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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国实业家刘国钧

2022-11-02封志成

江苏地方志 2022年4期
关键词:常州

◎封志成

(江苏省委台湾工作办公室,江苏南京210000)

刘国钧(1887—1978)是民国时期一代实业巨子、纺织大王。新中国成立后,他从香港返回大陆,带头公私合营,筹组民建、工商联地方组织,担任过江苏省副省长、全国工商联副主任委员等许多重要职务,并多次当选为全国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委员。1978年,刘国钧以91岁高龄去世,迄今已有40余年,但他好像并未远走。他在靖江的生祠堂和常州青果巷的故居都已修缮一新,成为学习弘扬刘国钧精神的重要基地;对他实业思想的研究,特别是与无锡荣家、南通张家的比较研究渐入佳境;有关地方和单位多次以出版画册、书籍,召开会议的形式来纪念他;他的后人很多已成各行业翘楚,延续着家族传统,在先辈事业起步的地方,投资兴业,造福百姓,为江苏的发展尽心尽力。

1887年,刘国钧出生在江苏靖江的生祠小镇。小镇始建于南宋,因为镇上有座纪念岳飞保护生灵百姓之功的祠堂,所以名为生祠。刘国钧的家就在离祠堂不远处,两间低矮的小房子。他的爷爷开过土布店,是镇上的富户。可惜,他的父亲一心科举,屡试不第,患上精神疾病,以致家道中落。刘国钧的少年时期是辛苦而困顿的,只能“日食三餐元麦糊,夜卧一张竹编床”,10岁时他才入私塾,上了一年不到,就因家贫而辍学。为了维持生计,他当过半年道童,做了一段时间小贩,后到靖江城里做起了学徒。家境贫寒,没有资源、没有文化,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刘国钧渴求着变化。刘国钧的可贵之处,在于他每次都能敏锐地抓住转折和机遇,向更高处迈进。

第一次转折:下江南。靖江地处长江以北,却属常州府管辖,与江南同气连枝。南北结合的环境,使靖江人既有苏北人的豪气、义气,又有着苏南人的精明、能干。听着岳飞故事长大的刘国钧更有些大丈夫驰骋天下的壮怀激烈。1901年,15岁的刘国钧随同乡柳秀方到江南讨生活。江南鱼米之乡,开风气之先,机会比江北要多一些。起初刘国钧在常州埠头镇贩卖麻糕、布匹,先后在奔牛镇刘吉升京广洋货店、元泰京货店当学徒。他头脑灵活,勤劳肯干,走街串巷销售积压布匹,结识了很多从事布匹生意的老板,还结交了陆友仁和蒋盘发等经常在一起交流生意心得、相互帮衬的知心好友。渐渐地刘国钧赚到了钱,能养活自己了。1905年,他和同乡鞠秀英结了婚。那个困顿的少年才逐渐找到了自己的生活节奏,在江南立住了脚。

第二次转折:开店经商。也许是其祖父成功经商的家族记忆,或是浸润于商业氛围浓郁的奔牛小镇,刘国钧逐渐萌生了自己开店的念头。几年间,他积攒了200银元,但离开店的本钱还差得远。1908年,光绪、慈禧相继驾崩,他敏锐地抢进大批白布、白丝线,加工成白辫须。政府宣布国丧,其他商家未及准备,刘国钧加工的白辫须就成了市场上的紧俏货,一下子就挣了200多银元。他参加小镇上的金融互助,又幸运地取得了200银元的使用权。有了600银元的本钱,1909年,他和靖江老乡华渭川合资在奔牛镇开设了和丰京广洋货店,经营土布、绸缎等,兼办染坊,生意兴隆。一年后,华渭川因还赌债,将股本转让给了刘国钧。辛亥革命爆发后,奔牛镇上人心惶惶,许多店铺不敢再做生意,刘国钧却反其道而行,他藏起500银元又让家眷带了300银元回老家,留好后路,然后照常营业。当时时局混乱,常州地区农民收成又很好,很多人家都将婚事提前准备,置办结婚用品。和丰京广洋货店顾客盈门,络绎不绝,布匹销售一空。刘国钧又折价买入常州客商手中存货,同时采取稻谷易货方式与农民交易,赚取稻谷差价。当年的净利就达5000银元。这次险中求胜,让刘国钧大赚了一笔。他又买下了一家倒闭的京货店,改名为同李京货店。到1914年,刘国钧已经拥有两家京货店,成了奔牛镇的首富。

第三次转折:弃商从工。在日常经营中,刘国钧深深感受到了洋布的竞争力,他估算着洋布的生产成本和利润,觉得开店做流通只能获取小利,开办工厂才能获取更多利润,才能真正抵制洋货。看准了就干,刘国钧果断将店盘与他人,迁居常州青果巷,与蒋盘发一起邀集常州工商界人士,集资9万银元,成立了大纶纺织公司,蒋任经理,刘任协理。投产当年就有盈利,第二年盈利过万,第三年发展势头更好。就在这时,围绕着刘国钧提出的增加投入、改造设备问题,股东之间产生严重分歧,一些股东对刘国钧为企业的付出视而不见,相反,却嫉妒甚至排挤他。刘国钧愤而辞职,收回自己的1万元投资,只将盈利部分留在大纶厂作为股金。大纶厂是常州现代纺织业的开端,在这里刘国钧学到了一套办厂的本领,并如数收回了投资,他说这是他平生最便宜的一笔交易。1918年,刘国钧独资在家乡靖江办了公裕土纱布厂,在常州办起了广益布厂,公裕土纱布厂因管理不善,不久倒闭。广益布厂在其亲自打理下活了下来。他狠抓设备保养和维修,努力提高工人的生产技术和产品质量,第一年就盈利3000银元。到1923年,他凭借广益布厂积累的利润,创办了广益二厂,成为当时常州最大的染织厂。1924年,刘国钧专程到日本考察,学习先进经验,回国后,果断改变“广益”的生产方向,由原来生产斜纹布和白平布,改为生产蓝布、绒布、贡呢、哔叽等色布,避开与其他厂的重复竞争。与此同时,大力进行技术改造,率先试用筒子纱获得成功,在国内首创了以筒子纱代替盘头纱工艺,降低了成本,大大提高了利润。1925年,广益布厂与广益二厂合并,更名广益染织厂。“广益”生产的各种布,在中华国货展览会上一举夺得优等奖,不仅在国内市场站住了脚,而且还销往国外。

第四次转折:创办“大成”。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列强对中国的纺织品倾销加剧,纺织行业压力巨大,很多企业无以为继。刘国钧意识到一叶小舟抵挡不了风浪,认为必须走纺、织、染一条龙的道路,企业才能生存。他在寻求扩张的机会。机会很快到来,大纶厂由于连续亏损,不得不出卖产权。刘国钧与沪、常友人集股,以50万银元的低价接盘,改名大成纺织印染股份有限公司。他孤注一掷,贷款40万银元,对大纶厂进行彻底改造。并两次东渡日本,学习灯芯绒等生产技术,购回旧印花机等纺织设备。1932年,刘国钧把“广益”和“大成”合并。短短三年时间,“大成”年产值就达到450多万元。1936年,大成又与武汉震寰纱厂实行合营,更名为武昌大成纺织染第三厂,公司资本增加到400万银元。8年时间大成厂产值增长了8倍,著名经济学家马寅初盛赞“在民族工商业中实在是一个罕见的奇迹!”1937年,日军大举进犯,大成一、二、三厂先后遭敌轰炸,大成二厂全毁。刘国钧在上海创设了安达纺织公司,在重庆开设大明纺织厂,在香港开设大孚建业公司,继续惨淡经营。战争后期,他未雨绸缪,到美国、加拿大考察,购置纺织原料和最新纺织设备,为战后恢复生产做准备。1945年8月,日本无条件投降,他随即赶回上海,指挥大成公司恢复生产,创办中国纺织机械公司,筹组常州大明公司。两年后,大成公司的库存原棉、机物料、成品、流动资金均超过战前水平,到1949年,他的企业已布及常州、上海、武汉、重庆等地以及香港地区,拥有3家公司,10多家工厂,4000台织机,13万枚纱锭,加上厂房设备和其他产业的投资,以及海外的资产,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实业家。

第五次转折:公私合营。解放战争后期,国民党败局已定,刘国钧做着应变的准备,同时他的内心也充满了矛盾。对国民党没有好感,认为跟着国民党没有前途;对共产党又不了解。考虑再三,他决定避走香港。刘国钧深知自己的事业在大陆,便将原本要搬迁到香港和新加坡的常州3个厂留了下来,原地生产。好消息接踵而来,大成公司所属3家工厂没有丝毫损失,人民政府根据“公私兼顾、劳资两利”的政策收购产品,给予贷款,帮助生产,生产管理甚至比自己在时还正规;他的好友黄炎培、章乃器、胡厥文等都参加了新政协,还在政府任职,与他一样的民族工商业者包括他的下属公司的代理人也都安然无事,政治上也都有安排,参加各种社会活动;参加香港的一些时局研讨会,听到的也都是对新中国对共产党的赞扬之声,他逐渐放下了对共产党的疑惧和戒备,意识到“共产党不是共的产业,而是共同生产,共产党实际上是生产党,与我们办工业的胃口对极了”。1950年9月,刘国钧回到大陆,受到热烈欢迎。大成厂职工扛着“欢迎民族资本家刘国钧总经理回来主持公司业务!”的横幅,敲锣打鼓,将刘国钧从常州火车站接到了厂里。一路所见,特别是看到大成厂生产正常,工人热情高涨,他更深刻地体会到了“共产党搞生产建设确实有办法”。1952年底,党中央确立过渡时期总路线,刘国钧亲耳聆听了毛泽东主席对改造资本主义工商业必经之路的讲述。他在思考着大成厂的前途,希望把自己的企业纳入国家资本主义的轨道,为此,他做了大量的工作,统一企业内部思想,为解决企业中公股比例不足15%的问题,他还主动与大生纺织公司联系,采取公私股对调的方式,减少国家投资250万元。1954年6月1日,大成公司及三个工厂正式公私合营,成为全省首批公私合营单位。在历史的关键时刻,刘国钧作出了正确的抉择,推动大成公司进入到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也推动着自己向着更高处迈进。

刘国钧是成功的实业家,经商办企业,离不开政治,离不开时局,需要把握时局与企业的结合点,他对政治、时局是非常关注的。1915年,他弃商从工,正是看到了社会上反对“二十一条”,抵制洋货,已经形成思潮,给民族企业带来了发展的空间。他的产品以“征东”为商标,紧贴着抗战救国的大背景,表达抵制日商企图垄断中国纺织市场、振兴民族工商业的决心,表达着对日本侵华的愤怒。抗战时期,刘国钧在重庆、上海频繁与黄炎培、卢作孚等社会名流会面,出席社会活动,了解各方政见。为了企业发展,他甚至给一些政界人士送上干股,以求得对企业发展的支持。但是,从内心来说,他秉持着“在工言工”的理念,与政治、政坛刻意保持着距离,甚至是一种警惕。1946年,大成公司在美国订购纺织机械,需要中国银行担保,宋子文提出的担保条件是中国银行参股大成,使大成成为官商合办企业,被刘国钧婉拒。1949年常州解放前夕,国民党要刘国钧迁厂入台,共产党要他留厂在常,他采取的还是两不得罪的观望姿态。

从香港回到大陆,刘国钧的初衷是办好自己的企业,他想过会面对什么,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新中国全新的政治生态很快感染了他,欣欣向荣搞建设的场景令他振奋;党和政府以礼相待、尊重有加令他舒心;共产党人一心为公、一尘不染更令他折服;“五反”运动中,党和政府对大成公司历史上的“五毒”行为,既讲原则、把问题反映透,又讲政策,在问题清楚后,实事求是授予大成公司“合法户”的证书,使刘国钧对党的统一战线政策有了更深的领会。

渐渐地刘国钧改变了对政治的态度,涌起了一种迈向新的人生起点的冲动。他开始自觉地改造自己,拥抱政治。他是江苏民建、工商联事业的奠基者、拓荒者。1951年,经黄炎培介绍,他加入中国民主建国会,负责筹组民建常州地方组织,1955年后,先后担任过民建常州市委主委、民建中央委员、民建江苏省委主委、民建中央常委等职务。作为苏南地区的私营企业代表,刘国钧参加了全国工商联和省工商联的筹备,1953年,他当选为常州市工商联主委。1959年后,他当选为江苏省工商联主委、全国工商联副主委等职务,成为在全国有影响力的江苏统一战线的重要代表人物。他利用人大、政协、党派、工商联等平台,积极参政议政,团结、带领工商界人士走社会主义道路。围绕国家建设发展,他踊跃献计出力。抗美援朝期间,他发表演说,动员常州工商界捐资捐物,大成公司和他个人就折合捐献了三架半的战斗机;他捐出设备,创建南京毛纺厂;他大力支持常州九丰染厂试制灯芯绒,取得巨大成功;他还建议创办常州纺织工业学院,培养专业人才。刘国钧的努力赢得了人民的信任,1952年,他被任命为江苏省人民政府委员,1956年,他当选为江苏省副省长。

刘国钧真诚地进行着“脱胎换骨、洗心涤肺”的自我改造。他把在国外有着高位高薪的小儿子刘汉良召回国内,参加建设事业。从1958年1月起,他自愿把每月的工资从800元降到300元,同时,将投资各企业每年达到30万元的定息一律放弃。他出资30万元,资助社会办学。三年经济困难时期,常州工业专科学校停办,他又捐资10万元,创办常州勤业机电学校。他将抗战期间在苏州购买的耦园,收藏的字画、红木尽数捐给了国家。他凡事都为国家着想,很少为自己着想,有时根本不考虑自己的利益。无私者无畏,刘国钧赢得了大家由衷的尊敬。

1962年,刘国钧携夫人到香港探亲,当时,他的长子刘汉栋主持经营着东南纱厂,女儿刘碧如、女婿查济民经营着中国染厂,都已经成长为有影响的香港商界精英。他热情地向香港员工介绍大陆情况,对身边亲人也做了大量工作,使他们的爱国热情更加强烈。刘国钧回来时,他们购买了价值120万元港币的化肥,支援国内农业生产,又调集35万美金,参加国内华侨投资公司。1966年,刘汉栋从东南纱厂划出30万元外汇,存入江苏华侨投资公司,支援国内建设。70年代,刘国钧又让刘汉栋出资60万港币,进口1台恒温坐标镗床,赠送给武进农机厂,并将武进农机厂回赠的10台拖拉机,捐给了靖江。刘国钧的言传身教对家人以极大的影响,在香港的刘家后人,一直是爱国爱港的坚定力量。查济民先生后来更是担任了香港基本法起草委员会的委员,和金庸(原名查良镛)先生一起提出了著名的“二查”方案。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刘国钧和身边家人受到了不公正待遇,没完没了地做检查。刘国钧没有失去信心,他提笔写下“人老心不老,永远跟党跑”的联句,挂在书房,以表心迹。1972年,他恢复名誉,重新工作。1977年,已经90高龄的他,当选为第五届江苏省政协副主席和省人大常务委员,还被选为全国人大代表和全国政协委员。他深感国家和人民的信任,谋划着要为四化建设出良计献良策,精心调研、积极准备。但他没有等到开会的那一天,意外的摔伤引起了并发症,虽经各方全力治疗,仍没能挽回生命,1978年3月8日在南京逝世。当天正在进行全国政协常委的选举,主持会议的邓小平以沉痛的心情向大会宣布:“接南京来电,常委候选人刘国钧不幸于今日上午逝世,原常委候选人不再递补。”(中共江苏省委统战部编《挚友》,河海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

刘国钧走完了他充满传奇的一生。他一生交学费的学习,是仅花800文钱所上的一年私塾,但他悟性极高,其成功的秘诀主要取决于他身上两条非常可贵的精神特质,一是家国情怀,决定了他办实业、做事情的格局和高度;二是工匠精神,决定了他做人特别用心用情,做事特别求精求细。

刘国钧有着浓厚的家国情怀。因为从小长在岳庙旁,刘国钧很崇拜岳飞,他始终认为是岳飞“精忠报国”的精神激励着自己不断走向成功。如何改变国家积贫积弱现状,是空喊口号还是脚踏实地?刘国钧选择了脚踏实地,他决定弃商从工,兴办实业。他把自己的本名金生改为国钧,从“为金而生”成长为“国之钧器”,从追求财富的小我,走向追求“实业报国”的大我。他不是偏于一隅、小富即安地办企业,而是始终关注着行业前沿,思考着中国纺织业在国际竞争中的前途,思考着自己的企业该如何走。他承认与日本、欧美等国先进技术和管理手段的差距,所以他认真学习、借鉴,坚持“学洋不媚洋,学洋要超洋”,在吸收西方办厂精华的同时进行本土化的改造融合,提高产品质量,打响自主国货品牌。大成公司自创办就以提倡国货为职责,表达了他浓烈的爱国情怀,体现了他敢于与洋货一较高下的不屈精神。“征东”品牌畅销各地,成为民族纺织品的杰出代表,大成公司更成为国人心目中的民族爱国企业。

刘国钧和他撰写的对联

他放眼看世界,站在同行业的高度,追求全行业的国际竞争力。1929年,他就指出中国工商欲求进步,须以科学之头脑、工人之身手与世界竞争。他多次发文章、作演讲,就发展纺织行业、参与国际竞争建言献策,1931年发表《土纱救国计划书》,1935年作《赴日考察印象及感想》的演讲,1944年发表《扩充纱锭计划刍议》,新中国建立后,更是屡屡建言,直到1978年去世前夕,他还准备就更新纺织设备、生产优质纱布、出口换取外汇等问题,向全国政协递交提案。

刘国钧对家乡始终有着绿叶对根的情怀,集资办厂,捐资助学,重修岳庙,疏浚团河,凡是能做的他都尽最大的努力去做。他常说:“生祠总是把我养大的地方,就当我再勺一瓢水给老娘回报吧!”对朋友、对伙伴,刘国钧则以人为本,追求和而不同、同而不流、以诚相待,这为他事业的发展积累了良好的口碑和人脉。抗战期间,外侮入侵,企业损失巨大,一些企业选择不还或者少还银行贷款,刘国钧则选择全款归还,良好的信誉为大成的继续融资打通了渠道。在公司内部,刘国钧推广“家”文化,提倡“厂家厂家,厂即是家,家即是厂”,大成公司就是温暖的大家庭、幸福的小社会,在这里除了厂房,还有食堂、宿舍、子弟小学、保健站、小商店、休养所,甚至功德堂,“食于斯、居于斯、生活于斯、老于斯、葬于斯”。强调人人遵守“忠信笃敬”的厂训,要求学唱厂歌,人手一本《格言联璧》,公司还创办《励进月刊》增进互相交流。国的胸怀,赋予了刘国钧战略的视野,而家的情怀,则赋予了他处世的艺术。

工匠精神是刘国钧的另一个重要特点和鲜明符号。刘国钧办实业,与同时期其他实业家相比,最大的不同就是自己干,他是企业具体的操盘者,而不仅是投资者。他把自己置于企业之中,学习、揣摩一个个细节,无论是技术,还是管理,逐步形成体系,形成了独特的企业文化,成为最重要的企业竞争力。20世纪30年代,纺织行业普遍萧条,刘国钧却获得巨大成功,原因有赖于此。

刘国钧注重一线经验。他不是坐在写字间里发号施令,而是深入车间,深入一线,与技术人员和工人打成一片,掌握浆纱、穿棕、织布、整理等各项工艺要求。遇到技术瓶颈,则和工人吃住在一起,进行试验。他四赴日本,参观学习。在办厂初期,为解决技术难题,他甚至还化装成工人到上海怡和纱厂偷学工艺。

刘国钧重视人才。从经营“广益”时起,他就认识到人才的重要性。他常说:“既懂经营管理,又懂技术,是一等人才;懂管理不懂技术,是二等人才;懂技术不懂管理,是三等人才。”他深知先进的管理方法对企业发展的重要作用,所以坚决废除了传统的封建工头制度,聘请专家管理工厂,建立了一套科学的管理制度。他引进、重用了一批国内顶尖的专业人才,同时高度重视企业内部的人才培养。对招收的大批青年员工加以培训,所有员工全部经过考试录取,不徇私情,优秀者可以由厂里保送出国留学,有效地调动了广大青年学文化、钻技术的劲头。

刘国钧注重创新。他提出了著名的“三个一点点”,即“货色要比别人好一点点,成本要比别人轻一点点,价钱要比别人高一点点”,将这作为企业克敌制胜的法宝,并烧制成蓝底白字的搪瓷标牌,悬挂在厂内各处,将质量摆在首位,欲用物美价廉的产品在市场上抢夺一席之地。他积极引进最先进设备,1930年为控制细纱车间温湿度,设计安装了一套深井空调设备,为当时国内纱厂所仅有。工艺上,在全国首次使用筒子纱,首创常州印花技术,成功生产丝绒、灯芯绒,以产品异质性获得市场竞争优势。

刘国钧先生的故居坐落在靖江生祠岳王庙的旁边。故居低矮的瓦房里,一张旧竹床,一架纺车,一部织布机,仿佛一本尘封的清苦勤俭的教科书,在静静地叙说着刘国钧先生这位中国民族工业骄子艰辛而辉煌的创业史。故居中置有高3.5米、重18吨的刘国钧先生汉白玉坐像,雕像上方是陆定一题写的“慎爱勤诚”。这4个字金光熠熠,正是对刘国钧先生最恰当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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