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币结算，交易模式新突破

文／晓 军

中俄油气贸易采用本币结算，是巩固中俄双方能源合作的又一利好因素。

“中国采购俄罗斯天然气将改用人民币和卢布支付。”消息一出，便引起关注。

9 月7 日，中国石油集团与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下称俄气)签署《中俄东线天然气购销协议》相关补充协议。俄气公司宣布，补充协议中确定了将把向中国供应天然气的付款方式从欧元改为卢布和人民币。

据了解，俄方希望通过中俄天然气新的交易支付机制的建立，树立一个可供其他国家和公司效仿的互惠互利、及时、可靠和实用的解决方案。笔者认为，正是中俄日益增强的经济联系与交往，为双方天然气交易使用卢布和人民币结算创造了条件。

抛去美元结算

俄乌冲突爆发之后，西方阵营对俄经济制裁力度持续加大，金融制裁是其主要手段。金融制裁之所以能得以施展的重要原因就是美元具有世界货币地位，各类交易多以美元计价支付。天然气出口是俄罗斯的经济支柱，出口采用美元或欧元结算正好给西方对俄制裁留下把柄。近期，欧盟发起的对俄油气采购最高限价一定程度上就是基于交易长期以来采用美元支付的“底气”。为有效应对欧美制裁，俄罗斯并没有忍气吞声和逆来顺受，而是见招拆招，积极应对，充分发挥天然气的能源武器效应对抗欧美，取得了不错的“战绩”。

近期俄罗斯的应对，采用了两种手段：一是减少对欧洲供气量，全线关停北溪-1 管线；二是要求欧洲境内的不友好国家采购俄气时用卢布结算，外界称之为卢布结算令，部分国家已经执行了俄罗斯的规定。

欧洲一直主张摆脱对俄罗斯的天然气依赖。但欧洲各国深知，短期内实现这一目标难度很大甚至是不可能的。欧盟目前的对俄强硬也就是说说而已。其对俄制裁的同时，又大肆采购俄罗斯的天然气。欧洲内部对俄制裁持不同政见，可以说是2022 年全球能源市场运行的一大特色。近期，随着欧洲与俄罗斯矛盾的日益加深，欧洲冬季气荒风险预期进一步强烈起来。为此，欧洲各国要求民众节约能源的举措开始被提及。而此前，这些做法在奢侈消费能源的欧洲是想都不能想的事情。当然，俄罗斯深知欧洲近期困难不会一直持久下去，如果与欧洲“死扛”短期欧洲看似没有什么办法，但长期则会激发欧洲的坚韧斗志，从而彻底摆脱对俄气的依赖。每一次俄乌冲突都会坚定欧洲摆脱对俄罗斯能源依赖的决心和信心，长期看欧洲对俄气依赖的程度终将一点点减退下来。所以，俄罗斯一方面在执行卢布结算令，抓住时机继续打天然气武器牌；另一方面积极推动市场东移，探索与中国等天然气消费大国实行新的支付方式。由此出现了，俄气提出将把中国的天然气出口付款方式从欧元和美元改为卢布和人民币。

为结算方式创造条件

俄罗斯是全球最大的天然气生产国之一，天然气储量位居全球前列，是全球天然气的重要供给国。2021 年以来的“气荒”以及2022 年年初以来西方国家的能源回归化石能源政策调整一再说明，天然气在很长时期内不是全球性的过渡能源而是主体能源。即便欧洲未来不再需要新增天然气了，不等于其他国家不需要，使用还是不使用天然气取决于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资源条件等多个方面的因素。天然气的需求长期存在，这一现象决定了俄罗斯强调与相关国家天然气交易采用卢布结算的可行性。

中俄日益增强的经济联系与交往，为双方天然气交易使用卢布和人民币结算创造了条件。海关数据显示，2021 年中俄商品货物贸易额达1469 亿美元，同比增长35.9%。面对全球疫情起伏反复和经济复苏乏力的双重考验，中俄经贸合作逆势前行，实现跨越式发展。双边贸易额再创历史新高，中国连续12 年稳居俄罗斯第一大贸易伙伴国。中俄经济往来，成为我国“一带一路”倡议深度实施的亮点。能源合作一直是中俄两国务实合作中比重最大、成果最多、范围最广的领域，是两国经贸合作的“压舱石”。

据中国海关总署统计，2021 年中国自俄进口能源产品3343 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47%，占当年中国自俄进口总值的65.3%。俄罗斯一直是中国第一大能源进口来源国和第二大原油进口来源国、第一大电力进口来源国。中俄双方制定的《中俄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的路线图》，提出了两国贸易额达2000亿美元的目标。双方今后将进一步促进跨境电商和服务贸易增长，提升便利化水平，同时扩大农产品准入，积极落实《中国与欧亚经济联盟经贸合作协定》。中俄大范围的经济贸易使得双方经济互有往来，人民币和卢布两种货币对俄中双方互有需要。在此形势下，双方货币购买力决定的汇率会更加科学和准确，依其定价天然气对双方比较公平。

能源合作得以巩固

中俄两国地理位置上毗邻，又都是新兴经济体国家，在经济发展方面有着共同的利益诉求，经济合作点多面广。特别是中国是能源需求大国，俄罗斯是能源出口大国，双方的能源合作有着天然的土壤和基础。以出口方和进口方国家货币作为计价货币，是除了陆上毗邻、商品相互供需大范围匹配等优势之外，又一增强巩固中俄双方能源合作的利好因素。这对于俄罗斯实现其能源东移战略以及保障我国的能源安全，均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当然，在看到诸种利好因素的同时，对其现实的风险需要保持清醒的认识。

●卢布、人民币登场，俄罗斯加速去美元化进程。 供图/视觉中国

俄乌冲突之后，西方国家对俄罗斯的制裁不会在短期内结束。如果制裁持续，西方的制裁就会不仅针对俄罗斯，而且会将矛头指向与俄罗斯进行能源交易的国家。唯有如此，其制裁的目的才能达到。这是我们与俄能源交易的风险。比如，前段时间印度与俄罗斯的石油进口交易增长，就受到英国等欧洲国家的警告。只是印度本身属于亲英美派，对其警告之后欧美并未采取其他强制措施。具体到其他国家，情况可能就会有所差异。欧美国家的所谓规则、公平与正义，一直都是因人而异、因国而异的，双标的不得了。对与俄天然气交易双方而言，采用本币交易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规避因美元霸权、欧元霸权带来的对正常交易程序的干扰，这是一定的。中国的能源进口特别是油气进口已经实现了多元化，目前从数十个国家进口油气且运用美元支付。在美国的长臂管辖已经成为了“习惯”的形势下，中国与俄罗斯的油气贸易利用本币结算虽然规避了美元霸权，但会不会殃及其余交易存在未知，对此要做好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