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关注与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基于内部控制的路径分析*

王建新，廖志超

(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中国 北京 100142)

一、引言

党的十九大专门针对国资国企改革发展作出重大部署，明确提出要完善各类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国有资本授权经营机制，加快国有经济布局优化、结构调整和战略性重组，促进国有资产保值增值，推动国有资本做强做优做大，有效防止国有资产流失。同年，李克强总理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强调“要贯彻党的十九大部署，着力深化国企改革，在实现国有资产保值增值上下功夫”。国有企业作为我国经济体系的中流砥柱，应贯彻我国经济发展整体方向朝着高质量发展阶段迈进的目标，而国有企业保值增值成效影响着我国国民经济整体发展水平。因此，促进国有资产保值增值成为当前国有企业改革的首要任务，但简单采取全盘民营化改革的做法会偏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建立良好的内部治理结构和有效的外部监督机制对促进国有资产保值增值具有积极作用。

《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国有资产法》规定了人大监督、审计监督、行政监督和社会监督等四种外部监督形式，对应的是各级委托代理关系的监督。其中社会监督包括公众监督和與论监督，对应的是全体人民对人大的委托授权，因此社会监督应属最高层次[1]。社会监督因为拥有较强的独立性，不太容易被其他力量所左右，能较好地发挥自身监督职能。随着信息化时代的到来和资本市场的蓬勃发展，社会监督发挥作用最主要的方式是利用媒体对企业进行报道。媒体作为独立于立法、司法、行政的第四力量[2]，是社会监督的重要组成部分和重要的外部治理力量[3-4]。媒体可以通过传递、加工、挖掘和公开信息来提高信息透明度，缓解资本市场中信息不对称问题[5]，并减少信息不对称对企业发展造成的影响。媒体关注更是有利于提升政府审计功能[6],有效约束企业盈余管理行为[7]，对企业的创新绩效具有促进作用[8]。

企业内部控制作为提升公司治理水平的重要手段，一直受到国内外监管机构的重视及学者们的关注。2002年，美国出台了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Sarbanes-Oxley Act，简称SOX)。我国自2008 年以来，由财政部等五部委联合颁布了《企业内部控制基本规范》《企业内部控制配套指引》等文件，各家上市公司也逐渐建立了相应的内部控制制度。从影响范围来看，内部控制已经能够从多个方面对企业进行规范，且其对企业产生的作用远远超出了会计和审计领域[9]，甚至能影响经营理念与战略计划。2019年10月，国资委出台《关于加强中央企业内部控制体系建设与监督工作的实施意见》，明确以内部控制建设和监督为抓手，将建立完善国有企业内部控制制度和保障内部控制制度有效执行作为国资国企践行推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一个重要手段。高质量的内部控制可以促进国有企业创新[10]，有利于国有企业去杠杆[11]，降低审计收费[12]，提高审计质量[13]，提高公司治理能力[14]，促进企业履行社会责任[15]。

综上所述，既有文献已经从国家审计、国资监管体制、资本经营、财务会计制度、公司治理能力等层面分别对企业外部监督与内部治理的有效性进行了较为详细的研究，但无论是理论分析文献还是实证检验文献，都缺少了研究二者单一或共同作用对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是否会产生影响以及产生何种影响的相关文献。为弥补此项不足，本文以2012—2019年A股上市商业类国有企业为研究样本，实证检验媒体关注、内部控制对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并同时考量两个因素共同发挥治理作用时对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

本文的贡献：(1)从外部监督出发，引入内部控制治理机制，将媒体外部监督与企业内部控制相结合进行分析，分析国有企业内外部协同治理机制对于高质量发展的具体影响，拓宽了内外部治理机制的理论研究边界，丰富了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影响因素的研究；(2)本文的研究为现阶段国有企业如何实现高质量发展，政府如何完善政策引导媒体，进一步为企业高质量发展助力提供了理论指导，为更好地促进国有企业做强做优做大，培育世界一流企业提供理论基础和借鉴建议。

二、研究假设

(一)媒体关注与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

国有企业中国有股存在“一股独大”的问题，媒体的舆论监督是消除由于权力过大并缺少约束所导致的各种腐败行为的有效途径。媒体监督作为新兴资本市场上一项重要的制度安排，可能通过以下三种方式发挥外部监督作用[16]。一是声誉机制，该机制通过影响企业或管理者的声誉进而影响公司高管行为。Fama认为，出于对未来就业机会和业绩薪酬的考量，企业经理人往往十分重视自身的声誉，媒体曝光公司及管理层的违法、失信行为，使其处于声誉压力之中，起到改善公司治理的作用[17]。Dyck等指出，企业侵害外部投资者权益的行为会因为媒体的曝光而有所约束与改善[18]。而国有企业的高管通常拥有行政级别，他们一般受任职企业的经营不善而被降低行政级别和待遇的影响程度不大，所以通过声誉机制对国有企业高管造成威胁的程度不明显。李培功和沈艺峰认为，我国国有股份在上市公司所有权结构中占比很大，且没有一个符合市场竞争的经理人聘任机制，在约束国有上市公司管理者不当行为方面，声誉机制所发挥的作用非常有限[19]。二是法律惩罚机制。国有企业的负面消息经媒体披露后，监管部门(如地方政府、国资委、证监会、交易所)迫于舆论压力倾向于以行政方式介入企业经营，监管部门的介入提高了违规公司的行政成本，促使其改正违规行为，形成对经理人行为的外部约束[20]。经理人对丑闻及相应法律惩戒的恐惧能有效抑制其投机行为，有利于减少职业经理人做出损害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的财务重述行为[21]。另外，法律惩罚机制在约束国有上市公司高管不当行为方面大于声誉机制，如声誉受损不会影响国有企业高管的晋升，但受到行政处罚或法律处罚则一定会影响其晋升。三是市场压力机制。于忠泊等认为媒体关注通过给资本市场带来压力，特别是给管理者带来压力来发挥公司治理功能[22]，媒体对盈余信息及市场反应方面的关注，提高了网民对企业的关注度[23-24]，给管理者带来巨大压力，使管理者利用盈余管理手段实现资本市场预期，从而达到保护投资者权益的目的。媒体报道还可能给国有企业高管带来较强的舆论压力，促使高管放弃可能导致国有资产流失的高风险投资项目，谨慎选择并慎重审视自己的各项投资决策，减少不必要的冲动冒进行为，降低公司投资经营风险，促进了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总而言之，媒体关注发挥的治理作用对于国有企业同样适用甚至更为明显：一方面，媒体关注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国有企业董、监事会监督的内在缺陷，提高外部政府监管部门监管效率；另一方面，国有企业与当地政府、主管的财政部门和国资委存在较多关联，同时在遵守相关法律法规和监管规定方面优于民营企业，对媒体关注导致的监管机构行政介入更为敏感，促使受媒体关注较多的国有企业更注重高质量发展。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设1。

H1：在其他条件一定的情况下，媒体关注能促进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

(二)内部控制与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

企业内部控制是企业一系列管理活动的总和，是一项不断发展变化的动态管理活动。内部控制的目标是提高财务报告质量、防范金融风险、达成企业运营目标[25]。Jensen等认为内部控制能提升企业治理能力，缓解信息不对称[26]，提高会计信息质量[27]，减少企业内部委托代理问题[28]。借助信息传递效用，提升企业与投资者间信息传递效率，增加企业声誉等无形资产[29]，使企业更容易得到资本市场的认可[30]，达到提升企业价值的目标。内部控制还能为国有企业可持续发展提供制度保障以及完善的激励约束机制[31]，良好的制度安排使得国有企业资产按照制度所规定的用途和方法得以高效利用[32]。同时内部控制能预防国有企业运行中的各种风险[33]，揭示国有企业经营过程中存在的关键问题，完善国有企业制度规范以防范企业经营过程中的各种隐患，正向影响企业绩效[34]。张建平和张蒿珊提到，加强国有企业内部控制是遏制腐败、促使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的需要[35]。高质量的内部控制不仅能够抑制大股东权力强度，还能够起到抑制资金占用、防范大股东掏空国有资产的作用[36]。

相反，当内部控制存在缺陷时，会导致企业内部监督反馈系统失效[37]，严重影响企业的投资效率和投资者的投资意愿[38]，并可能诱使企业高管进行财务欺诈等行为[39]，容易引发高管腐败等妨碍企业可持续发展的短期行为[40]，造成国有企业无法完成资产保值增值的目标。当企业内部控制存在重大缺陷时会增加企业的杠杆率，增加内部盈余管理，最终导致企业杠杆率过高，面临资金链断裂甚至破产的风险[41]，造成国有资产流失。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设2。

H2：在其他条件一定的情况下，高质量内部控制可促进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

(三)媒体关注、内部控制与高质量发展

外部监督与内部控制都是促进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保障，外部监督影响着内部控制有效性的建设与提升[42]，二者互相依赖、相辅相成，片面重视任何一方都达不到理想的治理效果[43]。所以外部监督和内部控制的相互结合比单一的公司治理机制更加有效。媒体关注对内部控制的影响体现在以下两方面：第一，媒体能获取企业信息并通过信息传播机制有效降低代理成本[44]，促进企业内部控制更加规范。第二，被媒体报道负面消息的企业更容易受到监管部门的注意，增大企业财务欺诈等内部控制缺陷行为被发现与被处罚的可能性，这会促使企业提升内部控制质量[45]。由于媒体不具有公司治理权，内部控制作为实现国有企业治理目标的内部管理系统、路径和中间机制，为媒体关注影响公司治理提供中介和桥梁作用。媒体通过持续追踪企业内部控制运行情况，向投资者传递企业内部控制是否存在缺陷等消息，以帮助投资者识别企业优劣。媒体关注借助内部控制这一中介因素，主要通过法律惩罚机制和市场压力机制使国有企业内部控制制度得到完善和加强，提升公司的运营管理效率和投资效率，进而促进国有企业资产保值增值，提高企业发展质量。另一方面，在内部控制强的国有企业中，公司健全的内部控制制度可以抑制经理人违规行为，致使媒体关注这一外部监督方式被弱化。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设3、假设4。

H3：内部控制在媒体关注影响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中具有中介效应。

H4：媒体关注对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在内部控制较弱的企业中更显著。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2012—2019年在沪深A股上市的商业类国有企业为研究对象，研究所使用的财务数据来源于CSMAR数据库，媒体关注数据来源于《中国经济新闻数据库》，内部控制指数数据来源于DIB数据库。在进行实证分析之前，对数据作了如下筛选：(1)剔除ST、*ST和PT类特殊公司；(2)剔除金融保险类上市国有企业；(3)剔除具有行业垄断性公益类国有企业；(4)剔除变量存在缺失值、异常值样本；(5)对连续变量进行了首尾1%的缩尾(Winsorize)处理，最终得到7 328个样本量。

(二)变量定义

(1)因变量：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党的十八大明确指出：商业类国有企业应以实现国有资产保值增值为首要目标。因此，本文采用国有企业资产保值增值指数来衡量高质量发展。2016年国资委印发的《中央企业负责人经营业绩考核办法》突出了经济增加值(EVA)的考核，EVA是指从税后净营业利润中扣除包括股权和债务的全部投入资本成本后所得，这部分增加值应该属于企业所有者。本文借鉴独正元和吴秋生[46]的研究，选择经济增加值与总资本之比测度国有企业资产保值增值指数(Pva)。

(2)中介变量：内部控制指数。关于内部控制指数的衡量，国内外学者大多采用迪博企业风险管理有限公司计算的内部控制指数，本文在此指数的基础上取自然对数，衡量国有企业的内部控制质量(ICQ)。为克服该变量的内生性偏误，后续采用滞后一期的内部控制指数进行回归。

(3)自变量：媒体关注指数。关于媒体关注指数的衡量，根据Fang和Peress的实证结论，媒体关注的多少，不论新闻的真实与否，都会对企业以及投资者产生影响[47]。之前部分学者选择用报纸媒体的报道数量来衡量媒体关注，但随着互联网的普及，人们对于网络的运用越来越普遍，更倾向于从网络上获取信息。所以本文选取《中国经济新闻数据库》上发布的媒体关注数据，其中既包括报纸、杂志等传统媒介发布的信息，也包括互联网报道的企业信息。最后媒体关注指数(Midea)的取值在总关注数量加上1的基础上取自然对数，在进行回归分析时采用滞后一期的媒体关注指数进行回归。

(4)控制变量：参考已有关于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相关研究的文献，本文选取企业规模(Size)、资产负债率(Lev)、企业成长性(Grow)、股权集中度(Top1)、董事会规模(Board)、独立董事比例(Rat)、两职合一(Dual)、公司上市时间(Age)等控制变量，并且对年份(Year)和行业(Industry)进行了控制。具体变量定义和说明如表1所示。

表1 具体变量定义和说明

(三)模型设计

为分别检验假设1、假设2、假设3和假设4，探讨媒体关注、内部控制对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本文分别构建如下回归模型：

Pvai,t=α0+α1Mideai,t+αjControlsi,t+

∑Year+∑Industry+εi,t

(1)

Pvai,t=α0+α1ICQi,t+αjControlsi,t+

∑Year+∑Industry+εi,t

(2)

ICQi,t=α0+α1Mideai,t+αjControlsi,t+

∑Year+∑Industry+εi,t

(3)

Pvai,t=α0+α1Mideai,t+α2ICQi,t+

αjControlsi,t+∑Year+

∑Industry+εi,t

(4)

其中，Pva表示国有企业资产保值增值，Controls为控制变量集合，∑Year和∑Industy分别表示年份和行业相关的固定效应因素，α0表示常数项，εi,t表示随机误差项。在模型(1)和模型(2)中，若α1的系数为正，则本文假设1和假设2得到验证。同时，为检验内部控制的中介效应，参考温忠麟等(2004)和尹李峰等(2021)的中介效应检验方法[48-49]，以内部控制为中介变量，利用模型(2)、模型(3)和模型(4)来检验内部控制的中介效应。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分析

表2列出了本文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国有企业资产保值增值指数均值为0.013，最大值为0.195，最小值为-0.243，说明我国A股上市商业类国有企业间资产保值增值情况存在较大的差异；媒体关注度均值为3.626，最大值为8.019，最小值为0.715，说明不同企业间媒体关注度差异也较大，有部分国有企业较少被媒体报道；内部控制指数均值为6.621，最大值与最小值差距不明显，说明国有企业建立了较完善的内部控制体系，可能跟国有企业构建内部控制机制相对较早且更为重视有关。

表2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二)多元回归分析

为检验研究假设，本文在控制了公司治理有关变量以及行业、年度等虚拟变量的基础上对4个模型采取固定效应法进行多元回归分析，如下表3所示。

由表3第(1)列回归结果可知，媒体关注指数回归系数0.152，在1%显著性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进一步验证了假设1，说明媒体关注度的提升促进了国有企业资产保值增值，提高了国有企业发展质量；第(2)列显示了模型(2)的回归结果，内部控制指数回归系数0.307，在1%显著性水平上正相关，符合假设2预期，说明内部控制质量越高国有企业越容易实现资产保值增值，企业发展质量也越高；模型(3)回归结果第(3)列显示回归系数0.196，在1%显著性水平下正相关，说明媒体关注提升了国有企业内部控制质量；然后观察模型(4)的系数，若α2显著为正，则证实内部控制存在中介作用，若α1不显著，则内部控制起到完全中介作用，否则起到部分中介作用。第(4)列回归结果显示系数α1和α2都显著正相关，验证了假设3，说明媒体关注通过影响内部控制从而影响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内部控制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为检验假设4，将总样本按内部控制以中位数为界限分为第(5)、第(6)列高低两组，从第(5)列可以看出媒体关注与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回归系数0.261，在5%显著性水平上正相关，而第(6)列回归系数0.274，在1%显著性水平上正相关，初步支持了假设4。另外，在模型(4)的基础上进行chow检验，引入媒体关注与内部控制的交互项，进一步验证假设(4)的合理性。列(7)结果显示，媒体关注与内部控制的系数均显著为正，但二者交互项系数显著为负，支持了假设4，说明媒体关注在内部控制较弱的国有企业中更能够促进高质量发展。

表3 媒体关注、内部控制与国有企业资产保值增值回归分析

(三)内生性问题与稳健性检验

关于主回归分析方面，本文选取了内部控制和媒体关注指标滞后一期的数据作为自变量，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互为因果的问题。为解决媒体关注与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内生性问题，本文主要采取以下三种方式确保研究结果有效性：

(1)工具变量法。媒体关注度更多受企业本身因素影响，包括正面或负面的具有新闻效应的信息以及企业经营绩效等因素。为了缓解此类基于反向因果的内生性，参考杨道广等、李君艳等的研究[50-51]，本文采用同年度同行业其他公司的媒体关注均值(M-media)作为工具变量，使用两阶段最小二乘法对主假设重新检验。研究结果如表4所示，其中第(1)～(2)列为第一阶段的回归结果，第(3)～(6)列为模型(1)～(4)的回归结果，结果显示媒体关注、内部控制均与国有企业资产保值增值显著正相关。另外，识别不足检验(Kleibergen-Paap rk LM)结果为1 640.37，弱工具变量检验(Kleibergen-Paap rk Wald F)结果为1 437.62，均拒绝了原假设，表明工具变量的选取风险较低。过度识别检验(Hansen J P-val)P值大于0.1，意味着无法拒绝“工具变量与模型随机扰动项不相关”的原假设。以上结果说明，通过工具变量检验后，本文所得结论“媒体关注、高质量内部控制促进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仍然成立。

表4 两阶段最小二乘法(2SLS)回归结果

(2)系统GMM法。为解决遗漏变量造成的伪相关问题，本文采用两步系统GMM方法来缓解。由数据结果可知，本文模型中的扰动项存在一阶自相关，但并不存在二阶自相关，符合两步系统GMM要求。首先，本文进行了序列相关性检验及Hansen检验，然后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5所示。第(1)列和第(2)列结果显示Midea和ICQ的回归系数都在1%显著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说明在控制了内生性基础上，前文假设依然成立。

表5 系统GMM方法回归结果

(3)采取更换变量的方式来确保结果的稳健性。在替换因变量方面，参考祁怀锦等的研究[52]，依据《国有资产保值增值考核试行办法》相关内容，采用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率(Ratio)来衡量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另外参考周绍妮等的研究[53]，采用TobinQ值作为高质量发展的替代变量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主要研究结论不变。在替换自变量方面，首先以媒体非负面报道数量(N-Midea)代替媒体关注指标，再进行回归分析。另外将知网“中国重要报纸全文数据库”中的媒体报道数量(C-Midea)作为媒体关注的替代指标，结果如表7所示，主要研究结论不变。

表6 替换因变量的稳健性检验结果

表7 替换自变量的稳健性检验结果

五、研究结论与建议

本文采用2012—2019年沪深A股上市商业类国有企业为研究样本，研究媒体关注、内部控制以及二者交互项对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研究发现：第一，媒体关注主要通过法律惩罚机制和市场压力机制影响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媒体关注通过法律惩罚机制抑制管理层犯错，对经理人作出的可能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的决策行为进行约束，并通过给资本市场带来压力，特别是给管理者带来压力来发挥公司治理功能，促进了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第二，高质量内部控制可促进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作为企业治理的长效机制，加强内部控制可以提高企业内部各个环节监督力度从而提高战略运营效率。第三，内部控制在媒体关注与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之间起着桥梁和中介作用。媒体对国有企业关注度越高，越有利于提升企业内部控制质量，进而促进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第四，在内部控制较弱的国有企业中，媒体关注更能够促进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

本文可供借鉴的政策建议：第一，监管部门应当鼓励、引导媒体参与企业日常监督管理，保护媒体言论自由权，扩大外部监督的广度，强化外部监督机制，促进外部媒体治理方式的多样化，例如借助微信、微博、抖音等新媒体传递企业信息。对于媒体行业来说，应当加强自律制度建设，提高从业人员的职业素养和道德教育。第二，企业应健全内部控制制度。继续深入推进国有企业内部控制制度改革与完善，促进国有企业内部控制与外部监督有效结合。第三，企业管理者应当意识到内外部协同治理对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做到激励与约束相容，内外部治理协同发展。第四，应综合提升国有企业治理水平，坚持完善中国特色现代企业制度，积极推动国有企业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