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智能化转型中的资本逻辑及其批判*
2022-10-22葛彬超王立泽
葛彬超 王立泽
媒介所指已经超出承载和传播信息的工具性范围，表现为能够对人的生产和生活产生重大影响的生态与文化，如何使现代媒介及其发展服务于人的解放和中国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成为一个时代课题。近年来，媒介的智能化转型构成人们生活方式与精神追求深度调整的影响因子。由此审视并规约媒介智能化转型造成的生存性危机便成为焦点问题。当今世界依旧处于资本的狂欢时代，媒介智能化转型引发人的生存性问题的根源不在于技术而在于资本。因此，本文基于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理论，分析媒介智能化转型中的资本逻辑及其负向效应，探索批判媒介智能化转型中资本逻辑的基本路向，以此来引领媒介智能化转型的健康发展，拓展马克思主义人的解放学说的当代视野。
一、媒介智能化转型中的资本逻辑探析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阐明，资本的增殖并不产生于流通阶段，但要通过流通阶段来实现。这揭示出资本实现自身的两个重要环节：无偿占有剩余劳动和资本的流通。缺少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资本的增殖都将无法实现。可见，资本实现自身的两个重要环节存在于生产和流通两个重要的领域，而媒介能够在生产和流通领域发挥其效能，通过隐蔽资本对剩余劳动的无偿占有并加速资本的流通而构成资本增殖的重要力量。由此，掌握媒介技术并推进其更新迭代成为资本实现自身增殖的重要方式。数字资本主义时代，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技术已经成为数字资本实现劳动剥削、加速资本流通的基础驱动力，助推媒介智能化转型无疑成为数字资本持续实现其自身的战略性选择。
（一）媒介智能化转型的数字劳动剥削逻辑
（二）媒介智能化转型中的资本流通加速逻辑
二、媒介智能化转型中资本逻辑引发的生存性危机
人的解放进程是一个通过不断发现并克服“异化”来保障和增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历史过程。“异化”是由主体生产出来但不受主体控制，并反过来控制主体的存在，而把握“异化劳动”及其历史表象构成马克思在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下追求人的解放所面临的问题。不可否认，21世纪仍是资本狂欢的时代，而数字资本借助智能化媒介进行的资本增殖也给当代人的生命存在制造出新的“异化”形式。
（一）凌驾于现实生命的虚体
伴随着智能化媒介对虚体的人格化和智能化的赋予，现实生命的活动由对虚体的依赖逐渐变为被虚体操控，这正是数字资本进行数字劳动剥削所导致的“异化”。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了人的四重异化：人同自己的劳动产品的异化、人同自己的生命活动的异化、人同自己的类本质的异化、人同人的异化。在《资本论》中，马克思发现了造成人的四重异化的真实根源，即资本。数字资本主义时代，数字资本占据数字劳动的对象（数据）的意义在于掌握并控制现实生命的生存需要和价值偏好，而日益人格化和智能化的虚体无疑成为数字资本竞争的对象，构建智能化数据获取和分析的媒介平台成为预付资本的重要流向。而媒介智能化转型开辟了人机共生、自我进化的媒体时代，即人与智能机器的相互协作、交流互进，而其实质是人工智能的加入让数字空间的虚体具有了自主建构社会关系的功能，实现虚体和现实生命间的平等对话甚至虚体对现实生命活动的干预。而数字资本通过助推媒介智能化转型，不仅实现了对剩余数字劳动的无偿占有，也通过占有数字产品实现对虚体的塑造和掌控，并通过虚体的社会建构功能来驾驭现实生命的劳动方式和生命表现方式。由此可见，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所谈的“异化”在当代的数字空间表现为受众与数字产品的异化、与自身的异化、与生命活动的异化。
（二）“全景敞视”监控下的虚假自由
智能化媒介充当着数字资本进行“全景敞视”监控的瞭望塔。在全景敞视监狱中，瞭望塔代表监督者监督囚犯的权力，而在数字化全景敞视的网络空间，智能化媒介则代表“编辑”生命的基本装置。媒介智能化转型不仅将更多的现实生命转化为数字虚体，也通过数据计算来解密生命密码，将现实生命转化为透明生命，人的思想状况、现实欲望、行为动机等无所遁形。现实生命的透明化意味着现实生命可经由虚体被“编辑”。即智能化媒介依据算法来提供个性化信息服务，掌控并引导个体的发展需要，干涉或重塑个体价值观念，以此来掌控个体的生产方式，实现对生命存在形式的“编辑”和管理。可见，数字资本主义时代，智能化媒介既是面向个体生命的服务器，也是针对个体生命的监视和编辑器，通过对虚体的解读和掌控实现对现实生命的控制和监督，通过虚拟的自由制造现实的不自由。
（三）娱乐无限中的精神虚无
数字资本依托智能化媒介对现实生命的“全景敞式”监控存在消磨现实生命的精神性追求的危机。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共同构成人的生活的有机整体，精神生活以超越性本质来引导人的物质生活，赋予人的生活以生命力和意义感，推动人类社会的历史发展。精神生活是人之所以能够成为人的根本生活方式。而智能化媒介的资本主义应用让精神生活泛娱乐化，彻底消解着精神生活的超越性本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