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龄期儿童青少年近视患者生存质量研究
2022-11-15王媛媛耿鑫钟佳杰沈婷周海涛张军辉
王媛媛 耿鑫 钟佳杰 沈婷 周海涛 张军辉
作者单位:1湖州市中心医院眼科,湖州 313000;2湖州师范学院,湖州 313000
近10 余年来,我国儿童和青少年的近视呈现快速增长趋势,已成为影响我国儿童青少年健康的重大公共卫生问题。有调查显示2018 年我国小学生近视比例为36%,初中生为71.6%,高中生为81%,近视防控形势严峻,近视的发生发展为环境因素和遗传因素的共同作用,最近有研究显示日常生活方式与学龄期儿童青少年近视的发生发展息息相关。为实现国家近视防控“2023”和“2030”的2期目标,2019年教育部等八部委联合推出《综合防控儿童青少年近视实施方案》,指出需要关注近视对儿童青少年的身心影响,强调对近视儿童给予合适的屈光矫正。合适的矫正方式和正确的眼镜度数能有效缓解近视发展速度,改善视功能水平,减少视力低常所致的学习生活负面影响。另有研究发现,我国学生的屈光矫正状况并不理想,34%~71%的视力异常(好眼裸眼视力≤0.5)儿童青少年并未获得合适的屈光矫正或未及时配戴和更换眼镜。本研究拟利用生存质量评估量表研究近视对儿童青少年及其家庭的生存质量影响,分析影响儿童及其家长生存质量的相关因素,进一步评估戴镜与否对其生存质量的影响。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收集2020年11 月至2021年4月于湖州市中心医院(浙北医学中心)眼科门诊符合近视诊断标准的儿童青少年患者及监护人各335 例作为近视组,同时收集正视儿童青少年及监护人各110例作为对照组。近视诊断标准:对每位儿童青少年分别作电脑验光和规范主觉验光,任意一眼等效球镜度(SE)≤-0.75 D。正视标准为:裸眼视力≥1.0;无角膜塑形术、准分子激光术以及其他方法干预;SE-0.50~+0.50 D。入选标准:①年龄8~15岁;②视力检测符合近视或正视标准者;③可评估生存质量状况;④无显性斜视和明显隐斜者;⑤自愿参与本研究。排除标准:①年龄小于8岁或大于15岁;②眼部合并其他疾病或存在既往眼部疾病和手术病史;③散光≥1.5 D;④其他病因导致的视力下降者;⑤长期配戴角膜塑形镜或角膜接触镜者;⑥存在阅读、认知障碍者;⑦经解释不能理解并完成量表问卷调查者。本研究符合赫尔辛基宣言,并获得湖州市中心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所有参与者在研究前均被告知研究目的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评估量表
1.2.1 儿童青少年近视生存质量量表 采用华中科技大学柯芳等研制的“中小学生视力相关生存质量量表”。既往有研究显示该量表的信效度较好,总量表克朗巴赫系数为0.91;总体分半信度相关系数为0.85;4 个分量表的重测信度相关系数为0.58~0.79,整个量表重测系数为0.80;探索性因子分析中共提取出4个因子,累积方差贡献率达60.64%,在中小学生视力生存质量方面有良好的应用,能用于儿童青少年视力相关生存质量的评估。
1.2.2 家长生存质量量表 目前国内尚缺乏近视儿童青少年的家长生存质量量表,本研究参考Sarah R.Hatt等编制的Pedeyes Q量表,并翻译制作成中文版的家长生存质量调查表。该调查表分为4个维度,包括生活影响维度、担心孩子眼睛状况维度、自我感知与互动维度和担心孩子视觉功能维度,共计35 个条目。本研究前期收集了196 例近视儿童家长及160例正视者的家长来评估该中文版量表的信度和效度,得出4 个维度的克朗巴赫α系数分别为0.860、0.873、0.879和0.846,整个调查表的克朗巴赫α系数为0.949,且各维度的α信度系数均大于0.7,说明该调查表的内部一致性较好。该调查量表总体的分半信度的相关系数为0.891。KMO(Kaiser-Meyer-Olkin)值为0.824,偏相关性很弱,提示非常适于因子分析。Bartlett 球型检验的χ
值为1749.23(自由度为595),其值达到显著水平(P
<0.01),说明调查表的单位相关性有共同因素存在,也证明适合进行因子分析。本研究采用主成分-因子分析,共提取4个公因子,解释总方差的70.10%,而且各条目对其所属的因子而言,其因子负荷均大于0.35,各因子所包含条目均清楚地显示调查表的结构,4个分项与总分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86(P
<0.001)、0.92(P
<0.001)、0.85(P
<0.001)和0.86(P
<0.001),各条目与总分的相关系数为0.46~0.76(P
<0.001),故可认为本调查表具有较好的内容效度。近视患者家长和正视者家长得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t
=-4.03,P
<0.001),说明本调查表具有良好的区分效度。以上前期分析提示该量表适合本研究。1.3 基本信息采集
所有研究对象均完成基本信息收集,包括采用标准对数视力表检查裸眼视力(UCVA)及最佳矫正视力(BCVA)并转换为LogMAR视力分析;采用标准的主觉验光获得屈光度和BCVA;Titmus立体视觉检查卡测量立体视;眼科光学生物测量仪(Lenstar 900,瑞士Haag-Streit公司)测量眼轴长度;光学相干断层扫描(OCT)检查眼底情况排除近视外的其他眼病;眼肌检查排除斜视。患者相关因素情况包括年龄、性别、屈光矫正方式、课外辅导班情况、父母近视情况和文化程度、家庭年总收入等;其中父母文化程度分为“高中以下”、“高中或中专技校”和“大学及以上”;根据湖州市2020 年政府工作报告人均可支配收入约为5万元,我们将家庭年总收入分为“0~10万(不包含10万)”、“10~20万(不包含20万)”、“20~30万(不包含30万)”、“≥30万”这4个等级。
1.4 生存质量问卷调查
将生存质量问卷现场发放给所有研究对象,让其在独立房间完成填写。并由同一研究者解释其中不理解的条目。问卷完成后,回收并现场检查以确保其完整性。数据采用双人录入和核查。
1.5 统计学方法
病例对照研究。采用SPSS 21.0软件进行数据分析。采用独立样本t
检验分析近视组与对照组性别、年龄、UCVA、上课课时的差别以及个体因素对近视儿童青少年生存质量的影响;采用卡方检验分析近视组和对照组父母视力情况、父母文化程度、家庭年收入差别;对儿童青少年与家长生存质量相关关系采用Pearson相关分析;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方法分析个体因素中影响近视患者生存质量的主要因素。以P
<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2 结果
2.1 一般资料
共纳入近视组患者335 例,其中低度近视105例,中度近视230 例,年龄8~15(10.4±1.6)岁;对照组110 例,年龄8~15 岁(9.4±2.1)岁。近视组和对照组年龄、性别构成等差异无统计学意义(χ
=0.36,P
=0.550;t
=0.10,P
=0.750),但2组的课外平均艺术课课时数、父母的屈光状况、父母文化程度、家庭年收入有所区别(t
=1.91,P
=0.040;t
=9.68,P
=0.020;χ
=18.27,P
<0.001;χ
=16.04,P
<0.001)。见表1。2.2 近视患者生存质量分析
近视组生存质量量表总表得分明显低于对照组,其中2 组间生理功能维度、情感功能维度、社会活动能力维度等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t
=3.48、5.94、2.82,均P
<0.001),而视功能和身体机能维度差异无统计学意义(t
=1.54,P
=0.129),见表2。近视组中单眼近视的患者生存质量总分及各维度均高于双眼近视患者,但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均P
>0.05)。近视组家长生存质量调查表总得分明显低于对照组,包括生活影响维度、担心孩子眼睛状况维度、自我感知与互动维度、担心孩子视觉功能维度等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
<0.05),见表2。近视组戴镜儿童的生存质量量表总得分明显低于不戴镜儿童(t
=2.27,P
=0.027),其中生理功能维度、情感功能维度的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t
=2.17,P
=0.034;t
=2.31,P
=0.024),视功能和身体机能、社会活动能力维度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t
=0.85,P
=0.396;t
=0.18,P
=0.862),见表3。近视组戴镜儿童家长的生存质量调查表总得分明显低于不戴镜儿童家长(t
=2.56,P
=0.013),包括生活影响维度、担心孩子眼睛状况维度、自我感知与互动维度、担心孩子视觉功能维度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
<0.05),见表3。表1.研究对象基本信息
Table 1.Characteristics of the study population
, value;the other were value.,number of cases.Data were expressed as means±standard deviations.UCVA,uncorrected distance visual acuity;OD,oculus dexter;OS,oculus sinister.
表2.儿童青少年/父母生活质量量表情况(分)
Table 2.The results of Pediatric/Parents Quality of Life scale (score)
,number of cases.Data were expressed as means±standard deviations.
儿童青少年生存质量得分与家长生存质量的得分存在正相关关系(r
=0.37,P
<0.001)。2.4 影响近视生存质量的主要因素
如表4 所示,将患者的个体因素和临床参数如性别、年龄、父母文化程度、父母屈光类型、家庭年总收入、课外文化课课时、课外艺术课课时等纳入生存质量影响因素分析方程中,显示各因素对生理功能维度得分无影响(均P
>0.05)。家庭总收入(b
=1.66,t
=3.39,P
=0.001)、课外艺术类课时数(b
=-3.19,t
=-2.46,P
=0.018)是影响患者情感功能维度得分的主要因素。课外文化类课时数(b
=-0.84,t
=-2.05,P
=0.045)是影响患者视功能和身体机能维度得分的主要因素。家庭年总收入(b
=2.91,t
=2.16,P
=0.035)是影响儿童青少年近视患者量表总分的主要因素。表3.儿童生活质量量表在戴或不戴矫正眼镜的儿童青少年中的比较
Table 3.The results of Pediatric Quality of Life scale between children with or without corrective glasses
,number of cases.Data were expressed as means±standard deviations.
表4.近视儿童青少年生活质量分量表及总分的影响因素
Table 4.Impact factors of the subscale and total score of life quality in children with myopia
3 讨论
国内外近视生存质量研究以高度近视为主,对早期近视患者生存质量研究较少,尤其是对近视患儿家长的生存质量有无影响尚无定论。本研究发现早期近视给患儿及其家长带来一定的影响,包括视力下降带来的眼睛不适、生活不便、担心未来择业受限、影响美观等。导致近视儿童青少年生存质量下降的相关因素包括戴镜、课外文化类课时多、家庭经济状况等。
本研究对儿童青少年生存质量调查的量表为“中小学生视力相关生存质量量表”,该量表制作过程中参考了《初中学生生活质量评定量表》、SF-36等视觉相关生存质量评估量表,与本研究对象和研究目的高度契合。目前国内尚无针对视觉功能异常儿童的家长生存质量调查量表,因此本研究参考Pedeyes Q量表制作了中文版的问卷量表,既往研究显示Pedeyes Q量表在视障儿童及其监护人上有良好的运用,前期研究数据也显示本研究采用的中文版调查表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能满足本研究目的。因此本研究采用的量表和调查表能较好地达到研究目的。另外,本研究纳入的病例都是排除了其他病因导致的视力下降患者,以明确对患者生存质量的影响是由近视造成的。研究过程中为减少近视检查结果对患者及其家长的影响,我们都是在患者及其家长在本次就诊屈光检查前进行生存质量量表的调查。
Keshavarz等认为视力缺陷对学生的健康、自尊和教育功能有显著影响,本研究结果也显示近视组的生理功能维度、情感功能维度得分明显低于对照组。Rose等的研究显示心理、经济因素对高度近视患者生活质量有显著影响,本研究发现中低度近视已经对近视患者的生存质量有显著影响,包括情感能力、生理能力和社会活动功能维度,因此宜在早期即对近视儿童青少年患者进行干预并需持续关注。
本研究发现近视戴镜儿童生存质量量表得分显著低于不戴镜儿童,其中生理功能维度和情感功能维度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这提示配戴眼镜对儿童青少年有负面的心理影响,与Chen等的研究结果相似。金婉卿等研究也显示大多数青少年近视患者认为配戴框架镜会影响学习、生活和运动量。近视戴镜儿童的家长得分明显低于不戴镜儿童家长,提示家长对孩子视力存在担忧,同时也很在意孩子是否戴镜。既往研究报道我国城市儿童视力低常者(好眼UCVA≤0.5)中,约1/3和2/3的儿童日常未戴镜或屈光矫正眼镜不合适。本研究发现戴镜对患儿及其家长的生存质量有显著负面影响,这个发现也能解释为何这么高比例的视力低常孩子没有配戴合适的屈光矫正眼镜。本研究结果也提示需要进一步加强近视屈光矫正的科普宣教,消除既往形成的戴镜对孩子发育和近视增长等方面的偏见,以期能进一步提高近视儿童正确屈光矫正眼镜的配戴率。
本研究显示年龄和近视病程对近视患者生存质量无显著相关。与既往研究报道的视觉相关生活质量受近视病程影响不一致,可能与研究纳入的患者近视程度较低、且近视程度较为集中有关。有研究显示学习时间是影响近视学生生活质量的危险因素。本研究发现的课外文化类课时数和课外艺术类课时数是影响儿童青少年近视患者情感功能、视功能和身体机能维度得分的主要因素,家长应适当减少安排课外文化课课时;家庭经济情况是影响儿童青少年近视患者情感能力维度得分和总分的主要因素,这可能是因为近视的诊治给家庭带来一定经济负担,从而导致家庭年总收入越低的儿童青少年情感功能越差;父母文化程度越低,则儿童青少年近视患者情感能力也越差,我们推测儿童青少年心理受父母知识水平影响很大。既往有研究也显示低年级儿童近视知识的获取主要来源于家庭,父母对儿童视力情况知晓不佳,便出现儿童未得到充分、及时、正确的矫治的情况。
本研究也存在以下不足:首先,本研究纳入的对象其近视矫正类型以配戴框架眼镜为主,而排除了配戴角膜塑形镜矫正方法的患者,不同的近视矫正方式对患儿及其家长的生存质量的影响需要进一步研究;其次,本研究对象为门诊检查视力的患者及其家长,这些家长对孩子视力重视度高、对近视的担忧程度也高,近视对家长的影响应该会明显,因此存在选择性偏倚,在之后的研究中应扩大纳入来源,减少选择偏倚对研究带来的影响;再者,本研究缺乏纵向随访,今后应继续观察长时间戴镜后的生存质量影响;而研究时未测量患儿的生活视力,对研究结果也有一定的影响。
综上所述,我国近视儿童青少年患者及其家长存在显著的生存质量下降,性别、课外文化课时数、家庭年总收入、父母文化程度、戴镜与否是影响儿童青少年患者生存质量的主要因素。关注戴镜对儿童及其家长生存质量的影响可能改善患者戴镜意愿和合作程度。不同的近视矫正方式对患儿及其家长生存质量的影响尚需进一步研究,以利于获得最适宜患者及其家庭的近视屈光矫正方式。
利益冲突申明
本研究无任何利益冲突作者贡献声明
王媛媛:参与选题、设计及资料的分析和解释;撰写论文;修改论文中关键性结果、结论,对编辑部的修改意见进行核修。耿鑫:撰写论文,参与资料的收集、分析和解释,参与修改论文的结果、结论,根据编辑部的修改意见进行修改。钟佳杰:撰写论文、参与资料的收集、分析,对编辑部的修改意见进行修改。沈婷:参与选题、设计及资料分析。周海涛:参与选题、设计和资料分析。张军辉:参与选题、病历资料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