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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播学视角下网络空间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路径探析

2022-11-16白艳丽

关键词:共同体符号中华民族

白艳丽

(西北民族大学 新闻传播学院,甘肃 兰州 730030)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民族工作,着眼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首次明确提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十九大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写入党章[1]。“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已经成为民族工作的主基调和主旋律。近十年来,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国家战略层面的重要性被不断强化,成为国家治理的高频词汇,同时在学术界,相关议题成为学界研究讨论的热点问题。通过文献梳理,我们发现学术界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探讨主要集中在核心概念界定、意义阐释和构建路径等本体论层面,学科视角以民族学为主。随着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国家治理中的重要性不断被提升,近两年,政治学、社会学、心理学、历史学、人类学、文学、新闻传播学等学科的学者也越来越多地将这个议题纳入本学科的研究范围,这对于构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理论体系具有积极意义。

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路径研究上,不同学科从政治、经济、教育、文化层面提出增强路径,在增强国民意识和公民意识、增强对中华民族的文化认同和心理认同等方面展开了深入探讨。在新闻传播领域,由于互联网在社会中的影响日益广泛且不容忽视,学者们也开始关注网络媒介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发挥的作用,比如段鹏以新疆为例分析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传播中主流媒体融合发展的实践进路[2],李娟分析了社交媒体时代西北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在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建构中面临的挑战与机遇[3]。虽然从纵向看,新闻传播学领域对该议题的研究在近两年呈现上升趋势,但与其他学科相比,整体数量还是偏少,研究的问题也比较分散,不够聚焦。

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第49次统计报告,截至2021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10.32亿,互联网普及率达73%[4]。我国现有行政村已全面实现“村村通宽带”,贫困地区通信难等问题得到历史性解决。在网民中,即时通信、网络视频、短视频用户使用率都超过了90%,用户规模基本实现普及,分别达10.07亿、9.75亿和9.34亿[4]。网络人口结构越来越接近我国本身的人口结构,互联网也不再仅仅是一个工具,而更是人类生存其中的全新社会平台。随着交往、娱乐、获取信息等网络使用行为日益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重要内容,网络社会已然形成并重塑着今天社会的基本结构。作为当今社会一种普遍的技术范式,互联网不仅使得社会再结构化,而且改变了我们生活的社会的基本形态。

曼纽尔·卡斯特尔认为网络空间和传统的地方空间(space of places)不同,它是一个动态的、流动的空间(space of flows),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各种可能性,而地方空间是人们基于共同生产、生活经验建立起来的空间组织。网络这个流动空间的出现,意味着与建立在地方空间基础上的社会文化的脱落(disarticulation)。网络流动空间在社会组织结构中的重要性日益超越地方空间,生活在网络空间中的人及其从事的活动,将与现实物理空间产生新的社会距离,“支配性的趋势是要迈向网络化、区隔化的地方里,让这些地方之间的关联逐渐丧失,越来越无法分享文化符码”[5]。曼纽尔·卡斯特尔关于网络空间的理论,给我们思考在网络空间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了宏观的理论指导,如果说在线下的地方空间中,不同民族由于地域、文化、习俗等差异而有社会距离和区隔的话,那么在网络空间中,原来联系地方的这些局部范围共享的文化符码的作用将会被大大弱化。

那么,在中观层面,如何使生活在不同地方空间的各族人民通过网络使用行为增加彼此的理解与认同,增强中华民族的有机团结?美国学者H.拉斯韦尔于1948年在《传播在社会中的结构与功能》这篇文章中提出构成传播过程的五个基本要素,被称为“5W模式”,即谁(Who)、说了什么(Says what)、通过何种通道(In Which Channel)、对谁(To Whom)、取得什么效果(With What Effect),这五个要素是按顺序排列的,它们分别对应传播者、传播内容、媒介、受众和效果五个研究领域。这个模式说明传播过程是一个目的性行为过程,具有企图影响受众的目的。如果说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我们想要达到的传播效果的话,那么应该在前面四个环节当中怎样做?文章借用该理论,稍作调整——把传播内容和媒介整合,将分别从传播者、传播内容与形式、受众三个方面,分析在网络空间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路径。

一、传播者:多元主体参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改革开放以来,民族地区经济社会快速发展,民族团结进步不断推进,各项事业取得辉煌成就。同时,随着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的深入发展,民族工作的环境和条件发生了根本性变化[6]。在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实行对外开放的历史条件下,我们的民族工作面临着“五个并存”[7]的阶段性特征,影响民族关系的因素复杂。当这些新情况新问题遇到互联网这个“放大器”,会给民族工作带来更多更大的挑战。在网络空间运用不同平台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不能仅仅依靠政府和官方主流媒体,还需要发挥商业平台、自媒体的能动作用,多元主体在不同领域发挥作用,形成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合力。

(一)官方主流媒体设置议程,引导涉民族因素的网络舆情

互联网时代,网络舆情频发已经成为一种常态。我国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多民族国家,在民族分布比较集中的边疆民族地区,不同民族在频繁的社会交往和互动接触当中,产生矛盾不可避免,这些问题一般都是人民内部在社会生产生活领域的冲突和纠葛,但因为有民族这个敏感因素的介入,很容易被中国境内外“三股势力”利用制造话题,煽动网络舆情,在互联网场域引起情绪化、偏激性甚至攻击性的言论,再通过微博、微信等社交平台的二次、多次传播,将民族因素与非民族因素叠加,使得发生在民族地区的网络舆情比一般舆情事件更复杂、处理起来更棘手,对社会稳定和民族团结的破坏性更大。

在舆情应对常态化的背景下,官方主流媒体面对涉民族问题的网络舆情,要有主动积极应对、牢牢把握话语权的意识。相关调查显示,面对海量信息以及基于对网络风险的感知,少数民族网民对官方权威媒体发布的信息信任度更高,要充分利用这一点,在重大问题上不回避,主动发声,设置议题,牢牢把握话语权,引导舆论。首先利用舆情监测软件,快速识别网民关心的热点议题,以有利于民族团结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原则设置议题,及时披露相关信息,让真相跑在谣言前面。同时不回避问题,对关注度比较高的热点话题请相关领域专家答疑解惑,对于虚假信息、不良信息以及蹭热点、搅浑水的信息要有理有据地批驳,让谣言在权威信息下无处遁形。根据舆情发展的不同阶段,使用图片、视频、文字等方式,报道事件进展和管理部门的态度意见,引导网民看清事件真相,纠正认识偏差,消除民族隔阂,区分个别事件与民族事件,让有利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声音引导网络舆论。

(二)商业平台利用算法推荐有助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内容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媒体有长期系统的宣传策略与战略性的设计和规划,从而实现对公众的教育。近些年,我国商业性质的网络平台,如抖音、快手、今日头条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尤其是像抖音这样的短视频平台,在网民中已经基本实现普及,用户使用时长在各类网络应用中排名靠前,用户黏性较强。针对网民的网络使用行为特点,商业平台应当把社会效益和社会责任放在首位,在涉及民族相关网络舆情时,要与官方保持一致,利用大数据优先推荐官方信息,官方的新媒体矩阵还可以将公域流量导向私域流量,实现内容的精准推送。在日常的内容分发中,平台要经常性地向各民族网民推送展现各民族风俗习惯禁忌的内容,从而促进多数民族成员对各民族文化的尊重,避免因为个别群众的茫然无知而造成各民族群众之间产生误解和言语冲突;在全网推送不同民族成员之间和睦友好相处、建立跨民族友谊的故事案例,将民族团结的认知内化为各民族成员的积极情感,减少成员间无意识的偏见,增强中华民族共同体认同。根据涵化理论,网民处在这样长期的、相对稳定的信息环境中,有利于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塑造。

(三)培养和引导各民族的网络意见领袖

当前我国政府部门的舆情应对能力在逐步提高,但个别地方政府仍存在着一些不力不当应对措施,主要表现为:要么奉行回避政策,对公众的质疑诉求不闻不问,造成舆情危机,要么奉行围堵政策,把“封堵打压”非常态的舆情应对手段当成了“万能钥匙”。这两种应对网络舆情的做法,有损政府公信力。我们要认识到,网络去中心化、节点式分布的网状结构,使每一个节点都会成为传播中心,这些节点既包括媒体或其他机构用户,也包括个人用户,那些具有较强社会关系网络的个人用户,一般都可看作网络空间在某个领域的意见领袖,往往会影响信息的流动广度。因此,在应对涉民族网络舆情的过程中,政府除了要依靠官方主流媒体快速、精准地公开信息,还要发挥各民族的网络意见领袖的舆论引导作用。

部分少数民族网民的网络交往结构比较单一,跨民族交往有限,网络使用行为处于较低层次,数字鸿沟的存在限制了他们在网络空间获取多元信息和不同意见的能力。出于内群体偏好,他们更愿意相信本民族成员通过人际传播分享、转发的信息。因此,在自媒体高度发达的网络空间,要引导和培养一大批有群众基础的各民族的网络意见领袖,以能够被群众信任、有社会责任担当、能够正确引导社会舆论、热心传播民族文化的有志之士作为重点培养对象,发挥他们维护和发展民族间平等团结互助和谐关系的正能量。这些网络意见领袖应当大部分是各民族各个领域的知识精英,具有较高的感染力和影响力,他们掌握的信息权威、可信度高,容易引起广泛共鸣与认同。这些深受本民族群众爱戴的网络意见领袖对相关时事问题发表评论观点时,能够正确引导民众关注国家大事、理解社会事务,增强他们在网络空间的参与感,产生“我们”的一体感。如此,官方主流媒体和自媒体意见领袖能够有效地形成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合力,把握网络舆论阵地,不给各种分裂势力言论机会。

二、传播内容与形式:短视频+中华文化共同体符号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是不同民族文化之间的差异性逐渐缩小、共同性日益增加的过程,需要政治引领、教育厚植、文化浸润、发展凝聚、交融增进、法治维护[8]。网络媒体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的作用,除了新闻舆论引导的作用之外,还应当营造社会氛围:在日常的内容生产中,跳出对少数民族固有的单一认知框架,利用历史文化中象征共同体意识的符号,如格萨尔王、玛纳斯、江格尔等英雄史诗故事进行符合现代人审美与理解的二次创作;讲好中华民族血浓于水的历史故事,比如八千湘女上天山、三千孤儿入内蒙古;讲好各民族团结抗日抵御外敌的故事,比如汉族、朝鲜族、满族、赫哲族、达斡尔族、鄂伦春族、鄂温克族等各民族组成的东北抗日联军共赴国难的英雄事迹。在特殊时期的内容生产中,比如疫情、地震等社会应急突发事件中,通过报道全国各族人民在应对灾难挑战中表现出的内在凝聚力来建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中,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潜移默化地嵌入各民族成员心中。

(一)各民族网民对中华文化共同体符号的接收现状

在传播效果研究领域,拉斯韦尔反对过于简单化的魔弹理论,他认为传播者若想要受众接受一个观念或者行为,需要有一个精心谋划的长期宣传策略,要创造出象征符号,并且逐渐教会受众在这些象征符号与特定的情感之间建立起联系。从拉斯韦尔的观点来看,要想实现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这一目标,首先要创造出象征中华文化的符号,其次要让受众在中华文化符号和喜爱、自豪、认同等积极情感之间建立联系,即确保受众对符号的解码和意义阐释与传播者期待的一致。

学术界对于哪些符号可以表征中华文化基本形成共识,涵盖了语言文字符号、话语特色符号、哲学思想符号、人物形象符号、自然地理符号、景观建筑符号、庆典仪式符号和艺术文化符号[9]。这些符号的意义,对于多数民族的成员来说是渗透于心的,但是在具有鲜明特色的少数民族文化圈[10]中,对同一符号的意义解释以及所激发出来的情感不一定完全一致。皮尔斯的符号表意三分法将符号的解释分为感知、接收、理解三个阶段,理解是对感知到的对象进行归类和范畴化解释,这是个人记忆中沉积的经验与新经验的碰撞,从而渐渐成为类型理解、抽象理解。感知、接收、理解这三者步步深入,符号意义能实现到第几步,在哪里终结,是由接收者决定的。皮尔斯认为描述一物的符号表意方式,就是把个别性的品质与经验中的前例结合起来。很多符号解释停留在个别性上,皮尔斯认为是解释者(接收者)暂时无能力将意义范畴化[11]。

文化认知是文化认同的逻辑起点,各民族成员只有在了解、知晓、掌握本民族和其他民族文化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在认识论层面吸收和理解,进而培养出对中华文化在情感上的认同。那么,作为文化认知基础的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在我国民族地区的推广普及现状如何?占少数民族人口大多数的广大西部农村网民的人口结构和网络使用行为有哪些特点?2020年,我国实现了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在全国范围内基本普及,但普及不平衡不充分的状况比较突出,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普及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的十个省(自治区)全部在中西部,民族地区、农村和边远地区是我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推广普及的短板[12]。“从现实来看,我国超过75%的少数民族居住在西部地区……西部少数民族中超过70%的人口居住在农村地区。”[13]任天浩、朱多刚对宁夏 11个村落少数民族居民互联网使用的现状与特征进行了考察,研究发现:智能手机和移动互联网已经较为普及,但因为整体受教育水平较低且存在显著代际差异,壮年和老年群体缺乏文字阅读和书写能力,多数村民对互联网的使用处于接触和探索阶段,在线活动参与率显著低于全国农村用户平均水平(具体见下图)。

表1 在线活动结构

近年来,学术界对高校大学生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培育做了较多研究,发现部分学生对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深入认识还存在不足[14]。根据以上研究结果,我们认为现阶段在中华文化的网络传播中,应当正视和尊重西部农村网民文化水平普遍较低、网络使用行为单一这一现状,不拘泥于具体形式手段、以是否有利于铸牢中华共同体意识的目标作为导向和考核标准,以用户为中心来生产内容。在传播方式上,以视频尤其是深受农村网民喜爱的短视频这种图像化视听传播方式为主,因为文字是抽象理性的,具有较高的感知门槛,短视频是具体直观的,更多的是运用感性体验来认识世界。在传播内容上,无论选择哪些符号载体,坚持的一个基本原则就是相关性,符号的衍义过程带有历史与传统的影响,要让这个符号内容背后的新经验与网民个体记忆、集体记忆中沉积的已有经验产生关联,让他们产生连接感,对符号的解释由感知进入到接收阶段,这一步很关键,因为如果他们没有能力将符号的解释由个别化上升到类型化,就不能进入到理解这个更高的第三阶段。媒介还可以发挥教育功能,通过经常性、重复性的引导帮助网民完成对符号的范畴化理解。也就是说,如果网民感知不到网络中所传播的各种共同体符号和他们有意义勾连的话,那么作为符号意义的解释者,他们可能就会随时放弃解释的尝试。在具体的内容生产中,就是要寻找各民族文化符号与中华文化符号之间的相关性,并将这些联系放大、扩散、传播。

(二)用短视频塑造和传播立体多元的各民族媒介形象

2014年全国“两会”期间,习近平总书记十分关心少数民族文字“上网”,党和政府一方面支持人民网、新华网等国家主流媒体开通少数民族文字版本,另一方面支持民族地区各类媒体建设,包括持续推进优秀影视作品的民族语译制工程和重视民族语言的网络文化建设,加强网络中各民族文化内容的供给与监管[15]。不可否认,在当前的媒介内容生产中,少数民族内容占比偏少,他们的媒介形象也是比较单一的,在市场逻辑主导的消费主义文化景观中,大众媒介通过视听元素在音乐、影视、餐饮、旅游等文本中呈现的少数民族形象是被凝视、被喜爱的对象,少数民族作为中华民族主体性的身份是通过不断“被他者化”实现的[16]。因此,在网络空间要实现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目标,在传播形式上,以具有较强社交属性的短视频传播为主。短视频利用人工智能,依托算法,可以做到把内容进行精准地圈层化推送,与宣传片的传播效果不同,短视频创作主体多元,具有较强的个性化叙事特点,视频内容故事性较强,通过用户信息交互行为搭建起来的具有多元场景的网络社群的多次转发,使得文化传播得以实现。

近两年,弘扬中华文化的优秀文艺作品频频“火出圈”。“2019年在抖音上有1275项非物质文化遗产被短视频化,涵盖了非遗传承人水墨画、传统戏剧、传统汉服、传统手工艺等,这些‘中国视觉’的元素赋能视频,受到年轻人的喜欢。”[17]短视频平台在内容的垂直开发和矩阵化传播方面具有优势,政策应当鼓励平台扶持民族文化类自媒体的内容生产,传播者对少数民族的报道和关注需要跳出景观注视的认知框架,不要局限在“异域风情的展示、能歌善舞的身体形象以及非常规(或者非汉族化) 的艺术天赋”[18]。

少数民族的媒介形象应该丰富多元,比如多报道少数民族的先进模范人物,无论是历史上的还是现代的,展现他们在各个领域为国家发展和社会进步做出的贡献,通过弘扬和宣传模范人物身上所代表的中华民族精神,既可以达到激发少数民族同胞作为中华民族共同体一员自豪感的目标,又能增强少数民族成员个体的自我效能感,榜样往往能带来力量,让他们意识到除了被帮扶,他们也有能力、有可能为中华民族大家庭做出贡献,这对民族地区的乡村振兴来说,是宝贵的社会心理资本。同时,积极正面的媒介形象,也有助于大众消解对某些民族的刻板印象和偏见歧视,有利于民族团结。

县级融媒体中心作为打通“最后一公里”的关键环节,是中央精神下达至基层的重要载体支撑。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莎车县融媒体中心就因地制宜、结合受众特点,运用少数民族语言,对国内外时事热点、当地美食、生活妙招、美文美句等内容进行二次加工,极大提高了当地受众对视频内容的理解,拓展了当地群众对国内外时事的了解渠道,进一步增强了受众对官方主流媒体的黏性,被新华社新闻信息中心评为“全国县融中心平台建设优秀案例TOP10”[18]。

新冠肺炎疫情、地震等灾难性事件往往能够激发各民族同胞之间手足相亲、守望相助的共同体意识。2020年初新冠疫情爆发以后,全国各地先后派出多批医疗队和各类物资支援湖北,全国各族人民在抗疫实践过程中形成的伟大抗疫精神,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宝贵精神财富。媒介内容生产者,无论是主流媒体还是自媒体,应当主动挖掘伟大抗疫精神中所蕴含的民族归属感、自豪感和凝聚力,在后疫情时代书写中国抗疫的核心叙事,构建独属于中华民族的集体记忆。

总之,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形成是各民族在生产、生活、交往中对文化、情感归属等价值趋同的一种意识反映,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点在少数民族,网络场域中的主流媒体应当抓住少数民族网民普遍对官方媒体有较高信任度这个契机,给予他们更高的“出镜机会”,让他们感受到“被看见”的尊严感,从而提高族际交往的意愿。

三、传播对象:尽可能地涵盖各民族群众

虽然在网络空间中,传播者和接受者的界限已经没有传统媒体时代那么泾渭分明,但不可否认,机构媒体和商业平台依然在网络信息传播中处于中心优势地位,自媒体影响力虽日益扩大,但与前二者相比,其力量是短暂易逝的。因此,我们从“机构/平台—用户”这个角度出发探讨网络传播中的受众。

民族交往交流交融被视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主要途径,其内在逻辑是在共业共居共乐等社会结构和居住空间的互嵌中增加不同民族之间的交往交流,达到相互接纳吸收、包容认同的目标。可以看到,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实践中应当是一个多向的过程,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各个民族之间的交往,而绝非某个单一民族的行为。据此,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研究中,要避免以偏概全、以极端代替常态,避免在研究对象的选择和范围上着眼点过于狭窄的问题。

要防止在许多重要事务和叙事中忽视甚至漠视少数民族的存在和感受[19]。我们既要反对狭隘的地方民族主义,也要反对“大汉族主义”,重视多民族国情教育。加强我国多民族国情教育可以增进各民族之间文化的相互理解,把各民族热爱祖国的感情和热爱本民族的感情结合起来,从而有效地预防网络群体极化现象。前些年我国发生的多起涉民族网络舆情事件大都是由于部分网民的无意识的偏见和茫然的无知言行引起的;在人人都有麦克风的移动互联网时代,如果对其他民族的生活习俗、禁忌等不了解就随意发表言论,极易引发网络群体极化事件。

2020年丁真的意外走红,从传播学角度来说,根本还在于媒介设置的议程和不同圈层网民自我设置的议程重合了,打破的圈层越多,带来的流量越多。丁真作为个体所代表的自然、淳朴和纯真,让对千人一面网红脸产生审美疲劳的网民眼前一亮,满足了在繁忙都市工作生活的网民对诗意栖居的生活的向往。丁真所承载的一系列民族文化符号贯穿事件始终,这些民族符号包含藏族的节庆符号、服饰符号、人物符号,自然人文景观符号等等,虽然并没有超出受众对民族文化既有的认知框架,但它们在社交平台的扩散有助于藏族文化形象的建构,激发了受众的正向情感,“消除了传播者与受众之间的认知束缚和文化隔离,推动受众主动解读民族文化符号内涵”[20]。如果网络上多一些多元传播主体打造的“丁真们”,由这些少数民族网红作为文化向导,带领更多网民走近不同民族,感知和喜爱作为中华文化一部分的少数民族文化,那将有助于增加不同民族之间的尊重与信任。对于少数民族同胞来说,只有感受到被认可,他们才有可能放下戒备心理,增加群际交往互动,相互接纳和包容的软环境建设好了,民族交融也就水到渠成了[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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