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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村庄的妈妈(节选)

2022-11-05龚学明

连云港文学 2022年1期
关键词:玉兔棉花月光

龚学明

我看到时间的隧道是蓝色的

时间的隧道来到泾上村

这件事和这个地址

我看到的不是从上往下

而是从模糊到模糊

什么东西在旋转

也不会是东西

它已诞生

在时间的时间之外

或许是一种概念

像一个洞

走着,走着,不是

看到光亮

而是突然失踪

男人和女人

老人,老人,也偶有

孩子

蓝色是谁都可以接受的

有点冷

有点悲哀

有点美

将一个村庄,一条河

一次又一次的命名

送到高处,但没有高到天上

时间在选择

只有泾上村能到天上

它肯定已经消失

它是意识的根据地

已经挣脱隧道的诱惑

祖 先

我说的是我个人的祖先

从我的脸上

我开始上溯,现在

他们头颅硕大

是的,有别于身边其他的

人。而且,额头饱满

(我不能确认因此智慧过人)

并不完美,一口牙齿

先天不足

这是致命的:不能长时间

咀嚼体内生出过多的忧愁

生在一座高耸的山下

庆幸地质运动和人类进化

没有惊恐过度

(不然又怎么会有

这一首诗)

他们也曾出仕做过小官

(猜想的)

过于耿直,常生闷气

最爱耕读,甚至不读

榨菜好吃,纸上的文字微眯

田地上的汗又咸又苦

而睡眠的呼噜一直安稳

沉默的一族,泪水和血水同行

终于远离故土

在水边暂居。偶有欢欣

他们敏感于美

接受苦楝树和红花草的启示

珍惜爱和邻人的友善

做裁缝,磨豆腐,在

红白喜事中忙碌穿行

这颗不安的心,跳动至今

偶为我嘲讽

地 名

如果没有地名,或被怀疑是假

或难以识别于千万

神赐的地名也很朴素

也近于这些普通的生活

远距离地看,一条清澈的河

让村庄在两岸更白

顶头的路将张望贯通

河北不远,稍有孤独

而西海没有海,修竹之外

寂静的辽远

风在风中打转

海在空气中翻腾,有圆脸的观音

像老人那样镇静

门皆南开,先祖的像悬于东墙

说话的人都很简洁

前面的人家在门前头

神的燕子不会错认相似之美

夏天是公平的,舒适的人

从光中看到自己

男人和女人从劳作的深处走出

清点的闲话有一搭,没一搭

北风不会同情,从背后将

村庄吹得摇摆晃晃

那片辽阔的记忆,啊

要到春天绿一次,到金秋黄一遍

注:河北、西海,都是泾上村人对村子不同方位的称呼。

它有一个名字,跟你我那样

谁会知道

它从哪来

连妈妈也没有说清

只是,它总跟着妈妈

这犬的全部样子

温顺,忠诚,勇猛

妈妈并不恐惧,只有孤独

妈妈持有的鸡蛋

她从月光走到阳光的路上

那个叫窑上的地方

在高温中打造黄金

而我们多么贫穷

换取对颜色的想象

我年幼无知

它不会是我,而是曾经的灵魂

某个天使的善良

护佑妈妈,换回

我们小心翼翼地生活

世间已无比小玉兔更可怜惜的生物

它的美脆弱,妈妈不懂

嫩红的眼睛

辨不清是将有,正有,或已有了

伤害的悲伤。妈妈将这爱怜

送给邻村的女孩,她

善良,朴实,像一把

好草,比好草更可信任

小玉兔的喻义并不会隐藏

妈妈要为她的孩子订定又一个

嫦娥;

她的孩子飞向高空

在远处感叹两只小玉兔

早已长成

比真实更真实的日子

比故事更故事的虚拟

他在回忆,玉兔尚在不可接近的

可视

白 鹭

再也不能接近:在河的对岸

这幽深的河既拒绝又接纳

如果你过去,就归入

白鹭一族

白色,不仅仅是识别,更是

对过往经历的怀念和留恋

——这种白几乎是透明的

不容置疑,也没有污物能遮掩

你有没有感觉到它的眼神

一种非常熟悉的相视

很关切地张望你,当低下头

在倒影中陷于迷离的过去

它们突然飞了起来

像被某种突然的意识在否定

翅膀多么有力,如同一个

劳动者的骄傲和无奈

更多时它和它留了下来

我们之间不会说话,只凭感觉

这白天的月光,缝合或凝聚

而在夜晚,又去向哪里

从棉花到身上的衣服

妈妈种下愿望,她总想

实现:为此,付出的辛苦

漫长

洁白的棉花像摸不着的云朵

下凡,就是告诉人

愿望大一点不要紧,妈妈

有一颗比棉花更纯洁的心

穷人想到的事情自己完成

她要给我们做最好看的衣裳

知道从棉花成为衣服

是无数个夜晚的过程

她惦记白天的光,忽略黑暗

亲手摘的棉花

在吱呀的纺车上吐成细细的线

将美好的想象染成五颜六色

用时间的梭子把一个又一个晚上

织成平展的布

妈妈亲自剪裁对儿女的爱

缝制成合身的幸福披在

蹦蹦跳跳的身上

累了,妈妈一个人哭

困了,唱支江南民歌的旋律

捆走悲观

妈妈是一个庞大的工厂

小小的身体指挥

爱,坚强,生存意志,智慧

过滤贫穷,疲劳,病痛

生产出白棉花,细棉线,厚的粗布,美的

衣裳,儿女的温暖

我不知道妈妈

是怎样坚持下来的

(一日复一日,劳动持家急匆匆)

她生命的机器在早早磨损

这苦命的工厂,叫妈妈,只她

一个人;只她,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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