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锤百炼刘传健
2022-09-26
他被欧洲空客公司特别邀请在空客第25届全球安全年会上发言,这是空客公司第一次邀请中国内地飞行员到会发言。他的经验和操作被欧洲空客借鉴,并重新设计规范流程,修订飞行手册。他就是实现了万米高空破窗史诗级安全生还的川航“5·14”奇迹的“英雄机长”刘传健。2022年3月31日,“英雄机长”刘传健履新中国民用航空飞行学院,担任该校总飞行师职务,而未来他仍可能执行川航航班任务。
从飞行员到教员
1972年,刘传健出生在重庆市九龙坡区陶家镇的一个普通家庭,他有2个姐姐,是家中唯一的男孩。上初中时,爱看战争片的他,萌生了开战斗机的想法。高中毕业时,刘传健走进飞行员选拔考场,并顺利通过专业选拔考试,由于英语拉低了分数,最终落榜。落榜后的他情绪非常低落,一度以为自己的飞行梦想再也不会实现了。无奈之下,他子承父业,进入水泥厂工作。
不过,刘传健在水泥厂只上了2个月班。有一天,他听说学校还可以复读,便立马辞掉了工作。回校复读的刘传健勤奋苦学,格外珍惜这次难得的学习机会。最终,19岁的刘传健考入原空军第二轰炸学校,后改名为空军第二飞行学院。
进入学校后,他发现这里的竞争非常残酷。大家不仅有文化课程、身体素质训练和飞行技术上的沉重任务,更有70%的淘汰率在等着他们。学习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让他在学校里一直过着“两眼一睁,忙到熄灯”的日子。在写给家人的书信中,他从未抱怨过训练的辛苦,反而在信中对家人说:“很开心能加入空军,我的梦想就是翱翔蓝天。”
刘传健训练从不怕辛苦,他经常凌晨5点钟起床,冒着北方零下20摄氏度的严寒,穿着短裤背心,跑上近万米。几圈下来,头发上的汗水凝结成冰晶。优异的表现让刘传健获得了第一次单独执飞模拟机的机会,但整个飞行过程并不轻松。在他返航正准备着陆时,塔台却通知要拉升复飞,说是飞机前轮没放好,需要调整。重新飞了6圈后,起落架位置仍没调好,而此时,机油差不多耗尽了。没办法,必须迫降。于是,在指挥员的命令和刘传健的沉着应对下,飞机有惊无险地落在预定范围内。当他走下机舱后,开始意识到,真正的生死一线是任何人都无法揣摩和想象的。从这以后,每一次的飞机检查,他都会注意多看一次,多确认一次,不放过任何模糊不清的地方。
1995年,刘传健顺利通过三道关卡,千里挑一,获得留校机会,成为空军第二飞行学院的一名飞行教员。
成空客公司操作规范
2006年,刘传健从部队转业地方,从军航投身民航。尽管基础功夫牢靠,但军民飞行在理念、规则、技术等方面的差异,还是给他带来全新挑战。最初,刘传健连民航的四字代码都不懂,“就像要回家却不认识门牌号。”而接下来,让刘传健头痛的是民航基础英语和陆空通话英语的考核,这也是许多军转飞行员的“拦路虎”。第一次听培训教员讲解操作程序,刘传健感觉像“听天书”。但就算是“天书”他也不怕。他狠下心,除吃饭睡觉,时刻都在背单词。到了培训第3天,刘传健已经能够熟练操作与沟通了。对他来说,迎难而上,确保安全飞行带来的快感,就是他成长的动力。正如刘传健妻子所说:“我从来没看到他着急过。他就是严格要求自己,胆大心细,稳如泰山。”
刘传健还有个习惯,每次在执行飞行任务前一晚,他都不在家睡觉,而是在公司的集体宿舍休息。飞行任务结束回到家中,他也不会立马休息,而是总结反思飞行中的每个动作,每个细节。有时,觉得自己飞得不够完美,他还会对妻子说要反省一下自己。这样一个总是向内找问题,且时刻葆有敬畏之心的刘传健,仅用1年多时间,就在民航积累安全飞行13600余小时,并能够负担起国内所有航线的飞行任务。
2018年5月14日7时08分,刘传健驾驶川航3U8633航班飞行在9800米的成都上空。驾驶舱右座前挡风玻璃突然出现裂纹。随即遭遇的是速度为800千米/小时的强气流、零下40摄氏度的极低温、飞行仪表多数失灵、整架飞机开始剧烈抖动、失压、强噪音……眼看就是一场机毁人亡的巨大灾难。生死关头,川航3U8633航班责任机长刘传健高度集中注意力,在短时间内,无一失误地完成36个完整动作:与机组、乘务组有序配合,忍受着34分钟的极端低温、缺氧、强风条件,全手动操纵飞机飞越高原地形,惊心动魄却平安着陆,最终,保住119名旅客与9名机组人员的性命,创造了民航史上的奇迹。
让“大难不死”的刘传健深感自豪的是,很多国际同行通过“5·14”事件了解到中国民航的专业水准。他说:“3U8633航班遇险后能够成功备降,不是一个人的努力,是包括机组、乘务组、空管、机场、地面保障人员等众多人员一起努力的结果。”这背后映射出中国民航业的不断发展,更是中国综合国力提升的体现。
2019年3月,欧洲空客公司特别邀请刘传健在空客第25届全球安全年会上发言,向全球同行讲述“5·14”事件处置。刘传健说:“希望能在空客技术方面和对空客飞机理解方面,多一些话语权,多一些相互交流的机会,建立一些沟通的渠道,把飞机的使用做得更好,把安全的纪录保持得更好。这才是我们特别看重的。”
此后,空客公司依据刘传健提出的操作建议,修订了飞行手册,并向全世界执飞空客机型的航空公司紧急发布相关操作指令,进一步完善全球民航机组操作规范。
为民航强国建设保驾护航
“飞行员飞行一辈子,学习一辈子,考核一辈子。”刘传健在工作中爱学习,爱思考,爱总结。飞行员手册是他天天巩固翻看的枕边书。每次碰到问题和疑惑,他总是千方百计学懂弄通。正因如此,刘传健在每年各种考核和培训考试中,总能轻松通过,且以优秀成绩名列前茅。
在实际飞行中,刘传健肯下“笨功夫”。他总是一个航班一个航班地盯,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地抓,遇到雷雨绕飞、返航备降等特殊情况,都认真记录姿态、速度、转速等信息,提高处置能力;飞行平稳,乘客反馈良好,他也会写下心得,积累经验。工作之余,读书做笔记,学到凌晨成其常态。尽心竭力,用心耕耘。他用1年半时间,从副驾驶、副机长到机长,刘传健不断自我加压,岗位在变,初心不改。
每逢春运、暑运、节日假期,本是团圆之日,却是刘传健最为繁忙之时。为确保航班运行顺畅,他常年保持极高的出勤率,经常带队执飞难度较大的高原特殊机场航班任务。久而久之,他成为了同事和领导心目中的“高原小王子”。
“中国民航业的发展,需要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培养出更多合格的飞行员,是我的责任。”刘传健非常注重优秀飞行骨干的培育。从业以来,他以自身的工作作风,深刻影响着青年飞行员,培养了一批又一批飞行教员、机长、副驾驶等。
尽管,体验过未知带来的恐惧和生命的可贵,但刘传健在国家需要时,依旧义无反顾,挺身而出。“第一个航班我来飞,只要抗击疫情需要,我们随时起飞。”2020年疫情暴发初期,一切尚不明朗,刘传健第一时间加入川航“战疫”党员志愿先锋队。得知川航要承运援鄂医疗队伍到武汉后,他果断请缨出战。后来又亲自执飞,接四川援湖北医疗队回家。他还担任了2022年北京冬奥会火炬手。这一路走来,刘传健一直在用自己的行动照亮他人。
如今,他正开展飞行人员全生命周期技能训练研究,通过对极端特殊事件的经验分析,推动中国民航飞行训练持续发展。与此同时,他依然同蓝天为伍,与乘客相伴,在每一次安全起降中,坚守着自己的平凡。