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集团思维”影响下的决策与大众传播

网络时代“小集团思维”影响下的决策在大众传播过程中，其内聚性会怎样传递？研究“小集团思维”影响下决策的传播并有效避免其缺陷能够带给决策者和大众更多的安全感。

现代政府决策是一个复杂过程，做出决策远超个人能力范畴，因而群体决策受到广泛认同并付之实践。群体决策较个人决策能更多地承担风险，不同领域、不同背景的成员参与也能从不同视角认识和改进相关决策。但群体决策中“小集团思维”普遍存在，意见领袖在群体决策过程中的作用不容小觑。

欧文·贾尼斯在《小集团思维：决策及其失败的心理学研究》提出了“小集团思维”一词，为群体决策的研究提供了新的研究视角。其基本原理是，“基于所有团队成员都具有强烈的决策过程所面临的外部和内部压力的愿望，他们根据这种愿望把寻求一致看作争取相互支持的一种形式。”决策群体中的成员有时对群体团结的追求会超越对合理政策结果的追求，出于对小组分裂的担忧、对自己被孤立的焦虑、担心自己能力不足、害怕失败后不能承担失败的责任的考量，小组成员不能对本应考虑的政策选择进行充分的分析和研究，最终导致不科学决策的形成与实施。如“猪湾事件”中肯尼迪决策团队对登陆地点选择不当，且没有备用方案。

贾尼斯认为，“小集团思维”存在最主要的因素是决策群体的内聚程度。在决策过程中，群体内部越团结，越不易听取其他批判性意见；其次，在相对封闭、且缺乏公平、民主意见表达的小组中，决策意见更倾向于反映群体内部权威和意见领袖的政策倾向。成员因怕被孤立或迫于压力不敢表达不同意见，或表达不同意见被权威驳回，最终导致不客观、不理性的政策释出。此外，在决策时缺乏程序规范也是“小集团思维”存在的原因。决策形成除了要遵循组织内部的规则和秩序外，還会不可避免地受到一些不成文习俗、规则的影响，如决策群体内成员的关系、人情等，缺乏程序规范的小组在决策时更容易形成集体一致。

时刻被媒介裹挟的今天，大众按照媒介设置的议程思考，身处所谓的“拟态环境”中，信息收受过程中“沉默的螺旋”影响着大众，人工智能的影响更使大众陷入算法和大数据的“茧房”，“回声室”使大众无意识地找到加强其观点的信息，使其立场固化。大众传播加强了意见内聚，社交媒体的发展使意见群体极化、分化现象更深，环境日趋复杂。

1972年麦库姆斯和肖提出：媒体新闻活动通过赋予各种“议题”不同程度显著性的方式影响着人们对周围“大事”及其重要性的判断。尽管网络媒体日渐发达，媒体的双向性和互动性越来越强，但是个人议题远不及媒体议题掌握着绝对的“显著性”和“重要性”。网络时代，尽管媒体对大众舆论属性的设置能力减弱，但主流媒体多平台传播、议题策划能力专业化程度和门槛更高、个人议题重在趣味性，显著性和重要性不强等因素导致媒体议题议程设置还在继续加强。大众由于个人能力和精力有限，对世界的看法时常是通过各种新闻报道去接触和认知，大众对接触到的信息的反应其实是对新闻机构构建的“拟态环境”的反应。

诺伊曼提出了“沉默的螺旋”模型，大意是个人对意见气候的感知影响着舆论的形成，当个人意识到自己的意见属于少数派时，就会倾向沉默。信息收受过程中，具有“小集团思维”影响的决策通过媒体议程设置向大众传播，受众群体内意见处于劣势的少数人无法自由表达观点、态度，处于优势地位的群体只关注和佐证自身选择正确性和做出相关决策的领域，并在群体内通过自身权威的影响对处于劣势的少数人施压，迫使他们选择保持沉默，同时意见处于优势的群体将己方的信仰和意见通过封闭系统的交流和重复放大。在回声室里使人们无意识地找到加强其观点的信息，确认其偏见，使其立场固化、信息狭窄，最后形成意见趋势一致的假象，影响大众舆论的形成。

在某种意义上，具有“小集团思维”影响的决策小组内的意见表达就存在着“沉默的螺旋”。当大众通过媒体赋予显著性的新闻报道收受这一政策信息时，其内聚性得到了传播。在形成舆论意见的过程中，少数人无法公开表达意见陷入沉默，“螺旋”后一致意见再次形成，内聚信息得以放大。此后我们会更倾向于接受与该意见认知相符的信息、忽略与其不相符的信息。长此以往，对事物的客观、理性、全面的认知会迷失在“群体意见领袖认知即是共识”的过度肯定中。现如今个人隐私被纳入大数据计算模型中，信息窄化会加剧我们个人判断、认知能力的丧失，使我们视野狭隘。如何避免群体意见趋同导致的群体极化和分化，接收来自不同的声音，具有思考与研究的现实意义。

在政策制定过程中避免“小集团思维”、做出科学决策，就是从内容上避免意见趋同。群体需要严格遵循科学的程序规范；内部权威应保持公正态度，不过度表露个人的意见偏好，营造开放和谐的氛围，让每个成员勇敢表达批判性意见；设置不同部门，考虑不同背景的专家提出的不同意见；此外，还可以开展群体内部的辩论，对各种可预想的不同情境进行模拟，充分考虑不同选项，做出科学决策，避免“小集团思维”。

在政策信息传播过程中，媒体应积极承担社会责任，提高专业水准，科学、合理筛选和策划议题，真实报道，提高媒体公信力；坚持客观、公正，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积极发挥引导作用，做好“守门人”。

在大众舆论领域，我们要努力在信息收受、舆论形成过程中避免极化。网络时代我们要合理表达符合公共利益的个人意见，同时不仅要关注“沉默的螺旋”带来的寡头舆论现象，还要关注“反沉默的螺旋”带来的群体分化现象和“反向沉默的螺旋”带来的少数意见反转等现象。

笔者的研究尚存在缺陷：决策科学不仅受“小集团思维”影响，制度因素、官僚政治对决策科学影响更深；新媒体环境下传播过程中媒介影响因素更趋复杂……但网络时代研究“小集团思维”影响下决策的传播有其必要，“沉默的螺旋”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为社会舆论机制带来参考和警示。

（作者单位：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研究生院 潘润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