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冬奥时代，如何让冷经济“保温”？

文/ 本刊记者 刘馨蔚

后冬奥时代，除了要做好已有场地的运营，商家还应进一步探索多样化、综合化冰雪运动场地建设，以吸引并留住顾客。

北京2022年冬奥会和冬残奥会的成功举办，是中国体育运动史上的重大标志性事件，向世界展示了中国文化、中国自信、中国格局。在冬奥会的影响下，中国掀起一股“冰雪热”。后冬奥时代，推动中国冰雪经济持续向好发展，如何使冷经济“保温”，成为当下的焦点。

中国冰雪产业依然有20年的黄金发展期

在《冰雪运动发展规划（2016—2025年）》（下称《规划》）和《全国冰雪场地设施建设规划（2016—2022）》等政策的支持下，2021年中国冰雪行业市场规模达到5788亿元，同比增长50.56%。根据《规划》，2025年中国冰雪产业将达到万亿元规模。同时，除奥运赛事场馆之外，全国冰场和雪场的数量都在直线上升。

与冰雪相关的活动正在成为许多年轻人的旅游度假选项，并拉动了冰雪旅游消费。据中国旅游研究院发布的《中国冰雪旅游发展报告2022》显示，2021—2022年冰雪季，中国冰雪休闲旅游人数达到3.05亿人次，冰雪休闲旅游收入达到3233亿元。

冰雪装备是冰雪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据《2021年中国冰雪行业研究报告》显示，近5年来，中国国产品牌的冰雪装备市场份额逐年上升。预计未来5年内，造雪机的国产品牌市场份额占比将超过50%，小型压雪车国产份额比例将大于进口品牌，冰雪装备正在走向国产化。随着雪场及滑雪爱好者的日渐成熟、“北雪南移”“四季滑雪”的持续推进，必将带动国产装备产品的结构升级。

除了直接的赛事收益，北京冬奥会也给举办地和相关产业留下诸多“遗产”，并将在长时间内带来经济和社会效益。

奥运场馆就是最直接的遗产。作为冬奥会历史上首个赛后永久保留的滑雪大跳台场馆，首钢滑雪大跳台赛后用于承接体育赛事和专业训练，开展冬季大众冰雪和夏季户外极限运动体验，并结合各类商业文化活动，成为北京冬季奥林匹克公园新地标。

“所有场馆在规划设计阶段，就充分考虑到赛后利用。”北京冬奥组委总体策划部部长李森称。

此外，涉及赛事运行、安保、医疗、气象、交通等方面的多种技术在北京冬奥会期间落地，后续将应用于经济社会发展及城市运行的各个领域，推动智慧城市的建设。

万科集团合伙人兼酒店与度假事业部首席合伙人丁长峰指出，中国冬奥会培养了一大批年轻一代的冰雪爱好者，未来需要依赖他们完成中国滑雪生意的转变。对于后冬奥时代的市场，他表示十分看好。当前，中国人均GDP达到1.2万美元以上，真正进入了家庭度假的时代。而目前中国的滑雪人口约为2000万，美国差不多在7000—8000万，其中有3倍左右的增长空间。他认为，后冬奥会时代，中国的冰雪产业依然有20年的黄金发展期。

“后奥运陷阱”来袭

无疑，举办奥运会有着文化传播、增加就业、提高基础设施建设等显而易见的优点，但也会对国家经济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这种现象被称为“奥运低谷效应”或者“后奥运陷阱”。

北京奥运经济研究会会长魏纪中曾表示，纵观现代奥运史，几乎没有哪个国家的主办城市能完全摆脱“奥运陷阱”。

目前，中国冰雪相关产业的促进政策较多，综合改革政策相对较少，亟须加快从政策红利向市场红利的转变。同时，很多冰雪场馆设施处于封闭管理状态，冰雪设施公共服务效能还有较大提升空间。另外，现代冰雪旅游产业体系还未建立，冰雪产业链关键环节的世界竞争力不强。这些都是中国冰雪产业面临的困境。

“现阶段，冰场电费、租金、员工成本都比较高，经营压力很大。若冰场经营现状无法改善，可能冬奥会后会有很多冰场‘退场’。”北京市滑冰协会会长、世纪星冰雪体育董事长范军称。

张家口市崇礼万龙滑雪场的创始人罗力经常以“掉进坑里”来形容当年初建雪场的情形。他指出，中国会滑雪的人仍然是少数，缺乏实质有效的滑雪客，雪场还没获得盈利，债务却实打实地来了。

罗力指出，从滑雪场的经营情况来看，滑雪的收入仅占1/3，酒店占了1/3，餐饮占了1/3。所以说，如何把顾客留在滑雪场是最重要的问题。在他看来，当下的冰雪产业确实是个好生意，但还不是一个大生意。而且，滑雪场的投资巨大，大部分商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亏损是常态。

从硬件上看，中国的雪场规模都偏小。例如，崇礼的7家雪场加起来不到150公里，而欧洲的法国、瑞士、奥地利、意大利等国的一个单一雪场都是200公里以上。罗力认为，中国雪场的硬件规模还需要扩大，让客人在雪场待几天也不会腻。丰富多样的冰雪运动场地设施，是促进大众参与冰雪运动的基础，也是持续发展冰雪运动的重要保障。

从顾客的角度看，中国的很多人把滑雪当成一种运动，或者是节假日的时候出来玩一玩。而在国外，滑雪已经成为一种生活方式。罗力认为，要配合产业的发展，就要进一步转变大众的观念。同时，商家还要提高服务和滑雪场周边度假村的基础设施建设，这些都还需要更多时间。

冰雪产业走出“陷阱”，应探索多样化

后冬奥时代，除了要做好已有场地的运营，商家还应进一步探索多样化、综合化冰雪运动场地建设，以吸引并留住顾客。

在吉林大学商学与管理学院副院长辛本禄看来，推动后冬奥时代中国冰雪经济发展，在供给侧层面，要打造出冰雪主题的国家级、世界级旅游度假区和景区，以及集健身休闲、竞赛表演、运动培训、文化体验于一体的省级滑雪、滑冰旅游度假胜地，还要积极打造与冰雪旅游相关的乡村景区、小镇和休闲街区，丰富冰雪旅游项目，满足群众的不同冰雪消费需求。

冰雪产业的发展离不开文化普及和人才建设。中国现有冰雪运动特色学校2062所，这些特色院校将冰雪运动知识教育纳入学校体育课教学内容，开展多彩校园冰雪活动，进一步促进了青少年参与冰雪运动。后冬奥时代，要持续推进冰雪运动进校园，进一步发挥青少年体育俱乐部在冰雪项目普及中的作用，特别是要发挥冰雪运动专业人才优势，加大退役运动员、社会体育指导员等进校园指导学生开展冰雪运动力度。

在冬奥场馆的后续使用方面，全国政协委员西西玛建议，鼓励举办城市加大力度引进国内外大型冰雪职业赛事，并发展为成熟产业，以此促进赛事场馆规模化建设，以品牌吸引力提升后期场馆的综合利用价值。以冬奥会场馆为硬件基础，以资源、资本、产业、技术联盟为载体，以精品旅游线路为链路，加快完善带动冰雪旅游带、冰雪产业聚集区和冰雪城镇发展，着力培育冰雪产业核心竞争力，形成辐射周边、带动全国的冰雪产业发展新兴格局。

波司登集团董事局主席兼总裁高德康表示，北京冬奥会的成功举办，让冰雪运动从“圈内”走向“圈外”。服装行业应抢抓“后冬奥”时代机遇，借助冰雪经济发展之势，正当其时、大有可为。他建议，以先进科技赋能冰雪装备。未来，冰雪装备的智能性、跨界性、生态性是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关键环节。

“新冠肺炎疫情下的冰雪产业难免遭受影响和冲击。但是，冰雪旅游、冰雪文化、冰雪装备等产业板块都应积极创新改变，寻求疫情常态化下的新发展。”高德康说。

吉林省社会科学院副院长丁晓燕表示，后冬奥时代，要积极引导全社会广泛参与，不断丰富冰雪产品和服务供给，让人民群众共享冬奥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