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石头何时醒来

杨建虎

两只岩羊

贺兰山中，石头与石头对峙的峡谷里

车子缓缓爬行

一如黑色的蚂蚁

透过车窗，忽然看到

两只灰色的岩羊

一只小羊，正将嘴巴伸向母亲的乳头

如一幅油画，定格于苍茫的山中

两个灰色的精灵

比石头的颜色略深一些

它们以亲昵的方式

在寂寞的山谷

向尘世表达了

最真最深的爱

登贺兰山记

五月的阳光还不算猛烈

贺兰山下，绿树和岩石相映

蓝天、白云、大地，伴着清脆的鸟鸣

让我享有了片刻的安静

进入山中，岩石开始变得狰狞

树木稀少，峡谷喘息

乌云从天空不断压来

爆出雷鸣和闪电

群峰似乎要瓦解

狭长的道路，变得怯懦

不久大雨来临，夹杂着冰雹

从空中砸来

贺兰山巅，乌云似骏马奔腾

我和两个守山的人

躲进低矮的木屋

一起守望。窗外

宁夏和内蒙古的白色界碑

被风雨淹没

钓鱼台上：与一块石头对视

不单单是一块石头，还有青山环绕

古树侧柏罩住天空。在钓鱼台山林深处

我和一块石头对视。山涧清溪奔流

石坝飞瀑，传递的声音

恍如时间的阻隔

名士子牙已被钓走。新的垂钓者

还在面向溪流和湖泊

观察一条鱼的跃动和上钩

巨石之上，是蓝天白云织就的大幕

静默的时空里，一泓清泉

将石头紧紧拥在怀中

这块刻有“孕璜遗璞”字样的石头

静静立于天地之间，任太阳的金币

一次次砸向细密的肉身

而石头一语不发，恍如前世的女人

躺在深幽山林之中

轻轻沐浴

在西府老街

没有雨，只有持续的高温

炙烤老街上的小径和庭院

只好躲进一家石筑的咖啡馆

借助于一杯果汁、一杯凉咖啡

借助垂挂于墙壁上的紫色藤蔓

任并不克制的阳光，透过木格窗户

停留于斑驳的桌面

而我，设想着翻越

心中的篱笆，就像面对你

无序的心跳，就是享受着

甜蜜的愿望，一次次

无序地升起

时间缓缓流过，黄昏来临之际

阳光减轻了重量，我们相伴，漫步于老街

从东端到西端，从文昌街到丰膳街

可以尝尝擀面皮、臊子面、肉夹馍

可以挑起一根现做的腐竹，为身体补钙

也可以走进一处处手工作坊

认识几位深藏于此的能工巧匠

在西府老街，藤架的寓言中

我们陷于尘世的心得以照亮

夏日炎阳炙烤的气象中

古老的色彩得以绽放

就像你，一袭旗袍留下的

多彩、古典的意韵

沉默的石头何时醒来

贺兰山下，石头沉睡

石头遍布四野，犹如迷宫

我们一起摸索前行

在石头的梦境里寻找出路

行进于幽长峡谷

恍如为自己定制了时间

仿佛一场旅行，在夏天

石头的身上，积攒了太多的阳光

贺兰山上，石头与石头相拥

大风，伴着雷雨而来

气温骤降，石头与石头抱得更紧

唯有风雨，还在呼唤

沉默的石头何时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