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中和背景下内蒙古产业碳锁定情况与解锁方式研究

王立群

（中国人民银行呼伦贝尔市中心支行 内蒙古 呼伦贝尔市 021008）

一、引言

2021 年9 月22 日，《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见》 印发，描绘了到2060 年碳达峰碳中和工作的整体部署情况，“碳达峰”以及“碳中和”成为了我国经济发展中重要的战略决策。在此背景下，全国各个地区将根据战略要求调整产业结构、降低碳排放、促进区域经济低碳绿色发展。要想真正实现低碳绿色发展，了解本地区产业碳锁定情况非常有必要，碳锁定的存在会影响地区产业实现低碳转型。只有深入了解一个地区产业的碳锁定状态，才能依据地方经济发展特点探索产业碳锁定的解锁方式，并以此促使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促进地区经济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

二、文献综述

所谓“碳锁定”，是一种“技术-制度符合体”。基于此角度，第一类研究从全国区域出发研究碳锁定的形成和解锁机制，比如李宏伟（2013）从技术与体制的视角重新对碳锁定进行了定义，并且从碳锁定的市场化、碳锁定的制度化和碳锁定的社会嵌入三个方面论述了碳锁定的形成过程，最后表明技术景观、技术体制、缝隙创新和碳基技术体制的动态适应能力将有利于地区碳解锁。梁中（2017）以中国欠发达地区作为研究对象，发现欠发达地区现在的产业制度体系具有严密的利碳化特征，而区域低碳技术的扩散与应用和区域产业组织的创新与发展均有利于产业解锁和区域可持续发展。尹星和张济建（2020）运用STIRPAT 模型研究了我国东部地区、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碳锁定情况以及技术和制度对碳排放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全国与东部地区在技术和制度共同作用时会起到碳解锁的效应，而西部地区由于深陷高碳经济，技术和制度共同作用也无法起到解锁的效用，为了深入分析技术和制度在遇到不同问题时的影响，进行了地方政府和企业的演化博弈分析。

第二类研究从产业部门以及工业行业方面研究碳解锁路径以及碳解锁因素。郭进和徐盈之（2015）运用投入产出法和PLS 结构方程模型，选取我国20 个产业部门对碳锁定形势进行测度和分析，实证结果表明，我国的碳锁定形式实现了一定程度的碳解锁，但是我国的制度体系还存在一些阻碍低碳经济发展的因素和障碍，得出技术进步和制度创新不仅可以直接对我国的碳锁定形势产生一定程度的解锁效应，同时也可以通过改善我国的能源消耗和优化我国的产业结构来间接地产生更大的碳解锁效应的结论。周五七和唐宁（2015）基于碳排放强度的碳解锁演进特征分析，将工业各细分行业分为高排放组、中排放组和低排放组，根据面板数据进行回归分析发现资本深化对高排放组行业碳排放强度的下降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但对中排放组行业碳排放强度下降的影响并不显著，反而促进了低排放组行业碳排放强度的上升。

第三类研究是从碳排放权的角度研究碳排放权对工业碳锁定情况的影响。孙丽文等（2020）基于DID 及SDID 方法对我国工业碳锁定系数和工业碳锁定程度进行计算，研究碳排放权交易对我国工业碳锁定的影响，结果表明，碳排放权交易能够有效减轻本地区工业碳锁定程度，且我国工业碳锁定存在明显的空间溢出效应，碳排放权交易在某一地区的实施，同样可减轻其相邻地区工业碳锁定程度。

近几年学者对于碳锁定以及碳解锁研究的角度比较广，涉及的因素也较多，但是对于区域性的研究相对较少，特别是在“碳中和”背景下，对于像内蒙古这样产业结构相对较弱地区的研究不多。因此，本文选取内蒙古自治区作为研究对象，分析其五大产业近20年的碳锁定状态，根据内蒙古自身的特点从产业结构、城镇化率、居民消费结构、制度支出、技术支出和制度技术共同影响项六个方面探究内蒙古产业碳锁定的解锁因素。

三、内蒙古产业碳锁定情况

（一）“产业碳锁定”评价标准

对于碳锁定以及碳解锁的研究，国内很多学者借鉴污染排放脱钩指数，陆钟武等（2011）运用IPAT 方程式，测度污染排放脱钩指数，并分类为绝对脱钩、相对脱钩，衰退脱钩、扩张负脱钩、强负脱钩等状态，以此作为碳排放与经济增长间脱钩关系的判定标准。王志华等（2012）基于脱钩模型建立了一个对于碳锁定的评定标准，本文也是基于此评定标准，经过小部分修改确立了适合于本次研究的“产业碳锁定”判断标准（见表1）。

表1 “产业碳锁定”判断标准

“产业碳锁定” 判断标准主要分为两个方面：一个是碳锁定，另一个是碳解锁。碳锁定按其锁定的强弱分为四个状态，分别是强锁定，判定标准是碳排放量变动和碳排放强度变动大于0，产值变动小于0；弱锁定，判定标准是碳排放量变动和产值变动小于0，碳排放强度变动大于0；较弱锁定，判定标准是产值变动和碳排放强度变动小于0，碳排放量变动大于0；扩张性锁定，判定标准是碳排放量变动、产值变动和碳排放强度变动均大于0。碳解锁按其解锁程度也分为四个状态，分别为衰退性解锁，判定标准是碳排放量变动、产值变动和碳排放强度变动均小于0；较弱解锁，判定标准是产值变动和碳排放强度变动大于0，碳排放量变动小于0；弱解锁，判定标准是碳排放量变动和产值变动大于0，碳排放强度变动小于0；强解锁，判定标准是碳排放量变动和碳排放强度变动小于0，产值变动大于0。

其中碳排放量的计算方法是由化石能源消耗量、此类化石能源对标准煤的折算系数以及此类化石能源的碳排放系数相乘得到碳排放总量。根据2014 年《中国能源统计年鉴》标准煤折算系数，煤炭的标准煤折算系数为0.7143 吨标准煤/吨，碳排放系数则是采用刘龙政和潘照安（2012）的研究结果，煤炭的碳排放系数为0.7476 吨碳/吨标准煤。碳排放强度的计算方法为碳排放量/地区的国内生产总值。

（二）五大行业产业碳锁定情况

本文的五大行业选取自《内蒙古统计年鉴》，在2000-2019 年中以每5 年作为一个对比周期，因为统计年鉴中尚未公布2020年数据，所以选择用2019 年数据代替，见表2。

表2 五大行业产业碳锁定状态

从农、林、牧、渔行业来看，除了2005 年呈现出扩张性锁定的状态，其他几个时间节点都是碳解锁的状态。碳排放量从2010 年开始逐渐降低，2019 年碳排放量低于2015年水平。农、林、牧、渔业从其本身来看就属于低碳和低能耗产业，2005 年较2000 年相比产值增长了近1.63 倍，产值的快速增长带动了碳排放量以及碳排放强度的增加，扩张性锁定的状态随着增速放缓，农、林、牧、渔业的碳解锁格局逐步形成。

从工业行业来看，2010-2015 年基本都处在弱解锁的状态，但是到2019 年又重新陷入扩张性锁定，碳排放量从2010 到2019年总体呈现上升的趋势，这说明工业发展经相关调整2010-2015 年间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使得产业呈现弱解锁状态，但是总体来看并不稳定，要想重新回到解锁状态特别是想要达到强解锁，还需要工业产业进行合理优化升级。

从建筑行业看，呈现的状态基本与工业行业类似，但是不同的是第一次出现扩张性锁定的状态是在2010 年，这说明工业与建筑业的发展不同步，建筑业要落后于工业的发展。2019 年与工业产业一样又重新陷入扩张性锁定的状态，可能是因为近几年内蒙古地区房地产业快速发展使得行业的碳排放量以及碳排放强度都相应增加。

从交通运输、仓储及邮电通信行业看，除了2005 年处于扩张性锁定，其他时间点均表现为解锁状态，特别是2015-2019 年都是强解锁状态，这说明交通运输、仓储及邮电通信行业的发展消费化石能源有所降低。近些年电商崛起、快递行业顺势发展，而城市内寄送快递基本是用电车，所以在产值增加的情况下碳排放量与碳排放强度却在降低呈现出强解锁的状态。

从批发、零售业和住宿餐饮行业看，2005-2010 年均处于扩张性锁定状态，说明这些年行业的发展对于环境的破坏较大，2010 年之后到2019 年基本上都处于强解锁状态，行业经过一定的调整，使得产值稳定增加的同时，对于能源的消耗降低，对环境的破坏相对下降。

通过对各产业进行对比，可以发现扩张性锁定基本在2005 年和2010 年这两个时间，也就是说自2000-2010 年这十年间内蒙古的发展比较粗犷，只是将产值的增加作为唯一目标而使得环境遭到破坏。2010 年后在可持续发展以及绿色发展等理念的加持下，经济的发展对于环境的消耗有所降低，五大产业都出现了解锁的状态，2019 年除了工业以及建筑业外，其他三个产业都是强解锁的状态，工业以及建筑业在碳解锁的路上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四、产业碳锁定解锁方式实证研究

（一）模型设定与指标选取

建立多元线性回归模型：

其中，Y 表示内蒙古地区碳排放量，用能源消费总量×标准煤折算系数×碳排放系数表示；X为产业结构，用第二产业增加值/地区GDP 表示；X表示城镇化率，用城镇人口数/总人口数表示；X表示居民消费结构，用城镇居民恩格尔系数表示；X表示制度支出，用节能环保支出/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支出表示；X表示技术支出，用科技活动研究与实验发展经费支出占生产总值的比重表示；X 表示制度技术共同影响因素，用X×大中型工业企业R&D 经费内部支出（万元）表示。变量说明见表3。

表3 变量说明

（二）计量过程及结果

首先为了避免伪回归，对所选用的指标进行ADF 检验，结果见表4。

表4 ADF 检验结果

接着，设立误差项ECM，建立误差修正模型：

计量结果为：

（三）计量结果分析

从计量结果可以看出，仅有技术支出可以使得内蒙古地区产生碳解锁效应，科技活动研究与实验发展经费支出占生产总值的比重每增加1个百分点，地区碳排放量将下降0.07个百分点。科技活动研究与实验发展经费支出占生产总值的比重从2010-2019年是逐年增加的，科研经费的投入增加能产生更多有益于产业优化的专利技术，专利技术的成果转化在应用到高碳行业后，将提升资源的利用效率，将降低能源消耗以及碳排放，所以在所选择的6个指标中也就只有技术支出可以产生碳解锁效应，但是不足的是，技术支出虽然能对地区产业碳解锁有所帮助，但是目前来看所发挥的效用依然较小。

制度支出角度看，环保支出占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支出的比重呈现下降的趋势，也就是说当前政府主导的环保政策并没有发挥其应有的作用，还没有起到倒逼减排的效果，目前还与地方碳排放量呈现正相关的关系，这可能是由于地方企业并履行环保政策的力度不够，政府对于节能环保的投入力度也不够，因为内蒙古总体的经济情况与全国其他省份相比排名相对靠后，地方财政需要支出的方面较多，所以节能环保投入的比重有所降低了，致使制度支出没能发挥应有作用。

从制度技术共同影响项来看，原本预计制度与技术共同作用可以起到碳解锁的效用，因为根据尹星和张济建（2020）在全国的层面技术-制度双解锁视角下，技术和制度共同作用时起到了碳解锁的效应，但是对于内蒙古来说技术与制度共同作用依然没能起到相应的减排效应，原因可能是内蒙古地区经济较为落后，受制于经济结构刚性和经济发展惯性，经济系统仍处于碳锁定状态，还没有真正走到碳解锁的阶段。

产业结构与城镇化率对于碳排放的影响相对较大，因为第二产业主要是一些工业以及制造业都是高能耗产业，对于能源的消耗较大碳排放量也就相对较大。从表2可以看出，从2005-2019年碳排放量增长都在2000万吨左右，内蒙古地区对于第二产业的依赖还是相对较大，地方经济的发展还是主要依靠于第二产业，比如包头、鄂尔多斯、乌海、赤峰、通辽和呼伦贝尔等，所以第二产业是碳锁定的主要区域。城镇化率逐年升高，那么对于资源的需求也就相应增加，农村人口进城需要房子，需要有一定的产业安排其就业，所需的生活必需品相较于在农村生活时也要增加，产生的垃圾也有所增加，从现阶段看城镇化在碳解锁方面还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五、政策建议

（一）运用绿色贷款促进高碳行业碳解锁

从五大行业的情况看，除了农、林、牧、渔业，交通运输、仓储及邮电通信业，批发、零售业和住宿餐饮业呈现强解锁的状态外，工业以及建筑业依然还陷在扩张性锁定的状态内，促进高碳行业碳解锁对内蒙古自治区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至关重要。而要促进工业以及建筑业尽快的进入到碳解锁的状态，就一定要用好绿色贷款，工业企业运用绿色贷款可以升级高效节能装备、提升矿产资源综合利用率和产业园区绿色升级，建筑业企业运用绿色贷款可以进行建筑废弃物、道路废弃物资源无害化利用处理和绿色建筑材料制造，绿色贷款的合理投放有助于工业以及建筑业绿色低碳发展加速转入碳解锁的状态。

（二）健全低碳发展体系

内蒙古地区碳解锁离不开制度安排，自治区政府要根据自身发展现状以及资源禀赋健全地区低碳发展体系。低碳发展是近几年各地方经济发展中绕不开的经济发展理念，特别是“30·60目标”后低碳发展就已经成为地区经济发展的主题，如何实现地区低碳发展，建立健全低碳发展体系是必不可少的。从生产体系来看，对碳排放量较高的工业产业进行绿色升级，对于工业企业所产生固体废物进行综合利用，设定污染以及碳排放红线，运用节能环保工艺降低生产过程中出现的高碳排放以及高污染；从流通体系来看，要加大新能源的使用比例，特别是对于城市的快递物流以及公共运输系统尽量用新能源替代传统能源，同时还要发展绿色贸易体系，借助“一带一路”战略以绿色环保理念发挥地区贸易优势；从消费体系看，要引导居民进行绿色消费，并且倡导低碳的生活方式，对相应的绿色发展方式进行鼓励补贴和支持。

（三）增加研发资金投入

从上文计量结果可以看到，技术支出对于内蒙古地区碳解锁有影响，所以为了加快地区产业碳解锁进程就必须要增加研发资金的投入。低碳发展绿色发展从最基本的层面来讲还是要回到相关的低碳技术的应用，而低碳技术的开发以及应用就离不开相应研发资金的支持。一个低碳技术的产生是需要大量的实验进行研究反复试用以及论证的，在这个过程中是需要耗费很多资金没有资金支持纵使有很多关于环保方面的想法是无法通过科研落实到最后应用的。在相关低碳技术以及与环保有关的技术方面，地方政府应该扶持研发相关技术的企业以及高效为相关企业以及高校提供相应的资金以及制度支持，并且推动相关技术最终转化成成果落地应用到相关高污染高碳排放的企业以促进地方经济低碳绿色发展。

（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降低碳排放

在计量的分析中产业结构对于碳排放的影响相对较大，内蒙古地区的经济发展还比较依靠第二产业，五大行业中工业以及建筑业都属于第二产业现在处在扩张性锁定的状态，所以一定要对产业结构进行优化升级。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一是要对“三高”产业的生产制造环节进行系统性的优化，以降低能源的消耗；二是工业企业与建筑业企业节能降碳行动，包括推动用能结构低碳化、提高能源效率、加强能耗和碳排放双控；三是在生产以及建筑的过程中，推行绿色设计、推进清洁生产、加强污染物的排放控制；四是绿色产业创新发展行动，推动低碳关键技术突破和创新应用，打造智慧能源产业集群和促进节能环保产业发展。

（五）加大金融支持力度

地方政府应该发挥金融功能，通过绿色金融发展低碳绿色环保产业。一是构建绿色金融融资平台，将相应的需要绿色贷款以及与绿色低碳发展有关的企业、项目等统一收录到相关的绿色平台信息系统；二是为相关的企业以及产业项目开发适应其特点的金融产品，比如说发放绿色金融债券、绿色保险以及碳金融产品等；三是做好绿色金融综合服务，将低碳以及绿色发展的理念融入到绿色金融业务的全流程对绿色贷款进行合理的指引对绿色项目进行智能划分还要对相关项目的收益以及项目的可行性进行合理评估，以为相关项目提供最大的金融支持；四是维护绿色金融市场有序运行，对于地区的绿色金融基础设施要加强保障，稳妥的开展绿色金融市场的相关业务，配合监管机构监管防范化解相关金融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