,冷冷地道,你说的这些书,我都看过了。

我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心在慢慢地向下沉。他显然看岀了我的尴尬与失望,皱了下眉头说,我在你们村工作队工作,咱们算是有缘分。你既然想看这部书,我就借给你看,但是你必须要耐心地等待,等我看完了才能轮到你,可以不可以?

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我高兴得差点儿跳了起来。

随后的时间里,那栋住着工作队队员的房屋,就成了我心向往之的地方。每天,我不再像过去那样呆在防震棚里闭门不出了,吃过早饭就朝村巷里跑,三步两步就到了那栋屋门前。我平时是很讨厌去井里挑水的,父亲与母亲不支派我,我绝对不会主动去挑水。可是自从那天之后,我对挑水产生了极大的热情,有时水缸还满着,我也会挑起水桶就朝院外走。无论是去村巷闲逛,还是去挑水,都是为了去工作队住的那栋屋,看看那位叔叔将《大刀记》读完了没有。然而,他忙得很,要召开各种会议,要到工地参加劳动,还要找干部群众走访与谈心,根本没有多少时间看书。转眼十几天过去,看了还不足一半。我想,等他将书看完,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呢。又不能催促人家,只有搓着双手干着急。

有一天,我又来到了他的屋前,眼巴巴地盯着他手中的书。他看了我一眼,皱皱眉头说,彭兴凯,你是不是急着想看《大刀记》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下问,这部作品还有第二册与第三册呢,你如果愿意,先从第二册看好不好?

此前,我并不知道《大刀记》共有三册,我惊喜万状地说,当然愿意啦。

那一天,我带着《大刀记》的第二册与第三册回到家,钻进防震棚里就不肯出来了。

两册书有六十余万字的篇幅,我只用一周时间就读完了。而此时,那位叔叔的第一册却还没有过半。没有别的办法,将两册书归还之后,我只好耐心等待。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当他终于将《大刀记》的第一册读到仅剩下最后一个章节时,我突然接到了县里送来的招工通知,匆匆地打点好行囊,进城当工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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