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对中部六省环境产品出口的影响
2022-11-03葛倍瑞王姝璇
葛倍瑞,王 帅,王姝璇
(中南林业科技大学 经济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4)
1 引言
数字经济正催动全球产业变革和经济增长。《中国互联网发展报告2021》显示,中国数字产业化规模达到7.5万亿元,不断催生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向全球高端产业链迈进;产业数字化进程持续加快,规模达到31.7万亿元,工业、农业、服务业数字化水平不断提升。2020年9月中国明确提出“碳达峰”与“碳中和”战略,“双碳”目标将会倒逼我国对外贸易结构调整,在“碳中和”目标下各省市应该大力发展高质量、高技术、高附加值绿色产品贸易,积极扩大绿色低碳产品、节能环保服务、环境服务等进口,减少高耗能高排放产品出口,推动新能源装备、绿色低碳技术和产品走出去。
虽然学界对数字经济水平测度没有统一的标准,但研究结果皆表明我国数字经济水平呈现出“东部>中部>西部”东高西低的区域性差异。众学者研究指出,数字经济能够为实体经济赋能,推动产业集群和产业结构优化,降低我国进出口贸易成本,推动贸易渠道、贸易效率向好,对我国服务贸易、加工贸易、低碳贸易等细分行业贸易的规模和效率等产生显著影响,进而有利于我国贸易结构改善、提升我国贸易竞争力。
我国环境产品出口贸易总量呈现出“沿海多、内陆少”的地区差异,中部地区经济以传统产业为主,产业升级进程缓慢,但2002~2020年中部六省环境产品出口贸易总量和比重均呈现出直线上升的趋势(图1),在对外贸易结构中的地位愈加重要。在立足于我国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时代背景下,探索中部六省数字经济发展对环境产品出口贸易的影响及机制对中部六省贯彻落实“碳达峰”“碳中和”目标、实现贸易和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具有重要的重要实践意义,为中部六省相关部门指导数字经济和绿色贸易的发展提供了一定的方向。
数据来源:国研网
2 文献回顾
2.1 数字经济的内涵和测度
数字经济的内涵比较宽泛,只要能够运用数据推动资源整合、生产力发展的经济形态都可以被纳入其范畴。具体来说,数字经济以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等数字化技术为基础,以计算机硬件、软件等数字基础设施为支撑,运用数字化平台、数字化媒体、数字化营销推动数字经济产品的交易,进而形成数字产业体系,为实体经济发展、产业结构优化升级赋能[1]。目前各学者对数字经济水平的测算无统一标准,沈运红等[2]从数字基础建设水平、数字化产业发展水平、以及数字技术创新科研水平3个方面出发,运用熵值法对数字经济水平进行测度。程广斌等[3]基于投入产出视角,运用熵权TOPSIS法综合测算我国各地区数字经济产出与投入水平,在此基础上测算数字经济产出效率。巫景飞等[4]基于国家统计局公布并实施的《数字经济及其核心产业统计分类(2021)》中的分类标准,利用熵值法测算。
2.2 数字经济与贸易
数字经济能够助推实体经济增长,我国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呈现东高西低的态势,东部地区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耦合协调程度较高[5]。马兆良等[6]研究结果显示,数字经济的发展能够提升出口贸易水平,数字基础设施、数字创新及数字应用对出口贸易增长的促进作用存在区域性差异,对我国东部地区的作用最为突出。陶爱萍等[7]研究发现数字经济能够显著促进国家或地区的服务贸易发展,并且这一效应在高收入国家更为明显。
众多学者深入研究了数字经济与贸易两者之间的影响机理和作用路径。范鑫[8]运用异质性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实证表明,进口国发展数字经济会显著降低出口国效率损失,即提升出口国贸易效率,通过对高低收入国家分样本考察发现,低收入国家发展数字经济所产生的正向影响相对更加突出。何树全等[9]实证结果表明,贸易双方数字经济的发展会降低贸易成本,进而正向影响增加值贸易,且对复杂价值链出口的影响更显著。姚战琪[10]基于中介效应模型,指出数字经济通过促进创新产出增长和提升创新产出效率,促进了我国东部地区对外贸易竞争力的提升,但这一效应在我国中部和西部地区并不显著。夏杰长等[11]指出,数字经济通过促进人力资本积累、提升研发经费投入强度的中介路径,进而提升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谢靖等[12]运用微观贸易数据考察发现,数字经济通过提升产品生产效率这一路径提升了制造业企业出口质量。郭风等[13]研究发现,数字经济通过促进绿色技术进步,提升了我国低碳贸易竞争力,由于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差异,我国东部和中部地区低碳贸易竞争力受到的影响更为显著。
2.3 环境产品贸易
环境产品是指用于测量、防治、控制、缓解和修复各类环境问题的产品[22]。环境产品贸易是衡量绿色产品贸易的一个重要指标[14],其发展为应对全球环境变化、实现双碳目标提供了新的路径。从长期看,环境产品贸易发展有助于优化经济结构,提升能源效率,进而促进碳减排[15]。闫宁[16]基于OECD环境产品的分类,研究发现我国环境产品贸易总量呈现出南高北低、沿海多内陆少的地理区位差异,并且各区域贸易结构有很大差异。在湖南省出口贸易产品中,湖南的出口贸易结构以机电产品和劳动密集型为主,竹及竹制品、光学、计量、检验仪器及设备等环境产品出口规模小,所占比例不高[17]。
部分学者研究发现,我国环境产品出口贸易竞争力不高。黄成亮[18]研究指出,虽然中国在环境产品出口贸易总量上具有一定的地位,但是和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环境产品在技术研发和生产上不占有优势,环境产品出口附加值低。王艳华等[19]基于APEC环境产品清单,在获得“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环境产品进出口贸易数据的基础上,横向对比发现我国环境产品的贸易规模要明显优于其他沿线国家,但在环境产品类别上,我国仅在可再生能源设备领域内具备一定的优势,但是在竹及竹制品等其他类处于劣势,环境产品竞争力仍然存在较大的提升空间。
至此,相关研究较为充分,为本文的开展提供了参考,本文的边际贡献在于:在“碳中和”目标和新发展理念下,数字经济能否推动中部六省环境产品出口贸易总量增长和结构改善。本文研究能够对已有研究成果作进一步拓展,为进一步推进数字经济建设以及提升环境产品出口规模和质量提供经验与启示。
3 中部六省环境产品出口贸易现状
本文对环境产品的定义依据APEC环境产品清单,详见表1。由表1可知,纵向来看,2002~2020年中部六省环境产品出口贸易总额由7.148036亿美元增长至460.611367亿美元,呈现出直线上涨的趋势。环境产品出口贸易总额在总出口额中所占比重由5.8%增长至19.32%,呈直线上升趋势,表明环境产品出口贸易在中部六省贸易结构中的地位逐渐上升。因此探索数字经济发展是否能够推动中部六省环境产品出口贸易总额的增长和结构的改善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表1 2002~2020年中部六省环境产品出口贸易情况
横向来看,2019年中部六省中湖北省、安徽省和江西省环境产品出口贸易绝对总额位列前3位,且在其出口贸易总额中所占比重达到25%左右,对环境产品出口贸易存在一定依赖度;而河南省和山西省排名末尾,并且环境产品出口贸易所占比重仅为8.8%左右;湖南省出口总额位于六省中第四,比重为17.4%,总体处于中部六省中等水平。
由表2可知,2020年我国环境产品出口贸易总额为5341.443137亿美元,广东省、浙江省和江苏省环境产品出口总额居于全国前3位,且广东省所占比重高达32%;中部六省中安徽、江西、湖南、湖北排名都比较靠前,河南、山西比较靠后,但从绝对数额和所占比重来说,2020年中部六省环境产品出口总额仅超过上海的出口额,仅仅是广东省的1/4。总体来说,在中部六省视角下安徽省和江西省的环境产品出口贸易发展较好,河南省和山西省发展较差,湖南省和湖北省发展处于中等水平;在全国视角下,中部六省环境产品出口贸易整体发展情况处于中等偏下,与沿海城市广东省、浙江省、江苏省有较大差距。
表2 2020年我国部分省、区(市)环境产品出口总额和比重情况
4 模型设定、数据来源及变量选取
4.1 数据来源
本文研究数字经济对中部六省环境产品出口贸易的影响。根据数据的可获得性和完整性,选取山西、河南、江西、安徽、湖北和湖南6个省份2002~2020年的数据。数据均来自于国研网、EPS数据库和各省份统计年鉴。
4.2 模型设定
本文将数字经济对环境产品出口影响的基本模型设定为:
lennvironmentalexit=α0+α1Digitalit+α2Xit+μi+vt+εit
(1)
式(1)中,lennvironmentalexit为环境产品出口总额的对数,Digitalit为核心解释变量数字经济综合指标,Xit为控制变量,μi和vt为固定效应,εit为随机扰动项。
4.3 变量设定
4.3.1 环境产品出口额
选取中部六省2002~2020年环境产品出口的数据,类型编码参考亚太经合组织的《APECListof Environmental Goods》和世界海关组织的《商品名称及编码协调制度的国际公约》,主要选取HS44、HS84、HS85和HS90四大类产品进行详细分析(表3)。
表3 APEC环境产品清单
4.3.2 数字经济水平
由于不同学者对数字经济的定义不同,对数字经济水平的测度尚未有统一的标准[20]。参考李蕾[21]对数字经济维度的划分进行指标构建,主要包括数字基础设施、数字产业发展、数字网络应用和数字科研支撑4个维度,共13个二级指标(表4)。
表4 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指数体系构建
首先,对主成分分析适用性进行检验。KMO和巴特利特检验结果如表5所示,KMO=0.867>0.8且P=0.000,说明所选择的数据非常适合进行主成分分析。
表5 KMO和巴特利特检验
通过后续总方差分析、成分分析等步骤,最后共提取了两个主成分,累积解释84.323%,具有较好的解释力度。在此基础上进行主成分分析,构建数字经济综合指标。
F1=0.2904Y1+0.3001Y2+0.2146Y3+0.2515Y4+0.2867Y5+0.2928Y6+0.2273Y7+0.3078Y8+0.3117Y9+0.2990Y10+0.2179Y11+0.2898Y12+0.2897Y13
(2)
F2=-0.3109Y1-0.1112Y2+0.4442Y3+0.0530Y4+0.1283Y5-0.3104Y6-0.1630Y7-0.0817Y8+0.0349Y9+0.1150Y10+0.6257Y11+0.3468Y12+0.1376Y13
(3)
F=0.7650F1+0.0783F2
(4)
4.3.3 控制变量
本文选取贸易开放度、政府财政支出水平、交通水平、教育水平等作为控制变量。贸易开放度用进出口总额占地区生产总值的百分比表示;政府财政支出水平用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支出占地区生产总值的百分比表示,本文选取财政支出水平滞后一阶项进行回归;交通水平选择公路里程表示;教育水平选择高等学校普通本、专科在校学生数表示。为保证回归结果的稳定性,对公路里程和高等学校普通本、专科在校学生数值做对数处理。
5 实证结果与分析
5.1 描述性统计
由表6可知,中部六省环境产品出口贸易额较分散,存在一定的发展差异;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标准差较大,各省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差异悬殊大;财政支出标准差很大,数值较分散,即各政府财政支出的规模差异很大,而贸易开放度、教育发展水平等变量水平差异较小。
表6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5.2 基准回归分析
根据豪斯曼检验结果,运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实证分析,为保证结果的稳健性和可靠性,运用LSDV法进行稳健性检验,回归结果详见表5。模型1-2表明,数字经济综合指标对环境产品出口的影响系数显著为正,即中部六省数字经济的发展能够显著促进本地环境产品的出口。
为细化探究各项数字化因素对环境产品出口贸易的影响,分别采用主成分分析法测度4个数字化因素水平,并实证检验其对环境产品出口贸易总额的影响,回归结果详见表7。根据结果可知,4个数字化因素均对环境产品出口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促进了环境产品出口的增长;其中,数字基础设施的影响效应最大,系数为0.4058,也最为显著;数字科研支撑和数字网络应用的影响处于中位,影响系数分别为0.3279和0.2099;而数字产业发展的影响效应最小,影响系数为0.1952。
表7 模型回归结果
笔者认为,5G、人工智能、物联网等数字基础设施促进了企业生产要素、管理体系、内控体系等数字化,有利于提升信息传递的透明化、资源禀赋组织的高效化,缩短企业生产和沟通的中间环节,降低环境产品生产成本,提升环境产品的生产效率。我国各项数字经济政策的推出会推动环境产品生产企业加大对数字经济的部署,增加科研投入,为环境产品提供研发资金支持和先进技术支撑,提升环境产品生产质量,在环境产品出口前端对环境产品竞争力产生正向影响。数字技术的发展推动了企业利用数字网络应用、数字化媒体进行数字营销,促进中部六省环境产品出口贸易的消费者群体和市场扩大,并且数字基础设施、数字科研发展和数字网络应用的应用与普及速度相对较快、难度较低,因此其对中部六省环境产品出口的影响较大。但由于我国中部六省产业结构相对传统,产业结构转型升级较慢且存在难度,数字产业发展水平有限且提升较慢,从而导致其对环境产品出口贸易的促进作用相对较低。
5.3 异质性检验
在研究数字经济对整体环境产品出口影响的基础上,对不同类别的环境产品进行研究。结果表明,数字经济对不同类别的环境产品出口都显示出显著的正向推动作用。其中,数字经济对HS85(电机、电气设备及其零件)和HS90(光学、计量、检验、医疗或外科用仪器及设备、精密仪器及设备和上述物品的零件、附件)两类环境产品的出口具有更为显著的影响,原因可能是相对于HS44(竹及竹制品)和HS84(锅炉、机器、机械器具及零件),HS85和HS90相关产品技术含量更高,数字基础设施和数字科研支撑所带来的设备、资金、技术支持有效提升了HS85和HS90相关产品的技术含量,促进其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的提高。因此数字经济的发展能够增加高附加值产品的出口,改善中部六省的环境产品出口贸易结构。
同时可以看出地方财政支出水平对HS85和HS90的影响显著,对HS44和HS84的影响不显著,因为HS85和HS90产品相对于HS44和HS84类产品兴起更晚,出口量稳定性较差,政府加大财政支出支持此两类环境产品的生产与对外出口,能够促进两类产品出口额的稳定和出口竞争力的提升,形成一定的品牌效应(表8)。
表8 分环境产品类别的回归结果
6 结论与建议
本文基于中部六省2002~2020年的环境产品出口贸易数据,通过主成分分析法构建了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综合指标,运用固定效应模型实证检验了中部六省数字经济对环境产品出口的影响,结论如下:
(1)数字经济的发展能够显著促进环境产品出口贸易总额的提升。各地政府应把握数字经济发展的机遇,加大对数字经济的财政投入,完善数字经济基础设施建设,推动数字经济网络应用的普及,为数字产业的发展提供良好的政策支持和资金支持,从而有效提升本地区数字经济发展规模和质量,发挥其对环境产品出口贸易的促进作用。
(2)4个数字化因素均对环境产品出口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其中,数字基础设施的影响效应最大且最为显著,数字科研支撑和数字网络应用的影响处于中位,而数字产业发展的影响效应最小。各地政府应加速布局5G网络、工业互联网、区块链等数字基础设施,对农村或偏远地区的数字基础设施要给予足够关注,提高数字基础设施覆盖率和共享率;企业应该充分运用数字科研支撑带来的正向促进作用,加大对数字经济科研投入,构建更为完善的信息网络,发挥“互联网+产业”的积极效应。
(3)通过对HS44、HS84、HS85和HS90四大类环境产品进行分样本考察发现,电机、电气设备及其零件和光学、计量、检验、医疗或外科用仪器及设备、精密仪器及设备和上述物品的零件、附件等技术含量相对较高的两类环境产品出口受到数字经济的影响更大;竹及竹制品和锅炉、机器、机械器具及零件的出口受到数字经济的影响相对较小。各地政府在为数字基建等数字化因素提供财政支持的时候,应结合当地贸易结构、资源禀赋等情况,对扶持的行业和企业有所侧重,积极支持机电产品、精密仪器等高附加值、高技术含量产品发展,推动当地数字产业和环境产品出口竞争力协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