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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伦·盖尔对新自由主义的评判及克服路径

2022-10-21

西部学刊 2022年14期
关键词:盖尔自由主义资本主义

韦 震

一、新自由主义的本质及其危害

(一)新自由主义的本质

新自由主义起源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经历古典自由主义、现代自由主义和当代新自由主义阶段的发展和形变,主张推进全球资本积累的自由化与合法化,维护资本主义制度下的自由竞争,从而为资本主义在全球化进程中完成对各个角落的侵占摇旗呐喊,为资本不断自我增值的逻辑进行正名,通过“理性人假设”将“自身利益最大化”等同于“社会利益最大化”。阿伦·盖尔认为,新自由主义的本质是一种“压迫性的统治阶级”。具体而言,其本质可以总结为:经济上,主张一切交给市场,推崇“完全市场化”,鼓吹“市场万能论”“彻底私有化”与“个人化”,强调“普遍自由化”,借“自由”“民主”之名,将个人权益置于国家利益之前,不断模糊与消解人类的整体意识;政治上,反对社会主义制度、鼓吹多党制。对此,张全景认为,新自由主义的本质是资本主义。其最终目的就是开启对人类的“奴役之路”。盖尔指出,新自由主义还为国际间的资本垄断与资本帝国主义的形成提供学理上的支撑与辩护,以寻求对资本主义从历史逻辑到理论逻辑,再到实践逻辑的三重辩护。

(二)新自由主义的危害

首先,目前学术界对新自由主义的批判视角集中于生产视角、制度视角、阶级与种族视角和地缘政治视角。基于此逻辑,盖尔首先将批判的视角聚焦于金融、政治、社会、文化及生态领域,揭示了新自由主义的危害:“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学习及科研机构的能力,消解了人类学习调查研究和追问的欲望,剥离了人类探索世界本源的意识,致使虚无主义文化盛行,将人类锁定在以‘不断增加物质财富’的轨迹之上,导致了物质财富收入过度集中,引发了商业崩溃,继而出现的政治、社会及文化领域内的大溃败”。其次,新自由主义过分强调个人主义和个体自由,消解了公民作为整体的集体、全局、国家甚至全人类的宏观情怀与宏大的叙事情结与情怀,取而代之的是多元碎片化时代特征,导致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推崇“小情怀”,中意“私人叙事”,将“个人利益最大化”等同于“社会利益最大化”,进而将视野锁定在所谓自由意识主导下的个人利益上,导致了个人主义、拜金主义等思潮的盛行,试图从根本上消解人类构建“命运共同体”的伟大构想。最后,新自由主义作为一种西方经济学思潮,其本质不仅仅是一种经济学思潮,更是具有明显的文化、社会、政治、生态等领域的诉求。新自由主义通常同历史虚无主义和民主社会主义在阶级属性、哲学基础和价值观等方面相互交织,形成反马克思主义的思潮,倍受错误思潮的青睐。

盖尔认为新自由主义会以多视角、广范围、跨领域及逐渐渗透的方式对中国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会构成挑战,不得不防,盖尔在同笔者邮件中写道:必须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坚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避免滑向新自由主义的陷阱。盖尔的这一论断不是凭空得出,而是基于他对中国共产党的历史、理论、实践三重维度考察后得出的科学论断,既符合马克思唯物史观方法论的本质要求,也契合中国共产党的初心与使命:始终为人民利益和幸福而不懈奋斗。除以上危害外,新自由主义的危害具体如下:

第一,新自由主义消解了人类构建生活的能力。盖尔从政治生态学的视角揭示了新自由主义带来的危害,表现之一是消解了人类构建生活的能力。盖尔认为对这种能力的消解是通过对人主体性地位的否定来完成的。进一步讲,是通过对人类“奴役化”来实现的。

盖尔指出,重新对政治哲学进行思考意味着社会、政治和经济生活、制度和生态过程之间的关系的重构,这种重构包括对不同地理区域和空间区域间的重构。地理区域的重构往往表征为国家对国家之间的侵略及对其疆土的侵吞;空间区域上的重构表现为历史维度中王朝的交替与更迭。两者之间又存在着密切交织的联动关系。具体而言,资本主义国家会通过空间上的对别国入侵来实现自身时间上的延续,通过对外发动战争来转移国内矛盾,实现空间与时间的转换,对国内矛盾激化的缓和。

盖尔强调,任何构建本质上都是由内而外的主动性建构,是建立在人为重构主体的基本前提上,都需要发挥人的主体性与主观能动性。而随着新自由主义者对非经济体的解体或颠覆,人作为主体性的地位被逐渐消解,工人失去了保障,变为被奴役的客体,失去了改造世界的主观能动性与自身阶级的先进性。盖尔认为,这种主观能动性的消解不仅体现在意识层面,更体现在实践维度中。具体表现为对于高工资、高福利掩盖下资本主义制度矛盾的视而不见。此外,盖尔强调,在发达国家,人作为主体被奴役的形式发生了变化,由过去的“土地的奴隶”(field slaves)变为了“房产的奴隶”(house slaves)。盖尔认为尽管形式发生了变化,但是人类被商品所奴役的本质属性并没有改变,马克思笔下的“货币拜物教”的本质属性并没有消失。因此,在盖尔看来,在新自由主义话语时空中很难实现社会秩序的重构及对资本主义制度本身的超越。

第二,新自由主义成为干预别国内政的手段。新自由主义作为资本主义发展的最新形态与外部表征,其功能之一就是通过对别国内政的干预来实现资本主义内部矛盾的转移,或通过战争或通过危机转嫁(如金融危机)。这招对于资本主义国家来说屡试不爽。从美国发动的海湾战争、科索沃战争、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再到以美国为首的联军对叙利亚的空袭,无一例外。新自由主义为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国家干预别国内政提供了路径选择与工具支持。例如,美国将新自由主义作为战略工具误导前苏联东欧和拉丁美洲的经济改革推动国有企业的大规模私有化,其本质是削弱别国国家主权、民族独立;打击健康力量,改变、颠覆维护本国人民利益的政权,进而导致了严重的经济衰退、失业和社会贫富分化等问题。对此,盖尔认为,这种干预是伴随着资本主义全球化的实现逐步推进的。盖尔指出,新自由主义并非“济世良方”,而是政治和经济“毒药”。

第三,新自由主义的兴起导致了生态危机。盖尔认为新自由主义、现代主义及虚无主义是紧密相关、协同推进的,而且都导致了生态危机的爆发。据“2010—2020年度国内社会思潮”的相关统计,“新自由主义”和“历史虚无主义”等都赫然在列。盖尔把批判及超越虚无主义、新自由主义及生态危机作为他的终身学术使命。在他看来,新自由主义在生态领域引发了一系列危机。新自由主义用“温水煮青蛙”式的方式将人类命运推向“生态崩溃”的边缘。盖尔接着指出,那些“失控”的公司在市场中主推并实现了这一“阴谋”。这些公司通常以娱乐的方式,利用科学技术的手段来实现转移大众注意力的目的,以达到推广“娱乐至死”理念的目的,人类未来生态向度的关怀被剥离,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欲望被消解,剩下的唯有科技主导下的娱乐和成为娱乐附庸的人类,成为被剥离生态向度的“单向度人”。在这种理念的映照下,人怀有“今日有酒今日醉”的心态,不关心人类整体命运走向,亦不关心全球性生态危机的危害,人类关心的只是当下物质文明带来的短暂欢愉。盖尔指出,虚无主义和文化碎片化释放出那些被伦理“束缚”和“禁锢”的特权精英,通过不断减少对伦理层面对所谓“精英”的限制,从理论上为作为资本全球化代理人的“精英”扫除伦理道德层面的障碍。盖尔认为,新自由主义与生态虚无主义是对生态危机的实质性遮蔽与转移,是一种颠倒和异化的价值观,继而对生态造成巨大破坏。盖尔接着指出,中国的生态文明建设是消除生态危机,实现永续发展的重要理论与实践。生态文明理论与实践蕴含历史、实践与现实维度的生态智慧与实践探索,是人类实现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的必然选择。

第四,新自由主义破坏了国家机构与哲学内涵。新自由主义通过对国家机构及人们生活各方面的入侵完成了对哲学内涵的破坏。盖尔指出,从影响规模上而言,新自由主义完成了对大学等教育机构和政府机构的入侵,渗透到生活中的各个领域。盖尔举例指出,像大学这种在过去秉持较高理想与价值的教育场所,肩负限制市场、对抗官僚主义重任的场所,如今都已被新自由主义颠覆,被转变成为跨国公司与资本主义的全球“代理人”。其职责也由之前的“教化”功能变成了不断追求资本利益最大化。盖尔进一步揭示道,在新自由主义条件下,政府机构也沦为扩大全球市场占有份额、增强国际间跨国公司、金融机构合作及其管理人员的财富与权力的工具。因此,盖尔认为,政府机构正在转变为一种扩大全球市场、扩大跨国公司、金融机构及其经理的财富和权力的手段与工具。

二、克服新自由主义的路径

(一)通过教育消除新自由主义的危害

盖尔强调通过教育可以消除新自由主义的危害。盖尔认为,教育可以赋予人综合观察的视角、跨学科的意识及参与并塑造世界的能力。盖尔引用吉鲁克斯等人(GIROUXS)的观点,认为“认识到教育与政治之间不可分割的联系,对于将高等教育恢复为一个民主的公共领域而言至关重要。”他们明确指出,在一个民主国家,正规的教育学场所必须向公民提供各种重要的能力、识字方式、知识和技能,使人们能够批判性地去观察、解读周围的世界,同时又能参与到重塑这个世界的过程中去。他们还指出了高等教育的毁灭、全球化同新自由主义之间的关系。吉鲁克斯等人指出:“全球化标志着民族国家的倒退,这些国家曾在改善资本主义最残酷的特征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尽管吉鲁克斯等人对全球化的观点难免过于极端,但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新自由主义主导下全球化的危害的确需要引起我们足够的重视。盖尔认为国家的任务之一就是激发公民学习的欲望、保持公民学习的能力、给予公民学习的内容、保障公民参与的机会,只有这样才能回归教育的本质,而教育是消除新自由主义的有效手段。

(二)通过“形而上学”“过程哲学”与“辩证法”的融合消除新自由主义的危害

盖尔认为可以学习借鉴过程哲学中的形而上中的积极因素,结合辩证法的,形成两者的“合流”,构建了“形而上学”同“辩证法”的双重批判视野,进而为批判新自由主义提供理论素养、学理支撑及批判视角。哲学发展历史上,首次实现了“辩证法”同“形而上学”的“合流”,是黑格尔对抽象理性的批判。黑格尔实现了“形而上学”与“辩证法”的融合,并完成了对“形而上学”超越。盖尔在继承黑格尔的“哲学使命”基础上,做了理论视角上的进一步延伸与拓展。

首先,盖尔认为透过程哲学中的“形而上学”角度,可以为超越新自由主义提供一个独特视角。一是透过形而上的批判视角符合马克思主义中实践批判理论内涵的三个维度:形而上学批判维度、资本主义生产实践维度和共产主义理论构建维度;二是凸显了“形而上学”作为哲学核心的重要地位。康德也曾指出:“人类精神一劳永逸地放弃形而上学研究,这是一种因噎废食的办法,这种办法是不能采取的。”因此,“形而上学”在哲学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扮演了哲学发展历史中的重要角色。盖尔认为透过“形而上学”的视角属于对哲学核心问题的触碰与拓展。

其次,盖尔认为过程哲学意义重大。过程哲学提供了批判的基础,不仅挑战了新自由主义思想的基础,也坚持了文化生活的意义,特别是对“故事”本身及其叙述功能的侧重。盖尔指出,过程哲学提供了一个视角,从中可以看到人类过去的历史及其智力发展受到质疑和改写的过程,及重新评价和展望未来的新愿景。作为形而上学,它也为组织政治问题的辩论提供了基础。在盖尔看来,形而上学还具备的一种功能,可以明晰假设,厘清问题边界,继而以一种更开放、更系统的方式来追问与答疑。

最后,盖尔呼吁回归并坚守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史观、辩证唯物史观,去分析并消除新自由主义带来的危害。盖尔继承了马克思唯物主义的理论视野与批判功能,主张回到马克思的唯物史观来对新自由主义进行彻底的分析与批判。盖尔指出,马克思提出了一些深刻的见解。盖尔认为这些深刻见解被后来的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史学家进行了进一步阐释,其中最重要的学者包括:亚历山大·波格达诺夫(ALESKANDER BOGDANOV)、李约瑟(JOSEPH NEEDHAM)和罗伯特·杨(ROBERT YOUNG,1985)等学者。马克思探讨了资本主义是如何产生了一种自然观,这种观念揭示了如何控制自然,然后通过将维多利亚社会的生存斗争投射到自然上,从而使这个残酷的社会合法化,使其成为生存斗争的产物,进而形成了进化论的概念。在《资本论》第三卷中,马克思指出城市与农村分离所造成的“新陈代谢断裂”(metabolic rift)对土地的破坏性影响,盖尔认为这些都是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批判的核心组成部分。盖尔正是从马克思这里汲取了对新自由主义——一种资本主义的最新形态——批判的理论养料。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史观、辩证唯物史观始终坚持对真理、正义和自由的追求。盖尔指出,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公共机构坚定地致力于真理、正义和自由的追求,市场通过集中财富和权力,必然成为摧毁当地和全球生态系统、陆地、海洋和空中生态系统的机器。盖尔呼吁要回归到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史观中去阐释并超越新自由主义,通过建立强有力的公共机构,以教育的手段来消解新自由主义下市场中过于集中的财富与权力,旨在切断新自由主义生成的环节,将其消灭在萌芽状态。

结语

对于盖尔这样的国际学者,我们要互学互鉴,形成多元互动的国际人文、学术交流格局,吸收其思想中的精华,更好地服务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布新局。但也必须清醒认识到,随着世界进入动荡变革期,机遇和挑战并存,各种思潮也甚嚣尘上。面对各种风险挑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们要牢牢把握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带来的各种机遇,保持政治定力,始终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坚持从我国国情出发,扎根本土,尊重历史传统,遵循科学发展规律,维护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面临各种思潮的挑战,要做到“听其言”并“观其行”,始终不渝坚持党的领导。

①阿伦·盖尔:(ARRAN GARE)1948年1月15日出生在西澳大利亚珀斯,1989—2015年担任斯文本科技大学哲学与文化研究室高级讲师、副教授兼主席,2002年成为约瑟夫·李约瑟研究中心的创始人,2017年出版《生态文明的哲学基础:未来的宣言》(Philosophical Foundations of Ecological Civilization:A Manifesto For the Future,2017)一书,属于西方生态哲学和生态马克思主义领域较早系统关注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学者,对中国“生态文明”理论与实践十分关注并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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