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数字经济发展区域差异分析
2022-10-13高燕
高 燕
(四川开放大学,成都 611743)
数字经济作为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对经济、社会、政治、文化等方面的发展起着重要作用。如社会方面,以滴滴打车为代表的共享交通出行;政治方面,以政府官方微博、微信号、健康码等为代表的线上政务服务平台;文化方面,以抖音、今日头条等为代表的新媒体形式都是数字经济。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4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20年12月我国手机网民达到9.86亿,网络新闻用户规模达到7.43亿,网络购物用户数达到7.41亿,网络支付用户规模达到8.54亿,网络视频用户规模达到9.27亿,在线政务服务用户规模达到8.43亿。这充分说明,当前我国数字产业已渗透到医疗、教育、餐饮、零售、旅游、文娱、金融、交通等领域,产业数字化程度进一步加深。根据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布的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2021)显示,2020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达到39.2万亿元,占GDP比重为38.6%,数字经济增速为GDP的3倍之多,成为驱动我国经济增长的关键力量。数字经济已渗透到各个领域,对经济发展的作用日益凸显。
随着国家对数字经济重视程度越来越高,研究我国数字经济发展区域差异具有重要意义。基于此,本文将深入分析我国数字经济发展区域差异。本文的创新性体现在如下几点:一是前人对数字经济评价研究侧重于基础设施、企业应用等方面,对数字经济发展内外部环境不够重视。因此,本文将从内外部环境视角出发,不仅关注数字经济内部环境,还关注数字经济外部环境,拓宽了数字经济评价的范畴。二是除关注数字经济企业、政府应用外,还将数字经济社会应用纳入衡量范围。同时,指标选择注重动静态相结合,兼具数据的可得性。三是前人较少关注数字经济发展区域差异,因此本文将分析我国数字经济发展区域差异性,为我国数字经济整体协调发展提供参考。
一、相关研究文献评述
数字经济于1996年由美国唐·塔普斯科特提出,之后美国政府开始重视并大力发展数字经济,如今美国数字经济规模位居世界第一。我国研究数字经济的时间较晚,何枭吟(2005)认为数字经济是数字技术同制造、流通等领域融合的产出。G20杭州峰会(2016)提出数字经济是使用数字化信息要素、网络载体,提升产业效率的经济活动。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2017)提出数字经济是以数字化知识、信息为要素,以信息网络为载体,以通信技术为工具,提升经济效率和优化经济结构的经济活动。因此数字经济是现代信息技术、网络技术与其他领域高度融合,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一种手段。
数字经济评价研究。国外对数字经济评价研究起步较早。目前已有经济合作发展组织、欧盟、世界经济论坛、美国经济分析局等机构从不同角度提出评价体系。经合组织从数字经济基础设施、赋权社会、创新能力、促进经济增长、增加就业岗位方面进行评价,但部分指标不易量化,对评价准确性有一定影响。世界经济论坛(2016)主要从数字经济环境、准备、使用、影响等方面进行评价,评价范围较广,具有重要借鉴意义。我国的上海社科院、腾讯研究院、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赛迪顾问等机构提出数字经济评价体系。上海社科院(2017)从数字基础设施、数字产业、数字创新、数字治理等方面提出评价体系,其纳入的数字治理具有一定先进性。腾讯研究院(2020)从数字产业指数、文化指数、生活指数、政务指数等方面提出评价体系,其纳入的政务指数具有参考意义。我国部分学者也从不同角度提出数字经济评价体系。张雪玲等(2017)从基础设施、初级应用、高级应用、企业数字化、产业发展5个方面构建评价体系,该评价体系纳入的企业数字化具有一定先进性。国外侧重于数字经济应用评价。国内数字经济评价范畴更广,包含了数字治理、数字文化等方面,但国内外评价体系都对数字经济内外部环境关注不够。
数字经济发展区域差异研究。目前关于数字经济发展区域差异研究的文献很少。刘传明等(2020)采用Dagum基尼系数分析了粤港澳、京津冀、长三角、长中游、成渝城市群数字经济发展差异,得到京津冀城市群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远高于其他城市群,数字经济发展存在两极分化的特征。
综上,数字经济评价的文献较多,数字经济发展区域差异的文献较少。基于此,本文将侧重研究我国数字经济发展区域差异,为我国数字经济协调发展提供相关参考。
二、评价体系构建及实证方法介绍
(一)评价体系构建
任何事物发展都不是独立的,必定受到内外部环境的影响,数字经济也不例外。数字经济涉及范围很广,除了内部环境的影响,与外部环境的关系也比较紧密。目前鲜少有文献将数字经济外部环境纳入评价范畴,因此本文尝试从数字经济内外部环境角度构建评价体系(评价体系见表1),共包含5个二级指标和54个三级指标。其中,数字经济内部环境包含三个方面,分别是数字经济发展基础、发展动力、具体应用。数字经济外部环境包含两个方面,分别是数字经济发展的经济社会环境、文化生态环境。
表1 我国数字经济评价体系
(二)实证方法介绍
1.熵值法
熵值法是统计学常用的一种方法,主要用于指标的综合评价。其原理是利用指标的离散性来确定信息熵的值,指标的样本越大,其离散性越小,熵值越小,在评价中所起的作用越小。反之,熵值越大,在评价中所起的作用越大。熵值法的计算步骤如下:
(1)指标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
为消除量纲,需先对指标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选取m个指标,n个样本,则第X为第i个样本的第j个指标的数值,i=1,2,3,···,n;j=1,2,3,···,m,标准化后的指标设为Y。
对正向指标,标准化公式为:
对负向指标,标准化公式为:
(2)计算第j项指标下第i个样本占指标的比重
(3)计算第j项指标的信息熵值
(4)计算第j项指标的差异系数
(5)计算指标的权重
(6)计算样本的评价得分
2.聚类分析法
聚类分析法是一种常用的对样本或指标进行分类的统计分析方法。其基本思想是利用样本或指标间的亲疏关系,即存在的不同程度的相似性来进行归类。聚类分析法有多种,本文选择K-均值聚类分析法,它是一种迭代求解的聚类分析法。对于给定的一个包含n个数据的数据集,要想得到类别数量K,一般根据所有数值的均值,采用距离作为相似性指标对样本进行聚类,使其满足类别内样本差异最小化,类别间样本差异最大化(K-均值聚类分析法的计算步骤见图1)。
图1 K-均值聚类分析步骤
在进行聚类分析前,需要先对数据进行标准化。第X为第i个样本的第j个指标的数值,i=1,2,3,···,n;j=1,2,3,···,m,标准化后的指标设为y。
(三)权重解释
通过熵值法对指标权重进行计算,得到权重结果见表1。从一级指标看,数字经济内部环境的权重占比达到71.03%,数字经济外部环境的权重占比为28.7%。这表明,数字经济内部环境对数字经济的影响较大,起着关键作用;数字经济外部环境对数字经济的影响较小,但也不容忽视。从二级指标看,数字经济内部环境方面,数字经济发展基础的权重占比为32.16%。数字经济发展动力的权重占比为16.12%,数字经济具体应用的权重占比为23.04%。在数字经济外部环境方面,经济社会环境的权重占比为19.56%,文化生态环境占比为9.16%。数字经济发展基础、数字经济具体应用在5个指标中权重较大,对数字经济的影响较大,需重点关注。在数字经济外部环境中,经济社会环境的权重较大,应重点关注。
从三级指标看,在数字经济内部环境方面,域名数、信息安全收入、嵌入式系统软件收入、信息技术服务收入、软件产品收入、规模以上工业企业R&D人员全时当量、技术市场成交额、两化融合贯标企业数量、生产设备数字化率、网络零售额的权重很大,对数字经济的影响很大,尤其生产设备数字化的权重远高于其他指标,需优先提升。在数字经济外部环境方面,城镇就业人员平均工资的权重很大,外商直接投资总额、规模以上文化及相关产业企业数的权重较大,因此也需重点提升。
三、实证结果分析
(一)数字经济发展区域差异分析
本文样本选自我国30个省区市(不含西藏及港澳台地区)2019年相关指标数据。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2020)、数字中国指数报告(2019),CNNIC第45次、第47次调查报告,两化融合平台,滴滴交通出行报告(2019)等。数字文化指数、数字生活指数、共享交通运行指数由于数据缺失,采用的是各省会的数据,部分数据经过手工计算获得。
1.30个省区市数字经济发展差异分析
通过熵值法计算,得到我国30个省区市数字经济评价得分(结果见表2)。从综合得分看,广东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最高,远高于排名第二的江苏。江苏、北京、浙江、山东分别排名第2至第5位,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较高。我国数字经济发展呈现很强的头部省区市很少,较好的中部省区市较少且与头部省市差距较大,较差的尾部省区市占多数的态势。
表2 30个省区市数字经济水平
30个省区市5个指标数字经济水平存在较大差异。大部分省市区数字经济发展的基础水平很高,数字经济具体应用和经济社会环境的水平也较高,但数字经济发展动力和文化生态环境的水平较差。因此,各省区市要重点提升和优化数字经济发展动力和文化生态环境。综合来看,多数省区市5个指标的水平相差不大,仅少数存在一些差异。例如:北京,在数字经济具体应用方面略差;天津,除经济社会环境方面有优势外,其余指标水平较差;河北在文化生态环境方面有一定优势;福建在数字经济具体应用方面表现亮眼。
2.东中西部数字经济发展差异分析
按照东中西部分类的数字经济评价(结果见表3),从纵向看,其发展呈现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部的趋势。东部在5个方面均领先,尤其数字经济发展的基础水平领先优势明显,这与东部省市良好的数字经济内外部环境有很大关系。由于数字经济发展需要投入很多资源,而东部政府和企业资金相对充足,同时政府对数字经济十分重视,因此东部数字经济水平更高。中部,仅数字经济具体应用的水平较高,其他指标水平一般,与东部差距较大。西部和东北部的5个指标水平都较差,与东部差距很大,与中部相比同样存在一定差距。
表3 东中西部数字经济水平
横向看,东中西部均存在短板,5个指标没有协调发展。东部今后需重点提升文化生态环境方面的水平。中部今后要重点弥补数字经济发展动力、经济社会环境、文化生态环境的短板。西部和东北部在各方面水平都较差,需要尽快追赶东中部省市,优先提升数字经济发展动力、优化数字经济文化生态环境。
(二)30个省区市数字经济聚类分析
为进一步探讨我国数字经济发展区域差异,现对30个省区市的数字经济水平做聚类分析。
由迭代历史记录结果表4看到,由于聚类中心内没有改动或改动较小而达到收敛,因此仅通过2次迭代,3个聚类中心均达到收敛标准。
表4 迭代历史记录
由最佳聚类中心结果表5看到,我国数字经济类型分为3个类别。
表5 最终聚类中心
第1聚类中心,在网页数、IPV4地址数、信息安全收入、信息技术服务收入、软件产品收入、每十万人口高等教育学校平均在校生数、技术市场成交额、数字文化指数、人均GDP、第三产业占GDP比重、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城市化率、城镇就业人员平均工资等指标的指数较高。因此可以看作是数字经济发展基础、发展动力、具体应用和经济社会环境水平较高,但文化生态环境水平略差的地区,是数字经济内部环境较好,但外部环境较差的区域。
第2聚类中心,所有指标的指数较低,因此可以看作是数字经济发展基础、发展动力、发展环境、经济社会环境、文化生态环境水平都很差的地区,是数字经济内外部环境都较差的区域。
第3聚类中心,在光缆线路长度、互联网宽带接入用户数、移动互联网用户数、移动电话基站数、嵌入式系统软件收入、软件产品收入、电信业务总量、教育经费、三种专利授权数、规模以上工业企业R&D人员全时当量、规模以上工业企业R&D经费、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新产品开发经费支出、教育科学技术公共财政支出、信息化企业个数、有电子商务交易活动的企业数、网络零售额、社会消费品零售额、外商直接投资总额、规模以上文化及相关产业企业数、生活垃圾清运量、城市污水日处理能力等指标的指数较高,因此可以看作是数字经济发展基础、发展动力、具体应用、经济社会环境、文化生态环境水平都较好的地区,也是数字经济内外部环境都较好的区域。
通过聚类成员结果表6看到,我国30个省区市数字经济类型的分类情况,属于第1聚类中心的是北京和上海;属于第3聚类中心的是江苏、浙江、山东、广东;属于第2聚类中心的是剩余的24个省区市。因此,我国数字经济发展区域差异明显,数字经济协调发展水平较差(具体聚类情况见表7)。
表6 聚类成员
表7 我国数字经济类型
四、结论与建议
本文通过梳理相关文献,在理解数字经济概念的基础上,通过借鉴同类文献数字经济评价体系,从数字经济内外部环境视角出发,构建我国数字经济评价体系,并运用相关实证方法分析了我国数字经济发展区域差异,得到如下结论:一是数字经济内部环境指标的权重较大,但数字经济外部环境的作用也不容忽视。在二级指标中,数字经济发展基础、数字经济具体应用指标的权重很大。二是我国数字经济发展区域差异较大。数字经济呈现很强的头部位置省区市很少,较好的中部省市较少且与头部位置省区市差距较大,较差的尾部省区市占多数的态势。总体上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部,东部远高于中西部和东北部,西部和东北部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最低。三是我国数字经济类型分为3个类别,分别是数字经济内部环境较好,但外部环境较差的区域;数字经济内外部环境都较差的区域;数字经济内外部环境都较好的区域。四是数字经济内外部环境较好的省区市有4个,较差的占多数。
针对研究结论,提出如下建议:
第一,优化数字经济内部环境。数字经济内部环境对数字经济整体水平影响很大。首先,通过高校科研转化、引进和培育高端人才、联合开发等方式,提升域名、信息安全、信息技术服务、嵌入式系统软件、软件产品的水平,加快包括5G、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领域的建设。其次,提升数字经济具体应用水平。积极鼓励企业实施两化融合贯标,实现关键生产设备数字化运行。同时鼓励企业留足研发经费,为企业长远发展提供支持。
第二,改善数字经济外部环境。一是提高社会平均工资水平。伴随着物价水平的上涨,当前工资水平滞后于经济发展水平,过低的工资难以满足数字经济社会应用的消费需求。因此,应提高社会平均工资水平,改善数字经济的外部环境。二是积极发展文化及相关产业。线上文化及相关产业是数字经济的重要板块,网络文化消费市场拥有庞大规模,以网络社交、游戏、音乐、新媒体为代表的需求日益增长,因此可通过大力发展线上文化及相关产业,快速扩大数字经济规模。
第三,东中西部数字经济协调发展。一是中央对不同地区给予差异化的政策指导,地方政府在数字经济发展过程中承担关键作用,企业在数字经济发展过程中积极响应,促进数字经济宏、中、微观协同发展。二是东部省市重点改善文化生态环境,弥补外部环境短板。中部省市重点改善外部环境和发展动力,促进内外部环境协调发展。西部和东北部省区市结合自身产业布局和发展规划,积极与发达省市深度合作,以引进智库、联动发展、对口支援等方式追赶其他省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