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集群行为中青年舆论表达的无序与纾解
2022-11-07滕国鹏,张学敏
滕国鹏,张学敏
摘要:随着民众网络意见表达的常态化,网络舆论表达呈现出自发、不可预料及无组织的集群性特点,故从集群行为视角出发,对当前青年在网络舆论表达中无序的表现及其原因进行分析尤为必要。文章分析了网络集群行为中青年舆论表达的对抗性、极化性与泛娱乐化等无序表现及其原因,提出以大数据技术阻隔负面信息传播、高效透明机制应对错误言论以及话语体系培育纾解话语狂欢等举措,以期推动青年网络舆论表达的健康有序发展。
关键词:网络集群行为;青年舆论表达;无序;纾解
中图分类号:C912.6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8268(2022)05-0100-08
互联网信息技术不断发展,各类新媒体的应用使得网络意见表达渐成潮流。一方面,“互联网论坛、Facebook、Twitter和微信以及微博等在線社交媒体工具已成为网民表达意见、分享情绪、传播和获取信息的重要沟通渠道”[1],青年是其中最为活跃的意见表达群体。当前,我国网民规模达10.32亿,其中20~29岁网民群体占比达17.3%[2],青年人思维活跃,善于利用各种新媒体技术,他们愿意借助网络发声,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与利益诉求。另一方面,互联网信息纷杂且表达无序,表现出群体意见表达盲目、偏激等特征,导致网络场域中的集群行为时有发生,甚至演变为大规模集群行动扩散至现实社会,对线下青年的整体社会心态与行为倾向产生了深刻影响。因此,网络集群行为下青年舆论表达的新特点与新问题,及其对虚拟社会安全与现实社会稳定影响的不确定性值得学界关注。
一、集群行为与青年网络舆论表达
(一)网络集群行为中的舆论聚集
社会学家波普诺将集群界定为有着共同的关注点而临时聚集到一起的人群,不确定感和紧迫感是集群区别于其他社会群体的主要特征,具体表现为在相对自发、不可预料、无组织以及在不稳定的情况下对某一共同影响或刺激产生反应的行为[3]。各类在线社交媒体为社会公众提供了表达情绪和利益诉求的便捷渠道[4],虚拟与现实社会的重叠交织,使众多发端于现实社会的集群行为借由网络进一步发酵。一定数量的、相对无组织的网民针对某一共同影响或刺激,在网络环境中受网络传播影响的群体性努力构成了网络集群行为的基本形态,其核心特征表现为观点强化或行动汇聚[5]。网民利用各类新媒体基于不同立场发表言论,使不同的观点展开充分的交流与碰撞,构成具有动态性的网络舆论。网络舆论是公众对于公共事务通过网络公开表达的基本一致的意见或态度[6],是主体在网络空间内对公共问题一致的、强烈和持续的选择与行为[7]。从实际来看,网络舆论表达的聚集是网络集群行为的典型表现,也是网络集群行为的结构要素[8],是网络集群行为的初级形式发展到全网络场域过程中的难以被忽视的部分。
具体而言,一方面,无论从定义还是组成要素来说,舆论表达的聚集都是网络集群行为最主要的构成要素与表现方式,不少研究将网络集群行为直接界定为舆论的传播[9]。因此,把握网络舆论表达的走向与网络集群行为的演化在本质上具有内在一致性;另一方面,网络舆论表达的形成离不开两个关键因素:一是热点事件或与民众利益息息相关的话题,二是网民在网络场域中持续的选择与行为。群体舆论表达的形式与内容的融合决定了整个社会舆论的发展态势,理性有序的舆论表达是推动事件良性发展、促进舆论环境稳定和谐的基础,也是网络集群事件得以解决的前提。而当下很多具有盲从、偏激、泛娱乐化特点的网络舆论表达会导致一般社会事件向网络热点事件甚至是向着群体网络动员转化。应解析网络集群行为中青年舆论表达的特点与症结,为正确引导青年舆论表达提供新的思路。
(二)集群性视角下青年舆论表达的核心表征
“网络的开放性、低准入门槛与操作的便捷性最大程度地赋予了普通个体话语权,每个个体都成为了信息的潜在发布者”[10],而青年则是这种媒体赋权最大的受益者。青年网民借助多样的新媒体应用,对现实和网络空间中的议题、事件,尤其是与自身利益密切相关的话题做出选择和判断,形成个体意见与行为,逐渐构成青年群体的网络舆论表达。如前所述,网络舆论表达作为网络集群行为的核心要素,在本质上也呈现出集群性特征。从各种网络热点事件中可以看出,青年人对话题热点反应迅速,来自四面八方的海量信息和评论在短时间内会迅速形成舆论堰塞湖,这种短时间出现的自发的、无组织的、不可预料的一致性和强烈的行为倾向等集群性表征与青年网络舆论表达相伴而生。具体说来,网络集群行为中青年网络舆论表达的核心表征是集体情绪的形成与主体话语的对抗与聚合。
情绪聚集与动员。“个体情绪只有融入群体才能保持长久、才能爆发力量。”[11]全媒体的网络环境给网民情绪聚集提供了载体,“留守女生选择北大考古专业”等热点话题在各媒体平台的燃爆,正是人们对当下职业选择简单利益导向与行业差距拉大的忧虑等集体情绪聚集的突出体现。青年人在刷微博、看朋友圈、浏览短视频等活动中实现休闲娱乐与信息沟通交流的同时,各种情绪也在网络的交互中生成、聚集和蔓延。在社交媒体环境中,每个参与者就是一个情绪传递的源头和节点,随着事件本身的演化,众多节点相互交织,情绪的聚集成为扩大事件传播的力量。负面情绪与事件信息双向刺激,推动了舆论表达集群性的演化。
话语对抗与聚合。网络热点事件往往存在众多不同的观点和看法,这在事件发酵的初期更为明显,多个话语表达主体如官方话语与民间话语、精英话语与平民话语碰撞交融。“当少有的话语资源与稀缺的表达权力结合在一起,民众话语表达的意愿表现得更为强烈,话语表达演变成一场话语狂欢。”[12]由于海量信息的不断刷新,引发话题的民间话语难以被时时关注,加之平民话语的传播力与影响力本身较弱,客观上加深了各种话语体系的对抗与冲突,而精英与权威媒体的发声又极易打破众声喧哗的格局,因为新媒体时代“看似增长的民众话语表达,只不过是信息超载时代主流话语的噪音而已”[12]。平民话语只能努力寻找机会扩大自己的声音,尤以附着有影响力的精英和权威话语为主要方式,逐渐走向聚合以使自身的诉求得到关注和重视。但应该注意到的是,近些年民间话语和平民话语的声音诸如民生方面的诉求得到了更多官方话语平台的重视和更为敏感的反应,两者逐渐呈现出融合趋势。
网络集群行为中,舆论表达核心表征的存在使民生诉求、治理失范等现象引起了社会公众和管理部门的关注,发挥了网络舆论的监督作用;但在社会转型期间,在集群行为视角下的网络舆论表达往往会偏离事件本身,导致网络舆情的持续发酵与网络舆论表达的失控。青年思维活跃,擅长利用新媒体表达自己的情绪、意见、态度和思想观念,是网络舆论参与的主体[13],然而青年网络舆论表达中集体情绪的不稳定性使其更倾向于在对抗性的话语表达中彰显自我。把握青年网络舆论表达的特征与潜在问题,提出有效的舆论引导策略,对于舆论表达的正向发展与舆情事件的有效解决具有重要意义。
二、当前青年网络舆论表达无序的表征与原因
从总体上看,当代青年在网络事件中能够秉持正确立场,高度认可中国改革开放以来所取得的历史性成就,也能从积极、客观的角度看待社会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但是,青年人处于心理和情感发展的特殊阶段,对很多社会问题看法仍不够全面,情感易受外界影响而起伏变化,尤其是近些年在很多热点网络事件中,“激情有余而理性不足”的话语表达导致青年网络舆论表达在一系列热点事件中呈现出缺乏规范、非理性的无序倾向,这是基于利益诉求而以群体形态出现的。在个体与群体特殊心理因素及事件信息的多方刺激下,其表达呈现出非理性特征。
(一)青年网络舆论表达无序的表现
1.议题博弈中的话语对抗
社会热点话题往往涉及社会变革中的深层次诉求,并存在诸多现实利益交叉重叠的领域。当关乎到青年群体的切身利益时,在网络场域更为活跃的青年人,会更多关注该议题的发展态势。危机意识下的焦虑心理又使得青年对话题的各种信息和走向高度敏感,当出现与青年自身立场相对立的信息时,会推动他们追踪与深入到话题的讨论和争辩中,由此形成青年舆论表达中常见的无序化现象,以及议题博弈中的话语对抗。在对抗的过程中,多种符號化的话语资源和集体情绪的调动成为主要表现特征。针对不同类型的话题,青年人倾向于采用多种网络符号及其变式去表达自己的观点,同时也会调动起同辈群体情感上的共鸣,增强网络表达中话语对抗的凝聚度和参与度。在面对部分敏感话题的讨论时,青年人会采用一些隐喻性、群体默认的话语“自由”而隐晦表达自己的对抗性主张。随着讨论进程的发展和信息的丰富,各种虚假信息也会夹杂其中,又会间接助推议题博弈中话语对抗的紧张气氛。观察当下很多与青年息息相关的热点话题的博弈过程,会发现事件的爆点与走向极易走偏,由对事实的理性分析转为对议题标签化、群体污名化表达,甚至很多表达已经超越议题本身,呈现扩大化倾向。例如,在很多引起广泛关注的娱乐圈热点事件中,青年网民群体从粉圈发声支持并很快产生了对立性话语博弈,乃至后续引发了关于男女性别对立、“恐婚”乃至女性“恐男”等延展话题的激烈争论,这都是青年网民群体在舆论表达中话语对抗的具体表现。
2.情感驱动下的极化表达
在现实中,极端而偏激的言论往往与个体的情绪激发有很大关系。青年人情感丰富,情绪变动性较大,议题在引起青年关注的同时,往往也能引发其情感共鸣,这种共情又有助于构建网络中的群体认同与观点协同,并进一步加强和巩固群体内部成员的情感连结。当事实不清与信息不足同时存在时,情感就成为了凝聚群体的主要因素[14],此时的青年舆论表达也会不可控制地走向极端化。在网络匿名性的技术特点背景下,情绪激起的裹挟效应使得青年在很多网络舆论表达中往往处于一种自我表达与群体追随相伴的盲从状态,某些事件的“翻转”,使得青年人的言论经常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因此激发青年人的情感就成为催生其舆论极端表达的一种动员策略。在对网络特定议题的持续关注中,经过一段时间的信息输入与情感融合,以及在网络大V等一些意见领袖的影响下,青年容易受影响而不自觉地推动意见偏向运动,对相关事件形成极端的观点,进而导致社会思想的混乱、网络群体的狂欢和绝对化的道德审判等一系列极端化后果。舆论表达的极化性集中体现为部分青年网民观点的单一、极端,固执己见以及引战思维。在现实中,很多青年甚至会采用无端指责、侮辱、谩骂甚至是造谣的方式对议题表达极端观点,攻击一切持有不同立场的人。其中,“人肉搜索”就是网络舆论中偏激行为的典型表现。部分青年网民利用互联网技术的强大检索能力,通过“人肉搜索”,发动对特定事件中当事者个人信息的搜索提议,进而引发圈层内网友对其展开全方位详细信息的挖掘行为,严重的还会采取线下的现实行动作用于当事人,最终导致被搜索者信息的全面暴露,发展为一种弥散性的社会负面影响。从现实来看,“人肉搜索”已经从最初的一种网络娱乐方式演变为借口捍卫社会道德、实则发泄个人情绪的工具,甚至催生出网络与现实社会的暴力行为,成为部分青年网民舆论表达极化性的重要行为体现。
3.转型压力下的泛娱乐化
随着现代社会生活节奏的加快,个体压力逐渐增大,网络舆论传播形态中以感官刺激和欲望满足为主要方式的“泛娱乐化”倾向逐渐显现。当下,青年正经历着近年来国家高速发展带来的物质生活富足和精神世界追求的多样化。尤其是网络全面介入青年社会生活而引起的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的转变,不断制造和形成独具特色圈层文化的误解与隔阂,类似青年与父辈之间代际的割裂和扩大,这些都使得部分青年在构建自我认同时产生怀疑。因此,集体转向网络虚拟世界,以一种娱乐化的方式获得短暂快感达到自我纾解就成为了青年人的选择。泛娱乐主义是“在现代媒介、资本逻辑以及心理需求等多重因素驱动下出现的一种把娱乐作为人生观念和生活态度的思想潮流和社会现象,蕴含着将娱乐作为首要甚至唯一标准的价值判断”[15]。青年网络舆论表达的泛娱乐化作为泛娱乐主义思潮在舆论表达领域中的具体体现,以恶搞、调侃、炒作、颠倒、戏耍甚至贬低和歪曲等话语方式指向社会热点事件、人或物,其中包含诙谐性表达,即以戏谑的方式隐晦表达自己的想法,如“一个亿的小目标”“化粪池了解一下”“不讲武德”等;也包含诸多反讽性话语,以隐性的方式展示自我与表达自己的抵触,如“赢麻了”“对此我只能感恩”等。这种泛娱乐化的网络语言既是青年个体宣泄式的投射,也是青年自身情绪体验的释放,有着其现实和心理上的特殊原因,既反应了青年内在精神的成长,也是青年叛逆抵抗的指向性暴露。
(二)青年网络舆论表达无序的症结解析
1.群体认同与从众心理导致青年舆论表达的盲目对抗性
一方面,当情境信息模糊时,个体往往会选择一定的参照系统作为自身行为判断与选择的比较标准。舆论形成初期,关于网络事件的相关海量信息不断涌现,尤其是在官方部门对事实进行调查核实与公布的时间差内,青年依据自己的利益关注点与道德规范对事件进行自主判断,并倾向于寻找与自身观点一致的信息,进而确立和巩固自我认知。同时,“重要他人”所提供的信息此时可能代表着更符合逻辑的合理性与更高的可信度,当大多数人都在网络环境下转发或者关注某个重要信息的时候,在情境不确定条件下选择相信大多数的观点,即“随大流”也成为一种更安全省事的方式。从现实来看,青年人在网络意见表达上参与动机强,但客观上社会阅历较少,应对经验不足,加之海量事件信息呈现所带来的模糊性和不确定性,以及官方部门或权威媒体信息发布的时间差,这些都会使得青年人的网络意见表达更具变动性。
另一方面,“群体认同反映个体将群体成员身份整合进自我概念的程度”[16],多重社会身份的转变和内外群体的简单划分容易使同质性较强的青年聚合起来,构成特殊的内群体。而在网络新媒体时代构成的内群体具有很强的支持与扩散作用。“现实生活中遇到的困难和产生的失落,使他们在网络社会的语言狂欢中不断进行着自我追寻,各种利益诉求、情感宣泄、意见表达等经过网络分享、交流、互动、分化与聚合,形成共同认知和心理,进而形成具有对共享现实的感知、接近性和适用性的群体认同。”[17]39当青年处于内群体时,社会规范的约束效能下降,青年会倾向于认同内群体的主流意见,而少数持怀疑或摇摆态度的青年可能迫于群体压力与认同需要放弃自己的观点,少数微弱的理性声音也可能被淹没于众声喧哗中。在这一点上,近些年出现的粉圈极具代表性。例如,引起广泛关注的明星代孕、某明星粉圈事件等,众多粉丝在事件发酵后由盲目维护明星当事人到污名化事件主要相关者,轉而攻击提出不同意见的网友,其中的很多言行已经逾越道德规范甚至是法律底线,可以说粉圈中群体压力与认同的共同作用极易使个体丧失独立判断和自主意识。
2.媒体匿名性催生的去个体化氛围导致青年舆论表达的极化性
匿名性是互联网虚拟空间区别于现实社会的突出特征,也是催生舆论表达去个体化氛围的主要原因。而网络空间去个体化氛围又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青年舆论的极化表达,表现为部分青年人在网络上发表与自身现实社会中的角色和行为截然相反的观点,这些观点往往在现实生活中不敢或者不便明说而被隐藏起来。青年人在网络匿名环境下极容易对某些特定议题形成情绪激发,其极化表达又体现为偏激性话语与行为方式在舆论中的频发。这种由个体或者局部所引发的极端化表达,会在整体情绪的渲染下推动整体青年言论朝着偏激化方向不断升级。在这个过程中,又会进一步加剧个体自我丧失的程度。
互联网本身的匿名性所导致的去个体化氛围会使得处于群体中的个体丧失自我意识,其行为也会脱离“道德意识、价值系统以及所习得的社会规范的控制”[18],行为表现也会和自己实际生活完全相反。去个体化加剧了青年群体认知和情绪上的同质性,一旦出现诱发事件,负面情感经过情绪感染会导致青年网民出现固执性偏见甚至是圈层间冲突,使得青年网络舆论表达呈现“话语狂欢”的景象,青年会以大量偏激性的话语表达与行为来宣泄情绪,反映对现实生活的不满与无奈,以获得心理上的平衡与满足。
3.青年人的社会压力衍生的相对剥夺感造成舆论表达的泛娱乐化
相对剥夺感是个体与其参照群体相比较后感觉“被剥夺”的主观心理体验[19],是催生青年舆论表达泛娱乐化的重要前提和条件。当个体在与参照群体的比较中产生自身处于劣势地位的认识时,便会产生被剥夺的消极情绪如自卑、不满、焦虑、怨恨等。一些青年人会采取一定的方式来消除这些负面情绪,例如改变参照群体或通过努力改变不利地位等。在媒介高度发展的今天,各类新媒体应用为青年提供了思想交流与意见表达的广阔场域,同时也成为部分青年排解被剥夺感的现实情绪出口。网络提供的“逃避”“如愿以偿”的心理支持与泛娱乐主义不谋而合,这催生了青年网络舆论表达的泛娱乐化。
个体意见的产生和表达通常基于自身的生活经历、社会地位与个性特质等因素,对于青年来说,一方面他们处于由学校走向社会的角色转换阶段,既渴望迅速融入社会、承担起自己的社会责任,又面临着在迈向社会过程中的职业规划发展、成家立业等多重压力;另一方面,当前中国正处于社会结构转换、体制机制转轨、格局利益调整、价值观念融合的转型时期,种种现实问题都给处于现实与未来叠加困惑中的青年带来了巨大压力[17]37,使青年容易对娱乐产生错误认知和过度依赖,长此以往,就会消解其个体的理性判断能力,加剧舆论表达中的娱乐心态。要警惕“政治、宗教、新闻、体育、教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地成为娱乐的附庸,毫无怨言,甚至无声无息,其结果是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20]的这种倾向。因此,应关注泛娱乐化流行对青年网络舆论表达过度消费的现象,即对一切严肃或者主流舆论的娱乐化潮流,这会使主流意识形态在无形中受到冲击,消解青年主流话语表达和主体价值追求。
三、青年网络舆论表达无序的引导路径
青年通过网络及新媒体平台,在获取海量信息、扩大人际交往范围、积极展示自我的同时,也能够合理参与公共事务,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与正当诉求;但是青年网络舆论表达中存在的对抗性、极化性与泛娱乐化等需要引起重视,这对于良好网络舆论环境的构建以及青年的健康成长有负面影响。因此,应在前文基础上,从技术支持、传播机制和话语培育层面对青年进行合理引导,营造风清气正的青年网络舆论表达环境,促使青年人进行理性舆论表达。
(一)以“互联网+大数据”加强对网络舆论的监测与研判,从技术上阻断负面信息的持续传播
在网络公共事件中,真实信息与虚假信息往往呈现出“此消彼长”的抗衡态势[21],对不实信息的有力管控与治理对于舆论的走向至关重要。除了采取直接封禁不实信息传播的传统做法,在信息多元、海量的新媒体时代,立足于新技术层面、寻找网络舆论中信息治理的有效策略成为必然。使用大数据技术对网络舆论信息进行监测与研判受到研究者和管理者的高度重视,应有效利用大数据对信息筛查和精准计算等功能,及时发现并遏制负面信息在虚拟空间的传播,在保持网络舆论固有生态的条件下,使网络舆论走向保持合理性与规范性之间的适度张力。
实现大数据技术对舆论引导的支持,就要求结合青年新媒体使用的偏好构建舆论研判系统,着力提升与完善信息的采集分析与处理能力。具体来说,青年人常驻B站、微博、抖音、快手等热门新媒体应用,这为构建舆论研判系统提供了平台基础。其一,利用大数据网络技术实现信息的全媒体平台的采集和整合。舆论演变过程中,信息源的广泛性、信息的准确性与全面性是关系舆论引导效果的关键,利用大数据技术收集海量信息的强大功能对各类新媒体平台尤其是“B站”等拥有广泛青年用户的重点信息源进行全网整合,构建舆论信息的庞大数据库,完善具有分类特性的“块数据”,为进一步对舆论进行综合研判提供先决条件。其二,提升对青年舆论信息的解析能力。例如,针对在舆论监测与预警管理中起关键作用的话题、事件、相关个体与群体进行科学全面的分析,从总体上为科学判断和把握舆论走向与青年态度提供借鉴。其三,基于数量庞大、持续更新的舆论数据库完善舆论研判的“云平台”。整合大数据信息采集、智能处理与精准计算技术,对全媒体和重点平台的海量舆论信息实现最短时间内的自动化抓取、分类、检测和分析,对其中存在风险的重要信息流进行提取、追踪和整合,基于数据处理呈现的舆情规律与特点,让数据说话[22],实现对关键信息的精准把控,并根据反馈,动态调整模块的分布,依据分析需要实时输出结果,为其后是否采取相应的预警预案与导控措施提供指导。
(二)以高效透明的权威信息发布机制应对错误言论,通过议题设置引导青年科学有序的舆论参与
信息的透明开放是网络热点事件中稳定社会心态的关键。从信息传播的一般规律来看,青年从事态初期的“信息饥渴”,到关键点的“信息爆炸”,再到后来的“信息过载”,“真相”与“谣言”相互交织,荒谬的猜测与判断此起彼伏,各种情绪相互激荡、混淆视听、放大蔓延,舆论涌动达到了鼎沸的程度,而裹挟着各种情绪的极化言论,更容易成为舆论沸腾中的助燃剂。
在网络热点事件发生初期,有关部门及主流媒体应及时准确发布相关信息,遏制不实信息蔓延,阻止极端言行的进一步发酵与传播,防止情绪的聚集,同时设置相关议题,引导青年网民理性平和、有序参与、合理表达。具体来说,其一,官方媒体及相关部门应完善突发网络公共事件的预警机制,第一时间启动快速反应和介入调查,在关键节点发布与事件进展相关的权威信息,迅速掌握事件信息的话语权和主动权。其二,精准识别各类虚假信息,防止极端恶意舆论信息的散播。密切关注青年网民的意见和情绪动向,各高校尤其要关注贴吧、知乎等青年热议平台和在微信朋友圈等半开放式社交圈层中对热点事件的偏激言论,及时把握青年学生对事件的观点变化与动态走向,并适时介入其中进行疏导。其三,主流媒体要通过相关议程设置,引导青年网民理性关注与合理表达,注重发挥意见领袖以及权威媒体在青年舆论参与和表达中的正向引导作用。在重大事件和敏感问题上,结合《人民日报》、人民网、新华网、央视新闻等具有广泛影响力的主流媒体持续发力,同时注重发挥“平民”意见领袖的协同作用,推动主流观点与青年利益诉求的融合,以主流和权威观点占据青年的舆论场,压制偏激舆论的传播空间,巩固主流观点在青年群体中的认可度与接受度。
(三)以网络话语体系纾解青年的话语狂欢,整合发挥意见领袖等多种话语主体的协同力量
青年网络话语具有独特多变的符号化特点,这种戏谑狂欢的话语表达不仅是一种泛娱乐倾向的自然流露,而且是青年公民意识不断觉醒的表现。因此,解析“话语狂欢”背后的社会现实与心理根源是有效化解青年网络舆论表达无序的关键所在。
首先,分析青年具有共性而又独特的话语表达以深入把握青年的生存现状与利益诉求,对于关乎青年群体生存与发展的关键问题给予关注和回应。同时,借鉴青年网民喜爱的话语表达方式,如弹幕、短视频、知乎问答等与其进行平等沟通,对其进行渐进引导,增加亲切度与信任感。其次,结合现实需要,有计划地培育一批在专业知识和技术能力等方面具备突出综合素质和示范引导作用的网络意见领袖队伍。在深入把握青年需求与话语表达的基础上,秉持平等互动、疏导为主的原则与方法,运用青年乐于接受的方式与其进行沟通交流,及时有力地对社会热点话题做出解释、分析与引导,以真诚、坦率的态度赢得青年的认同、信任,实现对青年的有效疏导与合理凝聚,避免泛娱乐化给青年带来的情感损耗与非理性偏执。最后,将专家学者、草根意见领袖和主流权威媒体等不同类型的话语主体进行有效整合,发挥青年网络舆论引导的合力作用。传统主流媒体应借鉴网络意见领袖的话语方式,推动“实时在线、随时互动”的理念,以新颖的内容、鲜明的主题吸引青年群体的关注与追随,以实力“圈粉”,在平等对话、广泛讨论中培育青年正确、理性的表达方式,提升青年网络素养,推动青年群体的有序舆论表达。
四、结语
网络舆论健康有序是社会稳定不可或缺的存在,青年在网络上的合理舆论表达既是应对各种网络突发集群行为、促进虚拟社会和谐发展的基本保证,又是青年人理性、成熟公民意识建立的重要条件。从大数据的技术支持、信息传播机制和网络话语体系培育等方面采取措施引导青年舆论的有序发展,仍是推动网络社会治理的重要环节与核心要义。
参考文献:
[1]XIAO R, LI J, CHEN T. Modeling and Intelligent Optimization of Social Collective Behavior with Online Public Opinion Synchronization[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achine Learning and Cybernetics,2019(8):1979.
[2]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第49次中國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R/OL].(2022-02-25) [2022-04-14]. http://www.cnnic.net.cn/hlwfzyj/hlwxzbg/hlwtjbg/202202/t20220225_71727.htm.
[3]邓希泉.网络集群行为的主要特征及其发生机制研究[J].社会科学研究,2010(1):103-107.
[4]张敏,霍朝光,吴郁松.时间敏感型舆情网络的ICSR传播模型构建与仿真[J].图书馆学研究,2015(21):40-48.
[5]陈浩,薛婷,乐国安.集群行为诸相关概念分类新框架[J].广西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6):56-60.
[6]李超民,何宛怿.网络舆情与网络舆论的内涵阐释、演化机理及应对方法[J].晋阳学刊,2018(2):81-89.
[7]李明德,杨琳,刘婵君.网络舆论理性表达及其养成——社会学习理论视角的分析[J].西安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5):129-135.
[8]董天策.从网络集群行为到网络集体行动——网络群体性事件及相关研究的学理反思[J].新闻与传播研究,2016(2):80-99.
[9]董天策,梁辰曦.究竟是“网络群体性事件”还是“网络公共事件”抑或其他?——关于“网络舆论聚集”研究的再思考[J].新闻与传播研究,2020(1):87-102.
[10]刘方方. 网络舆论非理性表达研究[D].长春:吉林大学,2020:8.
[11]姚江龙.强依赖与微化解:大学生情绪的网络集群与风险规避[J].高等教育研究,2016(37):82.
[12]曾振华,袁甲.争议性事件的民粹化网络话语表达及传媒纾解[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20(12):16.
[13]邓纯余.论自媒体时代大学生网络舆论的生成与演化[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8(5):164-167.
[14]董向慧.“非虚构写作”在网络舆情事件中的情感动员功能与表达逻辑[J].理论与改革,2021(2):125-134.
[15]王娟,刘文雅.泛娱乐主义的审视与超越[J].思想教育研究,2020(11):62.
[16]殷融,张菲菲.群体认同在集群行为中的作用机制[J].心理科学进展,2015(9):1637.
[17]胡玉宁,祁彬斌,朱学芳.从“空巢”心态到“集群”行为:“空巢青年”现象透视与网络映射[J].中国青年研究,2017(8).
[18]王礼申.去个体化效应——群体偏差行为的心理学解释[J].科协论坛(下半月),2009(6):72.
[19]倪建均.青年学生参与网络集群行为的社会心理机制和风险管控[J].当代青年研究,2018(5):80-86.
[20]尼尔·波兹曼.娱乐至死[M].章艳,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4.
[21]徐剑,钱烨夫.“信息疫情”的定义、传播及治理[J].上海交通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5):121-134.
[22]梅鹏超,苏坤,胡忆琦. 重大突发安全事件中的“信息疫情”风险和防治策略——基于新冠肺炎疫情的观察思考[J].重庆邮电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6):138-147.
Disorder and Relief of Youth Public Opinion Expression in Network Group Behavior
TENG Guopeng, ZHANG Xuemin
(School of Marxism, Dali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Dalian 116024, China)
Abstract:With the normalization of people’s opinion expression through the Internet, the characteristics of spontaneous, unpredictable and unorganized clusters have emerged in the expression of online public opinion in recent year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luster behavior, it is particularly necessary to analyze the disorderly performance of young people in the expression of online public opinion and its causes. Based on the disorderly performance and reasons of the confrontationality, polarization and pan-entertainment of young people’s public opinion expression in the behavior of network clusters, it proposes big data technology to block the dissemination of negative information, efficient and transparent mechanisms to deal with erroneous remarks and the discourse system to cultivate and alleviate discourse carnival, so as to promote the orderly and healthy development of youth online public opinion expression.
Keywords:network cluster behavior; youth public opinion expression; disorder; mitigate
(編辑:段明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