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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青年孝道观念变化及其对代际支持的影响

2022-10-02丁志宏王伟成

中国青年社会科学 2022年5期
关键词:权威性代际子女

丁志宏 王伟成

(中央财经大学社会与心理学院,北京 100081)

一、问题提出与文献梳理

社会转型、市场化的推进以及城镇化的加快,对家庭养老和青年的观念产生了如下影响:一方面,总和生育率持续下降,人口老龄化加剧,家庭“高龄化”“空巢化”“小型化”特征凸显,这对我国传统家庭养老提出了严峻挑战,尤其是在城市中[1];另一方面,以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为载体的网络新技术正深刻改变人们的生活环境。作为使用新技术的主力军,城市青年群体具有好奇心与适应力强、观念前卫等特点,这决定了新技术造就的社会变化最先影响城市青年的价值观。再者,孝道作为一套伦理价值体系也在不断变化,在强调辈分关系和代际义务的同时,也开始重视对等关系和亲密情感,从而构成孝道双元模型[2]。

孝道作为我国的传统文化,对我国民众的日常心理和行为有重要影响[3]。在家庭养老中,子女在代际上的支持状况深受孝道观念影响:一是通过社区舆论压力实现;二是通过社会化的途径实现[4-5]。有学者指出,孝道是家庭养老得以存在的伦理基石[6]。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构建养老、孝老、敬老政策体系和社会环境,推进医养结合,加快老龄事业和产业发展”[7]。社会的快速变化,是否对城市青年的孝道观念产生影响?这种孝道观念的变化,又会如何影响他们对父母的代际支持?

孝道是个体对代际关系内涵的认知与理解[8]。传统孝道意涵丰富,包括养亲与敬亲、无违、传宗接代、显亲、祭亲等方面[9]。在新时代,有学者提出包含相互性孝道和权威性孝道的双元模型[10]。所谓相互性孝道,其运作原则为儒家伦理中的“亲亲”原则,和现代社会强调双方平等关系相适应[11]。权威性孝道强调对社会角色规范的遵从,其运作原则为儒家伦理的“尊尊”原则[12]。双元孝道模型的提出,不仅能反映不同历史阶段所倡导的特殊孝道属性,还可整合过去探究孝道观念所发现的正、反作用效果,有利于认识孝道概念在现代国人日常心理与行为中的运作机制[13]。

在理论方面,学者经常讨论现代化或社会转型和孝道的关系。如田北海认为,社会转型期间,工业化、民主化、流动性、个体化、世俗化分别弱化了传统孝道的经济基础、政治基础、时空基础、文化基础和智识基础[14]。面对社会转型,传统孝道变迁呈现式微论、韧性论与转型论[15]。但钟涨宝等认为,孝道作为一种文化与规范,与其所处时代相适应,发生着自适应变迁,并不能简单认为其“衰落”或“未衰落”,孝道在当代呈现出多元化、理性化的新特点[16]。实质上,孝道嬗变是城镇化、市场化、国家制度等社会结构性力量与乡村社会的微观实践共同作用的结果[17]。

在实证分析中,针对孝道观念变化观点不同。一些学者基于田野调查认为,在现代化和市场化影响下,子女变得功利化、理性化,代际间“抚育—赡养”平衡被打破,得出“孝道衰落”结论[18-19],如郭于华发现代际关系中的公平逻辑已发生变化,子辈更看重交换,他们的回报是有条件的[20]。但也有学者对“孝道衰落”产生质疑,认为孝道在养老中依然发挥重要作用,代际资源依然从成年子女流向父母[21-22],如黄娟发现社区孝道依然在农村不断再生产[23]。对于双元孝道,郝明松等认为含有传统因素较多的权威性孝道在弱化,而包含更多现代特质的相互性孝道与现代社会结合较好,不同年龄和教育水平的群体间不存在明显差异[24]。中国台湾双元孝道的重要性随时期发展均有上升,权威性孝道上升幅度高于相互性孝道[25]。

关于孝道变化对代际支持的影响,以往研究结论大致相同。越认同权威性孝道的子女,越会给父母提供更多经济支持,越认同相互性孝道的子女,为父母提供情感支持的可能性越高;而这两种孝道观念的变化对生活照料支持并没有显著影响[26-28]。另外,青年群体的孝道观念和代际支持在十余年间具有高度稳定性,同时,青年群体的代际支持更多样化,子女对父母的代际支持逐渐增强[29]。

对代际支持的影响,除考察孝道这一关键因素外,也有学者关注其他因素,如子女和父母的个人特征[30-31],父母对子女经济支持、生活照顾和精神支持[32-33]。当然,也有学者认为,父母和子女的居住距离显著影响代际支持[34]。

基于对过去相关文献的梳理,本文发现学界关于孝道观念的变化及其对代际支持的影响已有部分讨论,但仍有提升空间:第一,过去关于孝道变化及其对代际支持的影响,多关注成年群体,专门对青年群体尤其是城市青年群体的探讨很少;第二,过去关注孝道的变化,大都是单一测量较多,基于孝道双元模式的研究很少。本文基于孝道双元模式视角,探讨城市青年孝道观念变化及其对父母支持的影响。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假设

叶光辉认为,相互性孝道由“尊亲恳亲”和“奉养祭念”组成[35]。“尊亲恳亲”是子女因为感念父母的生育、养育之恩,在情感和精神上对父母更加敬爱与关心;“奉养祭念”是指子女在物质和经济上奉养父母并给予照料,父母过世后,给父母合乎礼节的追思和祭念。相互性孝道以儒家的“报”和“亲亲”为人际互动原则[36]。儒家思想中的“报”指为人子女要在物质和精神上尽其所能地回报父母;而“亲亲”原则就是个人对亲属网络中更加亲近的人,在感情上表现得更加亲密,“报”和“亲亲”是支持父母的动力源[37]。基于此,本文提出第一个研究假设:城市青年越认同相互性孝道模式,他们为父母提供精神和照顾支持的可能性越大,而为父母提供经济支持的可能性越小。

权威性孝道主要由“抑己顺亲”和“护亲荣亲”组成[38]。“抑己顺亲”是指子女应压抑或牺牲自己的需求去迎合、遵从父母的愿望;“护亲荣亲”就是子女应尽力为双亲争光和延续家族荣誉。权威性孝道以儒家的“尊尊”原则为运作机制。“尊尊”原则就是指个体应该尊敬、顺从在关系网络中处于较高地位的人,而不用在乎处于高位的人如何对待他们。从家族团结角度而言,年轻者或地位低者为了家族的稳固、和谐与繁荣必须顺应长者或地位高者[39]。子女压抑自己的需求以达到父母的期望成为权威性孝道的一项基本特征。对此,本文提出第二个研究假设:城市青年越认同权威性孝道模式,其对父母提供代际经济支持的可能性越大,为父母提供照料和精神支持的可能性越小。

叶光辉认为,相互性孝道具有代际间自然的情感连结天性,不受社会变迁影响;而奠基于阶序规范的权威性孝道,是因社会或政治目的由人建制而成、受社会变迁影响且重要性大幅减低的变迁孝道[40]。换言之,虽然两种孝道信念与其他规范的功能一样,具有约束或抑制子女行为的功效,但相互性孝道是一种属于主动自愿的、跨情境式的、作用力强的、具有文化普同性的规范信念;而权威性孝道似乎是一种属于被动压抑的、具特定情境性的、作用力较弱的、具有文化与情境特殊性的规范信念[41]。据此,本文提出第三个研究假设:随着社会的变迁,相对于相互性孝道模式,城市青年对权威性孝道模式的认同感越来越低。

(二)研究方法

本文因变量为定序变量,需要建立定序逻辑回归(Ordered Logit Model)模型,以分析自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42-44]。本文利用Brant检验对各模型进行了平行性检验,P值均大于0.05,各个变量均通过平行性检验,满足运用定序逻辑回归模型的平行性假定要求,模型如下:

其中j=1、2、3,分别表示子女支持的3 种类型(“1”表示“经济支持”;“2”表示“生活照料”;“3”表示“情感慰藉”),等式左边P(Y≤j|X)为累积概率,将其转化为logit函数,得到以下公式:

(三)数据来源与变量信息

本文数据来源于中国人民大学组织的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该调查覆盖除港、澳、台以外的31 个省(自治区、直辖市),采用PPS抽样。调查始于2003年,每年调查一次。本研究关注青年的孝道观念变化及其对代际支持的影响,只有CGSS2006 年与CGSS2017 年的数据涉及该问题。借鉴韦宏耀等人的做法[45],我们对样本做如下处理:一是考虑到学生人群在代际支持作用的特殊性,予以剔除;二是选择父母至少有一方健在的样本;三是剔除缺失样本。由于因变量来源于家庭问卷板块,家庭样本占总样本的比例不足1/3,又因本文聚焦城市青年,其样本量占家庭样本量的比例又不足1/2。因此,经处理后的CGSS2017年有效样本为827个。

因变量包括成年子女在经济支持、生活照料和精神慰藉三个方面为父母提供的支持。经济支持选择“您是否经常为自己的父母提供金钱帮助”;生活照料选择“您是否经常帮助自己的父母料理家务(如打扫卫生、准备晚餐、买东西、代办杂事)、照顾小孩或其他家人”;精神慰藉选择“您是否经常听他(们)的心事和想法”。问题包含5 个选项:“很经常”“经常”“有时”“很少”“完全没有”。因选择“很经常”的样本少,本文将其与“经常”选项合并。

自变量包括相互性孝道模式和权威性孝道模式。借鉴已有研究[46-47],权威性孝道模式选择“为了传宗接代,至少要生一个儿子”和“放弃个人志向,达成父母的心愿”两道题测量;相互性孝道模式选择“对父母的养育之恩心存感激”“无论父母对你如何不好,仍然善待他们”“赡养父母使他们生活更为舒适”和“子女应该做些让父母有光彩的事”4个题目测量。这6个题目的选项都为7个等级:“非常同意”“相当同意”“有些同意”“无所谓同意不同意”“有些不同意”“相当不同意”“非常不同意”,分别赋值7分、6分、5分、4分、3分、2分、1分,分数越高,表示对孝道认同越强。

控制变量包括子女的性别、城乡、年龄、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父母的居住距离、受教育程度、身体情况等,以及父母近期在经济、生活、精神方面对子女的帮助。其中,父母的受教育程度、健康状况、居住距离均做将父亲与母亲相加处理。具体情况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信息

三、城市青年孝道与孝行变迁分析

(一)孝道双元模式分化明显,城市青年更加认同相互性孝道模式

表2 显示,城市青年孝道观念中,相互性孝道模式得分高于权威性孝道模式。2017 年和2006 年,城市青年的相互性孝道模式得分分别比权威性孝道模式高出2.38 分和1.59 分,这说明,相对于权威性孝道模式,城市青年更认同相互性孝道模式。

表2 城市青年孝道双元模式的描述性统计信息

过去十几年,城市青年对相互性孝道模式的认同有所提升,对权威性孝道模式的认同有所下降,但变化幅度都不大。2006-2017 年,城市青年对孝道认同中,权威性孝道模式降低0.69分,相互性孝道模式上升0.1分。曹惟纯与叶光辉在中国台湾的研究也得到相似的结论[48]。

城市青年对相互性孝道模式的认同也有差异,更认同“尊亲恳亲”,而不是“奉养祭念”。城市青年认同(包括相当同意和非常同意,下同)比例较高的是“对父母的养育之恩心存感激”和“赡养父母使他们生活更为舒适”,比例均超过80%,而认同比例较低的为“无论父母对你如何不好,仍然善待他们”和“子女应该做些让父母有光彩的事”,分别为67.47%和52.53%,其中,对后者感到非常同意的比例仅占五分之一左右。

过去十几年,相互性孝道模式各个方面变化不同,城市青年对“尊亲恳亲”的认同大幅度提升,而对“奉养祭念”的认同有一定下降。成年子女“对父母的养育之恩心存感激”和“赡养父母使他们生活更为舒适”认同比例分别提升10个百分点以上,其中对“赡养父母使他们生活更为舒适”认同的比例提升超过18个百分点。而对“无论父母对你如何不好,仍然善待他们”和“子女应该做些让父母有光彩的事”认同的比例分别下降0.26和2.48个百分点。从相互性孝道模式的变化看,家庭内部的代际关系已从过去的“纵向主从式”转向“横向平等式”,更强调平等、民主、相互理解[49]。

对于权威性孝道模式而言,城市青年对“护亲荣亲”的认同超过对“抑已顺亲”的认同。分析显示,2017年城市青年认同“为了传宗接代,至少要生一个儿子”的比例比“放弃个人志向,达成父母的心愿”高2.18个百分点。这与2006年相反,2006年城市青年认同“为了传宗接代,至少要生一个儿子”的比例比“放弃个人志向,达成父母的心愿”低8.3个百分点。

与2006年相比,城市青年对“护亲荣亲”和“抑已顺亲”的认同都出现下降趋势。城市青年对“放弃个人志向,达成父母的心愿”和“为了传宗接代,至少要生一个儿子”的认同分别下降14.09和3.61个百分点。城市青年对“放弃个人志向,达成父母的心愿”和“为了传宗接代,至少要生一个儿子”的不认同分别提升26.85 和13.65 个百分点。越来越多城市青年更注重个人发展,不再为顺应父母意愿而压抑个人志向。

(二)城市青年支持父母力度加大且更加注重精神慰藉

表3显示,2017年无论是经济支持、生活照顾还是精神慰藉,城市青年对父母的支持在有时和经常或很经常的比例之和都超过六成,其中,精神慰藉的比例最高,接近80%。例如在经济支持、生活照顾和精神慰藉中,子女有时和经常或很经常给父母的支持比例之和分别为63.35%、62.84%和78.74%,说明城市青年对待父母,在看重经济和照顾支持的同时,更注重父母精神上的需求,已不再停留在“吃饱穿暖”上。

表3 城市青年对父母代际支持情况 单位:百分比

与2006年相比,无论经济支持还是生活照顾或精神支持,城市青年对父母的反馈都有明显提高,特别是精神支持。在经济支持、生活照顾和精神慰藉中,城市青年有时和经常或很经常为父母提供支持的比例之和分别提高了6.94、6.92和12.04个百分点。这说明,随着社会转型,“反馈模式”依然存在,没有出现“代际失衡”,更为重要的是,家庭凝聚力更强,城市子女给父母的不仅仅是越来越多的经济支持,还有越来越多的生活照顾和精神慰藉。

(三)父母对青年的照顾支持比过去更多

表4显示,2017年无论是经济支持、生活照顾还是精神慰藉,父母对青年子女的支持在有时和经常或很经常的比例上均超过一半,其中,精神支持比例最高,超过70%。在经济支持、生活照顾和精神慰藉中,有时和经常或很经常的比例之和分别为50.64%、61.78%和70.08%。这说明,父母也在经济、生活和精神等方面为青年子女提供各种帮助,尤其在精神方面,父代和子代更加注重沟通交流。随着社会的发展,代际支持中精神方面越来越受到关注[50]。

表4 父母对子女代际支持的情况 单位:百分比

与2006年相比,经济支持、照顾支持和精神支持中,父母对子女的支持明显提高,特别是照顾支持。在经济支持、生活照顾和精神慰藉中,父母给子女支持上有时和经常或很经常的比例之和分别提高了7.74、13.98和10.58个百分点。过去十多年,父母和子女沟通明显增多,然后是照顾支持和经济支持。城市生活中,面对时间、空间和经济压力,子女需要父母更多帮助,如希望父母帮助照顾子女,父母在子女购房等方面也愿意伸出援手。此外,面临工作和生活上的压力,子女也愿意和父母沟通,希望得到指导。

(四)城市青年的孝道观念对代际支持的影响

表5是城市青年孝道观念对代际支持影响的定序logistic 模型,因变量不同,三个模型样本量存在细微差异。模型显示因变量从小到大排序,回归系数为正数,表明城市青年越可能为父母提供支持,反之亦然。权威性孝道模式对城市青年给父母经济支持有显著正向影响,而生活照料和精神慰藉没有显著影响,系数为负数。而相互性孝道模式对城市青年给父母精神慰藉有显著正向影响,对经济支持和生活照料没有显著影响。换言之,越认同权威性孝道模式的城市青年越可能给父母提供经济支持,越认同相互性孝道模式的城市青年越可能给父母更多精神慰藉。权威性孝道包含“抑己顺亲”“护亲荣亲”两个层次,“抑己顺亲”是指由于地位卑下,子女压抑或牺牲自己的需求来迎合与遵从父母的愿望。权威性孝道将辈分高者对辈分低者的权威合理化,家长或父辈在家中角色的优越性得以凸显且正当化[51]。因此,越相信权威性孝道的子女,越会尊崇传统,重视父母的“吃饱穿暖”,不敢有个人情感的表露,更谈不上对父母的精神慰藉。而相互性孝道主要由“尊亲恳亲”和“奉养祭念”组成[52]。“尊亲恳亲”指子女在情感和精神上表现出对父母的敬爱和关心。父母年老时,越相信相互性孝道模式的子女,越可能给父母更多陪伴、更多情感支持。

表5 城市青年孝道观念对代际支持的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

对控制变量而言,子女的人口学特征对各类支持也有显著影响。女儿更可能为父母提供生活照料和精神慰藉。年龄越大的子女,越有可能为父母提供更多经济支持、生活照料、精神慰藉。已婚子女有可能给父母提供更少的经济支持,一定程度上表明和未婚的子女相比,已婚的子女经济上会面临更大的压力。父母受教育年限越多,子女有更小可能给父母提供经济支持,而提供精神支持的可能性更高;另外,父母身体健康状况越好,子女为父母提供经济支持的可能性越小。受教育程度越高或身体状况越好的父母,收入也较高,对子女的经济支持需求相对较低,对精神上的需求会明显增高。另外,父母距离子女越远,子女提供经济支持的可能性越高,提供照料的可能性越低,这说明,当距离阻隔子女为父母提供照料时,他们往往会增加对父母经济支持的可能性。

父母对子女的支持也影响着子女对父母的反哺。如父母近期给子女提供经济帮助,会降低子女在各方面支持(如经济、照顾、精神方面的支持)的可能性,这可能是经济条件较好的父母对子女各类支持的需求较小或没有。但父母近期对子女的生活照顾可换取子女在经济和生活照顾上的更多支持,同时,父母近期对子女的精神支持可换取子女更多的精神支持。有学者指出,我国子女成年后甚至结婚生子后依然受到来自父母的帮助,而父母每次提供的帮助都在客观上认定和进一步强化双方的代际关系,而这种代际关系的维持同获取日后子女的回报有密不可分的关系[53]。

(续表)

四、结论与建议

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强调“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人”[54]。孝文化是我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青年中弘扬包括孝文化在内的优秀传统文化是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途径之一。

首先,相比权威性孝道模式,城市青年更认同相互性孝道模式,该趋势过去十多年没有明显变化。但孝道分化明显,在相互性孝道模式中,城市青年更认同“尊亲恳亲”,而非“奉养祭念”,过去十多年这种趋势明显加强。在权威性孝道模式中,城市青年对“护亲荣亲”的认同超过对“抑己顺亲”的认同,但过去十多年两者都有所下降。这说明,在现代社会,孝道在维系家庭和睦、社会和谐中仍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政府、社会要科学运用大众文化传播平台,继续宣扬孝道传统文化,支持孝顺父母的善行,提倡尊老敬老行为,扩大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传播,为青年提供正向引导。

其次,在孝道实现形式上,我国传统“反馈模式”依然存在,代际支持逐渐增强,更加重视精神支持。从城市青年支持父母角度而言,家庭代际支持没有减弱,家庭凝聚力更强,越来越多的城市青年为父母提供经济支持的同时,更加关注父母在生活照顾和精神慰藉方面的需求。同时,在父母给予子女支持方面也有改善。这说明家庭在“核心化”过程中,代际关系在“扁平化”,有利于开展孝道环境建设。因此,可以通过家规、家训的方式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转化成可以代代相传的精神纽带,塑造良好家风。

最后,城市青年的孝道观念对代际支持有显著影响,越认同权威性孝道模式的城市青年越可能给父母更多经济支持,越认同相互性孝道模式的城市青年越可能给父母更多精神慰藉。基于孝道双元模式变化,要重视相互性孝道模式的建设,有针对性地解决父母在精神方面的需求。一方面,加强子女对父母的赡养义务和责任,如外出工作的青年要经常回到父母身边,与父母聊天,实现技术反哺;另一方面,父母也要改变传统的权威性家庭管理模式,运用平等、自由的方式与子女交流,让子女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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