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安全视角下民间收藏的建档保护——基于丽水民间收藏的调查研究

□丽水市自然资源和规划档案馆 陈齐哲

“藏宝于民”和建档保护历来是中国保护文化遗产的一种有效途径，且民间收藏已经成为国家收藏的重要补充及国家文化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有关数据显示，民间收藏人数目前已近一亿，由民间收藏延伸的民办博物馆高达2000 余家，对于弘扬中华民族文化、发挥传统文化的社会教育职能起到了积极作用。然而，国际博物馆协会公布的一组数据称，中国出境文物总量约164 万件，分布在47 个国家的两百余家博物馆。中国文物学会提出的一组数字认为中国文化安全的问题更严重，数据显示从中国流出的文物总数达1000 万件，是博物馆藏品的6 倍。可见民间藏品流失海外，已经成为危及中国文化安全的重大问题。因此，引导民间收藏人士保护历史文化遗产，应该摆到国家文化安全与保护历史的高度来对待。

2021 年全国文化和旅游资源普查工作启动，政府相关部门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文件推进文化普查，民间收藏的问题受到国家和群众的广泛关注。本文尝试从档案管理的角度对民间收藏资源进行建档式保护探索，旨在“充分运用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保护好中华民族精神生生不息的根脉”。

一、民间收藏建档保护的必要性分析

（一）法理依据

2016 年，《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文物工作的指导意见》提出“培育以文物保护为宗旨的社会组织，发挥文物保护志愿者作用”“鼓励民间合法收藏文物，支持非国有博物馆发展”，为民间收藏提供了保障，使其走上了合法化的道路。2017 年，国家文物局印发的《国家文物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指出“鼓励民间合法收藏文物，提升社会文物管理服务水平”“推进文物信息化建设”，为民间收藏走向社会、实现数字化传播传承提供了政策支持。2021 年，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十四五”文物保护和科技创新规划》明确提出“坚持社会效益优先，加强对民间收藏的指导、管理和服务”，中国文物保护事业由过去的部门规划上升到国家规划，体现了党和国家对文物事业发展的高度重视，从侧面反映了民间收藏资源保护的重要性。

（二）现实需要

民间收藏是中国弘扬传统文化，推动和促进文化大繁荣，实现文化兴国的一项重大举措。民间收藏作为中国文化保护和传承的重要补充，是集体或个人在挖掘、收集、交换、交流等活动中逐步建立起来的文化资源宝库，能展示中华强大的文化魅力，更是中华文化潜在的软实力。然而，由于民间收藏资源依托的生存平台往往取决于收藏群体的认知、德行、品位和经济实力等人为因素。再加上，这些人为因素容易受到主观因素和客观环境的影响，在不同程度上制约了民间收藏对传统文化保护传承与运用发挥作用。因此，需要对民间收藏进行普查，通过建档的方式可以更好地挖掘其价值，为这些文化资源对接社会服务搭建桥梁，进而促进民间收藏与公藏的交流与互动。

二、丽水市民间收藏基本情况总述

从目前的民间收藏情况来看，丽水市拥有一定的收藏者，形成一定规模的藏品主要有陶瓷、宝剑、石雕、电影海报、电影拷贝、电影放映设备、民间文书、古典家具、红色文献、畲族文献、地方戏曲、钱币等，数量超过10 万件。民间收藏涉及的人群主要有法官、医生、教师、公务员、企业管理者、个体户、自由职业者等。

通过丽水市委宣传部、市文广旅体局及相关文化服务机构等单位提供的资源线索，以电话、访谈、实地调查等方式，全面深入地掌握了丽水民间收藏的总体情况。调查发现，丽水民间收藏在保护与利用方面主要存在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一是民间收藏家素质参差不齐。收藏家的认知水平、品格品德、对文化的情感支撑等是决定民间收藏资源走向的重要因素。而在访谈收藏家的过程中发现，丽水市有部分收藏家有假拍、拍假和仿古等扰乱收藏市场秩序的行为。二是政府政策效应的发挥具有滞后性。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中华传统文化的保护和传承，国务院和文化文物部门都颁布了一系列政策文件支持民间收藏及其社会服务，但是这些政策到地方层面的执行容易产生滞后性，效果的发挥与理想状态有差距。三是民间收藏协会作用的发挥极其有限。丽水市收藏协会相关人员表示，其协会依托的平台缺少资金投入，人员配备也不齐全，办公场所并无固定，因此开展各种活动存在很多困难之处。四是民间收藏与国家收藏的互动与交流少且弱。近几年，丽水市民间收藏家向档案馆、博物馆等公藏单位捐赠收藏品的有所增多，与公藏单位一起举办展览活动的也有增加，但是整体上没有形成常态化、日常化的互动与交流。

三、民间收藏建档保护的实现路径

建档保护在非物质文化遗产、古建筑、名镇名村等领域都进行过探索，但是档案标准化、规范化管理还未得到充分的重视和认同，更没有形成成熟的经验和参考样本。在这种现实条件下，对民间收藏建档保护就要从资源的普查、整理、数字化等方面进行探讨研究。

（一）做好民间收藏的普查工作

为了摸清文化的家底，文化部和国家文物局已经对不可移动文物、可移动文物、非物质文化遗产和古籍、地方戏曲剧种、美术馆藏品等进行了普查，基本摸清了文化的家底。但是民间收藏的普查与全国文物普查不一样，需要解决谁主导普查、参与普查的人员如何筛选、具体如何开展普查、文物的价值评估怎么进行、如何进行备案等问题。

民间收藏保护的主体是收藏家或收藏机构，保存环境与效果又受到相关文化机构和部门的影响，如文广旅体局、图书馆、博物馆、档案馆、文化馆等。要做好民间收藏的建档保护工作，必须要对本地区民间收藏的基本情况有一个全面深入的掌握，知晓收藏的品种、数量与载体类型等内容。而民间收藏的普查工作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民间收藏的普查与档案征集工作、文化和旅游部开展的文化和旅游资源普查的工作原理是一样的，即由文广旅体局或档案部门依托相关的文化普查工作规程和实施方案，梳理民间收藏资源的分布情况、保存状况、品种和载体形式，建立相关的文化档案。在对民间收藏普查的过程中，一方面要借助民间团队、民间收藏家和相关机构的力量扩大普查的范围与深度；另一方面要吸纳专家团队的进驻，从根本上保障普查工作的规范化和标准化。另外，考虑到民间收藏分布的广泛性和复杂性问题，还要吸纳社会力量和公民的参与，利用各种新媒体做好社会宣传工作。

（二）民间收藏资源的整理归档

对民间收藏的资源进行普查后，必然会获取大量基础性的数据资料，如收藏线索、收藏品种、收藏载体、收藏家的意愿等。这些基础性资料形成后，要组织相关人员进行科学整理，形成目录、内容信息表格等成果，为民间收藏的建档提供基础。与此同时，要对一些有争议或不确定的文物通过目检和科检相结合方式进行专业鉴定，避免把仿品当真品备案的情况出现。

要做好民间收藏的整理归档，大致可以分为四个步骤。第一步，做好民间收藏资源的命名。民间收藏资源的命名一定要注意科学性、标准性和准确性，要能简明扼要地表达收藏品的内容，并且保证标题结构的完整。第二步，做好内容描述。任何一件民间收藏的物品或文献，仅有一个名称是不够的，必须要有更科学的描述内容。比如上图的买卖契约，要进行科学描述就要在民间收藏的普查阶段掌握以下信息：发生时间、发生地点、事件主要内容、涉及人物、涉及机构等。第三步，确定民间收藏的分类。国家档案局网站上的档案标准库有明确的分类标准可作为参考，如红色文化文献可参考《DA/T 17.1-1995 全国革命历史档案数据采集标准 革命历史档案著录细则》。第四步，民间收藏文物的断代。民间收藏以文物为主，涉及的时间维度和内容维度比较大，需要专家团队或专业机构介入确定藏品的年代和价值。

▲乾隆年间的买卖契约

（三）民间收藏的数字化

数字化是文化保护和弘扬最有力的方式，也是能实现民间收藏永久保存和积累的重要手段。通过数字化对民间收藏进行保存和管理可以实现文化资源传播的快速化、便捷化，让民间收藏的藏品真正“活”起来。由于民间收藏的私人所有属性，在民间收藏数字化建设过程中，要处理好以下两个问题。一是取得民间收藏的授权，解决所有权的归属问题。对一些收藏家或收藏机构不想公开或不可公开的内容，可以提供目录或摘要，为有需求的人提供获取线索。二是明确数字化内容和选择原则，参考相关的国家统一标准制订相应的执行标准。选择民间收藏数字化内容要依据价值原则、需求原则、特色原则和保护原则进行判断，分批次建设民间收藏的数字化资料库。

（四）民间收藏的档案信息开发

中国民间收藏的数量大，涉及的文物或文化资源丰富，建立民间收藏的档案数字库，一方面可以及时公布允许或可以公开的藏品资源，为大众提供收藏资源的获取途径；另一方面可以开展档案网上展览，向全社会宣传推广中华传统文化。在开放民间收藏的档案资源，应将藏品的实物和历史串联起来，以直播、演出、展览等形式样化呈现。另外，对一些收藏家或机构愿意公开且不涉密的民间收藏档案资源，可以考虑为需求者提供下载服务。

总之，民间收藏的建档保护响应了国家的政策要求，不仅能为中华文化的“传世”贡献力量，还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的需要。民间收藏的建档保护从根本上解决了民间收藏分散、存放不当、对社会开放不足等问题，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