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国家贸易便利化对贸易流量的影响研究

李 颖，陈迪琳

（1.安徽大学 经济学院，合肥 230601；2.伦敦大学城市学院(贝叶斯商学院)，伦敦 WCIB3DG）

一、引言

2001年，美国高盛公司前首席经济学家吉姆·奥尼尔首次提出“金砖四国”这一概念，特指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四国。2011年，南非正式加入金砖国家，形成金砖五国。金砖国家合作机制成立以来，已经在诸多领域展开合作并取得了显著成效。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深入推进，中国和其他金砖国家的贸易关系日益密切，中国已成为其他四个金砖国家最重要的贸易合作伙伴。2010-2019年间，中国与其他“金砖国家”的贸易实现了快速发展，贸易总额年均增长5.1%。在扣除物价因素的条件下，2019年中国与其他金砖国家贸易总额达到3617.45亿美元，比2010年的2055.83亿美元增长了1561.62亿美元，货物贸易进出口总额增长1.76倍。其中进口增长了将近1.85倍，出口增长了1.67倍。值得注意的是，从2010年开始，中国与其他金砖国家的贸易额出现快速增长，2015年受全球经济增长乏力影响，中国与其他金砖国家的贸易额出现了下降，但随着2017年国际经济环境普遍向好，中国与其他金砖国家的贸易又恢复增长（如表1所示）。

表1 2010-2019年中国与其他金砖国家的进出口贸易状况

随着经济全球化进程的不断加速，区域经贸合作发展势头日益强劲，但是目前世界的关税壁垒和非关税壁垒受到严格限制的同时，各国依然存在海关程序、基础设施建设、制度环境、电子商务等方面的隐形壁垒，这些隐形壁垒，大大增加了国际贸易的交易成本，给国际贸易的开展带来了很多障碍。有鉴于此，世界各国普遍致力于推动贸易便利化和要素在国际的自由流动。贸易便利化（TWTFI）主要是通过简化和理顺贸易程序和手续、规范和协调各国的法律规则或规定，以提升贸易效率，进而促进货物、服务的自由流动。

近年来国内外诸多学者从不同的视角出发，针对特定区域的贸易便利化水平测算及影响的研究逐渐增多，形成了丰富的研究成果。其中，谢娟娟、岳静（2011）采用4个指标测度了东盟的贸易便利化水平，并运用引力模型进行了定量分析，结果表明，贸易便利化水平的提高正向推动了中国和东盟双边的贸易流量；李豫新、郭颖慧（2013）运用贸易引力模型进行了定量分析，结果表明:中国新疆边境的贸易便利化水平因素对自治区边境贸易流量有正向的推动作用。孔庆峰和董虹蔚（2015）通过构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便利化评价体系，实证分析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便利化现状及贸易潜力。张亚斌、刘俊、李城霖（2016）运用拓展贸易引力模型，分析了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和地区的贸易便利化水平对中国同沿线国家和地区双边贸易的影响，同时模拟估计了中国与各国的贸易潜力。

以上研究结果表明，国内外学者对贸易便利化已做了大量的研究，但对金砖国家贸易便利化对中国和金砖国家贸易流量之间关系的实证分析很少，系统研究更少。本文拟构建扩展的贸易引力模型，实证分析金砖国家贸易便利化水平促进中国与金砖国家贸易流量的作用，提出促进中国与金砖国家贸易发展的对策。

二、贸易便利化水平测算与分析

（一）贸易便利化指标评价体系构建

目前，关于贸易便利化尚无统一定义，但是近年来，信息革命深入发展，贸易交易方式发生了巨变，影响贸易便利化的因素也随之而变化，关于贸易便利化的内涵解释日益丰富，这使得贸易便利化水平的测算更加困难。本文借鉴前人的研究成果，选取口岸效率、海关环境、制度环境、金融环境和电子商务五个指标作为一级指标，一级指标下19个二级指标，19个二级指标数据均来自《全球竞争力报告》（GCR）和透明国际（TI）发布的数据，分值区域为1-7或0-10，得分越高则贸易便利化水平越高，在整理数据时，存在部分数据的缺失，此时一般做法是沿用此前一年的数值（具体指标见表2）。

表2 贸易便利化测评指标体系的构成

（二）金砖国家贸易便利化水平测算

由于贸易便利化的测评标准和取值区间存在差异，为消除量纲差异，需进行原始数据的标准化，具体方法如下：首先将每个原始数据值除以原始数据的最大值，得到二级指标的标准化值，使每个二级指标的标准化值均在[0，1]区间范围内。然后，通过二级指标简单平均数的测算，得到五个一级指标对应的标准化值。本文借鉴现有文献成果，将五个一级指标的算术平均值作为测评指标，以此测算金砖国家的贸易便利化水平（金砖国家的贸易便利化水平测算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金砖国家贸易便利化指数（2010-2019）

基于大多数学者对贸易便利化水平的划分标准，将贸易便利化水平分为4个层级：贸易便利化水平大于0.8，为非常便利；贸易便利化水平在0.7～0.8之间，为比较便利；贸易便利化水平在0.6～0.7之间，为一般便利；贸易便利化水平小于0.6，为不便利。从测算结果看，2010-2019年间，金砖国家贸易便利化水平总体偏低，尚存在较大的提升空间。在金砖国家中，南非的贸易便利化水平最高，年均值为0.734，处于比较便利的水平；巴西和俄罗斯的贸易便利化水平相对较低，年均值为0.516和0.529，同处于贸易不便利的水平；印度和中国的贸易便利化水平年均值为0.697和0.680，位于0.6～0.7分之间，为一般便利。

三、金砖国家贸易便利化水平对贸易流量影响的实证研究

（一）贸易引力模型的设定

在进行贸易便利化的实证研究过程中，学者们普遍使用的分析方法是引力模型。鉴于引力模型在双边贸易流量决定因素实证研究中的应用日益广泛，其理论基础也越来越完善，本文的分析采用引力模型法。

本文针对金砖国家贸易便利化对贸易流量影响的探讨，在经典引力模型的基础上进行合理延伸。除了考虑中国和金砖国家的GDP，两国首都间的距离等因素外，还引入金砖国家的人均收入、金砖国家的贸易便利化水平，以及中国和金砖国家签订的双边贸易协定等变量，将模型设定为：

其中，各变量的含义、理论说明、预期符号及数据来源见表4。中国与其他金砖国家贸易总额数据来源于2010-2019年的国家统计局数据。

表4 各变量含义、理论说明、预期符号及数据来源

（二）实证分析

1.整体效应分析

在进行计量回归之前，本文对除距离与虚拟变量外的变量，进行单位根性检验，以排除模型可能出现的伪回归现象。在检验中，某些原始序列存在不平稳现象，但经过一阶差分后检验结果显示所有变量都平稳，各变量均为同阶单整序列。

本文运用软件Stata15对上述模型进行回归分析，首先对原始序列进行回归。检验各变量是否存在多重共线性。结果显示：大部分变量均不存在多重共线性，个别变量存在多重共线性，但其程度很小，对检验结果影响不大。由于本文模型选取的变量包括了虚拟变量APEC以及固定数值的距离变量，因此本模型不能使用固定效应模型，而应选择随机效应模型进行分析。为避免变量间可能存在的序列相关，因此运用可行的广义最小二乘法（FGLS）进行回归。其结果如下：

从表5中可以看到，模型的回归结果与理论预期基本相符，各变量的回归系数均在10%的水平下显著。从各个变量的回归系数来看，贸易便利化水平对中国和金砖国家的贸易量的影响最为显著，是促进双边贸易的重要动力，该指标的回归系数达1.735，即金砖国家的贸易便利化水平每提高1%，则中国和金砖国家的贸易量约增加1.735%。进出口国GDP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分别为0.319和0.353，也就是说，进出口国GDP总量每增加1%，双方的贸易流量将分别增加0.319%和0.353%，这说明随着进出口国GDP的增长，会创造更多的中国和金砖国家的贸易量，对双边贸易的具有促进作用。中国和金砖国家的双边贸易量对进口国的人均收入的弹性系数显著为正，但系数较小，仅为0.209，说明进口国的人均收入对双边贸易有促进作用，但影响力度不大。优惠贸易安排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说明了亚太经合组织对于促进区域内成员国的贸易便利化水平的提升方面具有显著作用，若贸易双方都是亚太经合组织的成员国，则双方贸易量将会增加0.367%。另外，距离因素对中国和金砖国家的双边贸易起到了抑制作用，进出口国首都间的距离每增加1%，则中国和金砖国家之间的贸易量会减少0.338%。双边距离越远则运输成本越高，双边的贸易往来因此减少，可见降低运输成本将有效促进中国和金砖国家之间经贸往来。

表5 数据分析回归结果

2.分指标回归结果

为了更加清楚地认识贸易便利化的五个指标以及对双边贸易的影响和作用，本文在模型（1）的基础上，分别将五个一级指标口岸效率（LnPOR）、海关环境（LnCUS）、制度环境（LnSYS）、金融环境（LnFIN）、电子商务（LnTEC）分别代入模型，得到模型（2）-（6）。

从表6的回归结果来看，贸易便利化的五个一级指标对双边贸易的影响结果均显著为正。其中对贸易量影响最大的是电子商务，电子商务越发达，交易越便捷，成本越低，越能有效促进双边贸易的开展。具体来说，电子商务水平每提高1%，则中国与金砖国家的双边贸易就增加1.832%。其次是海关环境。海关环境越好，运作效率越高，则越能促进双边的贸易量的增长。海关环境每提高1%，中国与金砖国家的双边贸易增加1.361%。再其次是金融环境。金融环境的回归系数为1.309。金融环境越便利，信贷融资越便捷，越能有效促进双边的贸易量的增长。口岸效率和制度环境对中国与金砖国家的双边贸易的影响相对较小，回归系数分别为1.142和0.954。

表6 不同贸易便利化措施的数据回归结果

四、结论及政策建议

（一）结论

第一，金砖国家的贸易便利化水平整体偏低，提升空间较大。在金砖国家中，贸易便利化水平最高的是南非，2010-2019年间，一直保持在0.7分以上，年均值为0.734，达到了比较便利的水平；其次是印度和中国，这两国的贸易便利化水平年均值为0.697和0.680，位于0.6-0.7分之间，为一般便利。巴西和俄罗斯的贸易便利化水平相对较低，年均值为0.516和0.529，小于0.6分，处于贸易不便利的水平。

第二，金砖国家贸易便利化水平对中国和金砖国家的双边贸易产生了积极的影响，是促进双边贸易的最主要动力，该指标的回归系数达1.735，即金砖国家的贸易便利化水平每提高1%，则中国和金砖国家间的双边贸易量约增加1.735%。在其余的变量中，进出口国GDP、进口国的人均收入、优惠贸易安排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这些变量对双边贸易均具有促进作用。另外，距离因素对中国和金砖国家的双边贸易起到了抑制作用，双边距离越远则运输成本越高，双边的贸易往来因此而减少。

第三，金砖国家贸易便利化水平的五个一级指标对中国和金砖国家的贸易量的影响结果均显著为正，但影响程度存在差异。影响最大的是电子商务，电子商务水平每提高1%，则中国与金砖国家的双边贸易就增加1.832%。其次是海关环境，再其次是金融环境，口岸效率和制度环境对中国与金砖国家的双边贸易的影响相对较小，回归系数分别为1.142和0.954。

（二）对策建议

第一，加强制度环境建设，重视制度环境在双边贸易中的作用。良好的制度环境意味着该国的贸易环境更开放，可以有效减少国际贸易中的摩擦。因此，应努力完善自身的法律法规制度，制定可行的、能有效解决贸易争端的政策，增强政策制定的透明度，规范金砖国家之间贸易往来的贸易规则，使贸易往来有法可依。

第二，加强对外援助，帮助其他金砖国家提升基础设施水平。在金砖国家中，中国的基础设施建设水平居于前列，具有丰富的经验。作为金砖国家中的一员，中国应该加强与金砖国家的合作，发挥中国的技术优势，帮助金砖国家改善其基础设施建设水平，创造良好的合作环境。

第三，进一步优化海关环境。良好的通关环境可以缩短货物的通关时间，提高货物进出口量，降低通关成本。政府应简化通关流程，完善通关程序，提高通关透明度，杜绝“灰色通关”等非规范化贸易形式，完善监督检查机制，加大对行贿受贿行为的惩处力度，创造一个公开、公正、透明的贸易环境。金砖国家间应加强合作与协调，实现企业信息系统与海关系统的对接，以降低信息不对称带来的贸易成本。

第四，加强合作，推动各国间金融电商发展。根据回归结果，其他金砖国家的金融与电子商务水平对中国和金砖国家的贸易量的回归系数较大，对中国和金砖国家的双边贸易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这应是金砖国家推行贸易便利化所关注的重点领域，金砖国家应加强多边金融合作，健全金砖各国的通信网络，规范电子商务支付体系，参与各国间支付体系互认，为经济增长提供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