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日记
2022-11-08胡晓江
胡晓江
关于动物的梦境
梦到我在一个课堂或讲座上,和插画漫画有关,主讲人或主办方有某种我们这群人会轻视的迂腐,但同去的Y不知为何当了好学生,兢兢业业做着笔记,我因此感到有些不安,有点妒忌她或许能收获更多,但我还是决定不去在意,而是出门到楼道,顺着楼梯向上半层,不知为何,向下看是明艳的风景,似乎楼外是草坪,楼道里有颜色鲜艳的鸟穿行,从左侧向右侧,介于飞和跳之间,我试图用手机拍下来,类似鹦鹉的大鸟好像受我控制一般,令我逐渐满意于自己的构图。
我被渐渐吸引走下楼去,是一大块绿到鲜艳的草坪,左侧远远临着马路,提示此处并非郊外,而是城市,正对面有一道矮矮的隔栏,把草坪划成两块,半环绕着这块草坪的,是介于人造绿化带和自然形成的森林之间的大片树木。草坪上有一些奇异的动物,比如蓝色的犀牛,让我更忙不迭要拍照记录这样的奇景。
但忽然就有一只金黄色、身躯上长着斑点的野兽出现在我的附近,它过于瘦削和修长,看着好像是一只十分饥饿的豹子,似乎来自另一面草坪,我有些恐慌,意识到此处实际是境外的异地,非常自由和美妙,但危险也明晃晃的,或许此地的人已经习惯,且无法完全避免。
我装作不在意,大胆地继续拍照,一边发出现在已经回忆不起内容的叫喊,和豹子无关,仿佛只是用声音诠释自己正进行的某件日常琐事,一边向马路靠拢,那里有人行道和车辆,是令我感到安全的文明气息,是野兽可能并不想靠近的地方。没得到我额外关注的豹子果然没有轻举妄动,靠拢一些之后就谨慎地收住了脚步,转身慢悠悠向后侧的树林里踱步而去。
关于燕麦的梦境
我在一辆黑色的列车上,似乎是车头的驾驶车厢,里面还有很多伙伴,我们在公路上疾驰。路边是些漫画式样的包型建筑。迎面有时遇上车辆,明明擦着了车身却感觉不到碰撞,一路也没颠簸的样子,只是偶尔有货车掉下一些杂物,似乎能感到车轮碾过时跳了跳,多数时候则平稳得好似不存在。我意识到车身可能非常褊狭,列车因此获得了更大的余地,可以在迎面车流的缝隙中自在穿行。
我渐渐发现即使正面撞上,列车也如幽灵一样安然无恙,心里有些觉察到什么。于是在路边停下,招呼大家下车来。
前后陆续下来很多人,都是我曾经的好友,他们好像车体的一部分,一样全身黑色,面部灰白还有些泛银光,打扮都好像摩托骑士,我已经大致猜出了真相,看到他们却觉得宽慰。其中一个是我小学的好朋友L,十分英俊,因太久没见和我拥抱,他很高大,双手拢在我肩膀上。还有一个是我大学里的好友Z,头脑聪明的小个子,不知为何有些兴奋地嘟囔着。
这时,从车尾下来一个皮肤粗糙的农民,穿着破烂的衣服,有点像修士,告诉了我预料中的答案。这果然是一辆幽灵列车,载幽灵(即我们)去某处。问到死因是因燕麦而起,我们贪图省事,只用一辆摩托运送许多人去收割燕麦,在途中生了意外。
我问农民我们是否就这样死了。是的,而且除了列车不能接触实际的东西。这时我却绕到车头右侧发现并捡起一根燕麦,这显然不是列车的一部分。
我问,这个可以吃吗。得到不可以的答案,我却已经剥开硬壳,把饱满的麦穗放在嘴里,明显感到咬裂分离,一部分果肉被我咽了进去,充盈到身体。我感到一片人型的光亮向我套过来,仿佛是生死间的通道,我知道自己因咀嚼燕麦复活。睁眼,恰在此时自然醒,天方亮。
附:做过这个梦之后没几天,我和一位朋友去贵州徒步旅行,在一个已经忘了名字的小城停留,我们住在半山的民宅,走出去是极高的梯田,房主骗我喝的迎客茶是一杯米酒,我在田沿上和朋友边聊边走,晕晕乎乎,感觉自己快要顺着梯田滚下山坳。小城几面环山,有许多房屋建在山上,我们走下去,经过一片平坦的城区,又往另一边山上的屋群走,似乎去了一间银铺,朋友意犹未尽,提议第二天坐小巴去寻访一个住得更远的银匠。
第二天清早,在车站我们得知环山路被塌方阻断,如果要去,只能坐小摩托抄小路过去,揽客的青年骑手非常积极,让我们俩人一起坐他的摩托,这时我想起了这个“多人坐摩托死亡”的梦,犹豫了一会儿,就跟朋友讲了。我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也无法忽视这种看似贴切的预兆,朋友则说自己的妈妈在这次临行前也做了不好的梦。就这样,我们取消了这一计划。
现在回想,还是应该去。
关于蝙蝠的梦境
似乎是一个亲戚聚会,长辈们在一间明亮的屋子里交谈、打牌。我在一墙之隔的角落,天花板就沉在头顶不远,好像咖啡厅的廉价吊顶,有绿色的藤叶缠绕和垂下来,不过似乎是真的植物,桌旁也有一些枝条,被不知哪里生长出来的灌木包围。我在足可让自己隐蔽的黑暗中,有时听到长辈们用称赞夹带着指责的语气提到我的出格和任性。这感觉并不陌生,既有被误解的屈辱,激起大声抗辩的意图,也有满足于被另眼看待的渺小虚荣。
没有开灯的宽敞过厅里,有个我不知名的表妹坐在沙发上,和我一样听着大人们的对话而又百无聊赖。长辈把她落下是为了让我招待同辈的客人,然而由于我的羞怯和矜持,我们并没有展开交谈,而是独自待着,好像各守一块领地。
我并不记得有这样一个表妹,她长相尚好,五官略粗但有在这样的晚上显得妩媚的光洁脸颊。我有些想主动搭讪,但长辈们的议论令我的平常心受挫,我又一心希望他们继续提及我的创作,并顺理成章让我给女孩展示作品,她不一定理解但多少能意识到他们言语间的肤浅和谬误,换之以一定程度的肃然和体谅,也许会让我由敏感局促自然放松下来。
我终于还是主动和女孩搭讪,然而谈话刚起头忽然想去趟厕所,于是对她说等我一会儿,她显然明白我的意思,有些轻佻(是轻佻吗?)地笑起来。
我感到不好意思,但还是穿过黑暗的过厅到厕所,反手锁上。小心着不发出声音,因为门的隔音不好,过厅里面的女孩听到水声就尴尬了。然而刚解裤子就感到自己已经尿出来了(这大概是梦中常见的膀胱焦虑),慌忙中查看裤子有没有淋湿,更尴尬于连绵的水声。
这时看到脚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蠕动,原来屋里进来一只蝙蝠,诧异中赶紧一脚踩住,有些害怕它会到处扑腾,又觉得好玩,略松开脚不想太使劲将它踩死,打算用纸包住它扔到窗外放生,结果它挣扎一下就从我松开的脚下挣脱了。
小便似乎憋了很久,没有尽头一样。尴尬中我向后避让着,仍然想腾出脚踩住蝙蝠,然而蝙蝠扑腾到半人多高,我想它千万不要掉进抽水马桶,结果它竟然跳水一般扎了进去,唰地冲入水底,鱼一样滑行。马桶深处有光线漫出,好像下水管里置了探照灯,把一弯积水透得澄明,我想蝙蝠应该不喜欢灯光,果然它游了一圈就浮上来,扑腾到了马桶垫圈上。
我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看蝙蝠直立在垫圈上发呆,尿意仍然没有穷尽,我小心地控制着方向,挪向马桶侧面靠近观察它。不过心想它刚从马桶出来,未免太脏,撞到我身上就糟了,正想着蝙蝠又扑腾起来,一头撞进我一直褪在胯下的裤子里,毛茸茸凉飕飕湿淋淋(这些感受是主观推理)蹭到我的腿根内侧,又惊又怒,嫌恶夹着害怕,我从梦中缓慢醒来。
关于狗吧的梦境
我和H在夜晚前往一个类似酒吧的娱乐场所,牌匾上的店名只给我留下依稀的印象。我们商定不能太晚回,因为想要保证3点之前入睡。
屋内有超出预想的大空间,进门的两侧是半人高木板的隔间,有些像马厩,里面匍匐着一些巨大的犬类,原来这里是一处宠物吧,即付费与宠物玩耍的地方。我走到柜台发现营业时间自12点半才开始,因此还没有别的客人提前光顾。
我看到这些犬类大多雄健凶猛,卧着也有人高,询问是否危险,店员一再强调不曾发生伤人事件,于是我购买了两张两小时的宠物券(似乎就是两个一元硬币加一些碎角子),打算在这儿待到午夜2点半。
H很快选择了一只白色的大狗玩耍起来,我则胆怯犹豫。店员把我带到一只金毛犬的栏前,我看到它动作敏捷,体型和样貌接近成年狮子,更生惧意。店员一再解释,我手中的硬币(宠物券)上涂了可以让猛兽镇定的药剂,大约功效是两小时,此外那些碎角子亦作此用,只是药效更短,是续费或者结账时应急用的散币。原来栏里这些巨型猛犬神态安详,都是药物控制,于是我更不安,决定另行挑选。
店员跟着我四处寻看,走到和门左侧兽栏背向的纵排,又向我推荐一款称作人形犬的,我往隔间看,却只是一个身量较小、相貌老实的普通男人而已,未免无趣。这时已经逛了半天,一来已经过了午夜,费用开始计时,再不确定也担心店员不耐烦,于是我在右手边随便点了一个,算是撞运气。店员牵出来也是人形犬,竟然长得和我高中好友J一模一样。虽然感觉怪异,却因熟悉而心安,复又有些别扭。
此时人形犬开始变化,我看着高中好友逐渐变成了一只过半人高的黑狗,这下牵在手里不别扭了,却又有隐隐的畏惧,毕竟还是野兽。店员叮嘱几句就离开了。
本来应该和黑狗玩耍,突然一阵困倦袭来,不自觉我就倒在地上睡了过去,睁眼已经是天亮。H大概也在不远处熟睡,我们都没及时醒来。我保持了睡姿不敢起身,猛犬也许就在周围,宠物券的2小时药效早就过了,万一兽性大发……这时我缓缓伸手进衣袋,摸到那几枚应急的散币还在,感到一丝宽慰。
河流的梦境片段
食物暂时不再是问题,我注意到它们给我留下了一只兔腿以及其他肉类(也许还有其他动物?),看上去像腌制好的,我意识到自己和动物们正相互依靠。
梦到我和一些动物协力逃出某处,其中有一些甲虫、兔子,还有两只猩猩和狗,在逃亡的途中它们被我扎在一个袋子里,然后我们抵达一条河流(也许在此之前)。我开始担忧路上的食物问题,打开袋口昆虫四散着飞走,我发现动物们正在相互撕咬,但场面并不血腥,反而散发着卡通的荧光,看上去快乐美满。
我在这条河上漂流,河道狭窄,两岸长满荒草,似乎是一个荒芜的公园,也似乎我曾多次梦到类似的河流,半明半昏的天色,乘小船随着静静的墨色水流。我感觉内心平静而有可以回味的慌张,这大概不是多么危险的漂流,因为随时可以上岸,也许多年前曾有人迹,岸上不远甚至有围墙,然而一样陌生而未知。我甚至划到岸边,用一个废弃却仍可使用的电话亭,给朋友Y拨电话,炫耀这再无目的和企图的漂流。
不知何时岸边有必须击倒的巨人出现,蹚着水步入河流,他似乎并不危险,然而我必须主动袭击他。
我挥舞利器徒劳地戳向他庞大的身体,却似乎造不成任何伤害,水只浸没到他的小腿,他甚至没有必要弯下腰来注意发生了什么。终于他发现我了,我纵身跳入河流中,但河流太浅了,我想他可以把手掌轻而易举地置于河底搅动,好像捞鱼缸里的金鱼。
我心中默默期望河流能变得更深,水流没过巨人的脖颈,好让我浮上水面刺中他相对脆弱的头颅(这是早已设计好的取胜模式)。于是河流真的改变了,却不是我期望的,河水全都变成了起伏的柔软床面,原本潜入水中的我被床面托起,暴露无遗。他伏下身来试图捉住我,一切发生在预期之外,但借这个机会,我也许仍可以按计划刺中巨人的眼睛。
关于轨道的梦境
我和堂弟,另一人似乎是亲戚中的长辈,平躺在类似铁轨的传送带,自楼梯徐徐向上,平静如预期的旅行。
轨道通往某个光线明亮的楼梯间,却只能从下方一个窄窄的气口进入,我小心地将构造复杂的推拉帘拨开,腾出尽可能大的空间,却依然无法让脑袋通过。轨道无视我的窘境,在身下继续推行,进入楼梯间后,拐弯顺着楼梯向下,这显然是熟悉的路线,我困惑于自己曾多次顺利通过,现在却被阻在门口,有将要延误火车以及耽误同伴旅程的焦虑感。
努力中似乎轨道的运行即将结束,如果我没有被阻在门口,也许已经临近某个熟悉但又暂忘的终点了吧。
于是我放弃努力,站起身,从平台一侧栏杆上轻盈地跨过,也许是建筑尺度较小,伸脚竟能够着下一层楼梯的扶栏,我就这么跃下去,阳光明媚,楼旁有葱郁的树木,仿佛在火车的中途下车一样畅快,感觉周围的环境透气而新鲜,望见来时轨道,想到不再是束缚,心情反而开阔起来。
被一同阻住的两个伙伴随着我游逛,不自觉走到一条步行街,看到街角拐弯有一家顶棚搭着油布的排档,想起来正好该吃饭了。
进店,光线有些昏暗,桌椅显旧,灶台上却很有意思地摆了一个自助餐的样子,放了几锅热腾腾的菜。我取了一个碗,原来是自取,分量就是一碗。菜色看着很平淡,夹一口尝尝味道也平常。我随便挑了几样,包括那种怎么做都不会难吃的炒藕。奇怪的是明明盛满了一碗,再看碗里却是空的。
此时灶台上的几色菜,不知何时整锅换了花样,于是我又挑选起来,结果还是盛着盛着碗里又空了。我注意到灶台上的几个菜,也忽然打着旋儿整锅就不见了,仔细端详,发现锅底有个椭圆的小孔,我的碗底也有这样的小孔,原来菜就是从这儿漏下去的。然而不一会儿,有新的菜色自锅底的小孔翻滚着涌上来,正讶异中,我手里的空碗,竟也不断有饭菜从底部涌上来,险些漫出碗边,可惜却尽是我不爱吃的。这样自动生满一碗,惊扰之下胃口不佳,随便吃几口,就和同伴离开。
走在路上忽然一阵回甘,先前尝过几口以为庸常的菜色,味道如苏醒了一般,都鲜活地涌到舌尖,美妙难言,回味良久。
关于守望的梦境
我和几个同学要向某处去,似乎是在梦中熟稔了的事务,丝毫都不觉讶异,只是走之前同学嘱咐我带上帽子(不知何用)。途中经过一个宽宽的水洼,一步迈不过去,只能踩着水蹚过去,脚上没觉着湿,低头一看原来穿着胶鞋,天气晴朗,出门却备了胶鞋,仿佛是对此早有预知。
行进到一个水中的建筑,我们熟门熟路上了楼,摸进房间,似乎是一个供电室。室内光线阴暗,有一张布满灰尘的桌子,墙上挂着一个供电箱。拉上电闸后,屋外的冲浪滑梯运作起来,不一会儿就爬满了四五岁的孩童,在滑梯上不停地上下嬉戏。
朋友叫我将帽子递给他,原来那个供电箱里有电火花不断闪烁燃烧,灰烬噼噼啪啪地溅出来,朋友戴上帽子坐在箱子下面守看,原来帽子是用来保护头发不被烧到的,其他人也靠着桌子坐了下来。屋外传来孩童的欢笑和拍打水花的声音,我们安静地守在危险的供电箱旁,防止意外发生,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关于孩童的梦境
一大早我去拜访一个网络上有名的女人M,M不在家,我却和她的同屋攀谈起来。我翻看着在床边如同千层糕一样竖着叠放的被褥,想道:这就是她博客里面所写的著名的被褥吧(这是一句毫无根据的感想)。稍后M和她的另一个女伴X回来了,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来意,我忽然发现X很像我的大学同学(也许就是),于是避开面对M的局促,我和她的两个女伴反而可以模糊地顺畅交谈,M的态度也渐渐缓和,攀谈间不知谁还夸赞了我的着装。
返回时我在自家楼道的门口遇到一个顽童,拿吸管对我获得好评的着装喷奶油,这似乎是他玩惯的把戏了,我曾记得路人被他喷得满头满脸,于是我努力擒住他的手,衣服上却还是溅了少许白点,打闹间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童心,我抢过吸管做作地提议:不如玩对喷奶油的游戏。
纠缠时不觉离开楼门口甚远,忽然下起小雨,于是放开孩童,匆匆回来发现自己放在地上的包已不见,看到顽童跟远处一个鬼祟的男子打招呼,于是怀疑是存心转移注意的配合偷窃,呼喝着追了上去。那男子便逃走,这时周围一群人蜂拥而上,似乎是恰逢许多共同受害者的伏击,那男子被我们许多只手摁翻在地,我竟从他的怀里摸出一支手枪。
我好奇地向天空扣扳机,并无子弹的啸声,头顶却立刻聚集了一小堆乌云,只笼罩了方圆十几米,并落下来几点小雨,原来是一支气象枪,联想到此前的小雨,悟到这也是配合行窃的道具吧。
老宅的梦境片段
我跟着一个贩卖巧克力蛋的商贩,走进类似祖父家拆迁前的旧宅(西南营),长长的过厅被右侧的住家辟出一块,搭了个厨房,灶台边的墙上围着油腻腻的塑料布,穿过过厅往里是小小的庭院,门口生长着少许绿油油的灌木,商贩把装着鹅卵石一样巧克力蛋的箱子放下,进屋给我找更多品种。我在过厅等待,看到有懒洋洋的猫踱出来,脑部和背上长出许多枝丫,好像一种动植物结合的古怪变种,它们大概也是可以出售的,我心生购买的念头,又隐约觉出制造者的残忍。
我在某楼内的窗前(很像现在的住处),不断有油点扑面,并不觉得烫但仍然需要躲避,我注意到这是对面阳台上的韩国女人炒菜溅起的,两栋楼房挨得很近,仿佛只有一跨。我随手抄起什么当盾牌不断后退,大颗大颗的油点始终从窗口噼啪散落进来,渐渐我抵挡着退到了里屋,少顷,在里屋的门侧观察,发现那炒菜的韩国女人正从窗台要爬入室内,我感觉可能的艳遇即将到来。
关于天气的梦境
我和几个高中的同学站在一栋教学楼的前廊,周围的情景跨越了三个层次的记忆,教学楼的熟悉感觉既像高中又像大学,花坛则令我想起外公所在粮站的院子,那是我小学暑假常去玩耍的地方。此时天光明亮,似乎是下了许久的雨刚停,楼前竟然淹成了大半个人深的水池,同学们纷纷穿衣跳入水中嬉戏,好朋友招呼我下水,我在下水的酣畅与湿衣的烦恼间小有踌躇,最终还是婉拒,独自沿着廊子向前走去。
我看到雨水蓄成的奇妙水池,水质清澈,可以看到底部五彩斑驳的石板,以及各种微出水面的怪石,其间有鱼游动。远远看见两个大学同学正在水池中央下棋,凝神屏气,半身都浸泡在水里。
梦的后半部分记不真切了,可能有天气瞬息万变的奇景,只还记得梦中的一点感想:天气这么冷,水都该结冰了,下棋的同学也该已经上岸了吧。这段梦境大约是十分精彩,以至于梦中假醒,假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记梦,掐断电话杜绝一切打扰,还刻意保持了半梦半醒的状态,就着昏暗的天光坐在桌前边记边忆,写下来满满几页,心中大感安慰,却又开始担心究竟有未真的记下来,莫非仍然在梦中?如此患得患失若干次,挣扎着记忆数回,最后醒来才知道原来都是梦中的演绎。
关于公园的梦境
梦到我在归途,具体去哪里记不起来,好像记忆被这个关键性的遗忘勒住了,只隐约意识到此前曾有大段延续的梦境。
在一辆拥挤的小巴士上,和我一起的还有朋友R,因为天色很黑,车速很快,我不太认得路,又担心坐过了站,始终不安,徒劳地跟司机描述,我要回去的路经过一个公园,这个公园是我唯一能认路的标识。R是当地的居民,却没有伸出援手,混杂在车上攒动的人影中一声不吭,我从他那里感到和司机一样的不耐烦。很快司机说到了,R也附和,于是我在疑惑是哄骗的情况下仓促下车,被抛在一个据说是临近公园的陌生地方。
下车一片黑乎乎的茫然,是在一个什么新村里,好像刚下过雨,泥土有些潮湿的感觉,路的两旁黑压压地笼罩着些树影,水汽让叶子也湿漉漉的。因为几乎看不清周围的环境,我加倍感到迷路的恐慌,好在及时发现视线模糊是没戴眼镜的缘故。我把眼镜从怀里掏出来戴上,周围的景物相对清晰多了,不安也被驱散了一点。
不知道是几点钟,路上行人寥寥,走着一个中年妇女,不远的前方还有一个小男孩。我叫住那个阿姨问路,她和悦地告诉我沿着路侧的墙走,一直往前就是某某公园。我想起来公园中间有河流经过,所以才觉得空气潮湿,原来路右侧的一墙之隔,里面就是公园。前方大概是公园的一个陌生入口,只要我穿过公园找到熟悉的入口,应该就知道如何回去了。
到公园的里面,发现就如我在车上描述的,公园是我熟悉的地方,在梦中似乎多次来过,也许是现实中某处的投影?我站在河岸这端,清楚地知道需要过桥去往公园的另一边,这时候看到某圈子的一些熟人(其中有B)也正在过桥,R不知何时也在,原来之前他也在就近的地方下了车,却为何没和我一起呢?遇到熟人令我安心了许多。
然而桥是断开的,我看到R用力地跨过去,然后踩着支棱断开的桥板攀上去,我心里没有这样的把握,于是坐下,半躺着用脚够,好在这一段间隔很短,我就这样把脚跟先够着对面的桥板,然后很容易就以此为基点,整个人都撑过去了。
踩在对岸感到脚被扎得生疼,发现地上有一些榴莲的硬壳,我小心翼翼地把一个完整的榴莲从对岸挪到桥上,好给自己的站立腾一些地方,我看到桥面上还有几个开了的榴莲,里面残留着黑色的果肉。在河的对岸似乎有很长的队列,大家都挤在一条一人宽的小道,一边是山墙,一边是似乎没什么水的深陷河床,我急着回去,但却始终停滞在原地。
注:就当时的文字描述来看,两边桥板是有高差的。期间小小地醒了几次,醒来觉得欣慰,似乎我已经到达了,我要回到的地方就是醒来躺着的这个床上,可以不必排队通过窄窄的小路,又好像那队列就没几个人,但就是无法前进。一会儿又睡去,又停顿在那里,除了对前进的焦虑,还有预期就算到达了公园的那一边,以我认路的能力,也还需要麻烦的寻找和跋涉,才能最终回到某处。反复的半梦半醒之间,“回来”和“醒来”画上了等号,到我最终完全醒来的时候,感到经过一段不算容易的归途,我终于成功而轻易地返回了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