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土地守望歌哭
——读迟云诗集《悲悯的土地》
2022-10-29王光东
王光东
诗人迟云的本职工作是做出版编辑的,诗歌只是他的业余之作。然而,就他的诗歌品质而言,无疑已经达到了很高的境界。人民文学出版社、作家出版社、中国书籍出版社等相继为他出版诗集,日本、韩国的出版社也相继引进并译介出版,谢冕、叶橹、张清华、刘东方、吕周聚、李木生等诗评家为他的诗集作序评介,这种现象本身就值得关注和探究。
迟云的诗歌,切合了“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传统文学观,体现出对时代关注、对现实关切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迟云以其独特的视角、独具的意象、浓郁的情绪、沉潜的思考,使诗歌具有了哲思意蕴和理性锋芒。这种诗歌特质在《一只眼睛睡了 一只眼睛醒着》(人民文学出版社)《纵情怀为马》(作家出版社)《潜入沙子的内心》(山东人民出版社)等诗集中表现得尤为突出。读迟云的诗,能够看到夜深人静之时,喧哗谢幕,尘埃落定,脱俗的灵魂在月光下的自由游走;能够感受到思想的触角独自伸展,承露经霜,栉风沐雨,在天地之间审视质疑的品性和悲天悯人的情怀。迟云的诗歌,更多的是以对社会、对人生、对人性的冷静观察、犀利评判,以对天地人的敬畏、对宇宙规律的尊崇被读者所关注的。
近日,读迟云的诗集《悲悯的土地》(中国书籍出版社2019年),却又让我有了别样的感觉。迟云自己把他的这本诗集归结为乡土诗,认为在他的诗歌中属于一个独特的领域,却不属于分量最重的。而我却在这本诗集中发现了充盈弥漫的一腔纯粹的人间真气,看到了一个在城区与乡村之间踟蹰徘徊、矛盾纠结的灵魂,感受到了城市化过程的喧嚣诱惑与乡村情结的朴拙坚守。这本诗集,以一个从偏远的山村走进城市的中年人的视角,审视打量近四十年的社会变革及其带给这一代人的心灵影响与变化,赋予常见的意象以独特的意义,用朴素的语言表达深刻的感悟,用真挚的情感传递复杂的情绪,充满了剪不断理还乱的乡情乡愁乡韵,充满了人生成长转换时期的希望与无奈、留恋与悲悯、割舍与挣扎,为“身子在城市、灵魂在故乡”的这一特殊群体,进行了心灵的摹写和人性的呈现。
诗集《悲悯的土地》打动我、感染我,让我情感共鸣、思想共振的地方,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通过对乡野生活情感、场景的回望,展现出农村少年在前途命运未知状态下的苦闷、冥想和青春的躁动,展现的是一大批现今的城里人跳出龙门之前的压抑与无奈、渴望与无助。这种心路历程,相信对很多有共同经历的人来说都是刻骨铭心的,是如梦魇一样挥之不去的,惟其如此,迟云这类的诗歌就愈加能引发共鸣。《关于石碾的恐惧》写道:“乡村。农业社会/古朴的石碾注定是一副醒目的标签/在画家的眼里/石碾是耕种文化的元素/在诗人的眼里/石碾是陶潜归隐的记忆/而石碾于我/是固定的半径/是永远不确定的周长/是天与地的旋转/是伴随着冷汗热汗一起涌流的/眩晕与呕吐//石碾转动/轴心呈现出一种有规律的声音/吱吱扭扭的旋律/仿佛对被粉碎的瓜干高粱诵经超度/声音于我/不是乡村风情画中的摇篮曲/而是内心对自由的追寻/和对简单重复的叛逆/每转动一圈/我都听到一个声音嘶哑地呐喊/——我苦,我苦。”作者用晓畅直白的语言,借助农村中经典的石碾意象,写出了不同生存状态下的人对生活的不同理解,特别是通过围绕轴心重复旋转对自由的羁绊,释放出“我苦,我苦”的呐喊,使诗歌具有了发散的张力。在《对话》中,诗人借在田地里农民父亲与诗意儿子的冲突,写出“父亲的眼里没有诗歌/父亲的季节只有丰歉”,写出父亲的眼里“麦子要掉头颗粒要归仓、这时节诗歌就是土坷垃”的生活哲学。在《人生麦茬地》《家乡正在变得丑陋》《乡村与牛一样自卑》《乡村的磷火》《乡路是从天空飘落的炊烟》中,诗人从不同的视角写下了自己对乡土的印象与理解。在《渴望像青蛙一样激情地喊一声》中,诗人写道:“此起彼伏/蛙声一片/仿佛泣血的呼唤/又似无可奈何的哀怨/十里旷野/此刻是青蛙的世界//跌落的瓜价像一把钳子/把父亲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护瓜之夜/在瓜棚里仰望飘渺的天空/不知道自己对应的是哪一颗星星//周围弥漫起潮湿的雾霭/土地散发出瓜秧和青草的气息/渴望像青蛙一样激情地喊一声/可是不知道该喊些什么/也不知道喊给谁听。”月光、树林、河水、瓜田、蛙鸣、青草的气息,这是一首意境多么优美的田园诗啊!但因为前途迷茫、命运未卜的“我”,特别是当“我”意识到自信的程度尚不及自由鸣唱的青蛙,一种悲情从心而来,使诗充满了无奈的凉意和沉重。
二是对故土的眷顾与思念,呈现出一种强烈的根脉意识,矛盾纠结的身份定位愈发凸显出浓厚的乡土情怀。诚然,诗人对走出乡土之前的生存状态,是拥有悲凉和沉重的记忆的,但这并不能成为诗人背叛甚至仇视乡土逻辑关系的成因,相反,在迟云的诗歌中,却大量存在着对故土的缠绵爱意,这也许就是人性的光辉使然。《列祖列宗》《在屋檐下》《故乡的秋夜》《故乡的河流是一条脐带》《谷子》《致敬麦子》《赞美一棵老柿子树》等等,对乡土保有的纯朴善良、宁静温馨充盈着亲切和敬意,通过选取具体的意象,营造独特的意境,使厚实的情感得以纯粹的表达。在《分裂之人》中,诗人毫不回避他对故土的留恋,“……//我已经是一个分裂之人/上身穿戴西装领带进出职场/下身高挽裤脚行走田间地垄/肉身在城区挣扎/灵魂在乡村放牧/白天活得紧紧巴巴/晚上在梦中采摘梨枣与地瓜。”在《灵魂在故乡》中,诗人的情感纠结让人为之动容:“星空迷乱/天河苍茫/深秋的夜晚凝露成霜/在一声两声蟋蟀的叫声里/我听到了故乡的树木在四百公里之外/落叶的声音。”由此声到彼声,在辽阔的天地之间,只有心才能捕捉到;由宏观到微观、由喧嚣到沉静,寥寥几笔情到真时的状态跃然纸上。“月亮的冷光照着我的独行/也让长长的影子跟着我/在这孤寂之地/长长的影子就是我的姊妹兄弟。”在喧嚣拥挤的城市,一旦乡愁来袭,孤独就会顷刻笼罩你的全身。“突然想到/父亲的坟墓要添几锹黄土/孱弱的母亲要再披件加厚的衣裳/行走在深秋的夜里/身子在城里/灵魂在故乡”血脉亲情,用最朴素的语言最直观的意象表达出来,拥有了真实的硬度和欲哭无泪的沉重。
三是对亲人至真至纯的念想与深邃幽远的诗意呈现,使诗人站在了怀亲诗的新高度。怀亲诗与乡土田园诗有着扯不清理还乱的关系。每一个人都拥有或存在过亲人,都拥有或存在过亲情友情,怀亲诗指向更具体更明确,所以怀亲诗往往更能打动人。迟云的诗歌中,写父亲、母亲、祖母的诗不少,而且让人印象深刻。《父亲在阴间还是农民》写父亲勤劳辛苦的一生,即使到了阴间也不能停止劳作,挥锹使镐、把犁荷锄已经成为生命的惯性。《没有为父亲写悼词》则写出了两代人之间的理解与隔阂,写出了“为别人写了半辈子讲稿/却没有为父亲写一段悼词”的内省与歉疚。《父亲的堤堰》诗人站在初春微寒的田野,烟雨朦胧中触景生情,仿佛看到佝偻着腰身的父亲从返青的堤堰上走来,尖顶的斗笠、磨秃的锄头,亦真亦幻、亦虚亦实,使人情不能已。《沉重的镰刀》是一首短诗:“八十三岁的妈妈老年痴呆/惯性思维停留在穷日子的年代/唠唠叨叨总担心吃不上饭/拾拾掇掇常忧虑穿不暖衣//有一天早晨妈妈难得地欣慰/说梦见山坡的谷子如满地的黄金/割了一夜的谷穗堆成山峦/瞧瞧,胳膊都累得抬不动了//从此妈妈就半身不遂了/低垂的右臂仿佛永远提着沉重的镰刀。”这首诗好就好在完全用写实的笔法写出了妈妈的节俭与勤劳,完全用写实的手法写出了现实与梦境的统一,特别是画龙点睛的最后两行,点刺心肺,拓展出无边的意蕴,预留出巨大的想象空间,使一个伟大母亲的形象血肉丰满地站立起来。《农民父亲》借助茅根草的形象,为父亲画像:“绿叶长在地表/气节埋在地下/让风霜砥砺命运/在心里渴望甘甜/肩上的扁担仿佛未曾歇息/身前担着粪土/身后担着稻谷/一个陈旧的斗笠注册了半生的/标识”“像草一样生长/像草一样无奈/像草一样守望/像草一样衰败/在风的摇摆中作揖/在雨的抽打下低头/身体僵化成弓形的犁具/头颅定格成梦想的粮囤/锄头倒竖在塘边堤堰/立成了叩天问地的纪念碑/镰刀跌落在苗垄行间/写就了五谷丰登的墓志铭。”诗中的父亲不仅仅是诗人自己的父亲,他使人想到了画家罗立中满脸皱纹写意沧桑、手捧粗碗满含期望的油画父亲,诗中的父亲是中国农民父亲的化身,诗中的形象也使迟云的怀亲诗具有了大视野大气象。
四是面对城市化进程中农村的变革变迁,迟云的诗中更多地关注了农民的生存状态,关注了农民命运的改变,在人性的层面和精神的高度表现出大的悲悯和关切。在时代的变化中,寻找怎样的位置以确立理解、感悟世界的角度,对于诗人来说是重要的,因为身处社会中的不同位置,所理解的社会秩序、感悟到的生活内容是有很大差异的。迟云作为一个从农村中走出来的“文化人”,他对于这个“城乡关系”发生巨大变化的时代有着敏锐而深切的感受,他知道乡下人进城的辛酸、无奈以及深藏在心底的那些希望,于是他在《蛇皮袋子》中写道:“因为自己的肤色和形状/蛇皮袋子有了一个冰凉丑陋的名字//踩着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妹夫是扛着蛇皮袋子出门的/蛇皮袋子里装着四季的铺盖和衣服/也装着乡村化肥的气味和苞谷的清香/妹妹把眼泪和担心也悄悄地藏在里面/却让粗心的妹夫在路途挤来挤去/蛇皮袋子到达了繁华城市的郊区/落脚在一排低矮潮湿的工棚里/从此袋子开始装下钢筋扭曲的声音/开始装下挖掘机打夯机疲劳的喘息/蛇皮袋子也记下了粗饭淡汤的无奈/记下了黄段子和劣质纸烟的自慰/蛇皮袋子把对工头的愤怒藏在最底层/生怕它逃出袋口惹是生非/袋子春节前被黑黑瘦瘦的妹夫拎回家/里面有了馊味的衣被浸满碱花//妹妹抱着肮脏的蛇皮袋子/大颗心痛的泪滴滚落下来。”这个丑陋的“蛇皮袋子”作为乡下人的隐喻,非常具有典型意义,它和妹夫一起以朴素的意象连接起了城乡关系发生变化后的丰富信息,把农民进城承受的生活的艰辛、沉重、悲凉和苦涩,用白描的手法记录下来,使最粗粝最本真的生存状态具有了强烈冲击力的生命质感。“一个安全帽笼罩着一颗头颅/一块白毛巾擦拭着一片思想/想到病榻上老爹的医药费/期望天空能飘过一朵清凉的云/想到孩子对大学校园的憧憬/期望脚手架能长出树叶来遮荫。”(《七月的工地》)迟云面对这些兄弟姐妹的生活,深切地洞悉了劳动背后巨大的压力,因此“七月流火/我感叹生长的季节同样生长无奈/青筋暴凸/我叩问不同的身份注定要绑架命运”;因此生发出“七月的树啊/为什么你纷繁的叶子没有一片摇动”的悲悯。《季节乍暖还寒》写初春城区的农民工市场,为了争抢一份活计,人头攒动声音嘈杂的场景,写一场久旱而至的冷雨带给农民工身体的寒噤心里的温热,写出了这一特殊群体身在城市拼搏心系农村的妻女和庄稼的焦虑。《围城》写农民进城打工谋生、城里人却渴望田园生活的不同境况,“崎岖的山道上依然有兄弟姐妹在行进/城市化的太阳诱惑者他们如飞蛾扑火”,强烈的画面感表达了对动荡、不确定生活的忧虑和担心。在《蝼蚁人生》中,诗人关注社会底层人的命运、精神、权利,立足严酷的现实,写道:“农民工在城市化的嘈杂中建筑/垒起的城墙却把自己挡在了城外/在梦中我和我的群体转世为/卑微的蝼蛄蚂蚁和蚯蚓//曾梦想过自己转世为白白胖胖的蚕/有足够的桑叶喂养有干净的空间生长/变蚕为茧/变茧为蛾/把生命的链条运行为白领轮回的流程/然而尘世的锅碗瓢盆/却总是还原蝼蚁们生存的沉重。”把对生活改变、命运脱胎的希冀,借助蝼蚁和蚕茧的身份意象,作了形象而精准的表达,读后让人心疼。在诗中,我们发现诗人的心灵是脆弱而又坚强的,他的脆弱来自于善良、温情的柔软,而这种柔软又有着那样深刻感人的力量,因为善良、温柔一旦拥有了悲悯的支撑,就会散发出人性的光芒。
五是基于乡土意义的延伸,抒写自然和社会的本真,续写生命的意义和精神的高贵。在《悲悯的土地》诗集中还有一部分作品,虽然没有直接写乡土,但它们写山川、旷野、花木、水草,写雨雪、冰霜、江河、湖泊,它们是乡土的拓展延伸,是在与“乡土世界”联系中所生成的思想情感和独特感悟。故乡既然是人生的原点,他就以此为原点去寻求本真的生命、自由的价值和理想的意义,就不怕庸常的喧哗、浮躁、紧张和惊悚,就不怕那四面八方刮来的风,即便是在夜里行走,他也是土地的主人和自己的主人。正是这种来自于乡土乃至乡野土地的生命自信,他渴望真实自由的生活,渴望远离麻木和虚伪,渴望在寂静的夜里和真实的自己对话,渴望沐浴着高原的风,找到朴素的力量和生命的真意。这部分诗歌,大都是借物咏志、揽景抒情,寓意着玄思哲想。“神游八极/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想操一张古琴/弹出思接天地的心音/琴是素琴/有形而无弦/有韵而无声/那就借陶潜在月光下穿越的灵魂/弹出米酒的芬芳/弹出菊花的暗香//当然,也弹心灰意冷/也弹春心萌动/弹浊世的酸腐/弹芙蓉的洁净/弹心若止水/弹电闪雷鸣/弹得空灵丝丝缕缕/弹得沉实悲悲戚戚/弹得烟花三月愁肠百结/弹得大江东去泪雨滂沱。”(《心中刮起真实的风》)这是怎样潇洒自如的状态?诗人在夜色里放纵自己,听风声讲述山野,听虫鸣思接历史,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只任真实的自己独立存在,情感的波涛随意涌动。《独饮苍茫中的美丽和孤寂》《天空总有腥红的鲜血落下》《树不语,风也不语》《膨化了的种子不再是种子》《沉默的雨在嚣张地下》《滑行的境界》……这些诗视角独到,既灵动又深刻,蕴含着自然的启迪和诗人的思索。《我的天坑生活》《我的灵魂附身于一只幸福的羔羊》《我只想做一条普通的鱼儿》则保留了内心一处独特纯净的空间,表达了对世俗社会负面状态的抵抗,虽然带有乌托邦的色彩,但作为一种态度和向往,也弥足珍贵。
诗是土地的馈赠、时代的回响、灵魂的歌唱,是神圣而具有尊严的。我不喜欢那种琐碎的、欲望化的“诗”,也不喜欢那种过分日常化、口语化,缺少美感的“诗”。诗应具有丰沛的情感、进入人心的思想、触动灵魂的力量,并且有个人化的、独特的艺术形式。从迟云的诗集《悲悯的土地》中,我看到了这些。
迟云的诗在艺术上追求意象的丰富、意境的完整、意蕴的深刻。譬如《天空总有猩红的鲜血落下》中出现了蛰伏在洞穴的蝙蝠、美丽的蝴蝶、盘旋的苍鹰、守在树枝上的猫头鹰,这些意象之间似乎没有必然的联系,但通过暗夜中的蝙蝠串联在一起,构成充满了生与死挣扎的意境,在这样的意境中,生发出生命的脆弱与无常、人生的壮烈与苟且的感悟。《走过冬的山野》几乎每一行诗都写意出一幅画面,山丘的骨骼、坡地的肌理、血管一样的道路、盲肠一样冰封的河流、飘零的落叶、未融化的残雪,那曾经是青纱帐一样的玉米、谷子因为一场场霜雪归于消隐,浮躁与复杂的大地变得沉寂与简单,这时候“走在冬日的山野/就像一只独处的山羊/流浪自己的身体/流放自己的思想”。这些意象组合成的“诗的境界”是整体性的,他所要表达的情思就在这种整体性中得以呈现。迟云的诗有些由于意象的拥挤让人回味需要咂摸,也有些诗的意境是单纯优美的,其情思与客观物象之间达到了完美的融合,理解更容易一些。《母亲·太阳》是迟云在1984年《山东文学》发表的处女作,这首诗里,有开放的山枣花、野菊花,有母亲在河边洗衣时的棒槌声,母亲的脸庞就像天上的太阳,流露出无限的爱意。这种单纯优美、情思浓郁的诗是那样的感动人心。还有一些诗意境是单纯的,但情思却是沉郁忧伤的。迟云诗歌的呈现特点虽然有所差异,但在追求诗的意境的“完整性”这一点上却是一致的。追求“诗的意境的完整性”并不意味着封闭,相反,他的诗的意蕴往往呈现出深远的“展延性”。我们现在阅读一些诗歌作品的时候,往往会产生这样一种体会,阅读的时候感觉不错,但一会儿或者过一小段时间就遗忘了,这可能就是意象碎片化、意境不完整、意蕴不深刻所致。迟云的诗歌,让我印象独特,回味久远,我想得益于他在意象、意境、意蕴方面的刻意追求,在他的诗歌里“诗的意境的完整性”与“诗的意蕴的展延性”构成了极富魅力的艺术世界。
雪莱在《为诗辩护》中认为:诗人的思想对象随处都是,虽然他善用眼睛和感官作向导,然而他不论什么地方,只要发现动人观听的气氛可以展开他的翅膀,他就跟踪前去。诗是一切知识的起源和终结——它像人的心灵一样不朽。由此看来,真正的好诗是与人的心灵密切相关的。愿迟云在诗歌的创作中守正创新,创造出更多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