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当纹样图形在现代平面设计中应用研究

程争艳（周口师范学院）

一、引言

瓦当作为中国特有的建筑结构部件，起缘可追溯到西周时期的板瓦或筒瓦。一方面，早先主要的应用目的是嵌固在建筑屋面上起到防水作用，随着社会不断地进步发展，也就赋予了瓦当相应的装饰、寓意等非使用功能，开始作为人们对生活期许的精神符号，纵观瓦当纹样图形背后展现了不同时代的人文缩影；另一方面，其不仅作为中国图形设计艺术，还是现代平面设计中构成的元素，发展途径之一便是从历史、传统艺术及民间艺术中汲取相应灵感再创造，才使得我国的图形设计艺术别具一格。那么如何使瓦当纹样图形这一文化精髓得以延续，就成为现代平面设计领域应当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而传承传统纹样本为艰难漫长的过程，眼下多数设计师们虽然已经开始重视传统纹样在创作设计时的应用，如室内设计中纹样饰品、服装设计中图案应用及染织设计中对纹样把控等，都在探索如何更好地延续传统文化、汲取相应养分融入作品之中，却忽视了多方文化汇集与现代化对于纹样表现的变换，仅重视视觉冲击力的表现，忽视传统文化中更深层的内涵。于是乎就需要我们对现代设计中的传统瓦当纹样图形进行深究，让自身的作品不仅符合现代设计的审美层面，同时还能将千年文化在现代设计中重现生机。本文试图从瓦当纹样的起源切入，整理我国瓦当纹样的分类、艺术特征及对现代平面设计的影响，从而研究瓦当纹样图案的应用及学术价值。

二、瓦当纹样图形缘起

（一）瓦当及瓦当纹样缘起

瓦当的初始用途就是依附于建筑顶部泥土层中，防止屋檐被风雨侵蚀受损；而后随着时代发展被赋予了相应的审美内涵，使其兼具实用性及美观性。瓦当作为建筑物必要构件，不仅反映时代中的文化、经济发展状态，同时更为民族审美意识而存在。从西周晚期出现到春秋时期的百家争鸣已赋予时代审美思维，再到鼎盛的秦汉时期，瓦当工艺技法炉火纯青，从结构多元到纹样繁多已成旷世之景，再至明清的衰落时期，瓦当集成反映了各个历史时期的政治、经济、文化等，随着时光历史趋向于寻常化。瓦当对现代平面设计还具有相应的启示作用，其为生产与设计交汇且集绘画、工艺与雕刻相结合的艺术，更是中国工艺美术史及中国古代建筑装饰艺术史上的重要构成部分。由此瓦当纹样也随着建筑兴起，形成了相应的瓦当纹样文化，受到朝代更迭、受众审美、工匠灵感及各地风俗影响，瓦当纹样创作的形式都在发生着转变。其不像书画诗词歌赋等早先由少数人来细品，它是种存在于街坊邻里间的市井文化，其能够让人们获取其中相关信息，如四神瓦当纹样主要是震慑四方、祈求平安之意，且能反映时代意义而存在。瓦当纹样多呈现为圆形或半圆形，基于功能性来思量，而圆形在实用性上对建筑保护更为稳固。在瓦当纹样上分为内圆、外圆相辅相成的随形布势规则，得以突破有限空间变化让纹饰更加得体美观，更成就于传统文化之中的纳天地于方寸间。在当下现代设计中已经开始重视创新设计，同时更多地开展传统文化基础之上的再设计；使得传统纹样在演化的过程中不断进化出相应的文化输出，让中华传统文化立足于世界文化之林。

（二）瓦当纹样思源

瓦当纹样在历史长流之中，宛如星辰般耀眼，而瓦当纹样在秦汉时期最为璀璨。在瓦当纹样图形发展脉络中，西周属于古朴稚拙的朴实美，多重环纹及雷纹组合；发展到春秋时期多简练流畅的绳纹；而到战国时期多动物纹，沉淀发展到秦汉时期的壮大恢宏，如云纹、四神纹等；再到衰落的东汉时期，还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莲花纹等。纵观历史当属秦汉瓦当纹样图形造诣高，从审美含义角度很难有超越其艺术臆想的概念型图案纹样，以“延年益寿”“长生无极”等文字作为装饰内容，“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四神纹精妙的刻画，都反映着古代中国的精神信仰中的纹样设计成就。

三、瓦当纹样图形艺术形式

（一）文字类纹样

图形作为现代平面设计的重要构件，究其根本在于平面设计主要依靠图形表现来传递信息。在信息网络文化高速发展的当下，具有中国符号美誉的古老汉字仍涌现无尽魅力，被广泛运用在现代图形设计之中，如北京奥运会会徽等。而文字瓦当的存在，更赋予了文字符号强有力的造型演化，其凭借单纯且极具韵律感的线条来呈现装饰美感，并且不受图像束缚来激发观者想象力，完美证明图形符号本身涵盖了传情达意的作用。瓦当文字用陶艺来表达挺拔或雄壮，自身可以在结构上蕴含均衡对称，在风格上厚重平实，在章法上严整端庄，而这些装饰感知持平当下现代平面设计的追求目标。文字瓦当纹样用自身的简约之美，兼顾了汉字与图画且将意、形杂糅为一体，通过提示性的简略图形记号激起人们的联想，对现代平面设计起到了巨大的影响；同西方字母相较而言，汉字这种雅俗共赏的艺术形式，更能在创意设计上体现中华民族文化的优势，其设计过程还能起到对中国文化的阐释作用。从中华文化中汲取灵感，来幻化陈旧的汉字造型，此谓传统文化对现代平面设计的启迪。

（二）图案类纹样

其一是自然类纹样，是由自然形态来演化为抽象图样的瓦当纹样，如云纹、水波纹等，都是基于人们的主观感知通过几何元素来表达出来。云纹瓦当纹样，基于人们对天空的向往及蕴含的吉祥之兆，这也是其能在瓦当上广布流传的重要因素。代表纹样如：三朵云纹、网云纹、双旋卷云纹、轮辐云纹、四方轮辐纹等图形样式等。基于美学角度来看云纹瓦当纹样，它能够完美契合圆形瓦当外形，遵循审美对称规则，易呈现和谐圆满的视觉美感。其二是植物类纹样，此类形出现的目的多作为装饰表现，如在房檐间使用花卉纹样瓦当能适当为建筑添许趣味性。其往往要展现出充满生机的韵律美，如四叶花纹、莲花纹及环点纹等样式。其三是动物、神兽类纹样，完美体现出祖先强大的想象力，对自然万物形象的提炼力，还有对传说形象理解的展现，相应地蕴含了对文化意象及美学原理。如秦汉时期流传至今的动物、神兽纹瓦当中实属设计佳作的就是四神纹，让整体装饰性既具稳定性且不失动感，注重纹样细节描刻，如龙鳞、雀毛、虎斑、玄纹；尤其在四瓦并列时所呈现的风格高度统一，首创成套纹样设计方向。其四是人物类纹样，多在记录当时人们所在的事件场景，在标准瓦当纹样的结构形态基础上，依据所见场景进行创作，如人物蹴鞠纹、人物斗兽纹等。

四、瓦当纹样在现代平面设计下的分析探究

（1）瓦当纹样在现代平面设计中的映射。现代平面设计需要设计师们具有创意的思维，要去思考设计的传播、信息及内容等方方面面，同时还要提升自我的审美素养；还要具备良好的设计构成能力，需要在设计之时掌握平面、色彩以及立体的构成基础；且要拥有优异的设计心理及契合当下的生活需求。现代平面设计表现比起旧有的工匠创作，优化了自身创作模式，带给设计师们便捷的设计框架及理念来适应当下多变的风格主义：首先要重视平面构成，现代平面构成理论的点构成——瓦当纹样中表现为中心点或者是分散于文字、图形间的点，线的构成——瓦当纹样中集中出现在云纹、轮辐纹、花卉纹之中，二面的构成——瓦当纹样中表现为几何、造型两种面（饕餮纹、动物造型纹常见）；其次重视肌理构成，因其强化创作元素意趣来凸显主题情绪。瓦当在经历时间沉淀及风雨侵蚀后，局部图案与建筑形成独有肌理效果，激发了纹样表现的多样性；再次重视装饰图案，图案具有强烈的感染力，可丰富创作意图并凸显象征的符号功能。最关键的是能够传承传统纹样，提炼抽象的图案形式，如太极八卦、天圆地方等形态，作为中国传统抽象纹样的凝练，是古人对自然事物认知后的视觉臆想，从此重视字体设计，本身具有一定符号性，便于视觉上的刺激传播。通过对字体的修饰来强化图像感；最后重视网格构成原理，强调的是设计排版统一规划，能够实现成制化设计体系，如文字瓦当规模排版一致。在空间中思量平面设计中各个要素的关联性，再来塑造新的视觉关联来扩展作品整体感知。（2）部分瓦当纹样视觉分析，首先是文字类纹样分析，常见的单字类瓦当如“墓”字，保证字体饱满前提下将造型拉长变宽，笔画边框随着圆形瓦当轮廓进行变形，彰显出整体的稳重感；“冢”字瓦当图通字形拉伸点缀装饰纹样来契合瓦当形制，将字体下最长的一笔用鸟形来代表，突出表达了字形本身的含义。多字类瓦当如“永隆”是上下组合形式的无圆心乳钉装饰类型，字体设计喂直角拐弯样式，构成半包含与包含的视觉效果，还象征着繁荣昌盛的寓意；“延年”将两字笔画连接一体，意喻延绵不断之景；再看“乐未央”将字体排版分为上下两部，上部为乐意欢愉之情，下部的未央稍显沉稳庄重。其次是自然类纹样分析，云气纹类型几乎是云纹瓦当中最为缥缈的一种，分为半瓦当与全瓦当纹样，前者是中间上升于顶部在向两侧扩散，可谓阴阳调和。后者是从圆心散开使得画面具有平衡感，形成了视觉上的聚合分离变化；四方轮辐纹又称太阳纹，关键是其图案有乳钉圆造型，中心散发光芒线旋转至瓦当边缘，具有极强的抽象符号性。再次是动、植物类纹样分析，植物纹样简要分析多见的莲花纹瓦当，主体莲花早已被赋予众多寓意，纹样形象大多为俯视，花瓣以圆心向四周开散，肌理上引入立体浮雕效果，让瓦当整体呈生机勃勃态势；动物纹样简要分析鹤纹，本体为高雅象征，单倍数递增。如三鹤纹中鹤体盘旋首尾相连形成圆环，表现出旋转均衡的韵律美。（3）瓦当纹样在现代平面设计中的应用，瓦当纹样在历史中发展中积累丰富的资源，对中国文化及现代平面设计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设计师们可以善用其结构形态，在此基础上延伸新含义来进行设计表现。如北京大学校徽设计就是一个古今传承的典范，利用形似“宫”字瓦当的走势意为“三人成众”，抓住传统纹样的审美精神。在板式构成上能借鉴云纹瓦当的对称均衡表现，设计出符合现代人们所向往的和谐之美感。如凤凰卫视台标设计的元素就是秦汉时期的夔凤纹瓦当纹样，以凤凰元素为基础，由此可见传统纹样能够给予现代平面设计灵感。还能够巧妙地将瓦当纹样图案元素结合在现代平面设计之中，脱离瓦当纹样结构形态的束缚，让设计往多元化方向发展，释放强有力的表现力。在主题内容上的应用可以着重关注主题内涵，优化瓦当纹样原有主题再创作，弱化瓦当结构、元素运用要求。在现代平面设计中还有多方面都不同程度地应用了瓦当纹样，是基于中国的传统、民族、美学及日常生活息息相关，这还需要设计师们要先对传统图案深入揣摩，再利用传统题材来建立崭新且包含民族特征的现代设计体系。

五、结语

瓦当缘起于西周，在经过秦汉两代来到辉煌时期，再到唐代衰落，及后人可见不同时期的不同风格，瓦当纹样艺术也产生了不同的审美价值确。在鼎盛的秦汉时期，相应地产生了文字、四神及云纹等三种主要的瓦当样式；在这个时代中瓦当纹样注重整体平衡感，给予观者适当的距离紧凑感，让自身独具风格化魅力，“瓦当本是无情物，跃上屋檐便化神”——这是对秦汉先民造物在手的能力所发的赞叹。建筑家维特鲁威认为：美具有两种含义，先是通过比例的对称关系上视觉感受愉悦，而后是通过目的指引内心感受舒适，使之游走平衡于形式美与功能美中。瓦当纹样的形式美学原则完美体现了形式遵循功能的观念，瓦当的圆形具象天空，纹样上的云流及其他浪漫形象都在传递着不同的韵律，其中纹样图案及留白造型幻化着传统美学，且恰巧体现了先秦哲学思辨中对“有、无”思想。本文研究目的是基于瓦当纹样图形在现代平面设计中的应用，依据现代设计理论与传统纹样思维而进行论述，结合自身创作于现代设计方式；再通过对传统纹样的梳理运用，以期能丰富创作表现力来汲取瓦当纹样的独特美感，用现代设计方式来传承推广传统文化及美学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